《[HP]他的小恶魔》作者:总攻大人 文案 【因审核制度原因,新章节会第一时间放在微博,着急的请移步我的微博查看:作者总攻大人】 正经的R·A·B先生为了躲避其他女生的盲目追求,选择了看他一眼就乏味转头的海伦娜小姐做同桌 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好好学习了,然后他发现他大错特错了 CP雷古勒斯,从头至尾1V1,中篇小甜文 (大概稍微有点玻璃渣?) 内容标签: 西方名著 英美衍生 西方罗曼 搜索关键字:主角:海伦娜,雷古勒斯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九月一号,霍格沃茨开学日。 今年开学之后海伦娜就要读三年级了。 她生日晚,在开学日之后,等在学校过完生日就十四岁了。 传统纯血家庭的孩子都会在她这个年纪订婚,一毕业就结婚,海伦娜的家族虽然败落了,除了一只老得几乎不能动的家养小精灵外没剩下什么,但她也不能在这样的事情上落于人后。 如果不能在霍格沃茨里挑选好自己的丈夫,毕业之后就更没什么好的选择了。好的异性都在学校里被挑完了,剩下的再怎么精挑细选也是差强人意。 海伦娜是有喜欢的人的。 但她喜欢的人好像不能视为丈夫的人选。 伯德家族早就落魄了,连二十八大纯血家族的边角都挤不进去,可她喜欢的人却是站在二十八大纯血世家顶端的人。 他来自于最纯洁最古老的布莱克家族。 霍格沃茨目前就读着两个布莱克,一个在格兰芬多,一个在斯莱特林。 布莱克家族身为斯莱特林世家,在这一辈突然出了一个格兰芬多,想当然地十分震怒。而就读于格兰芬多学院的西里斯·布莱克,布莱克家的大少爷,也的确和很多布莱克都不太一样。 他肆意张扬,傲慢狂妄,十分擅长恶作剧,和格兰芬多其他三人并称为劫道者四人组。 海伦娜见识过西里斯·布莱克的手段,他长得英俊,十分吸引人,在另外一个布莱克入学之前,一直稳坐校草宝座。 她亲眼见过他将伯特伦·奥布里的头变成两倍大,奥布里哭着跑去找教授,格兰芬多被扣了十分,他身边的詹姆·波特有些可惜和懊恼,但他不痛不痒的样子。 那个时候海伦娜就发现,西里斯·布莱克虽然是最不循规蹈矩的一个布莱克,可他身上也仍然有着独属于布莱克的桀骜与险恶。 与他恰恰相反的是,另外一个晚一年入学的布莱克完全没有这些毛病。 那还要从一年级说起。 海伦娜入学那天下着大雨,进入霍格沃茨之后很多新生身上都湿透了,尤其是她。 她懊恼地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校袍和红色长发,在心里诅咒了一百次霍格沃茨万年不变的新生乘船进城堡的规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用以落汤鸡的样子参加分院仪式。 正烦躁的时候,她看见了身侧不远处一片干净的衣角。 她抬眼望去,少年精致的侧脸就这样闯进了她的眼中。 他个子很高,在一群新生当中十分出挑。他有一头不长不短漆黑柔顺的黑发,干净利落地垂着。他的眼睛是深灰色的,此刻正神色淡淡地望着前方,对周围的哀怨之声充耳不闻。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炙热了,他不疾不徐转过了头,沉静的灰色眼睛落在她身上,海伦娜被他看得不自觉站直了身子,收起了刚才那副不淑女的样子。 两人四目相对,少年很快便要收回视线,海伦娜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稍微凑过去了一些低声道:“你好,我看到你衣服是干的,你是不是会用干燥咒?” 少年稍稍侧眸睨她,他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气质,削薄的唇,肤色白皙,她主动攀谈,稍有些不礼貌,他也不生气,反而彬彬有礼地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更好看了,眉眼之间满是柔润之色,但那种儒雅温润却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明明他笑得那么好看那么柔和,却让人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清冷孤傲的疏离感,哪怕他克制得很好,也会从他的一颦一笑里透露出来。 “是的,需要帮忙吗?” 他开口说话,声调清澈柔和,带着其他年轻孩子不曾有的磁性,听得海伦娜耳根发红。 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拜托对方了,但他也不需要她回答,很快挥舞魔杖念了个咒语,海伦娜只觉身上的潮湿之意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舒适感。 他真的会干燥咒,还用得非常好,可他都还没入学。 海伦娜几乎不用去看他高贵内敛的气质就知道他出身不凡了。 很多古老的纯血世家都会在入学前将他们的继承人调.教得无可挑剔。 她默默后退几步,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一个败落的纯血家族独苗和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什么牵连,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后来分院的时候海伦娜知道了他的名字。 雷古勒斯·阿克图卢斯·布莱克,名字缩写是R·A·B。 她想过他身份不简单,却没料到这么不简单。 哪怕是麻瓜出身的学生也大部分都听说过布莱克家族,作为纯血家族中最古老最高贵的存在,他们的一切都备受瞩目和敬仰。 他理所应当地进了斯莱特林,和她同一个学院。 她看见那些校袍质地昂贵的斯莱特林学生们都围上了他,其中还有不少高年级。她安静地闪开了一点,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别人。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样的人哪怕她很欣赏,也没有亲近的概念。低头看看自己最便宜的校袍,母亲在古灵阁给她存下的钱够不够她读完七年级都不一定,海伦娜很快就把雷古勒斯抛在了脑后,开始考虑今后的生存问题。也不能总是吃霍格沃茨的救济金吧,那也不是个办法,她总是要毕业的。虽然她如今才一年级,时间还早,但早做打算总不是坏事。 那时海伦娜完全没想到,自己和雷古勒斯还会有什么其他发展。 直到开学后的第一节 魔药课。 魔药课安排在周五下午,从地窖到魔药学教室非常近,授课教授是他们的院长。 海伦娜是踩着点到的,她昨晚睡得晚,早上起得早,中午没课的时候就回寝室补觉了,室友喊了她半天都没喊醒她便先走了,等她赶到魔药学教室时险些迟到。 她随便挑了个空位置坐下,教授还没来,大家正交头接耳。 她身边没人,也没在意这些,翻开课本打算看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动静,她下意识回头望去,长身玉立的少年抬眸望着教室里,海伦娜这才发现不止她看向了门口,其他人也是,尤其是女生。 来的人是雷古勒斯。 他穿着斯莱特林的校袍,单手抱着课本,灰色的眼睛淡淡扫过整个教室,将空位一览无余。 大部分都在女生身边,不在女生身边的又紧挨着格兰芬多,雷古勒斯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目光最后落在了海伦娜这里。 海伦娜和他的视线对了一瞬,礼貌点头过后就乏味地转回了头。 记得母亲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她自己一个人生活在魔法界会很辛苦,如果可以,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她要尽量找到一个优秀的伴侣,让对方来分担生活的压力。 伯德家族没什么留给她的,如果她想要什么就只能靠自己或者未来的丈夫。 母亲曾为她细细讲述过纯血家族里的佼佼者,她听得不甚认真,还被骂了一顿。 连家里的家养小精灵都总是重复着去世的女主人的忠告,让小主人上学之后务必早日钓到金龟婿。海伦娜生得漂亮,红发碧眼,明艳极了,一入学就被拿去跟格兰芬多之花莉莉·伊万斯作比较,因为她们的眼睛颜色和头发颜色一模一样。 莉莉·伊万斯在格兰芬多十分受欢迎,海伦娜在斯莱特林当然也不会被讨厌。 她的家族虽然不能为她增光添彩,但至少不会太拖后腿——她至少还算是个纯血,要比二年级那个叫斯内普的混血好多了。 但哪怕是这样,海伦娜也没敢把主意打到布莱克家二少爷的头上。 所以在人人都期待雷古勒斯坐在他们身边的时候,她没什么兴趣地转回头了。 对于不可能的人或者东西,海伦娜一向都十分克制,这是十几年贫寒生活教会她的。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那样一个乏味转头,竟然换来了一个尊贵的同桌。 雷古勒斯在万众瞩目下坐在了她身边。 后来海伦娜才知道,雷古勒斯那么晚来上课不是因为耽搁了,而是故意的。上魔药课之前开学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他已经被各大家族的小姐们烦透了,虽然她们都还记得礼貌和仪态,可光是她们看他的眼神就让他不舒服。 布莱克家有两位少爷,一位进了格兰芬多,等于是废了,大家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向更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二少爷身上。 雷古勒斯被关注情有可原,但他还是希望能安心学习。 所以海伦娜就捡漏了。 后来整堂课她都懵懵的,雷古勒斯也不需要她帮忙,有条不紊地按照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要求完成疥疮药水,交上去的时候意料之中地为斯莱特林加了十分。 分开之前,雷古勒斯彬彬有礼地朝她道别,海伦娜终于说了他们成为同桌后的第一句话—— “那么,再见。” 她说完话就转身走了,红色长卷发在空中荡出漂亮的弧度,雷古勒斯稍稍后撤身子才没有被长发打到。 鼻息间弥漫着少女头发上香甜清雅的味道,这让他不自觉微微屏息。 他抱着书的力道加大了一些,最后看了一眼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海伦娜,心想,他确实找到了一个好同桌,今后应该可以安安心心学习了。 然而,他大错特错了。 海伦娜不过转了个弯,脱离了他的视线之后,就开始兴奋地对石像拳打脚踢。 “像在做梦一样。”她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想起雷古勒斯处理魔药材料时专注英俊的侧脸,觉得整个身体都要烧起来了。 她把脸贴到墙壁上降温,不断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她跟自己说,只是一节课的同桌而已,今后还不知道怎么样,不要想那么多。 她花费了好长时间才冷静下来,又恢复到了心如止水的样子。这虚伪的假面具只维持到第二天早上的变形课上,雷古勒斯再次坐到她身边的时候。 他朝她斯文有礼地笑了笑便开始认真听课,海伦娜坐在那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握紧了校袍袖口下的手。 ? 他是什么意思? 她一头雾水。 她心里七七八八想了很多,等下课了雷古勒斯离开之后她幡然醒悟—— 他什么意思都没有。 他唯一的意思大概就是想安安静静好好上课。 海伦娜摸了摸脸,原来促成这一切的是她的自知之明。 从那以后海伦娜就好好地维持着她的自知之明。 一如此刻。 三年级开学后的第一节 魔药课,和一年级的第一节魔药课时一样,雷古勒斯负责大部分工作,她只需要按照他的吩咐处理一些简单安全的魔药材料。 “海伦娜。” 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海伦娜十分镇定:“雷古勒斯。” “水仙根要碾成粉末,不是切片。” 海伦娜正在给水仙根切片的手顿了顿,异常冷静道:“哦,没关系,我先切片再碾成粉末,这样方便。” 雷古勒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挥了挥魔杖,一个咒语便让她手下切成片的水仙根开始自动碾成粉末。海伦娜手一空,也不慌张,好整以暇地收回来,闲下来就开始打量身边的人。 她的视线依次落在雷古勒斯温雅清冷的侧脸上,以及校袍下修长的双腿上。 二少爷长得可真快,放假前才比她高半个头,开学后都比她高一个头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胸,海伦娜平静地想,矮点也没关系,他长他的个儿,她长的她的胸,互不耽误,齐头并进,谁也不输给谁,海伦娜满意地挺了挺胸。 雷古勒斯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睨了一眼她不自觉挺了挺的胸,那里弧度优美,很有资本。 他抿了抿唇,很快收回了视线。 第二章 魔药课结束时,海伦娜和雷古勒斯这一组照例上交了最好的成品。 斯拉格霍恩站在讲台上热切地微笑:“非常不错,布莱克先生,斯莱特林加十分。” 雷古勒斯颔首感谢,和教授告辞后转身离开,他走之前听见教授叫住了海伦娜。 校袍下的脚步顿了顿,他听见斯拉格霍恩缓缓开口:“伯德小姐,你之前交上来的论文真是一塌糊涂,我很疑惑为什么你课堂上明明表现很好,作业却总是写得很差?你前两学年的魔药学考试成绩也有些令人遗憾。” 海伦娜很尴尬。 她看了一眼雷古勒斯顿住的背影,他只迟疑了几秒钟便迈步离开了。 海伦娜有些丧:“抱歉教授,您那么睿智,肯定也知道我课堂上的表现优秀全都是因为有布莱克先生在。上完课没有布莱克先生帮忙,我的作业水平自然会降低。” 斯拉格霍恩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他之前一直没捅破窗户纸,是希望海伦娜可以有所改善,毕竟她有那么一个优秀的同桌。 可时间这么久了,她一直那么差劲,饶是斯拉格霍恩也有些着急了。 “你该加强学习,伯德小姐,我相信你是有天赋的,只要你肯努力一定可以改善你的成绩,你的魔咒学成绩就很好不是吗?弗立维教授总是向我夸奖你。” 教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海伦娜还能说什么呢。难道坦白说其实她是个魔药鬼才,不管多认真听讲都总是会出错吗? 她脑子听完觉得会了,眼睛看完也觉得会了,但她管不住自己的手啊。 海伦娜情绪低落地离开了魔药教室,下课已经有一会了,她本以为人都该走光了,可意外地在地窖走廊里看见了一抹修长挺拔的剪影。 不过才三年级,雷古勒斯的身高已经有大概五点九英尺了,想想他那位在格兰芬多读四年级的哥哥,站在人群里也是修长出挑,想来他的身高未来还会上升。 海伦娜慢慢走过去,这里是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必经之路,按照雷古勒斯以往的速度,他早该回去了的。 他单手抱着书,黑玉般的短发和黑色的校袍几乎融为一体,斯莱特林的绿色那样适合他,简单的绿色内衬就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了,他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就把海伦娜内心所有的美好词汇都霸占了。 “雷古勒斯。” 她叫了他一声,少年缓缓回头,灰色的眼睛让他看起来高傲难以接近,但礼貌的面部表情又中和了这种高傲。 “海伦娜。” 他回应她,语气和缓地叫她的名字,他根本不知道他每次叫她的时候海伦娜都浑身发痒,好像被人洒了痒痒粉一样。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她表情很镇定,看不出任何胡思乱想的痕迹。 雷古勒斯灰色的眼睛看了她一会才说:“刚刚有点事耽搁了。” 他不说是什么事,她也不问,这是她维持自知之明这一法宝的秘诀之一。 她再次开口时也不提在魔药教室的难堪,而是换了个话题。 “过几天是我的生日。”她偏了偏头,红色的长卷发披满了整个后背,翡翠色的眼睛里弥漫着些许期待,“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 雷古勒斯缄默片刻问:“你要在学校举办生日聚会?” 他当然不可能去她那破败的家里做客,现在又是开学期间,所以他猜测她要在斯莱特林内部办一个生日聚会。 海伦娜没否认也没承认,她只是问:“你能来吗?” 如果是在斯莱特林内部办也没什么不能去的,很多纯血世家的少爷小姐们都会在学校里举办生日聚会,约上几个身份相当的好友随意聊聊。不过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在海伦娜身上。 雷古勒斯安静了好一会,海伦娜觉得他是想拒绝的,毕竟他这个人其实并不像他展现出来的那么平易近人。 既然他要拒绝,海伦娜就给了他台阶:“但你应该很忙,所以不来也没关系,当做我没问就好。” 她抬脚离开,越过他身边时速度也没降下来。 在她快要走进公共休息室的时候,身后不远处响起了他幽雅低回的声音。 “我知道了。”他说,“我会准时到的。” 海伦娜惊讶回眸,雷古勒斯却只是彬彬有礼地点点头,朝反方向走了。 他大概有别的事要做,所以没回休息室。 海伦娜魂不守舍地回到寝室,室友塞西·帕金森正在照镜子,她透过镜子扫了她一眼,有些傲慢道:“斯拉格霍恩教授是不是挑剔你的成绩了,海伦娜?” 海伦娜和塞西的关系并不好,塞西是帕金森家的小姐,是名副其实的纯血世家千金,平时说话做事都会不自觉带出颐使气指的味道,尤其是对海伦娜。 海伦娜直接躺上了床,什么话也没说,帕金森有点不悦,回头瞪了她一眼道:“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吗?回答我。” 海伦娜望向她道:“是的,我上次论文写得很差劲,教授骂了我一顿。” 其实她并没挨骂,斯拉格霍恩也很少骂人,但这样的回答是帕金森需要的,如果她不这么说她只会继续刨根问底,逼着她说出类似的答案,那她何不直接给她满意的答复? 果然,海伦娜说了这话帕金森就俏丽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轻蔑。 海伦娜扫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没言语。 伊芙琳·塞尔温悄悄来到她身边耳语道:“别和她一般见识,她总是这样。” 海伦娜不痛不痒:“没关系,她高兴就好。” 伊芙琳靠在她床边转移了话题:“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想好怎么过了吗?我和玛琪可以陪你,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天文塔怎么样?你生日那天晚上正好没有天文课,天文塔会空闲。” 海伦娜嘴唇动了动,过了一会才说:“算了吧,格兰芬多那群家伙总是喜欢在没课的时候霸占着天文塔,我可不想去找晦气。” 伊芙琳有点迟疑:“那你有更好的选择吗?总不能在寝室里吧?我敢肯定在寝室里的话帕金森会搞砸你的生日的。” 海伦娜压低声音道:“我不打算过了。” “什么?不过了?” “是的,不过了。” 海伦娜前两年都是过生日的。 基本都是同寝室的玛琪和伊芙琳陪她一起,三人找个地方吃个蛋糕聊聊天,吃完了回寝室接受帕金森的冷嘲热讽——每到那个时候帕金森就会觉得她们在排挤她。 不过今年海伦娜有了别的安排。 所以她再次坚定道:“谢谢你,伊芙琳,但我今年的确不打算过了,把它忘记吧。” 伊芙琳挑挑眉道:“哦,这是你的心里话吗?也就是说我提前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可以省下来了?” 海伦娜眼睛一亮,一本正经道:“礼物还是可以送的。” 伊芙琳笑着推了她一下:“财迷!” 帕金森则冷哼一声道:“穷鬼。” 海伦娜嘴角的笑容敛起了一些,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时间过得很快,海伦娜生日这天很快就到了。 很巧的是,今天是个周末,是霍格莫德日,也是三年级学生第一次有机会去霍格莫德。 一群人排着长长的队伍,海伦娜前面是伊芙琳,后面是帕金森,帕金森后面是玛琪。 玛琪想和海伦娜说话,但隔着一个帕金森不太方便,帕金森冷冷地瞥了一眼她俩,扬着下巴道:“是因为贫穷让你们更有共同语言吗?那我可以把这个位置让给你。” 说着话她就侧开身,示意海伦娜可以过去,或者玛琪可以过来,但两人都没动。 塞西·帕金森这话里有陷阱,一旦她们换了位置,仿佛就是认同了她的话。 玛琪羞红了脸,有些不太高兴,海伦娜皱皱眉,在气氛有些僵持,吸引了不少人注意的时候,她主动和帕金森换了位置,跟玛琪站在一起。 帕金森怪笑了一下,转回视线等着费尔奇审核名单。 海伦娜垂头立在那儿,玛琪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说了很多话,但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很快审核就轮到了帕金森这里,伊芙琳因为不满她刚才那么说海伦娜和玛琪,跟前面几个人换了位置,早就上了火车。而费尔奇素来对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比较宽容,审核速度比对待格兰芬多时不知道快了多少,所以帕金森也很快得到批准,朝火车的方向走去。 她走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模样瞬间变换成了温柔淑女的样子。她前面站着几个男生,其中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内敛,眼神平静,正是雷古勒斯。 布莱克家的少爷总是这么惹人注目,格兰芬多那个是,斯莱特林这个也是。 帕金森有些兴奋地走到雷古勒斯身边,因为她突然靠得太近,搞得雷古勒斯身边的穆尔塞伯不太高兴,他皱眉扫了帕金森一眼,本想说什么,却被雷古勒斯打断了。 “你先上去。”他简短地说。 穆尔塞伯很有深意地瞥了帕金森一眼,十分顺从地上了火车。 雷古勒斯的视线落在帕金森身上,帕金森还以为他支开穆尔塞伯是要约她,简直不要太兴奋。要不是还残存着一丝理智来维持最后的矜持,她就该迫不及待地说“好”了。 可惜雷古勒斯根本不是要约她。 他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塞西·帕金森被那双灰色眼睛看得浑身不自在,脸红红道:“布莱克……”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雷古勒斯叫她的名字:“帕金森。” 塞西·帕金森愣了愣道:“其实你可以叫我塞西……” 雷古勒斯好似没听到似的,依旧叫她:“帕金森。” 帕金森有点尴尬,僵直着身子立在那:“怎么?” 不知是不是阳光太明媚了,雷古勒斯稍稍眯了眯眼,他冷清平和的眼睛凝着她,稍微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帕金森又开始心猿意马的时候,他礼貌却漠然地开了口。 他说:“对海伦娜好一点。” 帕金森猛地顿住,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雷古勒斯斯文有礼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上了火车。 塞西·帕金森表情难看地转开头,正看见一头红发的海伦娜和玛琪她们有说有笑地走来。 那一刻帕金森觉得,这个海伦娜简直跟格兰芬多那个红头发的泥巴种一样讨人厌! 第三章 霍格沃茨里不止一个人拿海伦娜和莉莉·伊万斯进行过比较。 她们拥有同样颜色的头发和眼睛,却拥有截然不同的学院和性格。 莉莉·伊万斯如她的名字一样是朵明艳开朗的百合花,海伦娜·伯德也如她的名字一样,像一束柔和温暖的光,给人温柔精致的感觉。 可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柔精致的人却来自斯莱特林,这让她身上更加充满了矛盾的吸引力。 海伦娜无视了帕金森不友好的目光,和玛琪还有伊芙琳结伴前往蜂蜜公爵。 因为是第一次来霍格莫德,三人显得有些激动,少了几分属于斯莱特林的谨慎内敛,走路时一个不注意甚至还撞到了人。 海伦娜是个女孩,个子也不算太高,但她撞到的人却好像比她还虚弱,她尚且还站住了脚步,对方却没稳住身形险些摔倒。 “莱姆斯!”詹姆·波特的声音响起,海伦娜平日里没少听这位波特少爷张牙舞爪,对他的声音颇为熟悉,也不难判断出他提到的莱姆斯是谁。 她迅速回眸,看见莱姆斯·卢平由波特和彼得·佩迪鲁搀扶着起来,波特正对他嘘寒问暖,半点不见平日里恶作剧时的得意洋洋,那副样子倒是让海伦娜有些意外。 但她很快转移了视线,因为她察觉到了一股不甚友善的视线。 她慢慢望过去,对上了西里斯·布莱克那和雷古勒斯十分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灰色眼睛。 雷古勒斯的眼睛总是很平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什么波澜。西里斯·布莱克的则恰恰相反,他的眼神很丰富,恶毒的,冷酷的,轻蔑的,怜悯的。诸如此类,他总是不加掩饰地透露着他的情绪,一如此刻。 海伦娜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恶意。 他不喜欢她。 他当然可以不喜欢她,但看着那张和雷古勒斯那么相像的脸对自己表现出厌恶,海伦娜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她站直了身子,克制着不去看西里斯·布莱克,只把注意力放在被撞的人身上。 “你还好吗?”虽然两个学院针锋相对,她也不怎么喜欢格兰芬多,但到底是她撞了人,她还是问候了一句。 不过,被撞的莱姆斯·卢平还没说话,詹姆·波特就替他发言了。 他看都没看海伦娜就指责道:“走路不看路,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转过眼时先看见了海伦娜的校袍,一看斯莱特林的绿色他就不怀好意地扯起了嘴角,想要讽刺几句,可下一秒他就看见了海伦娜的脸,翠绿的眸子,红色的长卷发,他看得愣住,本来想说的话也全都咽了回去。 “我没事。”卢平趁此机会开口道,“没关系,我也有责任,我也没怎么看路,你不要介意詹姆的话。” 是个老好人。他看起来很虚弱,脸色苍白憔悴,望着她的眼眸少有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时的不喜。他肯定是不希望矛盾激化,毕竟大家都是到霍格莫德来玩的,不是来打架的。 海伦娜也没多说什么,她点点头道:“你没事就好。” 她说完话就要和伊芙琳以及玛琪离开,詹姆·波特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在海伦娜越过他们的时候他自以为很小声地说了句:“见鬼,刚才我差点以为看久了伊万斯。” 海伦娜侧眸睨了睨他,没言语,倒是卢平温声说:“伯德小姐和伊万斯长得一点都不像。” 詹姆·波特:“不像吗?她的头发和眼睛颜色简直——” “头发和眼睛颜色也不太一样,伊万斯的头发没有伯德小姐那么红,眼睛比伯德小姐的绿色更深一点……”卢平喃喃地说。 海伦娜倒是很意外他会有这样的见解,他们真的不熟,她对他的认知只停留在劫道者四人组这里,他的话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卢平轻轻望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海伦娜迟疑片刻道:“你脸色不太好看,注意休息。” 卢平愣了愣,苍白的脸色让他耳根泛起的红晕越发明显,好在海伦娜很快就离开了,她没发现。 但西里斯·布莱克发现了。 “莱姆斯。”他不咸不淡地开口,“别告诉我你喜欢那个海伦娜·伯德。” 卢平立刻道:“我不是,我没有。” “是吗,那你可真了解她。” “我只是……因为别人总是拿她来和詹姆喜欢的姑娘作比较,所以我才多关注了一点。” “哦。”西里斯·布莱克勾起嘴角笑了笑说,“这样最好,你可别忘了那家伙是个斯莱特林,而且……她还是我那个乖巧弟弟的同桌。” 雷古勒斯是什么样的人,西里斯·布莱克哪怕不是完全了解,但作为兄长他有自己的认知。 他不认为雷古勒斯是那种无缘无故和一个人维持三年同桌关系的人,所以他不希望卢平搀和到这种关系里。不单单是因为雷古勒斯是他的弟弟,也因为卢平是他的好兄弟。 卢平什么也没说,跟着三人很快离开,他们都没发现不远处的空地上,雷古勒斯和几个斯莱特林站在一起,若有所思地看着这边。 海伦娜和玛琪去了蜂蜜公爵,伊芙琳嫌弃这边人太多,所以先去了风雅牌巫师服装店。 等海伦娜和玛琪到达蜂蜜公爵的时候,有点后悔为什么没跟伊芙琳一起去服装店,这边人真的太多了,不单单是里面,外面还挤了一堆,想进去买点什么相当困难。 海伦娜看了看蜂蜜公爵窗户上的海报,魔法海报上糖果在不停地融化又凝固,站在这里似乎就能闻到它甜美的味道,她当然也想试试,买点尝尝,但她手头太紧了。 人多成了她的好借口,她对玛琪说:“你要进去吗?人太多了,我就不进去了,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玛琪也有点介意人多,但她实在想要海报上的糖,所以皱眉思索了一下还是说:“那你在这儿等我一会。” 海伦娜点头。 玛琪走之前问她:“需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海伦娜微笑道:“不用了,我不爱吃甜食。” 玛琪颔首,很快钻进了人群。 其实海伦娜很喜欢吃甜食,但她从来都没表现出来过。她太穷了,伯德庄园里也没剩下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年级的时候她一抹黑,暑假打工磕磕绊绊,二年级的时候她能赚钱了,也不想把钱浪费在零食上。年级越高教材越贵,她攒下来的钱都得用在刀刃上。 站在蜂蜜公爵外等着,海伦娜不时伸出手接雪花。才九月份霍格莫德就已经开始下雪了,海伦娜低头数着雪花的花瓣,以此来屏蔽内心杂乱无章的想法。 一道影子挡住了她的光,海伦娜抬眸望去,看见了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她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雷古勒斯站在那,总是抱着书的手里拿着个糖果盒子,海伦娜飞快扫了一眼,是蜂蜜公爵海报上的那种。 “你来买糖?”她有点意外,“你也爱吃甜食?” “也”这个词很微妙,好像暴露了她的喜好,海伦娜迟疑了一瞬就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淡定模样。 “别人送的。” 雷古勒斯回答了她的询问,挺拔的身材好像连风雪都为她挡住了,她接不到雪花,也就把手放下来了。 “我不喜欢甜食。”他语气平静,是她最为熟悉的那种状态,“如果你喜欢,那刚好。” 海伦娜怔住:“什么?” 他抬手将糖果盒子递给她,轮廓深邃的脸上挂着淡而有礼的浅笑。 “送给你好了。”他不掺杂念道,“生日快乐。” 海伦娜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收下那盒糖果的。 雷古勒斯没有多留,很快和别人一起离开,塔罗亚·穆尔塞伯多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她垂头立在那,红色的长卷发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脸。 玛琪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跑上来兴奋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幸运!我买到了最后一盒!哎?等等,你也有?” 抬眼看了看玛琪惊讶的脸,海伦娜沉默了一会说:“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进去买的。” 坦白它是雷古勒斯给的并不明智,可能还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灾难。 海伦娜一个宿舍算上她一共四个姑娘,大概四个都对雷古勒斯有意思。 她作为雷古勒斯亘古不变的同桌,甚至还曾经帮玛琪在情人节时送过情书。 她仍然记得二年级情人节时,她把情书推给雷古勒斯时他僵硬的样子,得知这是帮人送的之后他显然松了口气。 他当然没有收下情书,十分礼貌地拒绝了,玛琪得知后在寝室哭了很久。 海伦娜一直隐藏着自己对雷古勒斯的喜欢,不单单是对雷古勒斯本人,也对其他人。她不会让人知道的,因为她知道这段暗恋必然无疾而终。她悄悄喜欢他就好,不给任何人带来负担。 从霍格莫德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海伦娜在礼堂随便吃了点什么就独自离开了,伊芙琳和玛琪还在吃,没太在意她的行踪,倒是塞西·帕金森好奇地看了她许久。 海伦娜没有回公共休息室,她乘着月色来到黑湖边,微风拂起她红色的卷发和黑色的校袍,身后的响动让她缓缓回过了头。 她立在黑湖边,湖水波光粼粼,映衬着女孩年轻娇艳的面容。 雷古勒斯从不远处一步步走来,她心里默数着他的步子,等他停下之后就说:“谢谢,很高兴你能来。” 雷古勒斯看了看周围,问她:“其他人呢?” 海伦娜镇定地说:“因为你答应了会来,我记得你不太喜欢热闹以及被女孩围观,所以没再叫其他人。” 昏黄的月色下,雷古勒斯笔直地立在那,她观察着他白皙俊秀的脸上所有的表情,猜测着他是否会看透她拙劣的谎言。 其实她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他单独陪她过个生日而已。他们都三年级了,他应该很快就会订婚,按照纯血世家继承人的标准道路走下去。他订婚之后她就不能再这样默默喜欢他,假借着朋友的名义靠近他了,她只能趁现在还能做赶紧做了,免得遗憾终生。 她在心里不断默念着“别戳穿她”,他好像听见了她的心声,薄唇开合,却没发出声音。 “吃块蛋糕吧。”海伦娜趁机将缩小过的蛋糕取出来,放大之后说,“我在厨房自己做的,尝尝看吗?” 雷古勒斯从来不吃从别人手上递过来的东西,这是从小到大的习惯。 他低头盯着海伦娜递过来的蛋糕,她已经提前切好了,蛋糕不大,切开就两块,刚好一人一块。她可能一早就没打算叫其他人来,看蛋糕的大小就知道了。 海伦娜的手一直伸着,但雷古勒斯一直没有接过去。 她胳膊都酸了,却还是坚持着。终于,在一阵冷风吹过,海伦娜都开始颤抖的时候,雷古勒斯把蛋糕接过去了。 “谢谢。”他声音沉澈,“但我吃过了。我可以带回去吃吗?” 他没看她,也没看见海伦娜表情失落。她咬了咬唇,笑着说当然可以,之后两人便没了交谈。 海伦娜自顾自吃了蛋糕,没提过点蜡烛或者许愿的事情。 雷古勒斯站在一边陪着她,随着时间推移,黑湖边渐渐聚集了一些人。 海伦娜知道时间差不多了,扬起笑脸说:“那么谢谢你,雷古勒斯,今天就到这里吧。” 雷古勒斯也看见了靠近的人,他没拒绝,但临走之前从校袍口袋取出了什么东西递给她。 海伦娜正要走,见他如此愣住了,她低头望去,看见他手上拿着个礼盒。 “生日礼物。”他语气平静地说。 海伦娜难掩诧异:“还有?我以为白天的糖果就是生日礼物了。” 雷古勒斯沉默着,海伦娜也不磨蹭,从善如流地接过了生日礼物。 她接了,他便没理由再停留,在其他人走过来之前先行离开了。 斯莱特林的校袍在夜风里翻出漂亮的弧度,海伦娜捏着那还带着他体温的礼盒,心里五味陈杂。 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雷古勒斯的礼物。 作为关系尚可的同学,雷古勒斯每到节日准备的礼物从不会缺了她的。 但那大多都是布莱克家帮他准备好寄出去的。 一年级生日的时候他不知道,没送东西,圣诞节的时候送了简单的胸针,海伦娜后来发现那枚胸针跟埃弗里的妹妹收到的很像,她本来还很高兴,后来就再也没戴过了。 二年级的时候他无意间从伊芙琳那里知道了她的生日,送了她一本关于魔药的书籍。 海伦娜想起自己的魔药成绩,羞愧了好一阵子。 等圣诞节的时候,雷古勒斯送的东西和之前都不太相同。 她不太清楚他为什么直接送来金加隆,后来在他随礼物附上的卡片上找到了原因。 他不知道她需要什么,所以干脆直接给了钱让她自己买一份圣诞礼物。 那是海伦娜收到的最实用最高兴的一份礼物,虽然它的价值显然不如之前的胸针和孤本的魔药古籍,但这是他唯一用了心的一份。是和别人不是一样的,是他自己准备的。 拿着礼物回了寝室,海伦娜拉起帷幔把自己关在里面,悄悄打开了他今年送的生日礼物。 她看到了礼盒边角的布莱克家徽,心跳漏了半拍,像隐藏心底的秘密一样掀开被子把自己盖住,窝在里面念了“荧光闪烁”,魔杖亮起,她也看清了礼盒里的礼物。 是一条项链。项坠是漂亮的绿色宝石,乍一看没什么不一样,熄灭了魔杖上的光芒后却发现宝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像海伦娜的名字一样,是一道温暖柔和的光。 斯莱特林男生寝室。 雷古勒斯坐在桌子前看着桌面上的蛋糕,他单手撑头,灰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好像只是在看着那块蛋糕,什么也没想。 他从来不吃别人递过来的东西,再信任的人也不行,习惯使然。就连到霍格沃茨之后吃小精灵们准备的三餐,他也克服了很久那种不适感。 看着海伦娜亲手做的蛋糕,另一半她早就吃了,这一半他还一点儿都没动。 他忽然皱起了眉,如画的脸庞有些冷峻,他没点灯,细微的光线照着他的脸,他慢慢抬起手,拿起蛋糕轻轻咬了一口。 很甜。 比妈妈和克利切做的都甜。 第四章 生日过后海伦娜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有自知之明的她。 今天上午又是魔药课,她专心致志地处理着姜根,一点点将它切碎,认真的样子好像多喜欢熬制魔药一样。 事实上她一点都不喜欢,霍格沃茨这么多课程,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魔药课。相比较处理这些来源千奇百怪的魔药材料,她更喜欢去神奇生物保护课上帮凯特尔伯恩教授养弗洛伯毛虫。 魔药课对她唯一的吸引力,大概就是雷古勒斯制作魔药的模样。 他总是很认真,转动搅拌棒的样子专注而精准,很多时候都会给海伦娜一种很深情的错觉。 这必然是错觉,因为谁会对着搅拌棒和坩埚深情款款呢?除了四年级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大概也没别人了吧。 处理完了材料,海伦娜摘掉龙皮手套,有点无所事事。 她时不时将视线从雷古勒斯的手上转到他脸上,每次都会在时长变得敏感之前转开,尺度把握得刚好。雷古勒斯搅拌坩埚的手大概因此顿住过一两次,但都没有停止下来。 下课的时候,雷古勒斯交上了他们的成品,斯拉格霍恩教授笑眯眯地为他加了分,随后又惋惜地望着海伦娜:“伯德小姐……” 他话还没说完,海伦娜就有些尴尬道:“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教授。我这次的论文成绩依然是P……我很抱歉。” 雷古勒斯还没走,他灰色的眸子轻飘飘望了她一眼,斯拉格霍恩噎了一下道:“恕我直言,伯德小姐,你已经三年级了,距离五年级的O.W.Ls考试考试并不遥远,如果你的成绩一直这么差劲,我很难说你是否能通过考试……” 当着雷古勒斯的面被教授这样说,海伦娜面如死灰。 她没什么表情道:“我会努力的教授。” “是的,你当然要努力,毕竟你也不希望自己成为霍格沃茨历史上第一个因为魔药成绩不合格而没有通过O.W.Ls考试的斯莱特林。” 她当然不希望了,她要真成了这种历史第一人,父母哪怕只剩下画像也不会放过她的。 大约也觉得点拨够了,斯拉格霍恩很快放海伦娜走了,雷古勒斯依旧站在原地,斯拉格霍恩和他四目相对,两人好像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最后的结果是他们谁也没开口。 这之后海伦娜开始奋笔疾书了。她整天往图书馆跑,看了不知道多少关于魔药学的书籍,死记硬背和试图理解她都做了,但魔药成绩依然没什么起色。 海伦娜发现,也许她是真的没有魔药天赋,所以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提高成绩。 直到有一天,她在图书馆里遇见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口中的魔药天才,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是个混血,却十分得院长赏识,单凭才华便让院长在他二年级的时候破格允许他成为了入幕之宾——他是鼻涕虫俱乐部的成员。 海伦娜见到斯内普的时候是个晌午。 图书馆人不多,她挑了个靠角落的位置,摊开羊皮纸准备写魔药课的作业。 她握着羽毛笔沉思许久才开始下笔,皱着眉苦大仇深地写着经过她深思熟虑的内容。她发挥出了自己的最高水平,却得来旁人的嗤笑。 她停下笔转头望去,旁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一头黑色的及肩短发,深邃的双眼,鹰钩鼻,旧校袍,浑身上下弥漫着淡淡的魔药气息。 “斯内普先生。”海伦娜点点头说,“我就当你的嘲笑是在跟我打招呼了。” 斯内普像是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紧抿的嘴角抽了一下。 他用很怪异的眼神看她,一会看她的头发一会看她的眼睛,海伦娜被他“研究”了半天,原以为他研究完了就会走了,或者安静看书,他们各忙各的互不干扰,但是…… “你这里写错了。”斯内普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有些阴沉,声音低沉如大提琴般悦耳,听得海伦娜耳根发痒。 “哦,抱歉,那正确答案是什么?”海伦娜虚心求教。 斯内普黑色的眼睛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突然开始非常认真地教她。 海伦娜只愣了一瞬间就开始认真听,得斯内普指导,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说不定她那糟糕的魔药学在这位年轻的魔药天才指导下真的能有救。 事实也的确如海伦娜想得一样。 很多她自己想不明白,在斯拉格霍恩教授讲解过也不明白的内容,斯内普只说一两遍她就明白了。她惊呆了,诧异地望着他,头一次真切感受到了天才的能力。 “谢谢,斯内普先生。”抱起写好的论文,海伦娜认真道,“我想这次的论文足够让我得到入学以来魔药作业的第一个E。” 斯内普低头看他的书,表情淡淡道:“哦,你今天的论文几乎是照着我说的写的,能得到一个E,真让人惊讶不是吗。” 这明显是反话,照他说的写拿个O都不在话下,她说E也不知道小看了谁。 海伦娜是斯莱特林,斯内普也算斯莱特林的风云人物了,她对他的说话方式稍微有点了解,也不生气,笑了一下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她忽然又顿住脚步,转回头对低头看书的青年说:“是不是因为我看起来和格兰芬多的伊万斯有点像,所以斯内普先生才帮我的?” 斯内普脊背一僵,倏地望向她,眼神尖锐极了。 海伦娜微微颔首道:“真羡慕伊万斯小姐能有斯内普先生这样的朋友,我找了很久都没人能为我补习。”她最后笑了笑,拎着书包离开了。 斯内普看着那个一头红色长卷发的背影,其实她也只是乍一看和莉莉像罢了,她们到底是不一样的,甚至非常不同。相较于莉莉的活泼明艳,海伦娜更内敛优雅。她们身上各自具备着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女孩该有的品质,海伦娜说羡慕莉莉有他这样的朋友,可她不知道,莉莉或许不再希望和他做朋友了。 斯内普紧抿下唇,总是凉薄的双眸中泛起淡淡的哀伤。 海伦娜的论文交上去了。 这次魔药课的时候斯拉格霍恩显得十分惊喜。 “我就知道你是有天赋的,伯德小姐。”他不吝赞赏,“你这次的论文进步非常大,你一定下了苦功夫对吗?” 海伦娜镇定道:“是的教授,但我想这也许只是我偶尔的超常发挥,搞不好下次我又故态复萌了。” 毕竟不是每次写作业都能碰到斯内普指导,所以她得让斯拉格霍恩教授有个心理准备,不能太相信她真的进步了。 斯拉格霍恩并没在意她的言外之意,他微笑着说:“我得因为你的努力而为斯莱特林加十分,希望下次你依然可以给我惊喜,伯德小姐。” 这还是海伦娜第一次在魔药学上为斯莱特林加分,她看起来有点兴奋,也在心里暗暗决定下次还按照之前的时间去图书馆,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遇见斯内普。 她全程都在想自己的事,没注意到身边的雷古勒斯一直安静望着她。 他视线内敛深邃,带着别人察觉不到的探究。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斯拉格霍恩手里的论文,那是海伦娜写的,上面的确是她的笔迹,他看了近三年,当然不会认错。 他阖了阖眼,在别人意识到不对劲之前离开了这里。 这之后的几天,海伦娜总会在固定的时间前往图书馆,并在固定的位置学习。 此后她的魔药成绩一直都维持在一个稳定及格的水平上,斯拉格霍恩教授非常欣慰,海伦娜十分高兴,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沉默寡言。 再一次,海伦娜去了图书馆,阳光照射着她在的角落,她坐在那儿等斯内普。 斯内普拎着书包到达时正看见那个已经恭候多时的红发碧眼的女孩。 她大概料定了他不会拒绝她,也许是故意仗着自己和莉莉接近的模样来他这里蹭课。 她可真是个标准的斯莱特林,连自己都能利用,也不介意别人拿她当做谁,只要能得到她希望得到的利益。 但是,意外得,并不让人讨厌。 斯内普沉默地坐下来,直接丢给她一本笔记,海伦娜珍惜地捧住,翻开之后看见了斯内普优美的字迹。 他的人虽然算不上英俊,但贵在气质独特,如今看他的笔记,发现他的字体也意外得非常好看。海伦娜矜持地夸奖了几句,开始认真研读这份学神的笔记。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独处,时间一点点到了傍晚,他们该去礼堂吃饭了。 海伦娜抬头时就发现在她认真学习的时候斯内普已经走了,她看看自己手下的笔记,思索着下次遇见再还给他好了。 她起身收拾东西,一直低着头,所以也没注意到有谁靠近。 等她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才瞧见侧立在书架边,手里拿着书的雷古勒斯。 他也不知来了多久,挺拔修长的身影漠然高贵,灰色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眼中带着些不着痕迹的审视。 海伦娜微微一滞,过了一会才开口:“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的视线下滑,落在她的书包处,里面有本笔记露出了边角。 他没开口,慢慢走了过去,当着海伦娜的面将笔记抽了出来。 他缓缓翻开,看见了属于别人的笔迹。 海伦娜没想那么多,像是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一样说:“那是朋友借给我的笔记,它帮了我很多,是我改善魔药成绩的法宝。” 她说到最后语气里夹杂着欣喜和感激,雷古勒斯当然听得出来。 他垂眸扫过笔记的第一页,看见了笔记拥有者的名字。 “斯内普?”他轻声念出来。 海伦娜点头:“是的。”她伸手,想把笔记拿回来,但雷古勒斯躲开了。 海伦娜一怔,终于有些惊讶,她睁大了碧绿的眸子望着他,不解道:“怎么了?” 雷古勒斯没回答她的问题。 他也没什么好回答的。 他直接提出了他的疑问:“你拜托他帮你补习?” 海伦娜斟酌了一下道:“也不算是补习,算是我在单方面请教他吧。” 她还将自己的地位放得低了一点,雷古勒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他总是淡淡的,在霍格沃茨中只有遇见了有关于西里斯·布莱克的事情才会露出点真实表情。 他此刻这个皱眉,让海伦娜都有点拿不准意图。 过了许久,等海伦娜肚子都开始咕咕叫的时候,雷古勒斯才开口道:“你何必舍近求远。”他说,“你为什么不来问我。” “……”海伦娜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是啊,她完全可以去问雷古勒斯的,他们是朋友,比一般人的交流都多,他的魔药成绩也非常好,就像他说得那样,她何必舍近求远去拜托斯内普,而不直接向他开口呢? 海伦娜很难解释。 难道要她直说,她喜欢他,心里有鬼,再者经过生日那次事之后,她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再昏头乱来了,免得等他订了婚之后更难走出来。 她能坦白这些吗? 必然不能。 所以她这会儿只能保持沉默。 雷古勒斯好像一直在等她回答,等了很久她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好像一如既往的有自知之明不想打搅他一样。 往日里雷古勒斯很乐意她如此,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的自知之明让他烦躁异常。 他鲜少烦躁,除非遇见家里的事,他连情绪都甚少波动,此刻的情绪让他甚至有些茫然。 过了一会,还是他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望着海伦娜,灰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窈窕冷静的身影。 “我会帮你还给斯内普。”他直接将斯内普的笔记扣下了,随后将另一手一开始拿着的书递给了她,海伦娜接过来一看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书,是他的魔药笔记。 印有布莱克家徽的笔记本看上去质地昂贵,不知要比斯内普的麻瓜笔记本精致多少。可拿着斯内普的笔记她心神清明,拿着雷古勒斯的她却压力山大。 雷古勒斯低声道:“你看我的笔记。有不理解的地方随时问我。” 说完话他就拿着斯内普三年级的魔药课笔记走了,挺拔如玉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图书馆门口。海伦娜就那么看着,刚才分明还很饿,现在却一点都不觉得了。 她皱皱眉,缓缓翻开手里的笔记,翡翠色的眸子凝在笔记的扉页上,那里写着他的名字。 R·A·B 真是令她此生难忘的三个首字母。 第五章 海伦娜很难盯着雷古勒斯的笔记认真学习。 她总会不自觉胡思乱想,比如现在,她觉得雷古勒斯这人真是矛盾,你看他平时写贺卡都用带有浓重布莱克家族风格的优雅花体,记笔记的时候却是非常干净利落的连贯字体。 顺顺畅畅写下来,没有一个字母是凌乱的,全都工整清晰。 海伦娜垂头丧气地合上了笔记,放开羽毛笔趴到了桌上。 伊芙琳躺在床上瞥了她一眼,随口道:“又被魔药论文难倒了?实在不行你可以抄我的,稍微改改就好,反正院长总不会因为抄作业扣自己学院学生的分。” 海伦娜就那么趴着说:“不扣分也会关我禁闭。” “那也没什么不好,去院长办公室关禁闭说不定还可以学点什么。”玛琪插了一句。 海伦娜直起腰按了按额角,犹豫半晌到底还是再次打开了笔记,努力专心学习。 也不知伯德家的人是不是有预言血统。 她不过在寝室提了一句关禁闭,下节魔药课她就被关禁闭了。 倒不是因为她犯了什么错,她是被牵连的。 那节魔药课他们和格兰芬多一起上,塞西·帕金森和格兰芬多的人发生冲突,两人在教授没注意的时候动起手来,帕金森有意无意地往她这边来,她当时正在专心致志处理魔药材料,根本没察觉到危险靠近,如果不是雷古勒斯及时拉住她,她的后背就要遭殃了。 然而尽管雷古勒斯及时拉住了她,她还是被牵连了。 更准确的说是他们这一组被牵连了。 格兰芬多的魔咒被帕金森躲开,直直朝海伦娜和雷古勒斯的坩埚而来,只听嘭的一声—— 坩埚炸了。 这大概是雷古勒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炸坩埚。 他这样的人有机会体验这种感觉,也非常具有纪念意义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赶来时一锅好魔药已经毁了,他相当惋惜,狠狠责备了帕金森和那个格兰芬多,给格兰芬多扣了二十分,哪怕他护短,这次也给斯莱特林扣了十分。 他最后将目光落在海伦娜和雷古勒斯身上,本来他俩都是无辜被牵连的,不应该受罚,但毕竟他们的坩埚炸了,导致周围乌烟瘴气,尤其是雷古勒斯,为了保护海伦娜,他身上狼狈极了。 他总是斯文整洁的,校袍时时刻刻都纤尘不染不见一丝褶皱,可现如今他面料昂贵的校袍被未完成的魔药侵蚀了,边角破破烂烂,他自己看得都皱起了眉。 海伦娜心有余悸,白着脸说了句“对不起”,雷古勒斯还没回答,斯拉格霍恩就开口了。 “伯德小姐对意外的处理方式令人失望,鉴于你不是事故的主要负责人,我不会再为斯莱特林扣分,但未来一周每晚七点关禁闭,地点是我的办公室。” 他皱着眉说话,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皱着眉的雷古勒斯身上,海伦娜瞬间悟了——这是让她以这种方式给被拖累了的布莱克家二少爷赔罪吧。 海伦娜侧头看了看雷古勒斯,他松开了眉峰,表情平静,看起来已经消气了?又或者说他其实根本没生气? 如果他真生气了应该也不会帮她吧,他现在甚至都还没放开半揽着她腰的手。 海伦娜意识到这个,立刻往前走了两步,躲开他的手之后老老实实道:“好的,教授。” 斯拉格霍恩想卖雷古勒斯一个人情,哪怕雷古勒斯可能不需要。海伦娜猜到了,当然要顺从院长,她也没不顺从的那个权力。 伊芙琳全程都担忧地望着她这边,海伦娜朝她投去安抚的视线,等她去看玛琪的时候,则发现玛琪若有所思地望着雷古勒斯。 她愣了愣,也跟着回眸望去,雷古勒斯站在原地,炸了的坩埚早被清理干净。他握着魔杖,朝破烂的衣角念了恢复如初,衣角很快变回原来的样子。 魔法真奇妙。 海伦娜感叹了一句,课程结束后便离开了教室。 今后一周她每晚都很准时去关禁闭。 斯拉格霍恩准备了一堆材料让她处理,都是些好上手的,她倒不觉得教授这是在迁就她,她更趋向于相信他是怕她把那些贵重材料搞坏才这么做的。 毕竟虽然她最近成绩有所改善,但前两年的坏印象实在深刻,一时半会很难消除。 这天她依然准时到达魔药教授办公室,进去之后发现今天来关禁闭的不止她一人。 格兰芬多鼎鼎大名的劫道者四人组都在。 她一进来四个人就看向了她,相较于斯拉格霍恩留给她的材料,他们的要恶心多了。 处理鼻涕虫的詹姆·波特轻哼一声朝西里斯·布莱克耳语:“老家伙可真够偏心的,丢给我们这么恶心的东西,却让自己学院的人处理那么简单的。” 西里斯·布莱克没言语,视线将海伦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弧度。 倒是另一边的卢平低声说:“如果不是这次犯的错误有些严重,斯拉格霍恩教授也不会这样,以前我们每次劳动服务不也都是做很简单的工作吗?” 波特噎住,半晌未语,最后泄了气般认命了。 也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错让斯拉格霍恩那样圆滑的人都这么生气,海伦娜慢慢走到操作台边,她这边靠近莱姆斯·卢平,距离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都不近,离畏畏缩缩的彼得·佩迪鲁就更远了,倒是清静。 她缓缓坐下,戴上龙皮手套,开工之前对卢平说:“谢谢。” 两人非亲非故的,这不是他第一次帮她说话了,海伦娜还是知道好赖的。 卢平像被她的“谢谢”吓了一跳,苍白的脸愣了许久才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声音温和道:“不用谢,我说得都是事实。” 海伦娜简单笑了一下,没再多话,专心做自己的事。 由于材料简单,她操作很快,其他四人还在苦大仇深的时候,她已经摘了手套准备离开。 摘手套的时候海伦娜瞥见了卢平面前的巴波块茎,它的脓水可以用来治疗顽固性粉刺或者丘疹,脓水是黄绿色的,有汽油的味道,卢平一直在挤脓水,这过程很恶心,他皱着眉,挤得有些吃力,操作台上还剩下一堆。 海伦娜回头看了看斯拉格霍恩的位置,他在批改作业,低着头没注意这里。 海伦娜犹豫了一下,再次戴上手套,安静地拿了些巴波块茎帮卢平处理。 她想,这次加上在霍格莫德那次,也许还有私下里她不知道的许多次,卢平可能帮她说过的所有话,在今天之后她都不欠他了。 卢平没料到海伦娜会帮他,他呆住了,他身边的其他三人正在小声议论明晚的恶作剧,没注意到他这里的不对劲。他白着脸看海伦娜,她低着头,侧脸对着他,波特好几次都说她和伊万斯像,但其实她们一点都不像。 海伦娜的睫毛比伊万斯长,脸上也没雀斑,她皮肤极其白皙,翠绿翠绿的眼睛像斯莱特林的绿一样,带着神秘沉静的色彩。 他呼吸忽快忽慢,等海伦娜帮他处理完大部分离开之后,他才慢吞吞地重新开始。 西里斯·布莱克捕捉到了他的不对劲,他扫了扫操作台上收集好的脓水,又看看紧闭的办公室门,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 之后几天海伦娜总能在魔药教授办公室里遇见四人组。最后一天的时候她大大松了口气,告诉自己总算不用再面对他们了。和这群格兰芬多在一起,哪怕性格冷静如她,也被带得有些浮躁波动了。 在她处理好自己的任务准备离开之前,斯拉格霍恩叫住了她。 她不明所以地走过去,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看了她一会说:“伯德小姐,这周末你有时间吗?” 海伦娜以为教授还有什么东西要自己处理,出于多干活多受益的想法,她立刻说:“当然教授,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呢?” 斯拉格霍恩轻抚过他浑圆的肚子,头上戴着的帽子让他看起来十分俏皮:“是这样的,你知道,我有一个俱乐部……” 鼻涕虫俱乐部,被邀请的要么是才华横溢的学生,要么就是出身优越的学生。 海伦娜不在俱乐部之中,斯拉格霍恩一提起来,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七天苦工居然有了这样的荣幸,心里难免有些激动,但下一秒她就被泼了冷水。 “我将在周末晚上举办俱乐部本学年的第一次聚会,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光临我的办公室,你知道,小精灵们虽然周到,但也有些地方照顾不到,不知伯德小姐是否可以帮个忙呢?” ……这是让她做服务生的工作吗? 海伦娜表情空白了几秒,很快点头说:“当然,教授,我很愿意为您效劳。” 得到肯定的回答,斯拉格霍恩满意地笑了:“那真是太好了。” 其实她不是不能拒绝,拒绝的话以斯拉格霍恩的性格也不会说什么,但他肯定不高兴。 他毕竟是斯莱特林的院长,是她的教授,跟他过不去就是跟她未来的学校生活过不去,何必呢。不就是当一次服务生吗,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 海伦娜这样说服了自己,可当那天真的到了,她端着托盘穿梭在一群熟悉的同学当中时,还是有点羞耻。 鉴于自己今天是来干活不是来享受的,海伦娜把头发绾了起来。长而浓密的红发绾得十分整齐,只几缕发丝在她的忙碌之中垂落下来,让她本就昳丽精致的面容越发动人。 她没穿校袍,只穿了里面的针织衫和短裙。随着天气转凉,穿短裙有些冷了,可她忙来忙去,在帕金森笑眯眯地指使下服务着她,来来回回竟然出了汗。 她站定在一处帷幔之后,这间被斯拉格霍恩施了空间延展咒的办公室比平时大了很多很多,这处帷幔后是办公室的玻璃窗,因为处于地下,玻璃窗外不是阳光,而是碧绿的湖水,她盯着湖水看啊看,休息够了准备离开时就发现身边站了个人。 她抬眸望去,正对上雷古勒斯波澜不惊的灰眸。 ……好尴尬。 这样不堪羞耻的样子被他看见,海伦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得也是,雷古勒斯是鼻涕虫俱乐部的成员,是斯拉格霍恩的得意门生,他怎么可能不来参加聚会呢。刚才没在人群里看见他,还以为他不来了,她还悄悄松了口气,结果他不是不来了,只是来迟了而已。 海伦娜皱着眉转开脸,突然有点后悔接下了这份差事。 第六章 不知雷古勒斯在这里见到海伦娜是否感到惊讶,哪怕他惊讶海伦娜应该也看不出来,毕竟他平时情绪内敛,表达出来的都是他愿意让别人看见的,他不想被人看见的都隐藏很深。 海伦娜正了正脸色,微笑着招呼道:“晚上好,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轻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海伦娜想出去,这里位置隐蔽,别人看不见,很适合偷懒,但她也不能总是偷懒,今天来做这份差事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几个其他学院的姑娘,都长得十分漂亮,如果被人发现她一直在偷懒没好好干活,她在教授那里的印象就更差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正想开口跟雷古勒斯借个光,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她立刻皱起眉说:“你喝酒了?” 他们还没到允许喝酒的年纪,雷古勒斯身上的酒气如果不是他自己喝的,那就是喝了酒的人靠他太近沾染上的。 雷古勒斯没有很快回答,海伦娜等了好一会才听见他慢条斯理道:“这是教授默许的惯例。虽然还不到年龄,但在俱乐部的聚会上可以稍作尝试。” 哦,说得直白点就是好学生的特权? 海伦娜挑挑眉,看样子他是自己喝了酒,那就不存在谁靠得他太近,这样一想她心里舒服了一些,脸色好看了不少。 海伦娜今天是来做服务工作的,她自己也有个托盘,刚才放在了一旁,上面正好放着杯美酒。不是三把扫帚那种黄油啤酒,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珍藏,单单是闻着酒香便足够诱人了。 海伦娜有些迟疑,其实她也想试试,但想起自己的身份她还是克制住了。 她端起托盘准备离开,雷古勒斯却在这时靠得更近了,酒的味道不但没有减少他的魅力,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奇异的成熟气质。 海伦娜碧绿的眸子凝着他,低声问:“怎么了。” 雷古勒斯没看她,他直接端起了托盘上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海伦娜微微怔住,须臾后道:“酒不是这样喝的,你应该慢慢来。” 雷古勒斯侧身站在那,必须要说的是海伦娜真的很会找地方,他们的位置被绛紫色的帷幔遮掩得干干净净,哪怕外面有人来来往往,他们的交谈声不断传来,帷幔里的情形也被挡得严严实实,极其私密。 海伦娜忽然觉得口干舌,雷古勒斯大概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他抬手松了松领口。 海伦娜这才注意到他今天也没穿校袍,穿了套天鹅绒质地的复古西装。西装剪裁合体,衬得他身材越发修长挺拔。海伦娜忽然想到了他那位有校草之称的哥哥,可能大部分人都觉得西里斯·布莱克比雷古勒斯·布莱克要英俊一些,但在海伦娜看来,雷古勒斯身上那种内敛压抑的忧郁,克制隐忍的理智,都要比他的哥哥吸引人。 肆意放纵的浪子纵然招人爱慕,但禁欲冷静的清醒者更让人欲罢不能。 海伦娜是真的欲罢不能。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万次不要再招惹雷古勒斯,她没机会和他发展。 可感情本来就是一种不可控的东西。 大约也只有他真的订婚之后她才能完全死心吧。 此时此刻海伦娜一点都不后悔接下斯拉格霍恩教授给的这份差事了,她故意往前走了一步,装作不在意地靠近他胸膛闻了闻,压低声音说:“你身上酒气好重,这样下去一出门就会被人发现你喝了酒。” 雷古勒斯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靠近,还近得这么亲密。 他呼吸短促地窒了一下,很快垂下头盯着她说:“是吗。” 海伦娜点点头,抬手轻轻放在他胸膛上,隔着西装和衬衣的面料感知着他的心跳。 她低垂着眼睛喃喃道:“你心跳得很快。” 雷古勒斯在她头顶低声说:“隔着衣服,你能感觉到吗。” 海伦娜迟疑了一下说:“也许不隔着衣服能感觉得清晰一点。” 她以为他会给她一个回答,但是没有。他不说话了,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还在她身上。他一定醉了,如果不是醉了,他不可能和她有这样的交流,甚至还允许她靠得这么近。 海伦娜抬眸与他对视,他深邃的灰眸中倒映着她柔弱的影子。她很快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用另一手解开了他西装外套的纽扣。 她也不知道雷古勒斯是不是酒量很差,又或者他们见面之前他已经喝了不少,反正此刻他连呼出来的气息里都带着酒淡淡的香气。 海伦娜抬头望向他,他始终呼吸平稳,好似没察觉到他们在帷幔之后做的事情多暧昧。 她感知着手下他有力的心跳,碧色的眸子紧盯着他的眼睛,他微眯着眼,眼里有醉意,她心想,他果然是喝醉了。 也是,如果不是喝醉了,还能是什么呢。 难不成还能是放任她如此吗? 海伦娜觉得自己有点失去理智了。 她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用空着的手环住他修长的颈项,亲吻了他带着酒意的唇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海伦娜放开了他,匆忙地拎着空了的托盘转身离开。 雷古勒斯看似醉了,又好像没有,他喃喃出声,像是自语,又像是呼唤。 “海伦娜……” 帷幔之外,院长的讲话结束,大家开始跳舞。 音乐声悠扬悦耳,让海伦娜的精神也不自觉放松了一些。塞西·帕金森没去跳舞,有人邀请她,但她没接受。她好像在等谁一样,旁边的丽塔·莱斯特兰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她十分羞愧。 丽塔·莱斯特兰奇是斯莱特林数一数二的美人,和帕金森同样出自纯血世家,但不管在美貌、学习还是人际交往上,莱斯特兰奇都要比她好得多。 帕金森面对她时不自觉带了些迟疑和自卑,海伦娜的出现就像一道曙光,照亮了她所有的生涩和忐忑。 “海伦娜!”她高声叫她,海伦娜想装作没听见都很难。 她没什么情绪地转眸望去,淡淡道:“有什么需要吗,帕金森。” 帕金森皱皱眉,过了一会才说:“好吧,既然你选择叫我帕金森,那我也叫你伯德好了。”略顿,她露出戏谑的表情,“伯德——多好玩的姓氏,鸟……” 在伯德家族没落之前,没人敢嘲笑这个姓氏,可今时不同往日,伯德家族败落了,除了海伦娜没留下任何人,那么作为帕金森家的小姐,塞西·帕金森当然有资格嘲笑这个姓氏。 海伦娜很清楚她跟不少人在私下里讽刺她是个鸟人,但这么明目张胆还是头一次。 她不要自己的淑女形象和礼节了吗?海伦娜略微吃惊地望着她。 同样意外的还有丽塔·莱斯特兰奇。 莱斯特兰奇拍了一下帕金森的肩膀,低柔地说:“注意言词,塞西,你太不礼貌了。” 帕金森最不想在莱斯特兰奇面前丢面子,所以哪怕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依然硬着头皮道:“有吗?她的姓氏本来就含有那个意思不是吗?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随便说说可不会露出讥诮的笑容,海伦娜在心里补充。 但她也没指望莱斯特兰奇为她出头,她懒得在院长的聚会上闹矛盾,准备躲到一边去远离事端,但这种行为被帕金森误认为懦弱和默许,她开始喋喋不休地嘲笑海伦娜的姓氏。 海伦娜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点,但是……真的忍不了了。 祖先们都不在了还要被一个小姑娘这样耻笑,海伦娜觉得自己也无需再忍了。 她袖中的魔杖滑落下来,她握紧魔杖正要抽出来,忽然有人从身后抓住了她握着魔杖的手。 她一怔,侧头望去,雷古勒斯的侧脸出现在她眼前。 他身上已经没了酒味,大约是处理过了。 他立在那,阻止了她抽出魔杖的行为,之后就很守礼地放开了她的手。 他往前走了几步,挺拔高大的身影很快将她挡在身后,海伦娜听见他对帕金森说:“伯德家族繁盛时期的成就比如今的帕金森家族更强大。如果你父亲听到你这样议论别人的家族和姓氏会不高兴的,帕金森。” 被人指责,帕金森固然愤怒,可指责她的人是雷古勒斯,她敢怒不敢言。 更不要说雷古勒斯说的话一点都没错,如果她父亲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肯定不会高兴。哪怕他们父女可能想法一致,但帕金森先生至少还保持着理智和体面,知道作为一个斯莱特林,作为一个纯血世家的掌权者,不应该那样草率失礼的说话。 谁也无法定论一个家族何时兴旺何时衰败,伯德家族当年的掌权者也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家族会只剩下一个空壳,能当家做主的就只剩下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 海伦娜慢慢吐了口气,她懒得留在这里,羞耻感侵袭了她的大脑,她悲愤交加,不能给帕金森教训的不耐让她无法冷静,她想她还是赶紧离开得好。 不过也就在她离开之前,她听见雷古勒斯再次开口了。 他在丽塔·莱斯特兰奇饶有兴致的注视下淡淡道:“海伦娜也不会总是姓伯德。她嫁人之后,会拥有其他姓氏。” 是啊,嫁人之后要冠夫姓,可海伦娜那样的出身,又能冠上什么高贵的夫姓呢? 雷古勒斯提到这个,总让人觉得他在暗示什么,可谁又能点明他在暗示什么呢? 没人相信,也没人敢那么做。 大家很快散开了。 雷古勒斯也离开了这里,自始至终都没回过头。 最后和海伦娜一起留下的是丽塔·莱斯特兰奇。 两人视线交汇,后者上上下下看她,海伦娜淡淡一瞥,也没和教授打招呼,直接离开了魔药教授办公室。 丽塔·莱斯特兰奇站在原地轻抚过自己的魔杖,片刻之后轻轻啧了一声说:“有点麻烦。” 第七章 这之后海伦娜和雷古勒斯之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相处着。 他们还和过去一样做同桌,雷古勒斯总是很平静,海伦娜也维持着她的冷静。 一个霍格莫德日,海伦娜在佐科笑话店和伊芙琳她们走散了,她绕了半天都没找到她们,脚步最后停在了尖叫棚屋前。据说这间屋子闹鬼,常常有霍格莫德的村民听见里面发出猛鬼的尖叫声。邓布利多校长似乎也默认了这类传言,以此来让人们远离这栋危险的房屋。 海伦娜站定脚步,风雪中她独自望着那幢摇摇欲坠的房子,不知不觉间肩膀落了许多雪花。 她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像是好奇地打算一探究竟,一双手很快从后拉住了她。 她倏地回眸,看见莱姆斯·卢平紧张的面孔。 他的脸色苍白,比雪都白,一点血色都看不到。海伦娜没被尖叫棚屋吓到,没被他突然伸出来的手吓到,却被他惨白的脸吓了一跳。 她连他仍然抓着她的手都顾不上了,愣了愣道:“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卢平没有解释,他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他紧紧握着海伦娜冰冷的手,哑着嗓子道:“不要靠近这里,很危险。” “我只是想走上前看看,没想进去,也找不到入口。”她已经冷静下来了,“你别担心,我不是格兰芬多,没那么旺盛的好奇心。” 卢平好像也才意识到这个,轻轻笑了笑,海伦娜这时才发觉自己的手还被人握着,她试着抽回,卢平察觉到这一点触电般松开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海伦娜望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是什么猛兽吗,是你主动握我的手,又不是我牵了你的手,你不用一副避入蛇蝎的样子吧。” 卢平穿着格兰芬多的校袍,系着金红相间的围巾,那样艳丽的颜色衬得他肤色越发白了,他僵在那里半晌才道:“抱歉,刚才冒犯了,牵你的手是情急之举。” 海伦娜盯着他看了一会,带着点笑意道:“你倒是和我认知里的那些格兰芬多不太一样,头一次见到这么理智的格兰芬多。” 卢平也跟着笑了笑说:“你也是我见过最理智的斯莱特林。” 对于两个世代作对的学院来说,大部分时候他们见了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怕不动手也得动口,优雅冷静的斯莱特林只有在面对格兰芬多的时候会失态发怒。 像卢平和海伦娜这样相处和谐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算算天色也不早了,海伦娜准备离开,和卢平道别后就抬脚走了。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知道是谁,但也没说什么。 她要回去,卢平肯定也要回去,他们都来自霍格沃茨,回去的路自然也一样。 但两人的学院差异摆在那,不可能安安稳稳地结伴而行,就只能这么一前一后走着了。 可哪怕是一前一后,有心人还是能看出来,跟在后面的四年级青年视线一直定在三年级的女孩身上。 雷古勒斯和其他人一起返回霍格沃茨时,正好看见海伦娜和卢平一前一后回来。 他脚步顿了顿,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卢平直到和波特他们汇合才收回看着海伦娜的视线,他略带探究地睨着卢平,很快和自己哥哥的眼神不期而遇。 两双类似的灰色眼睛对视的一瞬间,两人身形都怔了怔。 西里斯·布莱克遥遥点头,朝在那个家里唯一能说上两句话的亲人打招呼,雷古勒斯也点了点头,随后在埃弗里的询问下转身上了火车。 保护神奇生物课是海伦娜和雷古勒斯唯一不重叠的课程,三年级开始选课的时候,海伦娜作为同桌有非常便利的条件知道雷古勒斯选了什么课,按照她的小心思,她该选和他完全一样的课,不过……雷古勒斯对保护神奇生物不感兴趣,海伦娜却想选。 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产生分歧,一种谁都没挑明又似乎都不在意的分歧。 海伦娜去上保护神奇生物课了,雷古勒斯则去上了古代魔文。古代魔文教室在城堡顶层,上楼时会经过窗户,雷古勒斯不经意望向窗外,看见了一群去上保护神奇生物课的学生。 诺特揽住他的肩膀笑着问他在看什么,他淡淡收回视线,说了句“没什么”。 这节保护神奇生物课上,教授让他们了解蒲绒绒。蒲绒绒这种神奇生物非常常见,很多魔法宠物商店还会将它们美化之后作为宠物销售。海伦娜没有自己的宠物,因为经济拮据。她想过自己抓一只蒲绒绒,但天然的蒲绒绒颜色不如修饰过的好看。她也自己试着修饰过,但她魔咒学还是不太到家,没有成功。 她跟凯特尔伯恩教授咨询了半天改造蒲绒绒的事宜,也没咨询出个所以然来。 傍晚回到公共休息室里写作业的时候,海伦娜还在惦记她的蒲绒绒。 所以当身边有人问起她在想什么的时候,她脱口道:“想着怎么弄一只嫩绿色的蒲绒绒。” 海伦娜说完话怔了怔,回眸望向身侧,原来是伊芙琳和玛琪回来了。 伊芙琳坐下来好奇问道:“为什么喜欢嫩绿色的?难道不是粉红色更讨人喜欢吗?” 海伦娜一本正经道:“绿色比较显白。” 玛琪笑起来:“又不是穿在身上的衣服,只是宠物而已,为什么要挑显白的?” “因为它总要窝在我身上的,绿色也比较搭我们的校袍。” 这倒也是,斯莱特林的校袍是绿色内衬的,如果肩膀上窝着一只嫩粉色的蒲绒绒,确实有点突兀。 三个女孩子一边写作业一边讨论着蒲绒绒,看似很专心,但其中至少有两个思绪都跟着另一拨回到公共休息室的人跑走了。 十一月将进行本学年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作为斯莱特林院队的找球手,雷古勒斯自然要参加训练。他和弗林特等人一同回到公共休息室,旁若无人地交谈着什么。 离近了一些可以听得清楚一点,弗林特年级比较高,他们在商量着下一次霍格莫德日要去三把扫帚好好喝一杯。 海伦娜一听见喝一杯这个词组就想到了上次鼻涕虫俱乐部上的“意外”,她拨乱了头发,红色的长卷发遮住了她白皙娇俏的脸,她就那么背对着他们坐在那,以一种貌似事不关己的模样关注着他们的对话。 “真可惜你还不能喝酒,雷古勒斯。”弗林特惋惜道,“不然我一定要和你比比谁的酒量更好,听说布莱克家的人酒量都很好。” 雷古勒斯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的穆尔塞伯开口了:“那你肯定要输了队长,你得知道虽然还不能在明面上喝酒,但在院长的俱乐部里,雷尔从来没有醉过。” 海伦娜听到这里身子猛地一僵,她将眼睛死死定在羊皮纸上,握着羽毛笔的力道极大。 雷古勒斯还是没说话,是埃弗里在附和穆尔塞伯:“是的,看起来也并不是所有传言都不可相信,至少布莱克家的人酒量好这个传言是真的。” “你怎么了海伦娜?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伊芙琳担忧地问了一句。 海伦娜倏地抬眸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有点不太舒服,我回寝室写,你们继续。”她慌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拎起书包转身要走,却正好遇上了路过这里的雷古勒斯。 两双眼睛一碰,海伦娜白着脸先转开了视线,她快速点了一下头,脚步很快地离开公共休息室。弗林特盯着她的背影似笑非笑道:“伯德跑那么快干什么?一点都不淑女,不过……倒是挺漂亮的。你说是不是,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和海伦娜是固定的同桌,人人都知道他们同桌了近三年。他们之间关系微妙,总维持着一种干净利落的平衡,谁也不知道这种平衡什么时候会被打破。 有关系好的人也会在私下里打趣雷古勒斯,一如此刻。 每次雷古勒斯都不怎么回应,也不放在心上,但今天他看了一眼女生寝室的方向,语气平静地说了句:“是的。” 弗林特一怔,眼神新奇地盯着他。 海伦娜根本不知道谁在背后说了些什么,她跑回寝室,把书包丢到桌上,坐到床边开始回想。 她回想着那天在鼻涕虫俱乐部的聚会上她都做了些什么,回想着刚才在公共休息室里穆尔塞伯和埃弗里又是怎么说的,最后她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雷古勒斯醉意迷蒙的眼睛上。 他根本就没醉。 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是醉了?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海伦娜抬手捂住了心口,感觉到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重。 第八章 伊芙琳和玛琪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海伦娜魂不守舍地坐在床边。 她俩走上前想关心一下她,寝室门再次被打开,走进来的是塞西·帕金森。 帕金森和海伦娜算是彻底决裂了,最近一句话都没说过。倒是其他两人,和帕金森还算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不过也仅仅是表面的平和罢了。 如今寝室里四个人,有三个关系好,就剩帕金森一个人孤零零的,虽然她还有很多身份相当的其他朋友,但寝室里的氛围仍然让她那样的天之骄女不高兴。 她皱起眉,长着雀斑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她调转了枪头,不再对着海伦娜,而是对着玛琪和伊芙琳,尤其是玛琪。 “玛琪,我劝你还是学聪明点吧,不要被有些人和善的假面具给骗了,大家都是斯莱特林,很清楚彼此最看重什么,像是有些鸟人,明面上表现得不喜欢别人,私下里却勾勾搭搭,这样的人你也敢相信?” 帕金森的话十分恶毒,更是直指海伦娜是个鸟人,海伦娜抬眼看着她淡淡道:“我倒是不知道我和谁勾勾搭搭了,让帕金森小姐激动得如此口不择言。” 玛琪表情古怪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帕金森瞥了海伦娜一眼,话还是对玛琪说的:“整个寝室的人都知道你喜欢布莱克,可海伦娜·伯德身为你的好朋友,身为布莱克‘最亲密’的同桌,她有帮你做过什么吗?”她怪异地笑起来,“而且你不知道吧,她不但什么都不为你做,还私下里勾引你喜欢的人,这样的人你还要和她做朋友吗?” 玛琪怔了怔,没言语,海伦娜从床上坐起来,靠到枕头上意态闲适道:“你说我勾引玛琪喜欢的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怎么勾引的,你看见了?” 帕金森一滞,有些回答不上来,但她很快就说:“我是没看见你怎么勾引的雷古勒斯,但我很清楚地看见了他是如何当着众人的面维护你的。” 海伦娜轻嗤一声,其实帕金森有些话也没说错,她好像是勾引了雷古勒斯,但那是在她以为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如今她突然知道他其实酒量很好,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这算是怎么回事了。 见海伦娜不言语了,帕金森以为自己抓住了她的痛脚,指着她说:“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别以为仗着长相就能攀上不属于你的人,布莱克家族的地位如何不需要我为你介绍吧,你觉得如果布莱克夫人知道她的儿子在学校里维护一个你这种出身的姑娘,她会作何感想?” 海伦娜安静了一会说:“你在为前几次你侮辱了我,雷古勒斯作为朋友替我说了几句话的事情报复我吗?” 帕金森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刻道:“你觉得我有必要那么做吗?如果我想报复你,难道不是直接在这里对你出手比较有效?” 海伦娜平静道:“行动上的报复可能会遭到反击,但言语上的讽刺不但深入人心还比较安全,我想得对吗?” 帕金森表情变了几变,好半天没说话,伊芙琳和玛琪听了半天也明白了,伊芙琳是想说什么,但玛琪阻拦了她,她看向玛琪,玛琪则看着帕金森:“塞西,我不对你后面说的话做什么评价,但我得反驳一些你关于我的言论。” 帕金森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海伦娜并不是没帮过我,二年级的时候她就帮我给雷古勒斯递过情书了,只是雷古勒斯没有收,在那之后我也没有请她帮过忙了,我相信如果我再开口,她还是会答应我的。” 海伦娜目光复杂地望向玛琪,玛琪朝她一笑,继续对帕金森道:“至于你说海伦娜是否勾引了雷古勒斯这件事,我必须要说的是,雷古勒斯没有接受过我,他不喜欢我,更不属于我,我没资格因为谁也喜欢他生气。倒是以你的言论来看,我也是配不上雷古勒斯的其中一员,你实在不需要拿这件事来挑拨我和海伦娜之间的关系。海伦娜是我的朋友,如果她真的可以得到对方的青睐,那我也是与有荣焉的。” 玛琪的话算是彻底破坏了帕金森美好的幻想——她本以为可以用雷古勒斯来分散这密不可分的三人,但到头来却是她自取其辱了。 她瞪了她们三个一眼,气冲冲地跑出了寝室,伊芙琳看着被狠狠关上的寝室门说:“都快宵禁了,她这样跑出去不怕被扣分吗?” 玛琪淡淡道:“扣了分再让她自己加回来好了。” 海伦娜在玛琪开口之后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帕金森走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 “玛琪。”她唤了好友一声,玛琪斜靠在她床边望向她,用眼神表达了她的疑问。 海伦娜沉默许久,碧绿的眸子紧盯着她说:“你从未问过我喜不喜欢雷古勒斯。” 玛琪愣了愣道:“是啊,我没问过,但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虽然你可能因为身份或者其他原因从不表现出来,但我想应该没人能拒绝得了他的魅力吧。” 这下轮到海伦娜愣住了,回过神来她笑了笑说:“你说得对,我得承认我也喜欢他,但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我和你一样,不介意任何人喜欢他,因为那不关我的事。” 她们都没管这件事的资格,两人对视一眼,都浅浅地笑了。 伊芙琳无奈道:“好吧,那么我会努力做这个寝室里唯一一个不喜欢布莱克的人,虽然那很难,但我们之中总得有个人清醒理智一点对吧?” 海伦娜和玛琪望向伊芙琳,忍不住揽住她一起笑了起来。 寝室里很高兴,外面的帕金森就很不高兴了。 她倒是没失了智跑去夜游,离开寝室就呆在公共休息室里。丽塔·莱斯特兰奇踩着点回到公共休息室,看见了对桌子拳打脚踢的帕金森。 “这样疼的是你自己,塞西。”她走上前制止了帕金森的愚蠢行为,皱着眉说,“你怎么回事?谁又惹你生气了?” 帕金森负气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鸟人!” “哦……”莱斯特兰奇皱了皱眉,“你又说那么词组了,真是不雅。” 帕金森哼了一声说:“我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而且这里也没有别人不是吗?” “我还以为你更不希望我看见你这么失态呢。”莱斯特兰奇挑了挑眉。 帕金森一时无语,莱斯特兰奇看了她一会说:“因为海伦娜·伯德?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如此。” 帕金森瞪她:“没必要?你倒是去试试看如果你遇见了这样的事会不会觉得没必要,她算什么东西,一个没落家族的独苗,连课本都是二手的,她凭什么……” “凭什么对你那么不屑,凭什么拿来和你作比较?”莱斯特兰奇将她后面的话补全。 帕金森噎住,没吭声,莱斯特兰奇淡淡道:“如果你是因为在雷古勒斯面前因为她丢了面子,那实在没什么可生气的。我们都很清楚她不可能真的和雷古勒斯有什么,等雷古勒斯订了婚,难道他的未婚妻还会容忍海伦娜·伯德霸占着他身边的位置仗势欺人吗?” 帕金森怔住,脸色发白道:“雷古勒斯要订婚了?” 她可真会抓重点。 莱斯特兰奇笑了笑说:“他当然要订婚了,他已经到了要订婚的年纪了。布莱克家已经出了一个‘不同凡响’的格兰芬多,当然得好好守住这难能可贵的第二个‘正常人’,不是吗?” 帕金森有些慌乱:“那他要和谁订婚?我怎么没听说……” “没听说,说明你不在备选名单之中。”莱斯特兰奇笑靥如花地提醒着。 帕金森回神,盯着对方志在必得的漂亮面孔,低声说:“那么你知道,说明……” 说明她在备选名单之中。 帕金森忽然觉得自己真不该把时间和心思放在海伦娜·伯德身上。 她更应该注意的是眼前这个对她来说更具备威胁的女孩。 然而,她好像连和对方争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甚至都没有成为备选之一。 这个夜晚有很多人睡不好。 海伦娜凌晨时分才眯了一会,醒来之后精神疲惫,上课总是心不在焉。 雷古勒斯坐在她旁边,两人之间隔着安全礼貌的距离,但毕竟是同桌,哪怕有距离也不会很远,所以她所有的心不在焉都落在了他眼中。 变形课结束的时候,麦格教授留了好几张羊皮纸的论文,教授走后所有人都在抱怨,只有海伦娜沉默地收拾着东西。 她坐在靠里的位置,要出去得通过雷古勒斯,往常他会早早让开,很绅士,但今天她都收拾完了,他还没有任何动作。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海伦娜看看周围,最后才把视线落在当事人身上。 “你不走吗?”她低声问了句。 她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除了心事重重状态不好。 雷古勒斯灰色的眼睛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笃定道:“你没睡好。” 海伦娜阖了阖眼说:“是的,昨晚复习魔药时间太久了,睡得有些晚。”她随口扯了个谎,再次开口道,“我得走了,能拜托你让一下吗?” 这个要求再合理不过,但雷古勒斯依然站在那,一动不动。 海伦娜终于意识到一些不寻常,她捏紧了手里的书,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身材挺拔的少年。 “怎么。”她轻声问了句。 雷古勒斯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手伸到校袍里侧,从里面的口袋里取出了什么,握着拳朝她伸过去。 海伦娜下意识伸手来接,雷古勒斯在她面前摊开手掌,修长白皙的手掌中,一只嫩绿色的蒲绒绒转过身来,朝海伦娜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 海伦娜立时愣住了。 第九章 海伦娜和朋友讨论蒲绒绒的问题时,雷古勒斯也在。 他听见了。 海伦娜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 所以这只蒲绒绒……它不是什么举手之劳,不是他顺便抓来的玩物,是他特意找来送给她的。 海伦娜抬眸望向少年的眼睛,万圣节之后是他的生日,她比他还大上一些,可他却比她长得更快,不过十四岁就已经像个大人了。 海伦娜屏息了一瞬,很快说:“为什么给我这个。” 她需要问个明白。 问明白之后再来好好决定自己要不要接受。 雷古勒斯的回答很快,相较于她的挣扎矛盾,他要冷静理智得多。 “在城堡外看见的。”他语气随意道,“想到你提到过,就抓回来给你了。” 海伦娜目光复杂地看他,他偏了偏头,十分清醒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我想如果我想要什么东西,你恰好遇见了也会带回来给我。” 海伦娜噎住,半晌才说:“你真是恰好遇见的?” 有了醉酒的前车之鉴,海伦娜很难不多想。 但其实她不该问的,她不该打破那种平衡,可她还是问了。 她冲动了,冲动完了又有些后悔,她指望雷古勒斯如何回答她呢? 海伦娜懊恼极了,一脸烦躁,雷古勒斯倒是依旧很平静。 他波澜不惊道:“如果不是恰好遇见的,还能是什么。” 是啊,还能是什么? 不能再是什么了。 布莱克家已经有一个特立独行的了,作为二子他必须循规蹈矩,也从未想过不循规蹈矩。 海伦娜将视线定在蒲绒绒身上,可爱的小东西一直没得到关注显得有些失落,等她望过去的时候立刻讨好地眨眼睛,海伦娜十分喜欢,但她拒绝了。 “谢谢,但不必了。”她冷静地说,“我最近在研究变色咒语,已经有所收获,我可以自己……” 她话还没说完雷古勒斯就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她像触电般抖了一下,拧眉望向他,他垂着眼盯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蒲绒绒塞给了她。 “拿着。”他总是平静的语气里难得夹杂了一些别的,海伦娜还没分辨出来,就听见他继续说,“不要可以丢掉,无所谓,你自己处理。” 他说完话就走了,不给海伦娜反应的机会,可怜的蒲绒绒窝在海伦娜的手心,毛茸茸的身体搅得她心里发痒。 她怎么可能丢掉呢。 她怎么舍得丢掉呢,先不说拒绝雷古勒斯的“礼物”已经耗费了她不少的理智,单说这可爱的小东西,她就不舍得把它丢掉。 所以不少学生很快就发现海伦娜得到了她之前想要的嫩绿色蒲绒绒。 小家伙躲在她的校袍帽子里,偶尔露出头来,十分可爱。 海伦娜坐在礼堂吃东西,伊芙琳在她左手边,笑眯眯地逗弄蒲绒绒。 玛琪一边喝南瓜汁一边问:“你的研究有结果了?它可真可爱,你给它取名字了吗海伦娜?” 海伦娜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说道:“没取。” 玛琪摇摇头说:“既然是你的宠物,那它该有个名字的。” 海伦娜有点尴尬,因为雷古勒斯就坐在她斜对面,想到那天他们几乎算是不欢而散,之后就不怎么说话,好像在莫名其妙的冷战一样,海伦娜就很烦躁。 “我看就叫它伯德吧。”帕金森忽然插话道,“你的姓氏挺适合做名字的,是不是伯德?” 她又开始了。 海伦娜真的很厌恶她这种行为。她放下刀叉,面无表情地看着帕金森,帕金森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转而开始和旁人讨论起圣诞舞会的事。 海伦娜一开始并不在意她们在聊什么,现在被帕金森吸引了注意力,很快就听见了一些。 这大概才是帕金森的主要目的吧,挑衅是习惯性的,但真实目的是让海伦娜注意到她们的谈话。布莱克家将在圣诞节举行圣诞舞会,舞会的目的无非就那么两种——彰显纯血世家的气派,以及,变相相亲。 布莱克家有两位少爷,格兰芬多一位,斯莱特林一位,都是该订婚的年纪了。 海伦娜得承认帕金森这次真的踩到了她的痛脚,她什么都吃不下去了,冷冰冰的目光始终定在志得意满的帕金森身上,她还在喋喋不休着她爸爸帮忙搞了一张请柬给她,正在和好友商量着那天该穿什么样的裙子才能脱颖而出。 坐在帕金森另一边的莱斯特兰奇觉得这一幕很好笑,所以她就笑出了声,海伦娜淡淡地转过眼看她,她朝她举了举杯,海伦娜没理会,因为莱斯特兰奇的朋友在那装作耳语般说:“帕金森真是可笑,布莱克夫人根本没打算给她发请柬,她自己赖上去要了一张,她怎么还有脸到处宣扬呢?” 她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后面的话问题就很大了。 她看似是在和莱斯特兰奇耳语,但其实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们的目的大概和帕金森一样——让海伦娜知道。 “布莱克夫人发出的第一张请柬就是给你的,丽塔,我想你即便什么都不做,只要一出现就会成为那场舞会的主角,我记得雷古勒斯的堂姐就嫁到了你们家。” 雷古勒斯的堂姐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的确嫁进了莱斯特兰奇家,有这一层关系在,想来布莱克家也很乐意再次和莱斯特兰奇家结为姻亲。 丽塔·莱斯特兰奇还有一副美丽的面孔,黑如墨的长发,蓝色的眼睛,精灵般的耳朵,无可挑剔的美貌与家世真是让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海伦娜没心思吃饭了,她觉得乏味极了,刚好伊芙琳提起要走,海伦娜跟着站起来道:“我和你一起回去,玛琪呢?你还要吃点吗?” 玛琪立刻说:“你们要走了?那我也走吧。” 说完话三个女孩便结伴离开了,有心的无心的都瞟了她们一眼,帕金森觉得自己输给了莱斯特兰奇,正在那单方面的瞪眼,倒是没怎么关注海伦娜的离开。 雷古勒斯坐在那,手里端着杯子,他不知何意地抬眼望向了长桌对面,那是格兰芬多所在的地方。他的视线落在西里斯·布莱克的位置,对方似有所觉,很快转头和他对视。 两兄弟对视一眼,雷古勒斯先移开了视线,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刻,他对那个从不为家族着想,活得十分恣意自我的哥哥是怀有羡慕的。 西里斯·布莱克若有所思地看了弟弟一会,很快又看了看海伦娜空了的位置,以及其他斯莱特林姑娘们看着雷古勒斯那如狼似虎的眼神,顿悟般地笑了起来。 海伦娜不太和雷古勒斯说话了。 除非必要,她几乎不开口。 两人的课程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谐,但这种和谐也没持续多久。 海伦娜把雷古勒斯的魔药课笔记还给了他,语气平和道:“我想我暂时不需要了。” 雷古勒斯瞥了一眼:“你都会了?” 海伦娜摇摇头说:“不能说全会,会了一半以上吧,最近成绩也还可以,我老拿着你的笔记也不太好,所以还是还给你吧。” 雷古勒斯抬眼看她:“有什么不好。” 海伦娜噎了噎,也抬眼看他:“你觉得呢。” 雷古勒斯不再说话了。 海伦娜留下笔记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教室后门。 雷古勒斯看着那本笔记,拿起来时似乎还能闻到本子上属于海伦娜的淡淡香气。 他将本子捏在手里许久,才慢慢放回了书包里。 海伦娜颇有些自作自受。 她其实挺需要那本笔记的,一旦没了,她的魔药成绩再次直线下滑。 院长看她的表情十分惋惜,海伦娜励了个志,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上面丢脸,尤其不能让雷古勒斯看出来她心里的小猫腻,所以她更加勤快地跑起了图书馆。 也就更加没机会和雷古勒斯见面了。 万圣节之后就是魁地奇比赛,自从雷古勒斯当上找球手她就一次比赛没落下过,但这次比赛她没去。她呆在图书馆看书,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去看比赛了,图书馆里异常安静。 海伦娜翻着书页,发愁地望着空荡荡的羊皮纸,想起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眼神,她就压力山大。 在她苦恼的时候,身边的光影忽然暗了暗,她转头望去,看见了斯内普。 “斯内普?”她有点惊讶,“你没去看魁地奇比赛吗?” 斯内普脸色很差,他本就皮肤苍白,五官冷刻,阴着脸的时候看上去就更骇人了。 除了骇人,更有几分卓尔不群的气魄,他毕业之后要是不去魔法部或者从事其他行业,完全可以留校任职。 他真的很适合当教授。 斯内普在某些地方和海伦娜重合了。 在他的“好友”莉莉·伊万斯加入了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院队之后,他也没错过任何一场魁地奇比赛。每场比赛他的关注点都是莉莉,也就每场比赛都能看见詹姆·波特在扫帚上和莉莉打情骂俏。莉莉总是在严词拒绝对方,但对方仍然一直呆在她身边。时间久了,大家也就能看出来,其实那些拒绝是不彻底的,如果她真的咬死了不同意,詹姆·波特就不会有机会。 近日斯内普和格兰芬多的劫道者四人组再次爆发了冲突,他因此还被院长罚了劳动服务。 今天缺席魁地奇比赛,既是他难得的放肆,也是一种试探。 也许莉莉会发现他没来,也许不会发现,这两种结果对他来说代表两种不同意义。 海伦娜没想那么多,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在斯内普心中百转千回。 到了最后,斯内普转眸看着她一头红色的长卷发,还有那双湖水般碧绿透亮的眼睛,到了嘴边的冷硬言语不自觉柔和了一些。 “你不是也没去。”他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去,只是这样说了一句,倒是缓和了气氛。 海伦娜说:“我只是在苦恼我的魔药课作业,我还没交上去,只剩下我还没交了。” 斯内普皱着眉说:“你不是有了布莱克的笔记么。” 他这里提到的布莱克自然是雷古勒斯,如果是格兰芬多那个布莱克,他的语气不可能这样平静。 海伦娜笑了笑说:“哦,我把笔记还给他了。” 斯内普看了看她绿色的眼睛:“为什么?” 海伦娜斟酌了一下说:“嗯……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不好总是欠他人情。”她看了看斯内普的书包,犹豫了一下说,“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看斯内普先生的笔记比较心安理得。” “为什么看我的笔记心安理得。” “不知道,你说呢?”海伦娜也不点破,继续笑了笑。 她笑得温暖而有活力,很不像一个斯莱特林,又特别像一个斯莱特林。 矛盾的心绪展开,或许是出于她那头红发,又或许出于她那双绿色的眼睛,斯内普没说什么,直接点了点头。 海伦娜展颜,笑意加深了几分:“谢谢。你现在脸色好看多了,虽然不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不开心,但你帮了我大忙,我也没什么可报答你的,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斯内普先生尽管开口。” 需要她的地方? 斯内普不屑地抿了抿嘴角,下意识想说她没什么帮得上他的。 可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他再次对上海伦娜碧绿的眼睛:“你真想帮我?” 海伦娜很快点头:“当然,如果我有这个能力的话。” 斯内普目光灼灼地和她对视,片刻之后他薄唇开合道:“哪怕可能将置你于不利的境地?” 海伦娜迟疑了一下说:“会有什么不利的境地?我会受伤吗?” “不会。” “你要我帮的忙是违反校规的吗?” “……也许。” 海伦娜权衡了一下说:“我可以稍微冒个险,我和费尔奇先生的关系还不错,因为我帮他找到过洛丽丝夫人,我能知道你让我违反的校规是哪一条吗?” 斯内普淡淡道:“不过是夜游罢了。” 只是夜游的话,如果真碰上费尔奇,说不定对方会卖她一个人情。 海伦娜想明白了就微笑道:“那不算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你需要我怎么帮你了。” 斯内普安静了许久,一直没提出来。 海伦娜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正想再追问的时候,斯内普开口了。 “明天晚上宵禁之后你在黑湖边等我。”他站起来准备离开,走前丢下一句,“不要穿校袍。” 海伦娜搞不清他想做什么,但既然答应了也就不会拒绝。 她也站了起来,点点头说:“那么,记得你的笔记。” 斯内普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海伦娜也没停留多久,很快离开了图书馆。 魁地奇赛场上,莉莉·伊万斯忙于比赛,根本没注意到西弗勒斯·斯内普没来。 身为斯莱特林院队找球手的雷古勒斯同样也忙于比赛,但他发现了海伦娜没来。 伊芙琳和玛琪坐在一起,本该坐在她们中间的海伦娜毫无踪影。 雷古勒斯很快抓到了金色飞贼,比赛结束,斯莱特林获胜,但他脸上一丁点笑容都没有。 第十章 夜晚来临。 这是海伦娜第一次夜游。 入学三年来她一直很遵守校规,除了成绩不怎么突出之外,从任何方面看都是个好学生。 不得不说,作为斯莱特林,偶尔体会一下格兰芬多常做的事还蛮刺激的。 海伦娜没穿校袍,披了件黑色大衣快步行走在城堡的走廊中,有些地方火把不够明亮,海伦娜就加快脚步走过那段。她披散着长发,不经意间转头看周围,红色的长卷发便从窈窕的背上流淌而过,那被火光照耀的红发像夜晚暖暖的太阳。 斯内普在不远处的拐角看着她的身影,眼中夹杂着矛盾和兴奋。 他不打算和海伦娜见面,等海伦娜到了他们的约定地点,她就知道他让她帮的忙是什么了。 海伦娜很快溜到了黑湖边,万圣节过后天气变得冷了,海伦娜哈着气耐心等待。 当她听见脚步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斯内普来了,回头想看看。 但很快她就听见了不对劲的声音,那人小声说着什么,那声音好像是…… 波特?! 詹姆·波特来这里干什么? 海伦娜没想那么多,第一反应是躲起来,不能被格兰芬多发现她在,那样就麻烦了。 费尔奇或许会给面子,但格兰芬多可不会。 海伦娜抬脚就走,可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詹姆·波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她,张口就到:“我来了!抱歉我来晚了!你别走!” 海伦娜十分僵硬地被他从后面抱着,这会儿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詹姆·波特是斯内普的头号劲敌,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斯内普之前说得那么可能会将她置于不利境地的忙,可能就是现在这种了。 果然,海伦娜很快就听见了一个女孩的惊呼声,她面无表情望去,看见莉莉·伊万斯站在一棵树旁,捂嘴望着他们。 詹姆·波特大概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莉莉?你在那?那这个是……” 海伦娜终于被人放开了,她转过头去,波特看见了她的脸。 “……海伦娜·伯德!”詹姆·波特脸色极其难看道,“你怎么在这里?!” 海伦娜没说话,因为她知道波特不会有时间听了,莉莉·伊万斯看见他俩抱在一起转身就跑了,波特很快去追,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海伦娜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隐形衣? 哦,难怪一开始只听见他的声音没看见他的人,原来他披着隐形衣。 还真是也夜游利器啊,令人羡慕。 海伦娜扯扯嘴角,裹紧了大衣回城堡。 回去的时候她还真碰上了费尔奇,两人对视一眼,费尔奇表情有些扭曲,但没说什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越过她离开了。 海伦娜在他背后低声说了句“谢谢”,毕竟最近一段时间里唯一让海伦娜感觉到友好的人就是费尔奇了,这真可怕不是吗,在费尔奇这里感觉到被关照了,其他学院的人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觉得她发了疯。 海伦娜回到公共休息室的时候,斯内普正等在那里。 她看着对方,随口说了句:“使命完成,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她说完话就要走,走出没几步就听见斯内普问她:“你不生气?” 海伦娜回头:“为什么要生气?” 斯内普皱着眉,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我利用了你。” 海伦娜歪了歪头说:“我猜到了,所以我才那么说。你大概约了伊万斯今晚在黑湖见面聊什么,让她恰好看见波特抱着我。我猜的对吗?” 斯内普没说话,等同于是默认。 其实他也没想到会那么顺利,这全仰仗波特的冒失和愚蠢,他真的把海伦娜当做了莉莉,甚至还担心她就那么跑了而抱住了她。 海伦娜笑道:“我还挺聪明的是不是?你实在没必要好奇我为什么不生气,大家都是斯莱特林,都知道要得到利益就得付出点代价,我也知道。你从一开始就告诉了我这个忙会将我置于不利的境地,选择帮你的人是我,我没必要因为自己的决定而生气。” 斯内普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少年过了片刻才说:“你……和其他女孩不太一样。” 海伦娜沉默了一会说:“你大概是想说我和伊万斯不太一样吧,我不记得你还认识别的姑娘。其实这很显然不是吗,我和她在两个不同的学院,性格和家庭也完全不同,我们不一样再正常不过了。” 后来他们也没再说什么了,海伦娜走了,斯内普也打算回寝室。 不过他刚走进男生寝室走廊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黑暗中有人笔直地站在前方,斯内普定睛看了一会,语气古怪道:“布莱克。” 雷古勒斯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他苍白忧郁的面孔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但当他站定在斯内普面前时,后者简直要被他周身隐忍凛冽的寒意给侵蚀了。 “你利用她。”他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从雷古勒斯来替海伦娜还笔记的时候,斯内普就意识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了。 他很清楚雷古勒斯目前的状态如何,但他半点都不畏怯,也毫不紧张。 他不紧不慢道:“我假设斯莱特林的布莱克要比格兰芬多那个蠢货聪明一点儿,那你就该知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实在没什么探究的。我也不太清楚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这件事——朋友的身份?” 斯内普嘲讽阴沉的语调令人不适,雷古勒斯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一点,斯内普没再言语,与雷古勒斯擦肩而过,这次雷古勒斯没再阻拦他。 这之后斯内普兑现了诺言,不但拿了完整的笔记,还答应私下里辅导海伦娜。 海伦娜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唯一不太顺利的就是詹姆·波特最近一直骚扰她。 比如现在。 “伯德,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承认这一切都是鼻涕精的诡计,跟我一起到莉莉那里去解释一下,否则我……” “否则你要怎么样。”海伦娜回眸看他,“这不是你第一次威胁我了波特先生,我很期待你的‘否则’,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见识一下?” 波特感觉受到了挑衅,瞪大眼睛道:“你别太嚣张了伯德,要不是莱姆斯拦着,你以为你还能过得这么太平吗!你这个可恶的斯莱特林!” 海伦娜笑了笑说:“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的好友卢平先生了?那就请波特先生代为转达我的感谢吧。” 波特下意识道:“哦好的。”略顿,他反应过来,懊恼地说,“见鬼!该死的!你到底怎样才肯答应和我一起去找莉莉解释!?” 海伦娜抱着书道:“我觉得你还是放弃解释比较好,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那天只是去看风景的,没人告诉过我你会去,我也不了解你说的‘鼻涕精’是谁,你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还不如去哄你的伊万斯。” 詹姆·波特气坏了,不想就这么放海伦娜走,就伸手拉她,殊不知这种动作远远看去更让人误会,莉莉·伊万斯和好友玛丽·麦克唐纳瞧见这一幕更生气了,跺了跺脚转身跑了。 詹姆·波特听见声音回头去看时已经晚了。 他的确把太多时间浪费在海伦娜这里了,现在传言都变了,说他其实只是喜欢红发碧眼的女孩,格兰芬多之花太难追,他干脆就转移目标去追斯莱特林的海伦娜·伯德了。 鬼知道这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如果被他知道,他一定让对方尝尝他的手段! 不管怎么说,波特终于去追伊万斯了,海伦娜得以松口气,可算是能去礼堂吃饭了。 她到礼堂的时候有些迟了,不少人都吃完饭走了,长桌空空荡荡的。 海伦娜走过去坐下,桌子上自动出现食物,她不挑食,随便吃了点,七分饱的时候准备离开,刚转身就对上了雷古勒斯的脸。 她惊呼一声,靠后了一些道:“你吓到我了,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站在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良久才道:“可我站在这里很久了。” 海伦娜愣了愣说:“抱歉,我只顾着吃东西,没注意到。” “是吗。”他瞥了一眼桌上慢慢消失的食物,一时半会没再开口。 海伦娜想走,但他挡在后面,她只能选择从左边离开。 她挪动身子,雷古勒斯的视线跟着她一起移动,她皱皱眉,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还是努力说了句:“那我先走了?” 她道了别,可他的视线一点都没收回去,海伦娜表情变幻莫测,最后还是停住脚步看他。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她盯着他道。 雷古勒斯扫了一眼周围剩余的几个斯莱特林,心里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没有。” 海伦娜有些失望,但很快镇静下来,朝他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雷古勒斯面上毫无波澜,但垂在校袍里的手握成了拳。 十一月二十二号,天蝎座的最后一天,雷古勒斯的生日。 斯莱特林内部为他举办了一个小型的生日会,前面两年海伦娜都有混在其中,但今年没有。 她在寝室里呼呼大睡,只有伊芙琳和玛琪去了。 看见她们俩,就好像看见了没来的海伦娜,雷古勒斯往常不太和她们说话,但今天他主动找到了她们。 稍微寒暄了几句,雷古勒斯似不经意道:“海伦娜呢?” 伊芙琳笑着说:“她不太舒服,一早就睡着了,我们怎么叫都没叫醒。” 玛琪附和道:“是啊,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下课回了寝室,连晚饭都没吃,一直在睡觉。” 雷古勒斯点头离开,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一点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寝室里的海伦娜并不知道这个插曲,她回了寝室就给自己灌了安眠魔药,是斯内普给她做的,自从她帮过那个忙,还每天遭受波特突袭,承受和波特的风言风语之后,斯内普就对她好了许多。 大概是觉得愧疚?还是觉得她表现得太好,成功破坏了波特和伊万斯的关系?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他的态度都转变了。 不得不说斯内普的魔药就是好,这安眠魔药一直让她睡到第二天接近中午,这天是周六,她不需要上课,所以晚点醒来也没关系。 玛琪见她醒了就调侃她:“你可真能睡,昨天去公共休息室蹭雷古勒斯的生日福利,我们喊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 海伦娜心说要是有反应就坏了,她就是怕自己忍不住想去才跟斯内普要的魔药,还好没白费心思。 玛琪调的调侃结束伊芙琳就紧跟其后,她笑眯眯道:“昨晚雷古勒斯还问到了你。” 海伦娜一揪心,故作镇定道:“是吗,应该是随口问问吧,毕竟我前两年也去蹭吃蹭喝了。” “是啊,的确是随口问问。”伊芙琳道,“问完就走开了。” 海伦娜明知道是这样,心里还是不太好受。 因为错过了早餐,海伦娜有点饿,便独自离开寝室,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她走出公共休息室没多久,还不等走出地窖,就被一双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抓了过去。 海伦娜张开嘴,惊呼还没发出,熟悉的味道侵入她的鼻息,她瞪大眼睛转过头,看见了雷古勒斯在微弱光芒下没有任何情绪的脸。 那么,捂着她嘴的手也就来自……他。 她恍惚了一下,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掌心。 哦谢特,她是狗吗!简直是疯了! 还不如做个鸟人呢! 第十一章 雷古勒斯也被海伦娜暧昧的行为刺激到了,他触电般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她唇瓣软绵绵的触感。 当然,除了这个,掌心的潮湿还提醒着他另外一件事。 他不可遏制地想到了那天在鼻涕虫俱乐部的帷幔之后他们做的事,安静狭小还略微黑暗的空间里,海伦娜和雷古勒斯呼吸都有些焦灼,他们彼此对视,还是海伦娜先打破了沉默。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海伦娜看了一眼走廊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雷古勒斯,你有什么事完全可以等下课的时候跟我说。” 他们是同桌,利用下课分开之前的时间谈话的确更合适,但是…… “你最近一下课就走,我没机会跟你说什么。”雷古勒斯在陈述事实,他的语气明明那么平静理智,可海伦娜却好像听出了点别的意味。 他是在抱怨吗? 不是吧? 他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像那么回事。 海伦娜再次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这样,她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在这狭小的角落里要站下两个人,他们几乎要身体紧挨着的,这种情况她实在很难维持冷静。 她忍耐半晌,才稍稍屏着呼吸说:“那你也可以写信跟我说,实在没必要像现在这样。” 雷古勒斯的回答很快,完全不像她那么犹豫矛盾,他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问:“现在是什么样?” ……现在是什么样?海伦娜有点生气地瞪他——你说现在是什么样?我胸脯都快贴到你身上了,呼吸之间的接触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雷古勒斯当然感觉得到。 他比她想象中感觉得还要清晰。 他低着头,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她,海伦娜被他看得心头火起,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但雷古勒斯又抓住了她的手。 “你最近和斯内普走得很近。”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海伦娜莫名心虚,她试着解释了一下:“没有很近吧,就是正常的同学交际。” “常常有人看见你们一起在图书馆写作业。” “哦,那是我需要他辅导我。”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海伦娜懵了懵:“你跟我说过很多,你指的是什么?” 雷古勒斯把她拉回到身边,她因为惯性的原因撞在了他身上,她轻呼一声,抬头时嘴唇擦过了他的下巴,海伦娜心头一跳,雷古勒斯灰色的眼睛黯了黯。 “你是说‘舍近求远’那句吗?”海伦娜福至心灵,垂着眼睑说道。 她不看雷古勒斯,却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与她交织,她滞了一会道:“可我觉得那不太合适。斯内普和我的身份更接近,我和他来往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也不用担心……” 担心喜欢上他。 海伦娜没敢把最后的话说完,但雷古勒斯好像就想听这句,强硬地抓着她的手腕追问:“不用担心什么。” 海伦娜吸了口气,抬眼对上他难得咄咄逼人的双眸,无奈说道:“你说呢?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不用担心被人说三道四了。” 海伦娜明显感觉自己撒完谎之后雷古勒斯抓着她的手力道松了许多,她不想自作多情,但她好像真的看见他眼中划过失望。 海伦娜难言心中酸涩,她本该趁此机会离开,可她到底还年幼,本能和经历让她清醒,但眼前的情境让她沉迷。 她提起一口气,情不自禁地说:“圣诞节你……” 她想问圣诞节他是不是真的会在布莱克家的舞会上宣布和谁订婚。 可她开了头才发现她没立场身份问这个。 她脸颊通红,碧绿的眼里充斥着矛盾和尴尬,她依旧被雷古勒斯抓着的手握成了拳,在雷古勒斯询问的眼神下僵硬地转换了一个不那么敏感的问题:“圣诞节你有时间吗?” 雷古勒斯像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暂时放开了她的手,轻声道:“怎么。” 海伦娜垂下手臂,用另一手捏了捏被他抓过的手腕,咬了咬唇没那么快说话。 梅林知道她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罢了,她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所以她现在要怎么回答? 海伦娜思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说:“也没什么,只是认识这么久都没邀请你到我家作过客,所以才问问你圣诞节有没有时间。” 他当然没时间了!他要参加布莱克家盛大的圣诞舞会,怎么会有时间去她家作客? 更别提她那个家多寒酸了,伯德庄园能换钱的东西都拿去换钱了,像样的家具都没什么,让雷古勒斯去她家作客,她都不知道该请他坐在哪里。 海伦娜静默着等待他的拒绝,他是真的没时间,她拿这个来含糊本来想问的问题再合适不过,可谁知雷古勒斯思索了片刻竟然说—— “有时间。”他薄唇开合道,“晚上行么。” 海伦娜睁大眼睛望着他,这次她是真的太惊讶了,没能力遮掩自己的情绪了。 雷古勒斯灰色的眼睛细细描绘着她昳丽的面孔,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说着:“圣诞节家里要举办舞会,我必须参加。但我可以在舞会结束之后去你家作客。这大概有些失礼,但你家应该只有你自己。”他转了个眼神问她,“所以,你介意我夜里过去吗?” 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 只要他愿意来,哪怕没什么可招待他的,哪怕可能会很窘迫,但海伦娜其实都是高兴的。 她眼眶发热,担心自己会在这种场合掉下惹人怀疑的眼泪,海伦娜仰起头,装作在打量上方的石墙,过了一会,她语气复杂道:“其实你知道我只是找个……” 只是找个借口而已,她不是“真心”的,他可以直接拒绝,然后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雷古勒斯不容置喙道:“我不知道。” 海伦娜收回目光望他,他在撒谎,他肯定知道。 “圣诞夜我会过去。”他压低声音道,“我会暂时开通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壁炉,临时接通伯德庄园,你在家等我。” 海伦娜心烦意乱的,但常识还是有的:“……布莱克先生和夫人会允许你这么做吗?作为最古老最高贵的纯血世家,他们大概对自己的宅邸做了极其严密的隐藏与保护,哪怕是临时开通到我家的壁炉,应该也是极为特例了吧,他们真的会同意吗?” 他们当然不会同意,但那又怎么样? 雷古勒斯虽然没有明说这句话,但他沉默的表现正是这个意思。 海伦娜碧色的眸子凝视着他,被她这样看着,继续沉默显然不够明智,于是片刻之后他说:“爸爸和妈妈,他们一向对我很……包容。” 包容是个比较含蓄的词,事实上用纵容来形容更好。 相较于布莱克家对西里斯·布莱克这个异类的苛刻,雷古勒斯则享受着无尽的优待,连家里的家养小精灵也会用不同的态度对待他们两个。 这种状态形成的原因不难解释——无非是因为西里斯·布莱克太不一样了,他的不同是他的原罪。反观雷古勒斯,他则是个让人感到舒服亲切的“家人”。 就像他们在家的卧室一样,西里斯·布莱克的房间里处处都妄图表现自己与家中其他成员的不同,而雷古勒斯则恰恰相反。斯莱特林的银绿色随处可见,覆盖着床、墙壁和窗户。布莱克家族的家徽和法语的“永远纯粹”格言精心描绘着他的床头,他的一切都按照父母期望和家族需要来进行,正是因为他的这份认同和使命感让父母对给予厚望,十分纵容。 海伦娜也能想到布莱克先生和夫人是因何对雷古勒斯信任有加,并十分“包容”的。 这份他看重的东西,恰好是他们无法走在一起的原因。 海伦娜想到这些就有点后悔今天说过做过的一切了,更不希望圣诞夜真的在伯德庄园接待雷古勒斯。她矛盾极了,欣喜和排斥两种情绪争抢着她的心,让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雷古勒斯不给她机会反驳已经敲定的一切,他准备离开,走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没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海伦娜抿唇道:“没有。” 事实上,有的。昨天是他生日,她当然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她每年都给他精心准备了生日礼物,但此时此刻,她否认了。 她说没有,说得那样斩钉截铁。 雷古勒斯看了她一会,忽然朝她伸出手。 海伦娜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手落在她脸侧,拨开了她红色的长卷发,捏住了她的耳垂。 海伦娜瞬间僵在那,不可思议地望着面色平静的少年,他微凉的指腹轻抚过她柔软细腻的耳垂,轻而易举地摘下了她漂亮却并不值钱的耳钉。 他的手离开后,海伦娜立刻抬起手捂住了缺了耳钉的耳朵,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雷古勒斯捏着那枚耳钉道:“那就用它代替吧。” 他说完话就转身离开,黑色的校袍漾起轻盈的弧度,至于那枚耳钉用来代替什么,海伦娜心知肚明。 不过是生日礼物罢了。 海伦娜涨红着脸,慢慢吐出一口气。 第十二章 今年的圣诞节海伦娜没有填留校申请,往年她只有独自一人,回不回家其实无所谓,在学校反而好点,至少可以和校长、教授们一起度过圣诞。 但碍于和雷古勒斯在圣诞夜的约定,海伦娜今年回了家。 伯德庄园很大很大,从外面看是座宏伟体面的建筑,这得益于伯德家族前辈们的努力。 到了海伦娜这一代,整个庄园已经只剩下虚假繁荣的空壳了。 偌大的建筑只有一楼大客厅和几道走廊亮着烛火,海伦娜站定脚步放下皮箱,还不待她打个响指,身后便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飞快转身,看见家养小精灵莱芙倒在地上,正努力站起来。 海伦娜快步走过去,想要扶它起来,但被拒绝了。 “莱芙可以自己站起来!莱芙不能麻烦小主人!” 年迈的家养小精灵穿着洗得发白的茶巾,茶巾上印有伯德家族的家徽,它终究还是自己站了起来,大而浑浊的眼睛望着她,眼中的依赖和思念让海伦娜心酸不已。 “莱芙,过得好吗?”她低声问候,半弯下腰替它整理了一下茶巾。 莱芙被她的行为感动了,吸着鼻子说:“莱芙过得很好!莱芙每天都打扫庄园!庄园被莱芙打扫得很干净!” 海伦娜侧目看了看周围,它没说错,虽然它已经老得快要动不了了,但它还在尽自己所能,客厅的地板和墙壁都被它打扫得极为干净。 “莱芙做得很好。”海伦娜赞赏了它,很快便道,“现在我想让莱芙去休息,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莱芙不愿意:“莱芙要给小主人准备晚餐,小主人回来过圣诞了,女主人一定非常高兴!” 海伦娜不愿打破莱芙的幻想,告诉它母亲已经去世了,她在心里叹息一声,任由莱芙去做晚餐了。 小精灵离开后,海伦娜提着箱子回了卧室,她走的这条路是整栋庄园唯一亮着烛火的路,其他房间不住人,也就没必要点蜡烛,毕竟蜡烛也是要用钱买的。 海伦娜把皮箱放在了卧室,卧室里也被莱芙打扫得很干净,她坐到床边拿起桌子上的魔法照片,上面是父母和她,一家三口在花园的魔法玫瑰背景下笑着打招呼。 海伦娜慢慢吐了口气,放下照片开始收拾行李,她将衣服依次挂好,不多时莱芙出现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说:“莱芙做好了晚餐,小主人可以吃饭了!” 海伦娜点点头,去餐厅吃饭,她一个人坐在长桌一端,望着空荡荡的对面和身侧,本就味道一般的晚餐更难以下咽了。 莱芙到底老了,它的视力有些退化,可能做饭的时候把糖当做了盐,晚餐除了甜味再也没有别的味道了。海伦娜不想让莱芙难过,所以硬着头皮把晚餐吃得七七八八,在莱芙高兴地打扫餐厅时,她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去了大厅。 她端着水杯站在大厅的壁炉前,壁炉同样被打扫得很干净,但它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 海伦娜想到什么,转头对着空气道:“莱芙,我们的壁炉还能使用吗?没有什么问题吧?” 莱芙尖着嗓子道:“没有问题!莱芙每天都会维护!壁炉可以接待任何客人!” 海伦娜点了一下头,想了想又说:“但还是要再打扫一遍,圣诞夜家里会来客人——我们还有什么圣诞装饰吗?库房里有旧的圣诞树吗?” 莱芙现身,眨巴着浑浊的眼睛说:“莱芙会为小主人准备漂亮的圣诞树。” 海伦娜微笑道:“我们没钱买新的了,莱芙,直接用往年的代替一下吧,稍微收拾收拾,我们一起装扮它就好。” 莱芙没拒绝主人的要求,后面的时间海伦娜都在和它一起装扮那棵几年前买的圣诞树。 圣诞树的个头儿不大不小,既不会显得过于奢华也不会寒酸,但因为不是新的,上面有很多灰尘,十分污秽,可这对目前的海伦娜来说已经算很不错了。 她必须要庆幸很多年前伯德家就没钱用真树来过圣诞了,要不然连这种假的她都没得用。 她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但莱芙可以,所以打扫圣诞树并没浪费太多力气,需要耗费心思的是装扮它。海伦娜用了很多心思装饰这棵圣诞树,她让莱芙用魔法将圣诞树顶端的星星点亮,星星发着光,还会往下散落雪花,那当然不是真雪花,只是魔法而已。 不管它是真是假,无疑都是美丽的,它的存在让冷淡恐怖的大庄园有了几分节日的气息。 圣诞夜这天,海伦娜换了一条裙子,披着披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对着壁炉安静等待。 她没吃什么,打算留着圣诞晚餐等雷古勒斯来了一起吃,可等到深夜她才忽然想起,雷古勒斯肯定会在布莱克家的圣诞舞会上吃东西的,他怎么会饿着肚子跳舞呢? 说到跳舞,她就想起了帕金森和莱斯特兰奇,也不知她俩谁会和他跳第一支舞,如果让海伦娜自己判断的话,那肯定是莱斯特兰奇的面儿大一些,毕竟两个家族曾经联姻过,丽塔·莱斯特兰奇的请柬也是布莱克夫人亲自寄出去的。 反正不管是谁,总归不会是她,她连参加那场舞会的资格都没有。 海伦娜有点累,头有些疼,她斜靠在沙发一侧,一条手臂撑着沙发扶手,一手抬起按着额角。 头疼尚无缓解,壁炉里就亮起了绿色的火光。 海伦娜立刻放下手望去,火光之后,雷古勒斯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大概舞会一结束就过来了,因为他还穿着十分华丽的黑色长袍。长袍边角点缀着细碎的黑钻,这让整件长袍都闪烁着内敛典雅的光。长袍之下是镶了黑缎边的西装,这种款式为总是严谨守礼的二少爷增添了几分难得的孤傲与冷艳,海伦娜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质地便宜的米色披肩,还有披肩下黑色的细带连衣裙,相较于他无懈可击的高贵模样,她显得过于随意了。 “晚上好。”他好像并不在意她着装的不妥,缓步走到她面前,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 海伦娜想了想还是将披肩拿开了,如果只穿着裙子,大概还算和他的模样匹配吧。 在海伦娜打量雷古勒斯的时候,他也同样在打量着她。 年轻的姑娘发育良好,身上穿着的细肩带黑色连衣裙越发显得她胸前弧度优美,肩膀圆润,锁骨精致。雷古勒斯轻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视线在她裙子的细肩带上来回扫了几眼,像在考虑这条裙子是否庄重。 海伦娜察觉到了,开始后悔选择了这条裙子,但其实这裙子除了肩带细了点,其他地方都很庄重,它是一字领的,并不暴露,唯一露在外面的就是她线条优美的肩和锁骨。 不过仅仅是这样好像都让雷古勒斯不满意,海伦娜意识到这个便要再次披上披肩,但她刚抬起手就被对方阻止了。 “就这样。”他简单说了一句,让海伦娜有些糊涂。 “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这样穿。” 梅林在上,她说这话的时候半点其他暗示都没有,只是单纯觉得作为严谨的布莱克家二少爷,雷古勒斯会不喜欢她这样“暴露”,毕竟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是校服加校袍,要多保守有多保守。 可当雷古勒斯开口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这话好像带了歧义。 雷古勒斯说:“我没有不喜欢。”他嘴角向下压了压,声音有些低沉,“我很喜欢。” 海伦娜:“……”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雷古勒斯之前说会暂时开通两家的壁炉,但并未为这个“暂时”确定时限,海伦娜看他沉默得很有耐心,便猜测这个“暂时”大约也不是很短暂。 她是主人,雷古勒斯是客人,总是这样沉默并不太好,她缓缓站了起来,弯下腰亲自为他倒了红茶,她不知道的是她弯腰这个动作会让裙子的领口敞开一些,雷古勒斯的位置正好可以看清楚她衣领下无限风光。 少年喉结滑动,仓促转开头,却又很快转回来,在女孩毫无所觉之下沉默关注着她不经意间展露的一点一滴。 红茶倒好,她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他面色如常,眼神平静,看起来和平时彬彬有礼的模样毫无差别。 “我这里没有太好的茶,不嫌弃的话可以喝一点。”海伦娜回到了她的位置上坐下,看见雷古勒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味道很好。”他礼貌地夸赞了一句。 海伦娜失笑道:“我知道不好喝,你实在不用顾忌我的面子来恭维。”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道:“的确。”他又停顿了一下才说,“你喜欢喝什么,回去之后我给你寄。” 海伦娜愣了一下,很快说:“不用了,这不合适。” 这不是她第一次提到“不合适”这个词组了,雷古勒斯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来,他们隔着一张桌子对视,海伦娜突然问他:“舞会顺利吗?” 雷古勒斯表情僵凝了一瞬道:“顺利。” “那就好。”她笑了一下,又问,“那你玩得开心吗?” 雷古勒斯没回答,他薄唇轻抿,神情严肃,华贵的衣着和精致的面容与伯德家残破的沙发格格不入。 海伦娜像是没看到他的为难,紧接着又问:“舞会上有什么新鲜事吗?”少顷,她问得更直接,“或者说,谁有幸和你跳第一支舞呢?莱斯特兰奇小姐?” 雷古勒斯直视她,她透亮的绿眸里坦坦荡荡,好像真的只是纯粹好奇,别无他意。 他半晌才点了一下头,海伦娜心中猜测被证实,她简直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鼓鼓掌了。 “那很好。”她认真道,“莱斯特兰奇小姐出身高贵,优雅又貌美,是非常不错的未婚妻人选。” “未婚妻”三个字好像踩中了什么,雷古勒斯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握成了拳,海伦娜关注到就说:“我又猜中了吗?看来我选修占卜课很正确,你之前还不赞同我拉着你一起选修这种装神弄鬼的课程,如今看来我……” 她话还没说完,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雷古勒斯就突兀地站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在她茫然不解地注视下坐到了她身边。 她想发出疑问,下一秒他就倾身靠近,用行动为她解释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他扳住她的下巴,吻住了她喋喋不休令人心烦意乱的嘴。 第十三章 空荡荡的大庄园里只剩下客厅还亮着灯,周围的一切古老陈旧像一座坟墓。 作为这座“坟墓”的主人,海伦娜倒在沙发上,被动承受着少年的亲吻。 雷古勒斯的人总是严谨保守,恪守礼节。但他的吻和他的人恰恰相反,他的吻热烈强势,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海伦娜得以脱身的时候,整个人都靠在沙发扶手旁,碧绿的眸子定定望着近在咫尺的雷古勒斯,他几乎是趴在她身上,两人距离太近了,近到一个让她无法冷静的地步。 她很快推开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快速整理好衣服,深吸一口气:“你怎么能这样?” 雷古勒斯并不介意她质问的语气,他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整理自己的衣服,过了一会才说:“我怎么了。” 海伦娜瞪大眼睛说:“你亲了我!你怎么能这样?” 雷古勒斯慢慢望向她,问她:“只准你亲我,我不能亲你吗?” 海伦娜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在院长办公室帷幔之后发生的事,她慢慢平复了心情,镇静地说:“你那天果然没醉。” “是的,我从没喝醉过。”他毫不掩饰,直接承认了。 沉默在他们之间漫延开来,挂钟在十二点的位置敲响,雷古勒斯扫了一眼古老的钟,盯着钟摆片刻,缓缓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他平静地说,“圣诞快乐。”他从西装里侧口袋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伸手递给海伦娜,海伦娜看着,没有接。 “我不要。”她果断地说,“拿回去吧,我不需要圣诞礼物。” 雷古勒斯的手僵在那里,许久他才蹙起精致的眉望向她,灰色的眼睛里是忧郁和不解:“你生气了?” 海伦娜生气吗?是的,她当然生气,可她不是生他的气,是生自己的气。 她和雷古勒斯走到今天这种情况并不怪他,全都是她一路引导。 她自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安全,不着痕迹,但作为另一方当事人的雷古勒斯,他是有体会的。 他在回应她,她很高兴,这让她极其兴奋,甚至忘记了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不过那种短暂的忘记很快就回来了,她还记得亲吻之前自己问他的话,以及他的回答。 他肯定就要订婚了,或者已经订婚了,她的道德不允许自己成为第三者,即便是没有感情的婚姻,也不容许任何人自作聪明的介入。 “没有。”海伦娜否认了自己的情绪,她冷静下来,放缓声说,“只是真的不需要而已,它看起来太贵重了,我们只是同学而已,我没办法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雷古勒斯一直伸着的手缓缓收了回来,漂亮的盒子没有得到对方的青睐,注定没有打开的命运了。 他皱着眉,视线始终定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过,他站在壁炉前许久才略显沙哑地说:“如果我不想和你做同学呢。” 海伦娜心跳得飞快,她眼中有着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期盼,她问他:“那我们还能做什么?” 是啊,除了同学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想起舞会上的一幕幕,想起莱斯特兰奇小姐爱慕的眼神和志在必得的笑容,想起父母满意的言语和嘱咐,雷古勒斯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该回去了。”他低哑道,“晚安,海伦娜。” 他轻唤她的名字,带着矛盾复杂的语调,听起来几乎像是在呢喃。 海伦娜脊背挺得笔直,深邃的绿色眼眸从他身上收回,淡淡地说了声:“晚安。” 雷古勒斯转身走进壁炉,他拿了飞路粉,最后看了她一眼,她没有看他。 他阖了阖眼,念出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消失在了绿色的火焰之中。 他一走,海伦娜就弯腰扶住了沙发扶手,她得承认在雷古勒斯说出那句话时她是有希冀的,她想,只要他和她心意一致,只要他愿意试一试,那不管多艰难她都会陪着他的。 他们之间的障碍是家世和财富,至少不是血统不是吗? 可尽管如此,她也能想到雷古勒斯后面的回答,因为布莱克家已经出了一个西里斯·布莱克,不能再出第二个忤逆的儿子了。以她对雷古勒斯的了解,他一向将家族利益和父母的话看得很重,他很在意那个家,在意布莱克家族的荣耀与纯粹,所以他会给出什么回答,她再清楚不过。哪怕清楚,也不耽误人幻想,但幻想也该到此为止了。 雷古勒斯一回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就关闭了家里的壁炉,他转过身,与哥哥的眼神相遇。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我乖巧听话的弟弟在圣诞夜偷偷开启了家里的壁炉,他去做什么了呢?让我想想——也许他是去见那个可爱漂亮的同桌了?” 他用可爱漂亮来形容海伦娜,这让雷古勒斯第一时间感到不满。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充斥着矛盾的心让他不想多说,他转身要走,西里斯·布莱克再次开口了。 “雷古勒斯。”他叫弟弟的名字,叫得雷古勒斯不得不停下。 “如果没有今天这个发现,我大概一辈子都找不到作为兄弟的我们有什么类似之处。” 这话让雷古勒斯转过了身,他和西里斯如出一辙的灰眸中毫无情绪。 “这是你第一次瞒着妈妈做事,我很惊讶,也感到愉悦,因为这让我头一次意识到我们真的是兄弟。”西里斯嘴角带笑道。 雷古勒斯皱了皱眉,语气平淡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哥哥,我并没打算彻底像你学习。” “彻底”这个词很有意思,西里斯嘴角笑意加深:“但你至少开了头儿,不是吗?” 他说完话就转身走了,雷古勒斯知道他话里的潜台词是什么。 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再停下了。 短暂的圣诞假期很快结束,霍格沃茨在冬日里再次恢复生机。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几日未见的同学们都在讨论假期的新鲜事,他们大多非富即贵,聊得也都是舞会或者圣诞节的美妙时刻。 海伦娜和伊芙琳靠在一边的沙发上,玛琪在念叨着她圣诞节拜访亲戚的经历,海伦娜看似听得认真,其实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 她所有的精力都给了站在不远处的丽塔·莱斯特兰奇。 她被人包围了,好几个姑娘围着她打趣揶揄,塞西·帕金森则咬着唇躲在一边瞪着她,她再也不会把海伦娜当做情敌了,因为她有了真正的情敌。 丽塔·莱斯特兰奇,她在他们三年级圣诞节之后,成为了雷古勒斯·布莱克的未婚妻。 他们订婚了,就在圣诞舞会上。 海伦娜抓紧了校袍的衣袖,耳边满是莱斯特兰奇优雅温柔的咏叹调,伊芙琳轻轻推了她一下,海伦娜倏地回神,问她:“怎么了?” 伊芙琳犹豫了一下道:“你脸色很难看,好苍白,你没事吧?” 海伦娜点头说:“没事,只是有点感冒,你知道我总是喜欢穿得漂亮点,那不怎么保暖。” 玛琪说:“你忘记你是个巫师了吗亲爱的?你可以为自己加个保暖咒。”她说着话就帮她加了一个。 海伦娜笑了笑说:“我当然知道了玛琪,但我是在圣诞假期感冒的,在校外我不能使用魔法,在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她没有父母照顾,只有老掉牙的莱芙,她也不打算让莱芙帮她,她故意让自己冻着,因为寒冷可以让人清醒。 “抱歉亲爱的。”玛琪低声道,“我忘记了,我不是故意这样说,我——”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海伦娜温声打断她的话,“好了玛琪,该去上课了。” 她没介意,玛琪松了口气,伊芙琳拉起海伦娜,三人一起去上课。 这是开学之后的第一节 课,是麦格教授的变形课。 海伦娜走进教室的时候人来得不多不少,她看了看教室,没有像过去一样选择靠墙的位置,那边是双人座,往常她都是坐在里面,外面是雷古勒斯的位置。 她今天做了截然相反的选择。她走到讲台前面,坐在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这是伊芙琳和玛琪比较喜欢的位置。 两人惊讶地望着她,她平静道:“还在等什么?快坐下吧。” 事实上,不仅仅玛琪和伊芙琳惊讶,其他斯莱特林的学生也很惊讶。 连后续到来的格兰芬多们也因为这样的画面感到惊讶。 他们交头接耳讨论这件事——海伦娜·伯德和雷古勒斯·布莱克分开坐了。 这是从一年级到现在唯一一次。 这太让他们好奇了。 这份好奇让他们即便是上着麦格教授的课也忍不住要探个究竟。 伊芙琳就坐在海伦娜右手边,在麦格教授走开之后她低声问道:“海伦娜,为什么?” 海伦娜握着魔杖目不转睛道:“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和我们坐在一起?你不和布莱克坐在一起吗?你看他——”她回了个头,哆嗦了一下迅速收回视线道,“他看起来可怕极了,他从来不会那么冷漠。” 海伦娜正在念咒语,听见这话她顿了一下,重新念了一次咒语,看着桌上的杯子变成漂亮的麻雀,她才收起魔杖说:“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告诉我现在坐在他旁边的人是谁。” “是莱斯特兰奇……” “那不就对了?”海伦娜瞥了一眼同伴,“他都订婚了,当然要和他的未婚妻坐在一起,和我坐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伊芙琳怔了怔,瞬间明白了海伦娜的意思,敲了一下脑门道:“哦,看我,真是迟钝,你做得对,这样再好不过了!” 海伦娜笑笑,没言语,麦格教授刚好走到她这里,看了看她的作品点了点头说:“做得不错伯德小姐,斯莱特林加五分。” 海伦娜笑着道:“谢谢教授。” 坐在后排的雷古勒斯因为麦格教授的话望了过去,和他有段距离的女孩挺直脊背坐在那,看起来从容又镇定。 他握紧了魔杖,没有理会身边未婚妻的言语。 这让莱斯特兰奇感到不满,她忍不住嘟囔道:“你不能这样对我雷古勒斯,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们一毕业就会结婚,你应该对我好点,尽快适应我。” 她觉得自己说得一点都没错,可谁知得到的不是雷古勒斯的认可,而是一句—— “不一定。” 这个词组让莱斯特兰奇不淡定了,她虚假地笑了笑道:“你说什么?我不是听错了吧?” “你没听错。”雷古勒斯面无表情地挥动魔杖,也没念咒语,桌上的高脚杯便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鸟,麦格教授经过这里,惊艳地感叹一声,为他加了十分,他等教授走开后才再次开口说,“现在的确是未婚妻,但不代表之后也是。” 更不要提会不会结婚了。 丽塔·莱斯特兰奇脸都绿了,忍不住问他:“你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想违背你父母的意愿。” 雷古勒斯斯文地笑了笑,没再言语。 他当然不会像哥哥那样直接忤逆父母,如果他要那么做,他就会像西里斯一样在那场舞会上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让布莱克家族遭人非议。 但他可以选择用其他方式来博得自己选择妻子的权利。 他想了很多,早就做好了打算,他不会让海伦娜等太久的。 前提是海伦娜愿意做简短的等待,最多不过一个学期。 可海伦娜她……好像不想等。 第十四章 二月份和三月份都是魁地奇比赛月,为了能照例拿到第一名,斯莱特林院队圣诞节开学后就开始训练了。 弗林特拉着雷古勒斯忙碌,半点时间都没分给雷古勒斯的新未婚妻。莱斯特兰奇本来还想趁此机会和雷古勒斯好好培养一下感情,没想到被魁地奇给搅局了,一时有些气愤,却又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每天跑去看他们训练,希望这样的注目礼可以让雷古勒斯稍微对她有些改观。 她一向自信,这份自信来自于她的美貌和智慧,更来自于她的家世。她相信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俘获任何男人的心,她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海伦娜也需要一点时间,好让自己对雷古勒斯彻底死心。 为了保持清醒,她从来不避开雷古勒斯和丽塔·莱斯特兰奇所在的地方,遇见了就是遇见了,他们说话做事她都听着看着,看的时候特别淡定,看完了就有点难受。 她的难受让詹姆·波特非常开心,因为他觉得这是她跟斯内普设计了他之后的报应。 “你早该跟我一起去找伊万斯解释的,如果你那么做了,现在就不用这么难受了。”波特洋洋得意地说。 海伦娜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格兰芬多,嘲讽道:“说得好像你知道我为什么难受一样,这跟你和伊万斯还有斯内普没有任何关系,别把我拉进你们的三角关系里。” “恕我直言,现在是四角关系了。”波特一本正经地说,“这都怪你!谁让你要帮那个鼻涕精?我现在已经看开了,既然大家非要造谣我跟你有什么,那我就坐实他们的传言好了。” 海伦娜瞬间警惕起来,停住脚步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波特推了推眼镜道:“你猜猜。” “你猜我猜不猜?” 波特噎了一下,有点生气地瞪着她说:“这都是你逼我的伯德,谁让你要站在鼻涕精那边?现在伊万斯被他说服了,咬定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肯相信我对她的真心,但我认为她那么生气是因为她心里并不像她表现出来得那么厌恶我,她肯定还是有点在意我所以才会那么生气的,所以我……”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让她看着你跟我亲近吃醋,然后自乱阵脚?”海伦娜替他补全了话。 波特笑了起来:“是的,虽然我不太喜欢你的学院,但也不可否认你这人有点聪明。” 海伦娜面色僵硬道:“可我不觉得你会这么聪明。” 她往前走了一步,詹姆·波特被逼靠在了墙上,眼观鼻鼻观心道:“你想干什么,提前说一句我可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规矩,你要是敢动手我一定会回击的。” 海伦娜轻嗤一声道:“对你动手?我疯了不成?”她古怪地盯着他看了一会,问他,“谁给你分析的这件事?或者说,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这么做?” 以她对波特的了解,他要有这个情商早把伊万斯拿下了,现在他突然开窍肯定是有什么军师。 果不其然,在海伦娜问完之后波特立马露出心虚的表情,虽然转瞬即逝,却被海伦娜抓个正着。 “看来我猜对了。”海伦娜幽幽地说,“让我想想,你身边无非就是那三个人,卢平先生不像是会出这种主意的人,佩迪鲁更没那个本事,那么就只剩下——” “西里斯!”波特像得救了一样推开了海伦娜,脸庞涨红地冲向西里斯·布莱克。 海伦娜转身,看见劫道者余下三人过来了,西里斯·布莱克双手抄兜睨着她,他身后是波特,身子两侧是佩迪鲁和莱姆斯·卢平。 卢平的脸色不太好看,其实他脸色总是那个不健康的样子,但今天尤其难看了一点。 海伦娜的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他抿抿唇转开了头,海伦娜眨眨眼,清了清嗓子对西里斯·布莱克道:“是你给波特出的主意吧?” 英俊潇洒的布莱克家大少爷坦坦荡荡承认了:“是的,那又怎样?” 海伦娜咬牙:“你真觉得这样可以刺激到伊万斯?就算刺激到了又怎么样,这难道不是在给他们的关系火上浇油吗?” 西里斯不屑道:“火上浇油?如果你真这么认为就不会说出来了,你有那么好心提醒詹姆吗?” 海伦娜噎住,未语。 西里斯继续道:“相反,我这么做只是让伊万斯看清自己的心,她一直以为詹姆是她身边赶不走的牛皮糖,所以她才那么有恃无恐。当她发现有一个和她一样可爱漂亮的姑娘进入了詹姆的视线,她总会紧张起来的。等她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再由我们出面来帮詹姆解释清楚这些‘误会’,他们就可以彻底告别过去的矛盾了。” ……真是个好计谋啊。 要不是双方有矛盾,自己又是其中一个当事人,海伦娜都要为此鼓掌了。 她吸了口气,忍不住说:“你就那么肯定我会任由你们利用我进行这个计划?如果我去告诉伊万斯——” “那可真是太好了。”西里斯·布莱克夸张地说,“这不正合我们的心意吗?你自己主动跑去解释,那伊万斯和詹姆之间的问题一样可以轻松解决。” ……哇,好像真的是。 海伦娜惊讶地瞪大眼睛,半晌才道:“很好,很好。” 西里斯淡淡笑着:“过奖了。”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弟弟喜欢的女孩,不可否认的是哪怕以他挑剔的审美来看,她也要比莱斯特兰奇家那个高傲的小姐美丽,被他套路之后那副心服口服钦佩无比的模样甚至有点可爱。 他刚刚这样想,海伦娜就来了一句:“你刚才是不是夸我可爱漂亮了?” 西里斯脸色一变,矢口否认:“没有。” 海伦娜微笑道:“这里包括你在内一共五个人,大家肯定都听见了那个词组,是不是?” 她目光划过其他三个人,果然,他们都是一副“你说得对但我们是西里斯的哥们所以我们不说”的表情。 扫了扫西里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海伦娜觉得自己找了回了场子,点点头道:“那随你们折腾吧,反正我不配合,你们的计划也不会那么顺利,既然波特先生那么喜欢追着红发碧眼的姑娘跑,那就让他来追吧。” 说完话海伦娜就走了,詹姆·波特站在西里斯·布莱克背后弱弱地说:“西里斯,你的计划真的很完美,但看伯德的样子,即便她不去伊万斯那里挑明,搞不好也会给我下绊子。” 西里斯瞥他:“你难道还怕这个吗?” 波特想了想觉得对啊,他可是给人下绊子的祖宗,他还怕这个吗?想通了他就轻松的笑了,顺势揽住了卢平的肩膀,卢平皱眉站在那,许久之后才低声说了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哑着嗓子道,“伯德小姐怎么说也是个女孩,我们这样利用她为难她,是不是有点过分。” “是她先配合鼻涕精耍詹姆的。”西里斯凉凉道,“而且我们也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只是让她自食恶果而已。” 卢平抿抿唇,没话好说了。 其实他选择闭嘴是明智的,因为不管他接下来还有什么说法,西里斯都会毫不犹豫反击回去。 他不会放弃这个计划的,因为这个计划不但可以帮助詹姆,让斯内普吃瘪,还能……让他那个死心眼的弟弟吃醋嫉妒,理智崩溃。 他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雷古勒斯彻底毁灭他完美形象的那一天。 詹姆·波特成了海伦娜的跟屁虫。 他三年来怎么追着伊万斯的,如今就怎么追着她。 海伦娜烦不胜烦,偶尔碰见伊万斯,看着对方红红的眼睛,她就知道西里斯·布莱克的计划离成功不远了。 看来布莱克家的人都是天生的阴谋家,做弟弟的是那样,做哥哥的也是那样。只是弟弟的阴谋没放在她身上,她还没尝试过,不过她想那滋味肯定不比哥哥的差。 情人节之前海伦娜找到了斯内普,堵着他说:“这些事都是因你而起,我受够了一群格兰芬多和自家学院的人在那里起哄了,赶紧想个办法把波特赶走,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他是真心来追我的吧?他这是在破釜沉舟。” 斯内普脸色苍白,阳光照在他脸上也没为他增加分毫暖意。 海伦娜迟疑了一下才说:“你没吃饭吗?怎么气色那么差。” 斯内普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说:“看来我在伯德小姐的心目中还是足够‘聪明’的,竟然可以看出波特的诡计。” 海伦娜无奈:“你好好说话。” 斯内普噎了一下,半晌才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海伦娜很吃惊,“别告诉我你没后招,我不信你没办法治他们。” 斯内普忽然笑了一下,虽然是笑,可海伦娜却觉得他好像很难过。 “我什么都不想做了。”他声音低沉,略显沙哑道,“莉莉很难过,我看得出来。也许她自己不愿意承认,但在她心目中,受人欢迎的波特比我这个进了斯莱特林学院的阴沉贫穷的朋友更重要。” 海伦娜忍不住道:“伊万斯眼瞎了吗?明明你比波特好多了。” 斯内普:“……”他抿抿唇,“也就你那么认为。” “胡说!”海伦娜不悦道,“我相信斯莱特林所有人都那么认为!” ……倒也不需要反驳这话。 对于斯莱特林来说,自己学院的优秀学生当然要比格兰芬多的波特讨人喜欢。 但那也仅限于斯莱特林,就连这个学院本身都被莉莉不喜。 斯内普表情变了几变才说:“我不打算做什么了,我当初做那些事并不是为了让她那么难过的。” 看见她那么难过,他甚至有些后悔那么做了。 当然后面这些话斯内普不会说出来,他素来情感内敛,除了在莉莉面前外从未展现过这些。当然就算他不说,海伦娜也能猜得出来他内心的想法。 “伊万斯有你这样的朋友可真幸运。”海伦娜表情复杂地说,“我不会逼你做什么的,我知道被人逼迫是什么滋味,我也从你这里得到了利益,那么波特的事情就由我自己解决。” 斯内普皱皱眉:“你想怎么解决?” “把事情说清楚吧,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暴露出来的,我会给伊万斯一个‘真相’。” 海伦娜说完话就转身走了,斯内普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情人节这天,波特在西里斯的教导下故意装出一副要去约海伦娜的样子,隔着好多人盯着斯莱特林长桌。海伦娜被那目光盯得烦躁不已,吃东西的心情都没了。 伊芙琳还没来,今天毕竟是情人节,她们这个年纪正是恋爱的时候,她需要自己的时间。 玛琪倒是和海伦娜呆在一起,但也有些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海伦娜低头戳着牛排,左侧的空位忽然坐了个人,她抬眸望去,身体僵硬起来。 “牛排味道不好么。”雷古勒斯低声问了句。 海伦娜看了看惨兮兮的牛排,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平淡如水道:“还好,只是没胃口。” 雷古勒斯侧头细细打量她,他们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不再坐在一起上课之后,他们甚至没有单独谈话的机会。 他当然想过私下里联系她,或者拦住她,将她带到某个地方,但他的时间也不多。再加上他还没有把问题解决,这样就找她似乎有些不够绅士。 但他忍不住了。 他看不下去了,他无法忍受詹姆·波特像苍蝇一样整天缠着她,无法忍受人人都在议论她和格兰芬多劫道者的“亲密”关系,哪怕是此刻坐在她身边,他也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 “你和波特怎么回事。”其实他大约了解到了真相,也能猜到这种境况有他那位好哥哥的干预,但他还是来问她了,想听她亲口说,亲口表达她对波特的不喜。 海伦娜放下了叉子,过了一会才说:“还能怎么回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实在没必要来问我。” 雷古勒斯微垂眼睑盯着她放在膝上的手,有长桌的遮挡,这样牵她的手不会有人发现。 这样计算着,他就那么做了。 玛琪回过神来发现海伦娜表情僵硬,额头渗出薄汗,她十分不解,但转眼的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雷古勒斯坐在她另一侧,校袍袖子和长桌的遮挡下,是他握着她的手。 他靠近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耳语,玛琪听不见内容,但海伦娜听见了。 “我会帮你处理这件事,他不会再来烦你,以及。”他放缓了声,呼吸弥漫在她耳边,语气里带着一种鲜明的坚定,“四年级开学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说完话便起身走了,海伦娜僵在那,被他握过的手好像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玛琪眼神变了变,在雷古勒斯走后忍不住问她:“……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她困惑道,“布莱克和你说了什么?” 海伦娜睁大眼睛,抓紧衣袖,良久才道:“他说会给我一个交代。” 玛琪吃了一惊。 第十五章 玛琪曾经跟塞西·帕金森说,如果海伦娜能获得雷古勒斯的青睐,作为她的朋友,她也会感觉到荣幸。 她现在的感觉和自己说得一样。 她觉得震惊,难以置信,还带着一些欣喜。 当然,也不是没有妒忌,但那种感觉不多,一来她把海伦娜当好朋友,二来她早就被拒绝了,这么久了,说实话她也不那么喜欢雷古勒斯了,毕竟上赶着不是买卖。 能在情人节这天得知雷古勒斯和海伦娜真的有些什么,她比自己被人约了还高兴。 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说出去她也有面子啊! “他会和莱斯特兰奇取消婚约吗?”玛琪眼睛闪闪发光。 海伦娜僵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实话说出来了,可能玛琪问的时候她自己也有点不可置信,所以才没防备吧。 不过说出来也好,有些东西老是憋在心里会出事,有个朋友能分享一下心事她也感到放松。 所以她没遮掩,摇了摇头坦诚地说:“我不知道。” 玛琪有点失望,但很快振奋起来:“既然他说了会给你一个交代,那肯定就是会取消婚约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千万别灰心。” 海伦娜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我以为你知道这些会不高兴。” 玛琪笑了笑说:“我当然也有点嫉妒你,但至少是你对不对?如果换做别人,不管是莱斯特兰奇还是帕金森,我都是真的很生气。” 海伦娜想了想也对,换做是她也是那样,雷古勒斯的订婚对象如果是玛琪或者伊芙琳,她大概会欣然接受?不,欣然是没有的,接受是肯定的。 两人聊了一会就走了,并不知道对面格兰芬多长桌的某四人组正在讨论她们。 “你说伯德和她那个朋友在说什么?”波特伸长脖子道,“该不会是在谈论我吧?” 佩迪鲁轻声道:“也许是的,毕竟今天是情人节,最近你的名字又老是和伯德拴在一起。” 波特扯扯嘴角,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卢平开口道:“我倒觉得不是。” 波特看过去:“为什么?” 卢平淡淡道:“你们没看见吗?在她们对话之前,西里斯的弟弟跟伯德小姐说过话。” 西里斯抬眼扫了扫对方长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没剩下几个,都是不熟的人。 波特有点惊讶:“那又怎么样?他不是都订婚了。” 卢平沉默了一会说:“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詹姆?” 詹姆·波特一怔。 “或者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追着伯德小姐不是你们的计划吗?你这么在意这些事,难道你当真了?”卢平用十分沉静的语气说话,听到这话的波特却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他气呼呼地站起来说:“当然不是!这怎么可能?你比谁都清楚我对伊万斯的感情,我怎么可能把这件事当真,我只是……” “他只是不服气。”西里斯替他说,“别想那么多莱姆斯,海伦娜·伯德不适合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不管是詹姆还是其他人。” 这话太有深意了,波特没什么情商,没听出来,彼得·佩迪鲁转了转眼睛,盯着卢平的目光讳莫如深,卢平白着脸坐在那,过了一会才点头说:“你是对的。” 西里斯笑笑,没言语,倒是波特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愣了一下才说:“莱姆斯,你别告诉我你……” “没什么,詹姆。”卢平打断他说,“西里斯说得对,我不该想那么多,我这样的情况,不应该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他苍白地笑了笑道,“那太不负责任了。” 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女孩子也不负责任。 他这样的情况就该孤独终老。 这是卢平的潜台词,他忽然不想在这个时刻和朋友呆在一起,他独自起身离开,波特想跟上去,但被西里斯拉住了。 “别去了,让他自己静一静。”西里斯淡淡道,“他自己想不通的话没人能帮的了他。” 波特犹豫道:“可西里斯,我不认为莱姆斯那么想是对的,如果他真的喜欢伯德,那他应该……” “应该怎样?你觉得伯德会喜欢他?又或者说,你觉得他们真的能有结果?” 西里斯·布莱克的话让波特放弃了追卢平。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摆在卢平和海伦娜之间的不仅仅是学院的芥蒂,更是身份的不同。卢平的血统,海伦娜的血统,他们的观念,那都太难了。他根本无法想象海伦娜·伯德和卢平在一起,她和鼻涕精在一起都让他觉得可能性大一点。 想到这些波特叹了口气。但其实除了他想到的那些,西里斯·布莱克要考虑得更多。 在他看来卢平是百分百不会如愿的,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他也会和波特一起支持他。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弟弟是什么人,他不可能让卢平有那种机会。 卢平也最好不要因此和雷古勒斯为敌。 他这边才想过不让卢平和雷古勒斯为敌,那边波特就和雷古勒斯对立了。 这事儿是傍晚时分发生的,西里斯当时不在,被女孩子拉走了,毕竟今天是情人节,作为校草他简直不要太受欢迎。 波特落了单,是因为他想按照计划去海伦娜面前晃一晃,给伊万斯来最后一击。 要见到海伦娜,就得往地窖的方向走,所以他遇见雷古勒斯也并不意外。 他没觉得他是来找他的,所以抬脚想走,但雷古勒斯下一秒又挡在了他面前。 波特顿住脚步,察觉到不寻常了。 他和雷古勒斯身高差不多,两人对视片刻,他先开口道:“你是西里斯的弟弟,我不想跟你有什么冲突,所以没事的话请让开。” 雷古勒斯目光淡淡地望着他,波特得承认他的模样很像他哥哥,让他恍惚了一瞬。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他和西里斯的不同,西里斯可不会用那么冷漠矜傲的眼神看他。 波特皱皱眉想走,雷古勒斯直接抬起了握着魔杖的手。 波特警惕性很高,马上抽出魔杖和他对峙:“你想干什么。”他难得冷静地问。 雷古勒斯斜睨着他说:“你又想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波特皱着眉。 “如果你要去找海伦娜,那就和我有关系。”雷古勒斯握着魔杖,转开眼盯着魔杖上的绿色宝石,语气随意得仿佛在谈论天气一样,“如果不是,那你可以离开地窖了,这不是格兰芬多该来的地方。” 嘿,你猜怎么着,我还真就是来找海伦娜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波特很想这么说,因为雷古勒斯一个比他低一年级的人这样姿态轻慢地对待他。 可他真的不是来招惹是非的。 他一会还要去找伊万斯,那是今晚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如果被关禁闭或者扣分就不好了。 所以不能在这里惹事。 波特深吸一口气,把莉莉·伊万斯的脸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终于冷静下来了。 “随便你。”他不在意道,“反正走到这里也差不多完成任务了。” 他转身想走,雷古勒斯却没那么轻易放他走。 “还有,以后都不要再靠近她。” 波特闻言转头:“你说不要靠近谁?” “你知道。”雷古勒斯目光定定,不动分毫。 波特眯了眯眼,饶是情商低如他也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睁大眼睛道:“你喜欢她!”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指出这件事,事实上连雷古勒斯自己或者海伦娜本人,都没有直白地表达过“喜欢”这个词。 听见一个不能称之为情敌的情敌点明一切,雷古勒斯冷漠地皱起了眉。 “嘿,布莱克,你可别忘了你都订婚了,你得对你的未婚妻负责,也得对伯德负责,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赶紧取消婚约。”波特认真地说,“我很少给斯莱特林忠告的,你是第一次,看在你是西里斯弟弟的份上我才说的,你自己想想去吧。” 他说完话就走了,行色匆匆,显然赶着时间做什么。 雷古勒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好像被他的话定住了一样,站在那久久未动。 海伦娜这会儿不在寝室,也不在公共休息室。 她在莉莉·伊万斯面前。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海伦娜平静道,“那天夜里在黑湖边只是个误会,是个偶遇,波特把我当做了你。他最近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在将计就计,都是为了让你明白自己的心。我想时间也足够了,你也能看清楚了,对吧。” 伊万斯眼睛红红的,半晌才道:“你是说,他只是为了刺激我,所以才一直……” “是的,别把话说完整了,那件事我一听见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海伦娜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她这副模样倒让伊万斯缓和了情绪,她勉强笑了笑说:“我很感谢你能来跟我说这些,其实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我以前可能真的没看懂自己的心。” 海伦娜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该走了,剩下的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就好,或者等一会波特来找她真情告白。但她忽然又想到了斯内普在阳光下苍白的脸,忍不住多了嘴。 “现在明白一切为时不晚。”她迟疑了一下说,“但我希望你可以处理好波特和斯内普之间的关系,感情和友情都很重要,不要为了感情而伤害了友情,据我所知,斯内普比波特更早遇见你,波特还有一群好友,可斯内普大概只有你一个人。” 言尽于此,海伦娜说完就走,伊万斯站在原地,耳边回荡着“斯内普大概只有你一个人”这句话,在波特终于找到她的时候,她红着眼睛说:“如果你要我接受你,那你就必须接受我的朋友,和他好好相处……” 波特……喜忧参半。 其实海伦娜觉得自己真是多嘴。 如果伊万斯可以处理好波特和斯内普之间的关系,老早就处理好了,她开始处理不好,后面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她觉得自己把太多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了,还是别费脑子去想那些了,多考虑考虑自己吧。 今天是情人节,大家都出去约会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很早就空空如也了。 海伦娜走进去时心里还在遗憾又要独自度过一个情人节,遗憾完了又想起雷古勒斯在长桌边那句话,还有在伯德庄园他主动的那个吻。 这所有迹象都在表明她不是单相思。 那四年级开学他真的能给她交代吗? 她魂不守舍地往前走,都没看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不,确切地说是撞进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淡淡的木质香调那样熟悉,但这个怀抱却有点陌生。 她靠近这个怀抱的机会不多,为数不多的几次都不敢回忆,怕自己再多想。 她缓缓抬眸,看见了雷古勒斯苍白忧郁的面孔。 “海伦娜。”他低声唤她的名字,海伦娜听得心尖发痒。 她甚至都忘记了推开他,或者远离他,就那么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微凉的手臂缓缓揽住她的腰,有些发懵地“嗯?”了一声。 雷古勒斯慢慢低头,在空荡的布满银绿色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靠近她,微凉的唇擦过她的耳廓,她听见他低沉暗哑地说了句:“情人节快乐。” ……所以她今年不算是一个人度过了情人节,是不是? 第十六章 海伦娜没回寝室。 她得感谢今天公共休息室里没人,所以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和雷古勒斯坐在一起。 两人靠得那么近,肩膀紧挨着肩膀,他甚至还握着她的手。 海伦娜有点抗拒,一想到他订婚了就膈应,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对,所以扯了扯,把手收了回来。 雷古勒斯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手,沉默了一瞬开口说:“你想吃巧克力吗?” 海伦娜瞥了他一眼说:“你要把你收到的巧克力给我吃吗?” 她今天也收到了巧克力,有伊芙琳和玛琪送的,还有其他同学或者爱慕者送的。 她也是有人追的,还不少,这件事雷古勒斯很清楚,据他所知,仅仅在斯莱特林内部就有不少男生喜欢她。 雷古勒斯似乎吐了口气,又似乎没有,他转开脸,再抬起眼的那刻手里多了一盒巧克力。 他用放大咒将巧克力恢复到正常大小,海伦娜盯着那普普通通的盒子,实在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想了想,很欠扁地问了句:“莱斯特兰奇小姐送你的?” 雷古勒斯本来已经缓和的脸色被她问得又冷肃了片刻,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通了,平复了情绪道:“不是。”略顿,他解释,“我没收她的巧克力。” 海伦娜很惊讶:“为什么?” “我告诉她我不爱吃甜食。”雷古勒斯淡淡道。 他不爱吃甜食啊…… 想起生日的时候分给他的蛋糕,难怪那个时候他说要带回去吃呢。 可能他后来根本没吃吧。 想到自己精心制作的蛋糕被浪费,海伦娜心里惋惜,面上也不自觉流露出一些。 雷古勒斯捕捉到她的情绪,张口想要再解释一下自己是敷衍莱斯特兰奇的,却又觉得在没取消订婚之前说这些都是不负责任,于是他又闭嘴了。 他安静地打开巧克力盒子,拿了一块递给她,海伦娜怔了怔,立刻抬手道:“我自己来。” 她试图自己接过来吃,但雷古勒斯很固执地要喂她,她想拒绝,于是就握住了他的手向往后拉,这一握他的手就感觉到了异样。 “你的手心都是汗,雷古勒斯。”海伦娜碧绿的眸子定定看他。 雷古勒斯面不改色道:“那你就该快点把巧克力吃了,不然它会化在我手里。” 海伦娜不这么认为:“你只是用手指拿着巧克力,又不是用手掌心,才不会化在你手里……” 她话还没说完,雷古勒斯就用巧克力堵住了她不闲着的嘴。 他目光落在她伴随着咀嚼而动的红唇上,心不在焉地问:“好吃吗?” 海伦娜品了一下味道意外道:“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和你生日蛋糕上的巧克力味道接近吗。” 是的……就是那个味道,是她生日蛋糕上巧克力涂层的味道。 海伦娜缓缓睁大了眼睛,清透灵动的绿眼睛紧紧盯着他:“你从哪得到的这盒巧克力?” 她不信谁和她那么心有灵犀,能做出味道这么接近的巧克力。 其实她也给雷古勒斯做了巧克力,但她知道送不出去,没合适的身份,哪怕只是用单纯同学友爱的原因送给他也不行,她自己心虚,就觉得别人也能揭穿她。 她现在在想,难不成是谁把她偷偷藏起来的巧克力拿来给雷古勒斯了? 她寝室里就四个人,伊芙琳和玛琪不会那么做,那就只有……帕金森! 海伦娜很生气,脸都气红了,娇俏的脸蛋红彤彤的,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幽暗的火光下泛着极为迷人的光泽。 雷古勒斯看了一会才慢慢说道:“我做的。” 海伦娜下意识道:“我就知道!”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她听到的答案和她猜测的根本不一样! 她不可思议地望向雷古勒斯:“你说什么?”她诧异道,“你做的?” 也不怪海伦娜这么震惊,雷古勒斯作为布莱克家的二少爷,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会烘培的人,更没有任何人值得他那么做。 她睁圆了眼睛看他,雷古勒斯不着痕迹地用校袍擦去手掌心的汗,面上波澜不惊地说:“我吃了你的生日蛋糕,味道很好。放假的时候我让克利切试着做同样口味的甜品,但它做得始终差点味道。后来我决定自己试试,烘培也没什么难的,不是么。” 是啊,烘培的确没什么难的,这可比制作魔药简单多了,但是…… 他怎么看都不该是掌握这种技能的人。 海伦娜心情复杂极了,她垂下眼睛望着那盒巧克力,过了许久才说:“所以你是特意做来给我的?” 雷古勒斯没说话,但他点了一下头。 海伦娜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心意。 她很快把一整盒巧克力都拿了过来,抱在怀里说:“你给别人做了吗?” “你觉得呢?” 她觉得没有。 他亲手做巧克力这种事情传出去肯定会吓死人的,他怎么可能还给别人做? 海伦娜抿了抿唇,又问他:“那你以后会给别人做吗?我的意思是说……以后过类似的节日,你会给别人送巧克力吗?就像今天做了送给我这样。” 雷古勒斯那双和哥哥如出一辙,却又具备截然不同气质的灰色眼眸望着她,流光四溢眼瞳里倒映着她隐含期盼的面容,海伦娜有些后悔说这些,但在他回答了她之后,她不后悔了。 “不会。”他很干脆地说,“我只为你如此。”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答案。 海伦娜眼睛热了热,心里说不出的熨帖。 她抱着巧克力一本正经道:“我会全部吃完的,很好吃,你果然很聪明,不管做什么都很有天赋,我的独家配方这么轻易就被你尝试出来了。” 其实没那么轻易,毕竟烘培不是男生熟悉的东西,他还要躲避着父母,哥哥,以及克利切的关注。但总归结果是好的,她很喜欢,抱着巧克力不撒手的模样让雷古勒斯觉得多艰难都是值得的。 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他其实常常笑的,彬彬有礼,疏离冷淡的笑。他有着身为布莱克的高傲和漠然,但这些从来不会对着海伦娜。 她出自于落魄的伯德家族,但没关系,有他在,伯德家族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眼神暗了暗,嘴角的笑容却越发真切,海伦娜捕捉到他这抹笑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喜欢你这样笑。”她小声说,“很好看,比你平常的笑好看多了。” “是吗。”雷古勒斯低声说,“那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笑。” 海伦娜心一提,他今天是怎么回事,情人节让他失去理智了吗,为什么一直说这样的话。 她脸红红地站起来道别,抱着巧克力一步三回头地跑向女生寝室,雷古勒斯目送她离开,淡却真诚的笑容在她消失之后也跟着消失了。 他望向公共休息室入口的地方,语气平淡道:“出来吧。” 一个窈窕的身影闪进来,压抑的声音接着响起:“这就是你不接受我的原因?” “你早该知道这个。”雷古勒斯拉开手臂靠到沙发背上,面无表情地对那人说,“如果你不想走到今天这样难堪的地步,在舞会之前就该来找我商量。” 丽塔·莱斯特兰奇深吸一口气道:“我不信你在舞会之前会不知道布莱克夫人准备让你和我订婚。” 雷古勒斯偏了偏头说:“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你很乐意,所以你今天的处境是自找的。” 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还不主动找对方洽谈如何摆脱婚约这件事,最后虽然如愿以偿,但闹得处境难堪,这可不就是自找的吗? 莱斯特兰奇表情很难看,雷古勒斯缓缓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校袍道:“我不会让你难堪很久。” 莱斯特兰奇握紧了拳:“你想好了?” “暑假,我最多忍到那个时候。”他说完话转身就要走,却被莱斯特兰奇叫住了。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谁吗?”她冷声问。 雷古勒斯微微侧头。 莱斯特兰奇咬牙道:“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你那个丢人现眼的不体面的哥哥!” 她说完话想走,却被一道魔咒拦住了,她震惊地望着身前仅一步远闪过的光,难以置信地望向雷古勒斯:“你居然对我用恶咒?!” 雷古勒斯慢慢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说:“不要怀疑,这是个警告,莱斯特兰奇小姐。不管我的兄长做了什么,进了什么学院,那都是布莱克家自己的事,轮不到一个外人,一个莱斯特兰奇来评论。” 想到这自己说西里斯·布莱克丢人现眼和不体面的话,丽塔·莱斯特兰奇噎住了,其实背地里说西里斯·布莱克难听话的人数不胜数,可真的摆到台面上来说的,还是当着布莱克家的人来说的,估计也就暂时失去了理智的她吧。 她想辩驳什么,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用了锁舌封喉。 依然是个恶咒。 还是个无声咒! 莱斯特兰奇的舌头粘着上颚,漂亮的脸蛋整个都绿了。 “下次说话之前记得先过过脑子。” 雷古勒斯丢下最后一句话便转身离开,莱斯特兰奇站在原地瞪着他的背影,真心实意地觉得这一代的两个布莱克都已经离发疯不远了! 第十七章 “你弟弟喜欢伯德。” “……” “你弟弟居然喜欢伯德!” “……” “你弟弟竟然喜欢伯德?!” “……” “你弟弟果然喜欢伯德!” 三个词的转变代表了詹姆·波特的心路历程。 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面的果然如此,将往日的点点滴滴拉出来思索一下,发现一切都是有征兆的,然而詹姆·波特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一点。 “詹姆,这句话你已经在我耳边说了几百次了,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劫道者四人组正朝魁地奇赛场走去,今天将举行二月份的魁地奇比赛,对战的是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 西里斯·布莱克说完上面那句话就作势掏了掏耳朵,惹来波特的不满:“嘿兄弟,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讶而已,你得迁就我一点。” 西里斯双手抄兜走在城堡外的草地上:“你惊讶什么?” 波特困惑地问:“为什么是你弟弟不是你?” 西里斯下一步差点踩空,斜了他一眼道:“你发什么疯?吃错魔药了吧?” 波特搭着他的肩膀道:“我可没发疯,我是认真的,如果你和伯德在一起那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做朋友了。” 也不知道他这话说得有多奇怪,彼得·佩迪鲁和一直白着脸的卢平都看向了他,目光奇异。 西里斯·布莱克用十分怀疑的语气说:“做朋友?我们和伯德?你确定?” 波特立刻道:“是啊,怎么了?” 西里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说:“詹姆,告诉我,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啊! 就是字面意思啊! 他说的话很奇怪吗?为什么一个两个三个都这样看着他? 波特愣了愣,半晌才道:“……没什么,就是最近因为我们的计划关注她比较多,觉得她比我认识的斯莱特林都要好一些,没那么讨厌罢了。” “没那么讨厌就要跟她做朋友?”西里斯不耐烦地反问。 波特看着他说:“可你弟弟喜欢她!” “他是他我是我,我不会因为他喜欢谁而迁就谁。不过看起来,你很想和伯德做朋友?” “……我不是我没有!” “那你这么千方百计地找理由要和她名正言顺成为朋友干什么?” 如果海伦娜是西里斯的女朋友,那他们的确就可以名正言顺交朋友了,就连学院的芥蒂也可以放下,毕竟他和西里斯是生死之交,为了西里斯他没什么是不能做的。 但是…… 詹姆半晌才道:“我有吗?”他眼镜后面焦糖色的眼睛眨巴了一下茫然道,“我看起来是这么想的吗?” “否则呢?”西里斯站定脚步眯眼看他,“你对你刚才的行为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吗?” 没有。 当然没有了。 他这串表现好像还真是那个意思,但其实他真的没想那么多。 詹姆紧紧抓着西里斯的手臂,良久才吐了口气说:“我的思想很危险。”他盯着自己的兄弟,“我想一定是她的红发碧眼让我有了恻隐之心。” 西里斯轻嗤一声,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恻隐之心?你觉得她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你不觉得吗?”詹姆找卢平寻求认可,“她看起来没那么坏,也没那么多心眼,这样的人待在斯莱特林难道不是水深火热吗?还有鼻涕精每天在她身边晃,如果她可以和我们做朋友,就会安全一些,至少鼻涕精可从来不靠近我们的朋友!” “詹姆,你不想让斯内普靠近伯德小姐,就像你不想让斯内普缠着伊万斯?” 卢平一直没说话,突然说了一句把波特吓坏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波特嫌恶道,“她怎么能和莉莉相提并论?我和莉莉的关系才有一点改善,你可千万别乱说,她听到又要胡思乱想了。” 这次回答他的不是卢平,是西里斯:“如果你真怕伊万斯乱想,就该管住你的嘴巴。” 詹姆垂着眼睛道:“……我真没想那么多,是你们想太多了。” 说着话四人已经到了赛场,四个学院的看台都已经坐满了人,但他们四个是格兰芬多响当当的人物,他们一到现场,立刻有人让出位置给他们进去。詹姆跟在西里斯的背后走上看台,找了位置坐下,转眼的瞬间正好看见斯莱特林看台上的海伦娜。 她坐在靠边的位置,距离格兰芬多看台较近,身上穿着斯莱特林的校袍,围着银绿相间的围巾,二月了天气还不是很温暖,她和朋友说话时会呼出白色的哈气,像为她整个人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波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浑身哆嗦了一下,立刻收回视线去看比赛。 比赛还没正式开始,裁判是弗立维教授,他盯着教授看了几秒,又回头往后看,莉莉·伊万斯和玛丽·麦克唐纳坐在一起,两人正有说有笑,莉莉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了。 波特看见她这样笑,微微怔了一下,难言的温柔从他眼底荡开,他缓缓拉住西里斯的校袍,凑近他耳边说了句:“莉莉笑得可真好看,为了她能这样开心的笑,真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西里斯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詹姆永远不会知道他看见他这副表情后深深松了口气。 倒是卢平将西里斯难得的异常尽收眼底,他端正地坐在那,低了一阵头,在别人开始欢呼队员入场的时候,他偏过头望向斯莱特林看台。 相较于格兰芬多这边的欢闹激动,斯莱特林那边淡定多了,海伦娜坐姿端正地目视前方,脸上表情平静淡泊,浓密的红色长卷发披在她胸前和背后,她呼吸间会有发丝随风抚过她的面颊,她有些烦躁地抬手扫开,把头发都拢到了后面,卢平顺着她的头发看向她身后,雷古勒斯·布莱克就坐在她背后。 心头一跳,卢平立刻收回视线,在他收回视线的下一秒,雷古勒斯将目光转向了他的方向。 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雷古勒斯看了莱姆斯·卢平几秒钟,淡淡地收回目光,继续盯着坐在他前面的海伦娜。 他身边走这会儿没有女孩。没有莱斯特兰奇,没有帕金森,只有埃弗里和穆尔塞伯。 他后面也没女孩,都是男生,男生十分推崇魁地奇,除了他之外大家都在看比赛,这样的情况下他做点什么小动作也不会有人发现。 海伦娜当然知道雷古勒斯坐在自己背后,但她的注意力很快也被比赛吸引了,她不擅长飞行,不过因为雷古勒斯的关系也总会看魁地奇比赛——当然,除了上一场。 今天这场比赛不涉及本学院和宿敌格兰芬多,但关系到排行榜的分数,海伦娜的集体荣誉感还是有的,所以看比赛比较专心。 雷古勒斯身上穿着和别人款式差别不大的校袍,但校袍的质地极好,扫过人肌肤时丝滑流畅,像巧克力,又像是果冻。 海伦娜看着看着比赛就感觉耳后微凉,像是有衣料划过。她莫名想起雷古勒斯从她耳朵上摘耳钉时的触感,想回个头,又没有那么做。 然而她没有心思看比赛了。 她所有的感知都放在了身上和身后。 她感觉到有人撩起了她的头发,她克制着胡乱跳动的心脏,将目光定在拉文克劳的队员身上,好像多认真似的。 雷古勒斯当然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他嘴角勾起极为细小的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红色的头发上抚过,一点点为她整理着扰人的发丝。 没有发丝再飞到她脸上了,她再也不用像刚才那样烦躁地拂开它们了,但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安定一点。 雷古勒斯在干吗? 他可是斯莱特林的找球手,这个时候不关注比赛,看看对手的招术,在后面玩她的头发干什么? 海伦娜动了动身子,试图脱离他的掌控,但轻松了不过几秒钟,就发现他又抓住了她的头发。 这次感觉比较明显,春天微凉的风吹过她的后背,没了头发遮盖的背部有些发凉。她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拢到一起,有什么东西系在了头发上,片刻之后她的头发就被放下了——也被扎了起来。 一声巨响让海伦娜惊悚回神,她诧异地望向赛场,拉文克劳们的表情和她差不多。 赫奇帕奇找球手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金色飞贼,挠了挠头说:“我抓到了?” 下一秒,赫奇帕奇看台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他们兴奋地站了起来,集体蹦跳的动作让人感觉好像地震了一样。 格兰芬多们被这份热情所感染,也跟着他们欢呼,斯莱特林这边被喧闹搞得厌恶极了,但也压抑不住好奇地盯着赫奇帕奇的找球手——他们可是连续好几年垫底的院队,赢得比赛的次数少之又少,这次到底是怎么抓到金色飞贼的,连他们自己的队员都搞不清楚。 海伦娜趁此机会转过了头,她想瞪雷古勒斯,但转过去对上他逆着光的英俊脸庞,全部的不满都荡然无存了。 她红着脸看他,他微微倾身下来,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凑到她耳边飞快地说了句:“很好看。” 很好看? 什么很好看? 海伦娜一头雾水。 等大家都陆续离开了,玛琪也站起来要走的时候,就惊讶地指着海伦娜的头发道:“你什么时候把头发扎起来了海伦娜?你的发带可真好看,你从哪儿买的?上面的宝石漂亮极了,特别衬你的发色!” 海伦娜很想问问是什么样的宝石。 但问了就代表连她自己也没见过那颗宝石,代表发带的来历有待商椎。 海伦娜正纠结着要不要和好友坦白发带的来历,余光中就瞥见了离开看台的雷古勒斯。 他侧着身,身材修长挺拔,宽大的校袍被他穿出了极为潇洒恣意的风采。 他和罗齐尔交谈的间隙侧目朝她投来隐晦的视线,本来严谨冷静的俊美脸庞上划出一抹稍纵即逝的浅笑,那笑和情人节那天她夸奖过的笑容一模一样。 海伦娜捕捉到那抹笑容,立刻抬手捂住了扑通扑通的心口。 “好看吗?”海伦娜回应闺蜜的夸奖,“我也觉得很好看。”她抬手摸了一下头发和发带,笑了笑说,“我很喜欢。” 这话也不知是在告诉玛琪,还是告诉越过她们离开的雷古勒斯一行人。 雷古勒斯走出几步远,罗齐尔好奇地问他:“你在笑什么?” 雷古勒斯敛起了表情:“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的比赛很有趣。” 第十八章 发带是真的很好看,蝴蝶结卡扣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绿色宝石,宝石配上那一头海藻般浓密的红发,简直不要太相配。 海伦娜戴着发带的背影迷人极了,让不少人看直了眼睛,斯内普冷漠地推开挡路的花痴,漫不经心地走过海伦娜身边,瞥了一眼她头上的发带,为她难得戴了首饰感到片刻惊讶,随后想到的就是她哪儿来的钱买那种一看就很贵的东西? 看来肯定是有人送的了。 不难猜出是谁送的,斯内普嘴角勾起,嘲弄地笑了笑,再看看那群花痴,一种智商凌驾于众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海伦娜回了寝室就把发带摘了下来,如果让她当面看到它的模样,她可能会拒收,因为这太贵重了,她还没有收下如此贵重礼物的身份。 但现在她已经收了,还表示了自己的喜欢,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傍晚的时候海伦娜系着发带去礼堂吃晚餐,由于前阵子和詹姆·波特的风言风语较多,她吃饭的时候都会背对着格兰芬多长桌坐,避免和他们有什么眼神交流,这次也不例外。 她坐下之后就专心吃饭,吃得优雅又认真,时不时还会和身边的好友聊几句。 雷古勒斯瞥见她不曾摘下的发带,不错的心情导致他晚餐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点。 罗齐尔问他今天怎么胃口那么好,雷古勒斯停顿了一下说:“小精灵们今天的厨艺似乎比往日要好。” 乖巧藏匿着身形的家养小精灵们听了这话快乐得要冒泡了。 晚餐吃完,大家都陆陆续续离开,格兰芬多长桌这边也不例外。 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勾肩搭背地说着什么,走出几步远才发现只有佩迪鲁跟着,波特回过头说:“嘿,莱姆斯,愣着干什么?快点跟上啊。” 卢平依旧坐在长桌边,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你们先走吧,我晚点再回去。” 波特放开西里斯走上前,弯腰打量了一下卢平不太好的脸色,低声问他:“你哪里不舒服吗?” 自从进入霍格沃茨学习,卢平每年都会有那么几次消失不见,作为好兄弟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为什么“消失”,波特这么问也有不同于字面的深刻意思。 卢平摇了摇头,靠到椅背上:“我没事,别担心,你们先走,我晚点就会跟上。” 波特还有点担心,站在那不肯走,倒是西里斯拉住了他,看了一眼卢平之后说:“我们先走吧,就让他一个人呆会。” 波特还在犹豫,西里斯便将他强硬地拉走了,卢平朝西里斯投去感谢的眼神,等三个好友全走了之后,他才缓缓吐了口气,从椅子上起身离开。 夜晚的霍格沃茨有不同白天的美丽,莱姆斯·卢平很喜欢他的学校,这里让他结识了此生最好的朋友,也让他对未来的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站在走廊里,透过窗户望着天空上明亮的月亮,它看起来并不圆满,却可以给他带来难得的安稳感。 脑海中浮现出吃晚餐时看见的那抹背影,她浓密的红发本身就足够惹人注目了,再配上那精致昂贵的绿宝石发带,颜色碰撞的美别提多吸引人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她,对她产生了某种念头? 似乎要从她的一年级,他的二年级说起。 莱姆斯·卢平在格兰芬多是不那么突出的存在,他的成绩不错,但也没有特别好,他在性格上也没有詹姆或者西里斯那么出挑,他总会在他们惹了事之后出来做和事老,在四人组里的定位,好像也总是他趋于理智。 抬手接住不存在实质的月光,卢平拧着眉想,在分院仪式上他并没多注意那个漂亮的女孩,他第一次注意到她,应该是在一次魁地奇训练的时候。 詹姆二年级就是格兰芬多院队的找球手了,他自然要和其他人一起来看他训练,一开始没什么的,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异动发生在离开的时候。 斯莱特林有几个一年级新生也来看魁地奇训练,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海伦娜·伯德就在其中,但她看上去很不情愿,总是在打哈欠,应该是被别人强行拉来的。 要走的时候她可算有了精神,挽着朋友一路热切交谈,她们谈论的话题好巧不巧,正是狼人。 “听说学校不允许我们去禁林是因为那里有很多危险生物。”那个姓塞尔温的女孩说,“我听玛琪说那里面不但有八眼巨蛛,还有狼人!” 卢平的脚步因为“狼人”这个词而顿了顿,他很快恢复自如,却也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 然后他就听见海伦娜开了口:“哦,狼人,我对他们有所了解。我看过一本书,叫做《厚毛的鼻尖,人类的心脏》,它讲述了一位身为狼人的巫师因每到月圆之夜的变身而备受折磨,但依旧努力跟这份痛苦做斗争的故事。” 塞尔温惊讶道:“是吗?会很痛苦吗?我不知道这些,我只知道狼人非常凶猛残暴,被狼人咬了的巫师变成狼人之后也会失去理智,哪怕遇见了自己的亲人也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塞尔温还哆嗦了一下,显然觉得很恐怖。 红发碧眼的小姑娘沉思了片刻道:“你提到了被狼人咬了的巫师——我和那本书的观点一致,他们是受害者,非常可怜,如果可以,我们真该摒弃对这些受害巫师的歧视,而且不是有狼毒药剂吗?有它在,大概可以保存这部分受害者变身后微薄的理智。” 塞尔温惊讶道:“你能说出这番话真让我惊讶。” 的确挺让人惊讶的,这番话理智善良到都不像是个利己主义的斯莱特林。卢平暗暗地想。 红发小姑娘很快就说:“他们并没有妨碍到我们的利益不是吗?他们总是躲起来生活。当然,我只同情那些有良知的狼人,如果是那些胡乱咬人的残暴狼人,我倒希望他们都被关进阿兹卡班。” “阿兹卡班可以关狼人吗?” “谁知道呢。” “不知道摄魂怪是否可以震慑他们,狼毒药剂好像都没有很有效。虽然我也认可你那个被咬成为狼人的巫师很无辜的理论,但你还是离那些家伙远一点比较好,尤其是离禁林远一点——那太危险了,海伦娜。” 两人说着话就走远了,卢平和好友走在一起,眼神有些发怔。 詹姆·波特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问他:“莱姆斯,你还好吗?你在想什么呢?” 卢平回神,笑着说:“没什么。”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耳边回荡着那个叫塞尔温的姑娘对红发姑娘的称呼——海伦娜。 她叫海伦娜。 波特很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关注卢平,而是盯着不远处的莉莉·伊万斯。 “伊万斯真的很漂亮是不是?” 卢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伊万斯的一头红发十分显眼。 “嗯。”卢平认可了一声,在心里想,红发碧眼的姑娘们都很漂亮,都很……善良。 回忆戛然而止。 夜很深了,卢平收回手,最后看了一眼那一轮弯月,转身离开了这里。 海伦娜早就回了寝室,她都洗漱过准备上床睡觉了,却有猫头鹰送来了信。 不是熟悉的猫头鹰,通体雪白色,看起来很娇贵,丢下信就走了,高傲的样子好像很看不起海伦娜。 海伦娜没想那么多,拆了信躺到床上看,信上没什么内容,就一行字——到公共休息室来。 署名是L·L。 海伦娜眼前很快浮现出丽塔·莱斯特兰奇小姐美丽自负的脸庞,愉悦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是谁的信?你脸色真难看,海伦娜。” 伊芙琳侧躺在床上,还没拉起帷幔,将海伦娜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海伦娜望向她,她打了个哈欠,好像有些困了,于是海伦娜到了嘴边的邀请就咽了回去。 “没什么。”她收起信,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得去看看。 即便今天不去,后面也是要去的,莱斯特兰奇小姐没有达到目的,可绝对不会放弃。 未免日日因此不安烦躁,今天还是去了比较好。 于是准备睡觉的海伦娜又下了床,披上校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寝室。 塞西·帕金森躺在床上盯着开了又关上的门,下意识觉得她是偷偷出去见雷古勒斯了,于是在伊芙琳和玛琪拉上帷幔之后,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过了宵禁的时间,公共休息室里已经没人了。 海伦娜到的时候,只有莱斯特兰奇在等着她。 她站在女生寝室通道门口,望着优雅坐着的女孩说:“有什么事吗?” 莱斯特兰奇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怕什么?过来聊聊不好吗?我可从来没排挤过你不是吗?” 那确实,比起塞西·帕金森,丽塔·莱斯特兰奇是那种相当完美的纯血世家淑女。 海伦娜拢了拢校袍,走下台阶迈向沙发,坐在了距离对方不远不近的地方。 莱斯特兰奇一直在暗暗打量海伦娜,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确实长得不错,伯德家族和韦斯莱家族一样,特征是他们的一头红发,海伦娜就有那样一头浓密的红发,比起格兰芬多的那个泥巴种要艳丽得多。 也因为颜色过于艳丽,衬得她脸色总是很苍白。 莱斯特兰奇想到韦斯莱,心里不乏调侃着——是不是红头发不吉利?所以一个两个都越来越穷?她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轻蔑和嘲弄,海伦娜瞧见缓缓皱起了眉。 “我约你来没有恶意。”莱斯特兰奇小姐淡淡道,“只是想和你谈谈而已。” “我们不熟,应该也没什么好谈的事情。”海伦娜很冷淡。 莱斯特兰奇不介意她的冷淡:“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吗?”她笑得讳莫如深,“我们和同一个异性关系密切,哪怕只是因为他也该好好谈谈不是吗?” 海伦娜立刻领悟到了她口中的异性是谁,躲在角落偷听的帕金森也猜到了。 “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雷古勒斯对你这么着迷。”莱斯特兰奇倾身靠近她,用一种看商品的眼神看着海伦娜,“难道是迷情剂?” 海伦娜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我就更没什么要和你谈的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再会。” 她转身想走,莱斯特兰奇一直游刃有余的态度终于在此刻变换了一些。 “别以为你会赢,伯德。”她冷笑着说,“你以为他真的会因为你和我解除婚约?或者说他真的能解除婚约?” 海伦娜站在那没动,莱斯特兰奇继续道:“我有时候会想,难道布莱克家的人高贵的血液当中都隐藏着不安躁动的因子?哥哥是那样,嫁进我家的姐姐是那样,现在连一直被视为唯一希望的弟弟也开始了。你有没有想过布莱克夫人知道这一切会怎么对你?” 海伦娜其实不太在意布莱克夫人会怎么对她。 她不认为雷古勒斯会让事态发展到那个地步。 她决定了等他四年级的那个交代,就不会因为什么恐吓和威胁退却。 她现在只是在想——莱斯特兰奇前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嫁进她家的姐姐也是那样”……难道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有什么问题吗? 海伦娜回头看了她一眼,但莱斯特兰奇似乎不想再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了,她站起来走到海伦娜身边,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道:“我们拭目以待。如果你真能得偿所愿全身而退,我倒要开始佩服你和雷古勒斯了。” 说完话她就走了,海伦娜站在原地歪了歪头,也跟着回寝室。 她和莱斯特兰奇小姐没走多远,就撞见了偷听被发现的帕金森。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同时落在帕金森身上,帕金森莫名哆嗦了一下。 第十九章 没有什么比偷听被发现更尴尬的了,帕金森又是那样好面子的人,现在这种情况让她承认自己真的在偷听比登天还难。 显然海伦娜和莱斯特兰奇都很了解她的个性,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决定不跟她多费口舌。 海伦娜是准备离开,但莱斯特兰奇却对这件事的最终处理结果有点别的打算。 “那么,既然你不承认,就让我检查一下。”她抽出魔杖对着帕金森,笑靥如花。 帕金森开始发抖了,她不但学习成绩和美貌不如莱斯特兰奇,实力方面也相差很远,如果对方真的要对她对什么,她肯定反抗不了。 “你别乱来!这是在学校里!我会告诉院长的!”帕金森白着脸说。 丽塔啧了一声说:“你怎么不直接去告诉校长呢?不过不管你要告诉谁,你都是没有机会的。”她用魔杖对着帕金森,“一个一忘皆空而已,别担心,不会伤害到你,我这么做也是因为你的嘴巴太大了,就这么放你回去的话,明天肯定整个学院都会知道我在不自信地找伯德小姐谈话,所以就委屈你了。” 说完话莱斯特兰奇便趁着帕金森愣神的时候念了魔咒,一道光芒闪过,帕金森怔怔地站在那,双眼失神地望着对面。 丽塔走到她面前低柔地说:“你只是觉得屋子里有点闷,所以出来透透气,恰好遇见了我,聊了几句就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帕金森似乎对“骂骂咧咧”这个词组不太熟悉,使劲皱了皱眉,莱斯特兰奇好笑地看着她,还不忘分出神来挥手示意海伦娜赶紧走。 她现在走了,也就代表着今夜只有帕金森和莱斯特兰奇小姐出来过。 海伦娜最后看了一眼美丽的黑发姑娘,果断地转身离开。 丽塔在后面缓缓收起魔杖,好整以暇地看着帕金森恢复神智,在对方清醒过来的注视下嫌恶地说:“可以让让吗?你一个人为什么要霸占整个走廊?帕金森家一直都是这种做派吗?” 帕金森下意识觉得是自己挡了路,很快闪开,丽塔抬脚就走,帕金森懵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嗯……外面的空气就是比寝室里好,那三个家伙真是讨厌死了。” 情人节过后时间过得很快,两次魁地奇比赛结束后也将迎来期末考试。 海伦娜坐在图书馆的椅子上,阳光透着厚重高大的窗户投射进来,她舒舒服服地沐浴阳光,连复习魔药学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有你帮忙,我今年的魔药考试至少可以拿到一个E了。”海伦娜握着书本笑着说,“真是太感谢你了斯内普。” 斯内普坐在她对面,两人的位置靠近角落,只要不故意寻找,很难发现他们。 斯内普在难得安静平和的环境下也难得没摆什么臭脸:“你给我寄了圣诞礼物。”他淡淡道,“我没有回送,那么帮你补习就算是我回送你的礼物。” 海伦娜扁扁嘴说:“你可是拿补习这件事抵了很多事啊……”比如那次帮忙,比如圣诞礼物。 斯内普冷淡却自信道:“因为它价值高昂。” 说来也是,让连院长都认可的魔药天才帮忙补习,这待遇的确堪称霍格沃茨头一份儿了。 海伦娜这样想着就笑了笑,笑完了便继续认真看书,这副自如的模样倒让斯内普有些迟疑了。 他过了很久才打破安静道:“布莱克订婚的事情你应该知道。” 海伦娜怔了怔,意识到他说的是雷古勒斯不是西里斯之后,她抬头望着他说:“当然,我怎么会不知道?那都是圣诞节的事情了,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斯内普蹙眉睨着她,黑色的眸子定定打量着她,试图在她脸上看出些许狼狈,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依旧一派淡然。 他有些不明白了。 “你看起来什么都不打算做?本学年马上就要结束了,暑假将持续几个月,你就打算这么放任一切?”除了讽刺别人的时候,斯内普很少说很长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连续发出疑问,“布莱克看起来对你还不错。”他瞥了一眼她的发带,“但他好像没想要给你什么身份。” 海伦娜笑了:“是啊,你说得没错,我们目前只是朋友,就像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一样。” 看斯内普面露僵凝,海伦娜继续道:“你也提到了,他没给我什么别的身份,那我也就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去干涉他的事情,更别提去做什么打算了。” 斯内普吸了口气:“你能甘心?” 海伦娜平静地收拾书本:“这不是甘不甘心的问题,斯内普,这是现实问题。相差太大的两个人的确很难在一起,我承认我喜欢雷古勒斯,我从未否认这个,也不打算自己骗自己,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段感情很大可能没有结果,所以哪怕我不甘心,也不会做什么。” 斯内普也不知道是在问她还是在问他自己,咬牙说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不想更进一步试试?既然你坦诚了你的感情,我也不吝表达我的看法——我认为你不是在单相思,布莱克很大概率也喜欢你。” 海伦娜笑着道:“感情不仅仅是互相喜欢就可以的,哪怕我很想尝试,但你刚才也说了,他已经订婚了,在他解除婚约之前我都不会做什么,这是原则问题。换个说法,如果他愿意……好吧,我很不想用那个词,但好吧……如果他愿意‘抗争’,真的取消婚约,那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他一起。”略顿,她敛起笑容,神情严肃道,“相反,如果他没有,那不管他和谁在一起,只要他满意,只要能给他带来利益,哪怕是我讨厌的人,是我的敌人——你知道我和莱斯特兰奇小姐关系不好,但这不妨碍我祝福他们。” “祝福?!”斯内普白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海伦娜点头:“是的,祝福,人得面对现实,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勉强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连朋友都做不成,还不如彻底放手祝福他们,摆正自己只是朋友的位置——我需要这么做,你也需要,斯内普。” 斯内普像被震撼到了,愣在那里久久未语,看着他惨白惨白的脸色和紧握的拳,海伦娜很清楚他想到了他自己。 他所深陷的三角关系和她多么相似。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拎起书包起身绕到对面,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有些决定很难做,但我们不得不做。你一定不希望彼此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甚至还可能变成敌人吧?” 她在这点上比斯内普有点优势,那点优势在于她和雷古勒斯是同一个学院的,他们的脑回路不会相差太大。但斯内普就不一样了,想想伊万斯和波特的性格,再想想格兰芬多们的脾气,就知道他会遭遇多大的挑战了。 斯内普白着脸许久才说:“会吗?” 他询问的声音那么轻,像是害怕海伦娜真的听到并回答他一样。 海伦娜看了他一会,才同样轻声地回答他:“会的。只会比我说更严重,不可能更轻松了。”少顷,她喃喃地说,“至少由我们自己来做这个决定,还能保留一份尊严,不是么。” 尊严…… 在因为莉莉和劫道者四人组为敌之后,斯内普的尊严已经被践踏了太多次了。 被践踏的次数多了,好像再被侮辱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斯内普讥诮地勾起嘴角,这次不是在嘲讽别人,是在嘲讽他自己。 海伦娜独自离开了这里,斯内普坐在那思考了很久很久,还是不甘心。 这份不甘心让他在一次课后拦住了莉莉。 “有什么事吗西弗?”莉莉·伊万斯笑着问他。 看着女孩灿烂的笑容,斯内普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还好校袍足够宽大,遮掩了他片刻的失态。 他垂眸望着女孩,许久才说:“莉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莉莉面露好奇,“你很少这么吞吞吐吐,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犹豫?” 斯内普抿唇犹豫半晌,刚要开口,就听见了他最厌恶的声音。 “莉莉!”詹姆·波特从远处跑过来,带着他的三个兄弟。 斯内普冷冰冰地盯着他,波特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讽刺他几句,就想起了西里斯的嘱咐,于是闭上嘴巴,当做斯内普不存在。 “你答应帮我补习的,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可不能反悔。” 波特一脸哀求,说实话斯内普做不到他那样,这或许就是他唯一比不上对方的地方? 当然,其实在外人眼里,尤其是一群格兰芬多眼里,斯内普比不上波特的地方太多了,但在他自己看来,他真不认为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比他好。 可现实是,莉莉的目光完全被对方吸引了。 她皱皱鼻子,过了一会才说:“我早就警告过你了波特先生,你不应该把全部精力放在魁地奇训练上,现在临时抱佛脚的成功率可不高。” 詹姆·波特笑嘻嘻地听着莉莉说话,一直喋喋不休地求她,莉莉看起来很为难,但最后还是点了头。 这个点头,让一直被晾在一边的斯内普心都凉了。 “哦对了,西弗。”好像终于想起了被自己冷落的斯内普,莉莉转过头有些抱歉道,“对不起,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斯内普难得没了和波特针锋相对的心思,也懒得关注他那些朋友给他难堪的表情。 他只是看着他的姑娘,他的莉莉,许久之后才秉着呼吸一字一顿道:“我想问你,我们会永远都是好朋友吗?” 这是一个具有双层意思的问题。 如果莉莉对这个问题有哪怕一秒钟的迟疑,斯内普都可以说服自己他还有希望——她的迟疑代表着他们未来除了朋友或许还可以发展其他关系。 然而没有。 莉莉·伊万斯毫不犹豫道:“当然!”她笑吟吟地说,“你何必来问我呢西弗?这是显而易见的不是吗?我们将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们的友谊永远不会变的。” 友谊。永远不变的友谊。 这份友谊像枷锁一样砸在斯内普身上,他踉跄了几步,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莉莉见他反应奇怪,有点担心地想要跟上,却被波特抓住了手腕,三言两语转移了注意力。 斯内普魂不守舍地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回地窖的路上,他遇见了海伦娜。 海伦娜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怎么了,她正要去礼堂找伊芙琳和玛琪,刚刚她被院长留堂了,这就快要考试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很关心她的学习成绩。 她打算回寝室收拾一下自己就去礼堂找她们一起吃饭的,但看见斯内普这样,她就知道自己怕是要饿肚子了。 她快步走上前,站定在斯内普面前,斯内普往日很敏锐,今日却是此刻才发现了她的靠近。 他神情恍惚地停住脚步,紧抿唇瓣不说话,海伦娜看着他好一会,忍不住长叹一声,上前一步,隔着些距离给了他一个拥抱。 “短痛至少比长痛要好,你说是不是?” 海伦娜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侧头的瞬间发现斯内普蹙眉望着她身后,她愣了愣,后撤身子转过头去,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雷古勒斯。 他淡淡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和斯内普的肩膀上,这样一个来回,很清晰直观地告诉了海伦娜他都看见了些什么。 “……”她要不要解释一下? 第二十章 斯内普没心情再参与什么三角恋了。 他看见雷古勒斯出现的一瞬间就歇了要和海伦娜聊聊的心思,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袍角翻飞的背影,海伦娜认命地走到了雷古勒斯面前。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我只是在安慰他。”海伦娜简短地说。 雷古勒斯好像又长高了一些,海伦娜悄悄对比了一下,发现她以前还只比他矮一个头,现在却只能到他肩膀了。 她瞪了瞪眼,为自己不长个子感到着急,但很快她就没心情关注身高了,因为雷古勒斯开口了。 他偏了偏头,像是有些犹豫,但还是跟她说:“你和斯内普先生似乎关系很好。” 海伦娜愣了愣才说:“谈不上关系好,但我们是朋友,他常常帮我补习……”好像不该提补习的事,一提起来就想起他们之间因为笔记的纠葛,海伦娜有些懊恼,换了个语气道,“他遇到了一些事,身边又没有其他朋友,所以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雷古勒斯打断了,这种情况很少见,他总会听完她说话的,不论她要说的是什么。每次他这么做的时候,都代表他的心情不复平静了。 “要我说,斯内普先生实在有很多朋友。”他微皱眉头快速道,“穆尔塞伯常常和他在一起,如果一个不够,还有诺特常和他来往,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出他身边没有其他朋友这个结论的,是他告诉你的?” 斯内普怎么可能告诉她这些。 雷古勒斯提到的那两个人也完全不能在莉莉·伊万斯这件事上给斯内普半点正确思路。 斯内普不可能找他们聊这些,聊他对他们眼中那个泥巴种的感情,他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海伦娜是可以为这个问题作出解释的,可一旦她要说,就必须把斯内普的感情问题剖析在雷古勒斯面前,这对斯内普并不公平。虽然他和格兰芬多之花的纠葛传遍了整个学校,但那仅限于他们是“朋友”关系,除了詹姆·波特和他的兄弟们,大概也没人敢百分百确定斯内普对伊万斯存有爱慕心,因为他们之间差距实在太大了。 海伦娜也是在他们的日常接触中,以及他之前要她帮的忙上看出他的真实想法的。 这也可能是他头一次在这段关系上听进去别人的话,海伦娜认为他对她是有信任的,也是真把她当做了朋友,那她就更不能为了替自己解释清楚而把他抛出去。 况且她也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一定要解释。 她想了想,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穆尔塞伯和诺特虽然和他有来往,但有些事情并不适合跟他们说。” “那就适合跟你说。”雷古勒斯很快总结了她的话。 海伦娜吐了口气,闭上了嘴。 她不说话了,雷古勒斯的情绪也没有好多少,甚至更冷冽了。 海伦娜站在他面前,可以清晰感觉到他周身四溢的清冷气息。 “海伦娜,如果我让你和斯内普划清界限,不再和他有任何来往,你能做到吗?” 这真不是个好要求,海伦娜逐词听下来脸色都变了:“为什么?”她十分费解,“我为什么要和斯内普划清界限?我们什么矛盾都没有。” 雷古勒斯面无表情:“我在说如果。如果我让你这么做,你会同意吗?” 海伦娜眯了眯眼,仰头盯着他,半晌才道:“雷古勒斯,你这是在吃醋吗?” 雷古勒斯一怔,像是没料到自己此刻的言语和行为在表达这种意思,好半天都没说话。 能把布莱克先生给问愣住,这可把海伦娜厉害死了,她慌张的心情荡然无存,恢复平静之后温声说:“我和斯内普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如果你介意,我以后不会和他有什么肢体接触了,你看这样行吗?” 其实她没必要这样的,先不说她和斯内普那个不能称之为拥抱的拥抱有多守礼,甚至都不如一个贴面礼来得亲密,就说她和雷古勒斯目前的关系,也不需要为了他做出什么承诺。 但她不想看他这么如临大敌,她还是不忍心让他误会什么。 可哪怕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雷古勒斯看上去也不怎么动摇。 大概在异性的心里,她此刻这样的退步不是为了她眼前的男人,而是为了那个走掉的男人。 ——他都说得这么直白了,把诉求表达得如此清楚,她还是不肯答应,还在试图讨价还价,她就那么想和斯内普做朋友吗? 想到他们刚刚那个“拥抱”,雷古勒斯总是镇定苍白的脸上有了裂缝。 “我实在不想看见你和他走在一起。”雷古勒斯低沉的声音极具威严,“如果你把这归结于吃醋,那么我想,我的确是吃醋了。”他十分克制地看着海伦娜,“如果是这样,你也还是不肯答应我的要求吗?” 她要怎么答应? 虽然雷古勒斯列举了诺特和穆尔塞伯,但她相信斯内普真正交心的朋友很少很少,又或者根本没有。 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又一改往日的态度对他敬而远之,谁知道斯内普心里会怎么想,别人会怎么说他,他又会遭受何种打击? 退一万步讲,斯内普大概也是听了她的话才去试探了什么,这才有了今天的结果,那她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疏远他了。 所以海伦娜想清楚了就说:“不行。如果是其他事,只要我能做,我都会答应你。但这件事,我目前不能答应你。” 她的拒绝让雷古勒斯俊秀的脸越发苍白了。 他灰色的眸子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点了一下头说:“好。”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海伦娜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拳,她想拉住他的,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忍不住捶了一下墙壁,抱怨道:“你都跑去订婚了,可我连交个朋友都不行,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对啊,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他们也不过是朋友关系,他凭什么那么理直气壮地要求她不要和其他朋友来往,甚至还在她不答应的时候负气离开。 海伦娜揉着捶疼了的手,想起雷古勒斯走得有多果断就生气。 她都没有要他和莱斯特兰奇不要继续坐在一起上课了,他是以何种心情来要求她的? 事实上雷古勒斯自己都有点想不通这一点。 他回了寝室就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他觉得自己的理智简直是离家出走了,为什么做那种事说那种话,这完全不合乎他的行事准则,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巨怪附体了。 可也许感情就是一个让理智的人被巨怪附体的东西。 雷古勒斯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忽然问同寝室的罗齐尔:“你对四年级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有多少了解?” 罗齐尔仰着头说:“你问一个混血干什么?虽然我也承认他的实力不错,但说到底还是个混血,斯内普一听就是个麻瓜姓氏。” 是的,斯内普这个姓氏来自于麻瓜,那他身体里流的另一半血液来自哪里? 雷古勒斯摊开一张羊皮纸,握着羽毛笔快速写着什么,罗齐尔瞥了他一眼道:“你要非说斯内普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除了他的魔药天赋之外,也就是他那个泥巴种朋友,还有和格兰芬多蠢货四人组之间的仇怨了。” 雷古勒斯书写的动作顿了顿,罗齐尔注意到,好笑地说:“你终于对八卦感兴趣了?这是整个斯莱特林的谈资,我早就想和你聊聊了。阴沉难搞的斯内普和所谓的格兰芬多之花的友谊,一个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友谊——百年,哦不,是千年难遇的奇异配对。” 海伦娜气得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去礼堂吃饭时脸色特别难看。 伊芙琳忧心忡忡道:“我真不该拿那本麻瓜小说给你看,你一定是熬夜看书了吧海伦娜?看看你的黑眼圈,它太影响你的美丽了。” 玛琪喝了口饮料说:“我倒不觉得,我觉得黑眼圈给海伦娜增添了几分颓废美。” 海伦娜麻木地切牛排:“你们有时间讨论这个,倒不如介绍一些美容魔咒给我。” 伊芙琳笑嘻嘻地拿起魔杖,对着她的脸念了个咒语,然后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海伦娜等了几秒钟,摸了摸脸问:“黑眼圈消失了吗?” 伊芙琳尴尬地说:“呃,我好像记错了,又或者我念错了,别着急,让我再来试试……” 她再次挥动魔杖,又念了个咒语,这下周围更安静了。 海伦娜默默地从校袍口袋取出小镜子,对着照了照嘴角直抽道:“伊芙琳,你真的熟悉这个美容魔咒吗?” 伊芙琳小小声说:“我不是故意让你长出猫耳朵的海伦娜,这个咒语是我在妈妈那里学到的,可能是我混淆了它和其他的咒语,你让我再试试。” 她还想试试,但玛琪拦住了她:“还是让我来吧伊芙琳,我觉得你再来一次就是让海伦娜长猫胡子了!” 她抽出魔杖,想代替伊芙琳帮海伦娜,但她也被人拦住了。 雷古勒斯不知何时从旁边的位置绕了过来,他按下了玛琪跃跃欲试的手,握着他的魔杖淡淡道:“还是让我来吧。” 他说完话,快速挥动魔杖,一道银色的光闪过,海伦娜的猫耳朵不见了,黑眼圈也不见了。 其实不仅这两样不见了,她在外可见的全部肌肤都泛起了淡淡的水光。 她本就细滑娇嫩的脸变得更加白皙剔透了,形状漂亮的碧绿眼眸被衬得越发灵动,再配上那一头明艳微卷的红色长发,那种扑面而来的浓烈精致简直让所有见过她的男人都难以忘怀。 甚至连她动作间轻摆的发梢,都透露着无限的风情。 雷古勒斯握着魔杖的手紧了紧,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连美容魔咒都用得那么好。 海伦娜再次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变化之后,面上一派镇定,心里小鹿乱撞道:“谢谢,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将魔杖收回校袍口袋的魔杖袋,稍稍垂头用略长了一些的刘海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语气平静道:“不客气。” 昨天是负气而走,今天也是他自己上赶着过来,好像不管什么处境,什么身份,他永远没办法对她坐视不管。 哪怕她只是遇到了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第二十一章 今天第一节 课是魔药课,海伦娜和伊芙琳一组,玛琪和同学院的另一个男生一组,他们最近来往密切,伊芙琳悄悄告诉海伦娜他们可能要恋爱了。 海伦娜偷瞄了一眼玛琪和那个男生,小声说:“玛琪是个温柔漂亮的好姑娘,切萨克除了长相之外,不论家世还是学习成绩也都还不错。” 伊芙琳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虽然比起她之前喜欢的布莱克来说,切萨克的条件差得有点太远了,但布莱克现在名草有主了,她能转移目标是件好事。”略顿,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和莱斯特兰奇一起制作魔药的雷古勒斯,压低声音道,“你呢海伦娜?你还没做好决定吗?难道你还要继续和布莱克耗下去?” 海伦娜之前只告诉了玛琪雷古勒斯说会给她一个交代的事情,玛琪显然保守了秘密,连伊芙琳也没告诉。这种事知道的人太多了也确实不好,万一最后雷古勒斯给的交代是“对不起”呢?那少一个人知道,也就给彼此少增添一分烦恼。 想到这里,海伦娜摇了摇头说:“再等等吧。” 伊芙琳惋惜地叹息了一声,继续处理魔药材料。 有了斯内普的私下辅导,海伦娜的魔药成绩突飞猛进,如今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制作出合格的魔药了。 下课的时候海伦娜上交了她和伊芙琳的成品,斯拉格霍恩教授欣慰道:“做得很好,伯德小姐,因位你的勤奋努力,我得为你加上十分。” 这还是海伦娜第一次靠自己在魔药课上加分,她谢过教授,和伊芙挽着手臂出去时,余光瞥见了紧随其后的雷古勒斯。 她脊背一僵,很快就看见莱斯特兰奇跟上了雷古勒斯,笑着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忽然往她这里看了一眼,海伦娜立刻收回余光,心里猜测着自己的偷看是否被发现了。 好像没被发现。 不过被没被发现又能怎样,总不会更尴尬就是了。 这天下午是占卜课。伊芙琳和玛琪没选这门课,海伦娜得一个人去上。 值得一提的是,两位好友虽然没选占卜课,但雷古勒斯却跟着海伦娜选了这门课。 是真的跟着她选的,他对占卜这种东西毫无兴趣,更乐意多拿点时间去研究古代魔文,但当时海伦娜和他聊起了选课的事,虽然没明着要他选这门课,却旁敲侧击地说了很多占卜学的趣事。 雷古勒斯一直安静听着,在她说得嘴巴都快干了的时候,他才点点了头做了选择。 他选了这门课。 海伦娜当时可激动了,心中十分荡漾,像得了主人赏赐的小奶狗,但现在她高兴不起来了。 莱斯特兰奇小姐也没选占卜课,这门课上雷古勒斯不需要和她坐在一起,自从他订婚之后的所有占卜课她也都避着他坐,之前他都会和男同学一起坐,她以为今天还会照常,谁知她才刚坐下,他就突然起身走到了她旁边。 “介意么。”他嘴上绅士地问着,却并不接受拒绝,在她回答之前就直接坐下了。 海伦娜闭起嘴巴,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占卜课教室与其说是教室,倒更像是阁楼和老式茶馆的混合物。至少有二十张圆形的小桌子挤在这间教室里,每张桌子周围都有印度印花布的扶手椅和鼓鼓囊囊的小坐垫。教室里所有的窗帘都拉拢了,许多灯都披有深红色的灯罩,这让教室里的东西都笼罩在猩红色的光线中。 教室里很温暖,大家穿着校袍甚至有些热,海伦娜扯了扯衬衣领口,有些胸闷地趴到了桌子上,翠色的眸子盯着桌上布满灰尘的旧羽饰以及茶具发呆。 雷古勒斯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在课程开始之前低声问她:“不舒服?” 海伦娜刚要回答教授就到了,她歉意地笑笑,没再言语。 雷古勒斯看了她一会,动了动魔杖,她便感觉一股清凉自脚心袭上头顶,胸闷和发热都减缓了许多。 “谢谢。”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很小地道谢。 雷古勒斯没说话,转开目光望着教授,课程已经开始了。 “让我们两人一组,将茶杯摆正,放进我给你们的茶叶,将它泡好喝下去,留下一点茶水,盖上你们的杯盖逆时针晃动茶杯三圈,之后打开杯盖,用心观察留下来的茶叶形状。” 海伦娜和雷古勒斯坐在一起,这感觉真是久违了。她按照教授吩咐泡茶喝茶,接着完成后续步骤,最后放好茶杯观察残留茶叶的形状。 雷古勒斯做着和她一样的动作,却怎么看都比她从容优雅。 虽然他们好像吵架了,好像还有什么不可磨灭的隔阂夹在中间,但真的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靠近彼此。比如说此刻。 明明是一张圆桌,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海伦娜和雷古勒斯越靠越近,最后海伦娜认真观察茶叶的时候,雷古勒斯已经和她肩膀紧挨着肩膀了。 之前的占卜课上他们没有实际观察过茶叶,只是学习了茶叶形状代表的意义,以及其他的占卜方式,例如水晶球之类的。 茶水喝完后留下的茶叶,不同形状代表不同的意义——心形象征着爱情,长方形或者正方向则象征着决裂、分离。月亮形象征亏损或者增益,而马蹄形则象征好运气。 他们的学习进度还不足以在茶叶中看到什么场景,只能分析茶叶的形状,这并不难,海伦娜一开始跃跃欲试,可真等她把茶叶看进去之后,就慢慢白了脸。 教授发现她的不对劲,走到她身边问:“伯德小姐,你在茶叶里看见了什么?” 海伦娜沉默了一会道:“杂乱无章的形状,难以分辨它的意义。” 教授观察了她一下说:“虽然没有确定的形状,但你看见了具体的场景,我说得对吗?” 海伦娜咬了咬唇说:“是的教授。” 教授非常好奇:“你看见了什么?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好像看见了厄运。” 还真是厄运,可这厄运却并不在她身上,她不说话,教授也不好强迫她把自己看见的内容说出来,只好转开话题聊起了能在茶叶中能看见预言是多么神奇美妙的事。 教授走后,海伦娜显得心事重重,她不断翻动书籍和笔记,希望知道茶叶中所谓的预言成真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看起来紧张极了,翻动书页的手几乎有些颤抖,最后还是雷古勒斯制止了她的行为。 “别怕。”他低声说了一句,等她望向他才继续道,“不管你看见了什么,那都不一定是真的,这种预言存在偏差,你不用太担心。” 海伦娜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此刻的模样真是很难和她在茶杯里看见的那个样子重合,他虽然皮肤苍白,却还是活人的白,不像“预言”中那样死人般发青的白色。 她忍不住反握住了他的手,迟疑许久才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雷古勒斯垂眼看了看她反握他的手,按照她的意愿发问:“你看见了什么?” 海伦娜碧色的眼中涌现出复杂的情绪,她半晌才沙哑地说:“我看到你死了。” 雷古勒斯怔住,惊讶地望着她。 “我看见你死在了黑漆漆的地方,那里的一切都很压抑,我看到无数双手要把你拖下去,我不知道那是哪儿,我只知道你一点点被淹没了,你还那样年轻,和现在的模样没有很大差别,我……抱歉。” 她没再说下去,因为觉得自己看见的画面真是够奇葩够无稽的。 堂堂布莱克家的二少爷,那样严谨敏锐的雷古勒斯,怎么会让自己身陷那种险境? 她要是再继续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倒有些在诅咒他的嫌疑了。 幸好她没把这些告诉教授,没有当着同学的面说出来,否则肯定会被人耻笑,也让雷古勒斯沦为谈资。 他肯定不会喜欢她如此疑神疑鬼胡思乱想,希望她及时闭嘴的行为没有让他很不悦,他们都已经在吵架中了,实在不需要再为这份争执增添什么精彩内容了。 海伦娜压抑情绪坐在那,早在她闭嘴的时候她就松开了反握雷古勒斯的手。 她有些负气地将茶杯推到了一边,想要眼不见为净,可方才在茶叶里看到的画面却像是梦魇一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海伦娜深吸一口气靠到了椅背上,手垂在桌子下面,眼睛望着一处,眼里没有焦距。 雷古勒斯不着痕迹地在桌子下面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她微微一怔,将视线转到他身上,他默了默道:“我不会去那种地方。” 海伦娜惊讶地看着他。 “以前没去过,以后也不会去。”他缓声说,“所以不用担心。” 很难形容此刻心中的感受,她欲言又止,教授宣布了下课也没能让她恢复些许自如。 雷古勒斯无视了所有发现他们行为过于亲密的视线,站起身走到海伦娜身后,双手放在她肩膀上,微微弯腰靠近她的耳畔,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轻轻承诺道:“别怕,我不会死。”他像是玩笑般说,“至少不会那么早死。” 海伦娜莫名其妙湿了眼眶,她不想让自己哭,那太奇怪了,所以她强笑道:“你能这么说那就太好了,虽然你长得是很帅没错,但从我之前看的一本古老面相学来看,你确实有点短命相。”略顿,她懊恼地咕哝,“天啊,我这是在说什么……抱歉,我没有要咒你,我只是……雷古勒斯,我只是……” 我只是太担心了。 海伦娜到底还是掉了眼泪,清透的绿眸里萦绕着无措和忧伤。 雷古勒斯给教室门口看热闹的同学投去一个眼神,那群人立刻抬脚走了。 等教室空下来之后,雷古勒斯就那么弯着腰环住了她的颈项,偏着头在她侧脸上轻吻了一下,语气低沉道:“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努力活着。” “不骗我?”海伦娜讷讷地问。 雷古勒斯“嗯”了一声:“不骗你。”他一字字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你撒谎。” 第二十二章 得到了雷古勒斯的承诺,海伦娜被“预言”搅乱的心平静了许多,她终于意识到两人此刻的亲密行为如何不妥,她立刻撤开身站起来收拾东西。 雷古勒斯也跟着她站直了身子,就在她身后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收拾东西,等她拎起书包要走的时候,他也没有再说点什么的意思。 海伦娜转头望向他,犹豫许久还是咬了咬唇问:“那我们现在是和好了?” 雷古勒斯好像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说:“嗯……和好了。” 海伦娜抓住了书包带子:“你不怪我了?” 雷古勒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校袍,也拎起了他的书包:“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是我的问题。”他侧身对着她,眼睛盯着地面,“我不该对你提出那种要求,你并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海伦娜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雷古勒斯很快正对向她,看了她一会后抬手轻抚过她一头浓密柔软的红发,低声说:“我之前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我不该干涉你的正常交友,我相信你和斯内普只是普通朋友,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事实上就算你们有什么,以我现在的身份,也没资格介意这些。我不该那么对你,是我的错,抱歉。” 他如此坦诚道歉倒让海伦娜有些慌乱,她眨巴着眼睛说:“不……这也不能完全怪你,我也有问题,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安慰谁了,女生也不会……” “……女生还是可以的。”雷古勒斯这样说了一句,忽然低低笑了起来,海伦娜被他悦耳的笑声弄得有些发懵,理智仿佛离家出走了,只知道傻愣在那里。 紧接着她就感觉眼前一暗,面前人靠近了她的脸,侧过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该走了,我们留在这里时间太长了。”结束这个简短克制的亲吻,雷古勒斯直起身轻轻提醒了她。 海伦娜瞬间清醒过来,她顾不上再说什么,抓紧书包跑出了占卜课教室。 这天过后,雷古勒斯和海伦娜在占卜课结束后单独留在了教室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莱斯特兰奇作为雷古勒斯的未婚妻,对流言蜚语的态度是视而不见和不屑轻笑,她无懈可击的样子让人很难摸清传言是真还是假,大部分斯莱特林还是不太相信雷古勒斯的花边新闻,他和他的哥哥可不一样,他是他们敬仰推崇的对象,他们不认为他会做出那种不过脑子的事,哪怕有同学表示一切是他们亲眼所见。 斯莱特林这边不怎么相信,不代表格兰芬多那边不相信。 詹姆·波特就特别相信,这几天总在西里斯耳边念叨他的弟弟,西里斯听烦了就问他:“你对他那么不满可以直接去找他,在我这里说没用的,詹姆。” 詹姆气愤道:“你弟弟都订婚了!他应该恪守礼节,不要为他的未婚妻增添烦恼!”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斯莱特林的为人处世了,他们做点出格的事,你难道不该第一个拍手称快,然后去看热闹以及嘲笑他们吗?”西里斯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詹姆睁圆了眼睛说:“那不一样啊,那是你弟弟和伯德,他们和其他斯莱特林可不一样,一个是你的亲人,一个是……” “是什么?”西里斯盯着他问。 詹姆干巴巴道:“……是之前还算熟悉的人。总之我觉得这不对,你应该去劝劝说你弟弟,让他不要耽误别人,既然已经订婚了就好好对待自己的未婚妻。” “你是不希望他耽误他的未婚妻,还是不希望他耽误海伦娜·伯德?”西里斯停住脚步问他。 詹姆惊讶道:“两者都有吧,但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这么坦然倒让西里斯一时半会没说话,他观察了他好一会才说:“这不该是我们操心的事情,你太异常了詹姆,换做以前你只会为斯莱特林不体面的绯闻拍手叫好。” “我有什么异常的,如果身处流言中心的不是你弟弟,我会去操心这些?我只是看不过你的家人做那种事而已,我不希望那影响到你。”詹姆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西里斯双手抄兜继续往前走,灰色的眸子里回荡着复杂的情绪。 “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我。”他用漠然的语气说,“他们可没把我当做家人。” 詹姆深知他在布莱克家的处境,也顾不上刚才那些话题了,直接道:“如果暑假过得不愉快,你随时可以到我家来找我,如果你自己出不来就写信给我,我去救你。” 西里斯偏开头笑了笑说:“知道了。” 至少他还是有个去处的不是吗,世界之大,除了那栋冰冷压抑的大房子,还有一个温暖热切的地方在等着他。西里斯·布莱克僵凝冷漠的心缓缓跳动着。 学期末的考试很快来临,这大概是海伦娜考得最好的一年,因为她今年的魔药学成绩不会再擦着及格线过了。 收拾东西上霍格沃茨特快的时候,她的心情有些惆怅,因为又要回那个大庄园去了。 一个人守着那个空旷的地方,哪怕那是自己的家,海伦娜也不怎么习惯。 想到终日阴冷沉寂的房屋,还有老掉牙的家养小精灵莱芙,海伦娜长舒一口气,书也看不进去了,干脆收起来趴在桌上看车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 每次放长假回家时心情都是压抑的,为了不影响到朋友,她都是自己找个空包厢呆着。 现在这儿就她一个人,也就无需掩饰自己的惆怅困扰。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到底要如何振兴伯德家族。 这个重担曾在她父母身上,可他们还没做出什么成就便患病去世了,于是这份责任就落在了年少的她肩头。 孤零零一个女孩可以通过什么方式振兴家族? 靠自身实力当然最好,也是她所期望的,但这需要时间需要门路,打个比方,如果靠去魔法部就职为家族增光添彩,她也得能做到魔法部长那个位置才有大成就。 这怎么看都很难。她对政治也一窍不通。 对目前的她来说,振兴家族最好最快捷的方法大概就是通过联姻了。 这也是伯德夫人还活着时灌输给海伦娜的思想。 在雷古勒斯订婚之前海伦娜就告诉过自己,她对他的喜欢就到他订婚为止,到那时她也要去寻找自己的出路。可真到了他订婚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割舍他了。 脑子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可身体里那颗心却不听使唤。 不能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就没希望了。 海伦娜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再纵容自己一个暑假,这个暑假结束,若没有一个转机,那她就要强迫自己走出来。 就在海伦娜做了决定的一瞬间,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她快速望去,看见雷古勒斯侧身走了进来。 他没穿校袍,回程的路上很少有人穿着校袍。他一身深色复古西装,虽然年纪轻轻,气场却已经十分强大了。 这可是纯血世家继承人的典范,雷古勒斯身上的一切都像是按照那个标准打造出来的,有他把合格线打得那么高,其他纯血家族继承人都得很努力才能赶上。 “你怎么来了?”海伦娜很惊讶他的出现,碧绿的眼睛不过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间就转开了,坐在那道,“你走错包间了雷古勒斯,你的朋友们不在这里。” “但你在这里。”雷古勒斯直接坐到了她身边,甚至都不是她对面。 海伦娜保持着镇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只要我能做到,你尽快开口……” 她把话说得很官方,但雷古勒斯并不照着她想的那样回答。 他看着她说:“我没事找你,只是来看看你。” 海伦娜继续保持镇定……对不起她保持不住了。 她拧眉望向他:“看我做什么?” 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这都放假了,火车大概要不了多久就到站了。 雷古勒斯不像她那么如临大敌,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好像看出了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时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慑人的眼神让海伦娜心跳都快停止了。 “过来。”他突然说。 海伦娜表情空白了几秒:“什么?” “不要躲到窗户边去,到我身边来。”他直接朝她伸出了手。 海伦娜犹豫了一下说:“这个距离说话比较方便。” “我不是要和你说话。”雷古勒斯直接伸长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强硬地把她拉回来按在他怀里,“我要抱着你。” 海伦娜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她僵在那,没有挣开他。 “没什么不好。”雷古勒斯很理智地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海伦娜,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最迟不过这个暑假,你可以安心等我的信,或者等我们开学。我希望你可以把我的话听进去,不要再胡乱做什么决定。” 海伦娜干巴巴道:“我没胡乱做什么决定。”她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是身为一个斯莱特林该为自己做的打算,人生不只有爱情,还有其他很多重要的东西,尽管她知道会很难,但她也得努力走下去。 雷古勒斯显然听出了她的潜台词,也确定了她真的在决定什么,他英俊的脸上快速闪过几分阴郁,是那种布莱克们特有的阴郁与冷傲,海伦娜有幸在九又四分之三车站见过布莱克夫人和先生,那是他们修炼到炉火纯青的特性。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雷古勒斯脸上看到这个,他身上其实很少有什么过激的情绪,没有什么狂热,没有什么迫切,也没有什么执念。但又或许他不是没有,他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 若是他没有,那一切都好办,可若他只是不表现出来,那可就难办了。 你得想想——不过才这个年纪就可以将自己的一切欲望和过激都掩饰得很好,得拥有多强大的内心和神经啊?而通常这样的人,在爆发的时候都是具有毁灭性的。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面对敌人,亲人,友人,亦或是情人,都是个你死我活。 海伦娜有些紧张,她忽然不想让他这么沉默下去。 “你有把握吗?”她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问出这个问题时语气出奇冷静。 雷古勒斯就那么看着她,没有任何犹豫道:“有。” 海伦娜深吸一口气,不再僵着身子,而是主动靠到了他怀里。 雷古勒斯一怔,像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她的神情看上去很决绝。 海伦娜咬着牙道:“就这一次。雷古勒斯,就这一次。” 违背原则也要试一次,不管成功与否,就这一次。 雷古勒斯回应的声音那样平静,明明和平时说话时没什么区别,却仿佛具有迷幻剂的效力。 他说:“一次就够了。” 第二十三章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布莱克夫人带着雷古勒斯回了家,她一边吩咐克利切为小少爷收拾好行李,一边询问雷古勒斯的成绩和日常生活。 雷古勒斯一一作答,布莱克夫人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称赞了他的学习和魁地奇比赛成绩后,侧立壁炉前,开始问感情生活了:“你和莱斯特兰奇小姐这个学期相处得怎么样?” 雷古勒斯没有很快回答,沃尔布加挥挥手用无声无杖的咒语让壁炉上的烛台光芒更亮,就那么盯着烛台道:“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莱斯特兰奇小姐,雷尔。但你应该试着去和她多多接触,感情总会有的,重要的是家族的利益和纯血的荣耀。” 雷古勒斯跟着母亲望着那盏烛台,沉默片刻道:“但我觉得她不适合嫁进布莱克家。” 沃尔布加转过脸注视着自己优秀的儿子:“是吗?”她慢条斯理道,“你这么说的理由是?” 雷古勒斯衣服都来不及换,一回到家见到母亲就直奔主题,这对总是耐心筹谋的他来说已经相当急躁了,可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她太过在意她的出身了,妈妈。”雷古勒斯俊秀的眉紧紧皱着,严肃的神情像极了他冷艳美丽的母亲,“莱斯特兰奇小姐对她的姓氏太过看重,这不是件好事。” 沃尔布加淡淡道:“这也不是坏事,纯血世家的人皆是如此。”略顿,像是想到了大儿子的与众不同,沃尔布加的脸色变得压抑而焦躁,这份焦灼冲淡了她面容的美丽,使她眉宇间染上了几分神经质。 “那对她自己来说当然不是坏事,我指的是,她对莱斯特兰奇这个姓氏的过于看重,会影响到她成为布莱克夫人之后的使命感。”雷古勒斯直视自己的母亲,相似的灰眸对视着,他的语调极其冷静,“贝拉堂姐成为莱斯特兰奇夫人之后应该给您造成了不少困扰吧。” 沃尔布加微微凝眸:“你想说什么。” 雷古勒斯看了看周围,确定家里目前只有她和母亲之后,才压低声音道:“那位大人。在那位大人面前贝拉堂姐过于热情了,她以莱斯特兰奇夫人的身份为那位大人做事,甚至不惜抢夺您在那位大人面前的功劳和荣耀,我有必要怀疑莱斯特兰奇家族并不甘屈居于布莱克家族之下,甚至,他们想在那位大人面前取而代之。” 涉及到那位大人,沃尔布加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她维持着优雅的姿态说:“贝拉只是急于在那位大人面前表现自己才失了分寸,她并不是为了莱斯特兰奇家族才那么做,我告诉你她的那些所作所为不是为了让你有理由违抗我的,不要学那个逆子,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面不改色道:“我没有要违抗您。事实上,不管贝拉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结婚之后就已经是莱斯特兰奇而不是布莱克了,她表现得再好也只会为她自己和莱斯特兰奇家族带来利益,布莱克家沾不到多少光。您应该仔细想想,妈妈,最近那位大人召见他们的次数是否比您和父亲更多。” 沃尔布加微微抿唇,表情有些凝重,雷古勒斯注意到这个,就知道他言中了。 话说到这里,他已经不再着急了,他拉开椅子坐到一边,过了许久才打破母亲的沉思:“我不认为莱斯特兰奇小姐能在和我结婚之后彻底抛弃她以前的姓氏,将自己完全当做布莱克家族的人,她不会比贝拉堂姐做得更好。在这种情况下娶她回家,等于放了个间谍在身边。” 沃尔布加望着他:“你难道还控制不了她吗?” “我当然可以,妈妈,我不会让您失望,但如果我需要时时刻刻提防自己的妻子,担心她吃里扒外,那必须娶她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沃尔布加好像被问住了,没有很快说话,雷古勒斯继续道:“我们没必要娶个麻烦回来,妈妈,布莱克家族并不需要一个莱斯特兰奇来为我们锦上添花。如果可以,我认为普通纯血家庭的女孩更适合我们。虽然您没有明确告诉我,但我相信未来魔法界必会掀起一场革.命,而在这场革.命当中,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百分百支持我们的姻亲,您和父亲是堂姐弟,我们一家都姓布莱克,实在不必再找一个可能存有异心的外人进来了。” 沃尔布加灰色的眼睛深深凝视着自己的儿子:“这就是你花费一个学期想出来说服我同意你解除婚约的理由吗,雷尔。” 雷古勒斯缓缓站起来:“与其说这是我用一个学期想出来的理由,倒不如说这是我观察了莱斯特兰奇小姐一个学期之后得出来的可靠结论。” 沃尔布加皱着眉:“别解释了,我的孩子,从我宣布你订婚的消息开始,就能从你的表现里看出你不喜欢这个安排。我一直在等你的理由和决定,现在我知道了。” 雷古勒斯薄唇开合,想说什么却又放弃了。 看了看沉默的儿子,沃尔布加淡淡道:“我不得不说的是,虽然我认为你存有私心,但你的理由也有些说服我,这件事我会和你父亲商量,尽快给你一个回答。”略顿,她似不经意地问,“若我们商量过后的结果令你不满,你会坚持你的想法,拒绝我为你安排的婚姻吗?” 雷古勒斯眼都不眨道:“不会。” 沃尔布加满意地笑了笑说:“很好,坐了那么久火车,你也该休息了。” 雷古勒斯很快回了自己的房间。 克利切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好了,他坐到床边,刚坐下就听见了母亲的怒吼和克利切自以为隐秘的腹诽,听到这些就代表着一件事——他的哥哥回来了。 最开始入学霍格沃茨的时候,沃尔布加和奥莱恩也会接西里斯回家,但自从西里斯进了格兰芬多,开始交格兰芬多的朋友甚至变得越来越“叛逆”,他们便再也不理会这个儿子了。 每年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站在他们身边的永远只有雷古勒斯,没有西里斯。 往年雷古勒斯在西里斯回家之后都会下楼打个招呼,但今年没有。 他自己的事情就够烦了,暂时没心情去看兄长的臭脸。 瞥向床头贴着的剪报,它们被粘成了不规则的拼贴画,就在法语的“永远纯粹”和布莱克家徽之下。雷古勒斯起身走过去,弯腰看了看,所有关于那位大人的文章尽收眼底。 纯血的荣耀,家族的利益……这是雷古勒斯曾经热衷的东西。 西里斯有着与布莱克家族完全背道而驰的理念,那么作为除他之外的儿子,他不愿意承担的那些责任就落在了雷古勒斯的肩头。 他努力维护着家庭和睦,坚守着家族利益,直到他三年纪末这一年,他有了自己的私心。 他很清楚母亲最后那个问题的意图,她听进去他的话,心里产生了怀疑,就不可能再安然地放莱斯特兰奇进布莱克家。但哪怕她已经打算要按照他的想法来做决定,却也需要他在听从吩咐上的一份肯定。 即便他成功了,他依然需要对家族绝对忠诚。 他当然会忠诚。 他这辈子都不会对自己的家族不忠。 他也只会忠于自己的家族,哪怕是面对那位大人。 时间过得很快,假期中旬的时候,雷古勒斯在饭桌上得到了母亲的决定。 “我已经写信给莱斯特兰奇夫人,告知了对方关于取消婚约的决定。”沃尔布加语气冷淡,脸色不甚好看,“相信她也不会觉得意外。”毕竟他们刚刚还在那位大人面前让奥莱恩下不来台。 奥莱恩放下刀叉道:“做得好,我的夫人,你总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沃尔布加看了丈夫一眼,将目光转到小儿子身上:“你之前说过,我们需要一个百分百支持布莱克家族的姻亲,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已经有决定了?” 雷古勒斯坐在左侧的位置,隔着长桌在烛光的照耀下轻声道:“您可以这么理解,妈妈。她不需要有太体面的身份,但也不能过于寂寂无名。我想,一个大家族的遗孤,他们曾有过荣耀辉煌的过去,但如今已经落魄——出身于这样的家庭,会是更合适的选择。” 沃尔布加看了他许久,才语气严肃地说:“我需要亲眼见过才能做决定。” “当然,她一定会让您满意的。”雷古勒斯不曾犹豫地为海伦娜保证着。 远在伯德庄园一个人过假期的海伦娜可没雷古勒斯说得那么自信。 她傍晚时分才通过壁炉回来,她在对角巷找了个份兼职,暑假的时候赚点钱养活自己。 高年纪的教材都太贵了,不赚点钱她就连二手教材都买不起。 回到庄园之后她就进了餐厅,莱芙准备了简单的三明治做晚餐,很感谢它今天没把调料弄错,三明治吃起来虽然味道一般,但还能下咽。 三明治吃了一半的时候,海伦娜听见了门外有响动,她以为莱芙又在干活的时候摔倒了,急忙跑出来看,嘴里的食物都还没完全咽下去,两颊鼓得高高的。 然后她就以这样的姿态进入了雷古勒斯的视线。 少年笔直地立在那,身边是大眼睛里含满泪水的莱芙,莱芙比她反应快一点,双手交握相当激动道:“是尊贵的布莱克少爷!尊贵的布莱克少爷再次来访了!女主人知道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莱芙要去告诉女主人!” 说着话,年老的家养小精灵打了个响指消失在原地,海伦娜终于回过了神,急着要去拦住莱芙,不想让它去母亲画面面前乱说。 她快速地咽下嘴里的食物,却因为太着急而呛到了,扶着沙发不断咳嗽起来。 雷古勒斯快步上前扶住她,对着空气道:“克利切,倒杯水给伯德小姐。” 克利切现出身形,先是挑剔地看了一眼海伦娜,随后恭敬地尖声道:“是,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愿意为您效劳!” 海伦娜靠在雷古勒斯怀里,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涨红着脸喝下去。 等呼吸终于平复下来之后,她面如死灰道:“我又在你面前出丑了。” 雷古勒斯揽着她的肩膀道:“出丑?不,我觉得很可爱。” 他这话让海伦娜的脸更红了,她直起身离开他的怀抱,望着一边道:“你是怎么过来的?我不记得有开通壁炉,我们也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伯德庄园就我一个未成年巫师,如果你是幻影移形过来的,那一会魔法部就会发来警告了。” 雷古勒斯灰色的眸子看着她:“我让克利切送我过来的。” 海伦娜想起那个对自己有些不满意的家养小精灵,有些苦了脸。 “你找我有事吗?”她颇有些心有灵犀地想到了什么,抬起眼和他对视,雷古勒斯望进她碧色的双眸,看着她瘦了不少的脸,慢慢走近了一些,几乎迫得她不得不仰靠在沙发背上。 “当然有事。”雷古勒斯自上而下俯视着她,用一种似是而非的调侃语气道,“你猜我找你什么事。” 海伦娜:“……我猜不到。” 雷古勒斯弯下腰,海伦娜仰躺在沙发背上,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直到他的鼻尖碰到了他的鼻尖,海伦娜才慢慢开口,说话间呼吸都和他交织在一起。 “我猜到了。”在他吻住她的唇之前,她呼吸急促地说。 雷古勒斯好像皱了一下眉,但很就快松开了,他扫去心里的惋惜,维持着这个亲密暧昧的姿势道:“说说看。” 海伦娜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划过雷古勒斯的面颊,他脸上痒痒的,心里也是一样。 海伦娜轻轻吸了口气,小声说:“你来给我那个交代,我猜得对吗?” 雷古勒斯好像笑了笑,但距离太近了,她看不到他的全部表情。 很快她也没心思关注表情问题了,因为雷古勒斯偏过头,直接将唇落在了她脸颊上。 他亲了她的侧脸。 然后他直起身放过了她,并对她说:“你猜对了,我来给你那个交代。” 海伦娜直起身,刚稍安的心再次悸动起来。 “顺便……”他定定看她,“再给你一个人。” 第二十四章 给她一个人? 什么人? 海伦娜碧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很难在这种情形下说出话来。 雷古勒斯倒也不着急,两人维持着那个暧昧的姿势对视,直到克利切出现。 “克利切倒了水给伯德小姐!”年纪只比莱芙轻一些的克利切目光如炬地盯着几乎是被雷古勒斯压着的海伦娜,尖着嗓子道,“伯德小姐喝水!” 海伦娜立刻撑着雷古勒斯的胸膛将他推开,她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手掌上还残留着碰触他时留下的灼热温度。 他身上好热,隔着衬衣的衣料碰了一下都能感觉到那股炙热的温度。 “谢谢。”海伦娜接住空中飘着的水杯,快速喝了一口道,“麻烦你了,克利切。” 克利切看了她好一会才慢慢弯下腰,长鼻子贴着地面道:“伯德小姐感谢了克利切,但这实在没必要,克利切只是按照雷古勒斯少爷的吩咐做事,雷古勒斯少爷的要求克利切都会照做!” 话音落下,海伦娜还没觉得被冒犯,雷古勒斯就蹙眉道:“客气点,克利切。” 克利切大眼睛里聚集了泪水,几秒钟后开始砰砰撞墙。 海伦娜想劝劝它,还没开口就被雷古勒斯拉走了。 少年牵着她的手,快速打量着庄园亮着烛火的范围:“你的房间在哪。” 伯德庄园毕竟是独栋庄园,比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稍微大一些,这栋庄园在最繁盛时期曾经接待过历史上所有有名有姓的高贵巫师,雷古勒斯何其聪明,很快就摸到了庄园里烛光的规律,顺着亮光的走廊走过去,准确找到了海伦娜的卧室。 质地昂贵的雕花木门看上去很有年头了,边角的地方甚至有些破损。 海伦娜瞥见雷古勒斯在看那抹破损,有些羞耻地侧身挡住道:“你来这儿做什么?你能停留这么长时间吗?不用快点赶回家吗?布莱克夫人发现你无故离家的话一定会生气……” “她知道我出了门。”雷古勒斯的手落在她肩上,将她一点点推开,让那扇门重新展露全面。 海伦娜沉浸在他那句回答里——他说布莱克夫人知道他出门,他甚至还带了克利切过来,那也就说明…… “她知道你来找我?”海伦娜盯着少年的侧脸,将内心的结论说了出来。 雷古勒斯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在海伦娜再次开口之前,他忽然对着空气说:“克利切,修复这扇门。” 克利切很快出现,对着门念了咒语,很快那扇门便恢复了它最初的风采。 颜色鲜艳瑰丽,木质昂贵厚重,雕花繁复精美,海伦娜惊讶地望着,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了拳。仅仅是一扇门都这样用心,足可见曾经的伯德家族多么荣耀。 可时过境迁,到了她这一代,已经需要去打暑假工才能勉强维持生活了。 “别想那么多。”雷古勒斯忽然开口,打破了海伦娜有些愁郁的联想。 “等我们毕业,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就能用自己的能力修复这里的一切了。” 他声音低沉,距离她越来越近,海伦娜抬头的时候,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雷古勒斯站在她侧面,他偏过头,两人的侧脸便紧贴在一起。 海伦娜屏住呼吸,感觉肩膀也被人揽住了,衣着昂贵的少年低声安慰她:“我会陪你一起做这件事,我会帮你振兴伯德家族。” 海伦娜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默默吐息着:“你会帮我?” “对。”雷古勒斯毫不迟疑道,“我有理由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海伦娜顺着他的话询问:“为什么?” 雷古勒斯站直了身子,同样也按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他。 “因为我们会结婚,我不是说要给你一个人吗?那个人就是我。” 烛火在这一刻跳跃了一下,海伦娜看着雷古勒斯苍白忧郁的脸上明明灭灭的火光,克制着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哑着声音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黑发灰眸的少年脸上没有笑容,他严谨郑重地说:“我取消了和莱斯特兰奇的婚约,很快就会带你去见我的母亲。可以的话,暑假前就安排你到我家作客,如何。” 他真的给了她一个交代,一个让她慌乱又欣喜的交代。 海伦娜有些无措地说:“这、这么快?”她紧张道,“我没想到这真能成功……我是说,这真的太快了雷古勒斯,这么快见你母亲,我担心我会做得不够好……” 毕竟和布莱克夫人满意的莱斯特兰奇小姐相比,海伦娜还是很不一样的。 雷古勒斯当然知道她在顾虑些什么,他直接将几乎开始颤抖的海伦娜拥入怀中,平静肯定道:“你会做得很好,不会比莱斯特兰奇差。” 海伦娜闷在他怀里,这种名正言顺依靠他的感觉太好了,他身上的清雅的味道涌入她的鼻息,她稍稍减缓了呼吸,喃喃地说:“是吗?你对我太有信心了。” “不是我对你太有信心,是你的确会做得比她好。” 海伦娜略微抬眸,困惑地与他对视。 雷古勒斯的目光落在她红红的脸上,他平稳的呼吸忽然乱了,过了好一会才僵硬地放开了她,偏开头语气生硬道:“没人比我更了解我母亲,有我帮你,你当然会做得比她好。” 海伦娜奇妙得被说服了。 是啊,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布莱克夫人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她现在更好奇的是雷古勒斯为什么忽然变得很古怪。 “你怎么了。”海伦娜上前一步,雷古勒斯就退后一步,她看着他,他却侧着脸不正对她,“你很奇怪,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她问得如此直白,倒让雷古勒斯不知该如何回答。 眼见着她又靠近了,他忽然问她:“这里现在就你跟我,是不是?” 海伦娜莫名道:“大概还有两个家养小精灵……” 克利切和莱芙不在雷古勒斯的考虑范围内,在海伦娜说完话的一瞬间,他突然向前走了几步,海伦娜不得不重重靠在了修复过的雕花木门上,后背被木门的雕花膈得很疼。 她还来不及喊痛,唇瓣就被人堵住了。 不同于过往的所有亲吻,这个亲吻来得猛烈,几乎将海伦娜吞噬。 一切结束的时候,走廊里的蜡烛都燃烧殆尽了。莱芙隐去身形在更换蜡烛,海伦娜气喘吁吁靠在门上,雷古勒斯撑着手臂遮挡着她全部的光。 她在一片昏暗中沙哑地低声道:“雷古勒斯,我后背疼……” 雷古勒斯立刻将她拉回怀中,手抚上她的后背,动作很轻地揉着。 “好点了吗。”他低沉的询问就在耳边,海伦娜听得耳根发痒,用侧脸紧贴着他的胸膛,聆听他并不稳定的心跳声。 这段心跳告诉她一个讯息——比起她,他或许更克制,更紧张。 海伦娜一下子放松下来,翘起嘴角窝在他怀里说:“不好。”她吐着气,“还疼。” 雷古勒斯这天直到深夜才离开。 海伦娜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一想到他们今天的对话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份快乐一直持续到要前往布莱克家的那一天。 雷古勒斯帮她带了一条连衣裙,是纯正的黑色,没有任何杂色,真丝的质地紧贴着肌肤也很舒适,还带着微微的凉意。这条裙子让海伦娜忍不住想起去年的圣诞夜,参加完舞会的雷古勒斯通过壁炉来见她,那时她就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 只不过那条裙子的肩带很细,这条则完全不一样。 不但肩带是宽的,雷古勒斯还在连衣裙外给她披上了一件黑色长大衣。 “我这样穿会不会太压抑了。”海伦娜低头看着自己,“都是黑色的,会不会很老气?”她拧着眉,在意这些东西并非因为爱美,而是怕第一次见雷古勒斯的母亲留下不完美的形象。 雷古勒斯比她高很多,他站在那自上而下俯视着她,在她困扰抬头的时候,轻抚着她红色的长发道:“不会。”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她浓密微卷的红发,灰眸在红发上流转而下,“你的头发很美。有它在,黑色反而更适合你。”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 海伦娜明艳的红发那样灼人眼目,若再细心打扮,穿起浅色来,虽然会更漂亮,但太具杀伤力了。 他不是带她去参加女巫选美的,是带她去见家长,还是黑色更稳妥。 他这么说,海伦娜安心了不少。走之前她戴上了一顶帽子,黑色的纱帽遮住了她半张脸,她纤细窈窕的身影紧随在雷古勒斯身边,看着他时那种依赖信任的眼神,仿佛对他交付了她所有的一切。 西里斯·布莱克见到她的时候,也是这样觉得。 他侧立在楼梯边,意味深长地睨着大厅里这一对儿,刚要开口说什么,就看见母亲出现了。 他立刻闭上嘴,意兴阑珊地转身上楼,沃尔布加对此很满意,她并不希望那个逆子来打搅今天的重要会面,她对即将见到的由小儿子亲自挑选的未婚妻很感兴趣。 海伦娜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可真的见到了布莱克夫人她还是很紧张。 比第一次见到邓布利多的时候都紧张。 “日安,布莱克夫人。”海伦娜再紧张也没忘记礼仪,很认真地跟雷古勒斯的母亲打招呼。 沃尔布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挑剔,她将海伦娜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才收回目光道:“日安,伯德小姐。听说你和雷尔是同学,那你开学之后也该读四年级了?” 海伦娜点了点头,话不多,但态度很恭敬。 雷古勒斯当然想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但这种场合他不适宜那么做。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他对海伦娜过于保护的话,只会让母亲觉得海伦娜太懦弱,连这点场面都撑不住,更别提未来更大的场面了。 所以他能做的只是站在一旁平静地看着,让海伦娜独自承受这一切。 西里斯·布莱克上楼之后并没有直接回房间,他趴在上方的围栏上朝下看,本以为可以看见弟弟在母亲面前对海伦娜的维护,谁知什么都没有。 他啧了一声,看到海伦娜简短但还算得体地回答着母亲冷厉刁钻的询问,而自己的弟弟依然毫无反应,不由甚是乏味。 他以为他终于在那个乖弟弟身上看见了他们兄弟的些许相同,终于看见了他的反抗和自主,但到了最后他发现那种程度太弱小了。 弱小到他不屑一顾。 他直起身,双手抄兜打算回自己的房间,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脚步。 他扫了扫楼下的方向,调转脚步走向了雷古勒斯的房间。 在斯莱特林,尤其是在布莱克家,那位大人不是秘密。 开学西里斯就五年级了,这段时间他听到的关于那个人的消息越来越多。 对方极端的理念和血腥的行动让他极其厌恶,正是因为对那位大人的不推崇,才导致他与父母的关系越来越差,几近破裂。 他在想——那海伦娜呢?作为他弟弟的准未婚妻,海伦娜·伯德对他弟弟和家人一样推崇那位大人,甚至极有可能成为对方的主干力量这件事,会作何感想? 他很好奇,所以想做点什么,让她尽快来发表一下这份感想。 推开那扇挂着“未经明示允许禁止入内”的门,西里斯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第二十五章 和沃尔布加对话压力很大,让海伦娜有一种在和自己祖父画像对话的感觉。 他们更像是一类人,高傲,苛刻,除了自家人眼里谁也没有。 沃尔布加对海伦娜可能还算好了,至少最后正眼看了看她。 海伦娜能感觉到自己汗湿了后背,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穿了大衣,虽然这在八月份有点太热了,但有清凉咒在这不成问题,再者,热总比失态要好。 大约聊了半个小时,将伯德家目前的现状摸得清清楚楚,沃尔布加才皱着眉一脸勉强地放过了海伦娜。她示意雷古勒斯可以带她参观一下格里莫广场十二号,转过身去吩咐了克利切一些别的事。 海伦娜望向雷古勒斯,很想知道自己这算是通过了还是没通过,她没看出来布莱克夫人对自己满意还是不满意。雷古勒斯没说话,但走上前要带她上楼,海伦娜立刻跟上。 走出没几步,她正忐忑的时候,布莱克夫人不咸不淡地说:“时间不早了,伯德小姐晚上可以留下用餐,相信我们会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事实上,你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我曾和他有些交情,算起来我们也没那么陌生。” 海伦娜的父亲也是斯莱特林,算算年龄好像和布莱克夫人还是同学?但她父母去世太早了,她那个时候还小,对父母的人际交往不甚了解。 但总的来说,这应该是件好事吧? 布莱克夫人没急着让雷古勒斯把她送走,应该是不讨厌她吧? 一路跟着雷古勒斯上了五楼,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楼梯不像霍格沃茨那样会乱动,海伦娜舒了口气,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把这里和霍格沃茨联系在一起。 她正懊恼着,就听见雷古勒斯说:“你做得很好。” 海伦娜立刻抬头,有点紧张道:“真的吗?” “当然。”雷古勒斯终于靠近她了,在脱离了母亲的视线之后,他不需要再克制他的关心了,“如果你做得不好,她不会邀请你留下来用餐。”略顿,他微微凝眸,“你父亲认识我妈妈?” 海伦娜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我可以回去问问我妈的画像。” “你父亲的画像呢。” “……我父亲走得太突然,没来得及留下画像。”海伦娜回忆了一下说,“我妈妈在那之后便提前准备好了她的画像,避免这种情况重演。” 伯德先生那个时候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早去世,没有准备无可厚非。 伯德夫人虽然因丈夫的前车之鉴来得及留下画像,却也没陪着海伦娜太久就追随伯德先生而去了。伯德家族几代单传到海伦娜这里,已经没什么体面在了。 雷古勒斯沉默地握着海伦娜的手,牵着她走到他的房门外:“这是我的房间。”他看着她问,“要进去看看吗?” 海伦娜已经从父母去世的回忆中走出来了,她有点兴奋地说:“当然,你都去过我的房间了,我还没去过你的房间。” 雷古勒斯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虽浅,但笑容却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温柔。 他打开门,将海伦娜请进去,关上门那一刻,好像看见哥哥房间的门动了一下。 他望着那个方向阖了阖眼,放弃了追究,直接关门进屋。 雷古勒斯的名字在罗马语当中是雷克斯的指小词,意思是“小国王”或者“王子”。 同时,雷古勒斯也是狮子座的α星,是狮子座中最明亮的恒星。而他的中间名阿克图勒斯(Arcturus)则是牧夫座的α星,是牧夫座中最亮的星,也是北半球夜空中最亮的恒星。 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布莱克家对他有多么看重和宠爱。 他有着高贵的血统,在最古老最纯洁的布莱克家中享有非凡地位,他的房间自然也处处透着低调的华丽。 刚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时候,海伦娜就觉得这栋房子随处可见黑暗气息。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在伯德庄园她也时常感受到,就因为这个她才觉得那栋毫无声息的庄园像个坟墓。 布莱克家现在也是这样。 海伦娜想起这栋古老宅邸每个楼层的昏暗与压抑,又想起沃尔布加·布莱克夫人严肃神经质的模样,还有对方挑剔、恩赐般的言论,不免有些望而却步。 最开始进入雷古勒斯房间的兴奋不见了,她冷静地打量着这里,看着周围熟悉的银绿色,再回头看向这间房间的主人,那个她从未想过真的能染指成功的布莱克少爷。 雷古勒斯就站在她身边,看见他的时候她全部的顾虑都消失了。 虽然布莱克夫人一看就是个难相处的婆婆,未曾谋面的布莱克先生恐怕也不会比她更好相处,他甚至还有西里斯·布莱克那样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哥哥,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又给人如此大的压力的,但是……只要有他在,这些好像都没什么难应付的。 只要有他在就好。 这里是他的家,是他长大的地方,海伦娜相信养育了那样优秀的雷古勒斯的布莱克家并没她想得那么可怕。 她再次放松下来,目光所及之处是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 那是雷古勒斯的床,海伦娜先是看见了床头的布莱克家徽,随后便是家徽旁边的法语“永远纯粹”。这倒没什么稀奇,她走近了一些,看着格言下端的剪报。 数张剪报被贴成不规则的拼贴画,海伦娜看了几眼就退了一步。 “你没看错。”雷古勒斯倒是没什么隐瞒的意思,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修长的腿分开,黑色长袍披在他身上,是最典雅绅士的装扮,“是关于Dark Lord的剪报。” Dark Lord这个称呼让海伦娜脸色有些发白,她半晌才含糊地笑了笑说:“你把这些贴在床头,会让我觉得你是他的崇拜者……” 雷古勒斯歪了歪头,笑了一下才说:“你也可以那么理解。” 海伦娜噎住,半晌没说话,雷古勒斯过了一会才说:“你看起来很怕他。” 海伦娜依旧没说话,雷古勒斯继续道:“你是该对他心存敬畏,比起邓布利多,他的理念更符合我们的家族利益,如果他能成功,巫师的处境会有很大改善。” “……应该不仅仅是巫师的处境会有很大改善吧。”海伦娜轻声说,“麻瓜的处境也会有很大改善。不,确切地说,除了纯血家庭之外,大概不管是麻瓜还是巫师都会受到不利影响。” 雷古勒斯微微皱眉,看起来他不太赞同她的说法,但也没出口反驳。 海伦娜转开视线看向别处,他房间的桌子上放着更多关于那位大人的内容,以及几本关于黑魔法的厚重书籍。 海伦娜盯着那些东西看,雷古勒斯也顺着望过去,他立刻起身将它们收拾了起来。 “它们不该在这里。”他不咸不淡道,“看来有人在我带你进来之前特地‘布置’过了。” 海伦娜倒是不介意这是谁有意为之,她低声道:“布莱克家应该有比伯德庄园更多的关于黑魔法的藏书吧。” 雷古勒斯念了个咒语,将书和关于黑魔王的剪报收拾起来,转过身来才说:“大概。我不曾看过伯德庄园的藏书室,很难给出准确的回答。” 海伦娜突然拘谨起来,她在屋子里转了转就走到了门边,不知该怎么说,她现在有点不想在布莱克家用晚餐了。 雷古勒斯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从她看见剪报开始就发现了。 他缓缓走到她身边,弯腰和她平视:“我以为我们不会在这件事上有分歧的,我们都是斯莱特林。” 海伦娜别开脸不与他对视,双手交握轻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看过预言家日报上关于那位大人的报道,我得承认他的理念对我们这些纯血家庭的人来说很有吸引力,可我们始终是少数人。”她皱起眉,“连在霍格沃茨,斯莱特林学院的人数都是最少的。” “所以,你觉得多数人的利益更重要?”雷古勒斯低沉的声音发出疑问。 海伦娜抿唇道:“那倒也不是,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和你说,但我应该早就想到的,布莱克家跟那位的大人,你们之间……” “关系密切。”雷古勒斯直接补全了海伦娜不愿意补全的话,成功看见她白了脸。 “我想我得直话直说了。”海伦娜望向雷古勒斯,迎上他的直视,“你不觉得他太极端了吗?” 雷古勒斯缓缓直起身,没有开口。 海伦娜继续道:“很多事太极端只会达到反效果。我没见过他本人,估计也没可能见,但这不妨碍我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事,这在斯莱特林甚至是整个魔法界都不是秘密了——很多不赞成他的人被密谋杀害,其中包括一些纯血,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他们大多是邓布利多的人。”雷古勒斯的语气不偏不倚,好像没更倾向谁,只是在陈述事实。 海伦娜还想说什么,雷古勒斯却在她开口之前说:“你知道我们曾经的同学有很多在毕业之后就追随了他吗?” “追随”——雷古勒斯用了这个单词,海伦娜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沉默下来,她想,雷古勒斯虽然只是说他们曾经的同学毕业之后追随了他,成为了传说中的“食死徒”中的一员,却不代表他要说的就仅仅是那些人。 他要说的可能还包括他自己。 海伦娜想到了“关系密切”这个词组,想到了布莱克夫人刻薄寡恩的脸,她有点紧张,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雷古勒斯好像叹了口气,随后她被人揽入怀中。 “你有权利知道这些,也有权利在知道这些之后做出选择。” 他的声音就在她头顶,他的怀抱明明那么温暖,她却有点发冷。 “你不是一直在找振兴伯德家族的方法吗?也许这正是你需要选择的路。”他的语气平静到海伦娜不得不相信他是认真的,“我没想过这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在布莱克家,那位大人是荣耀的象征。” 荣耀的象征……是的没错,对大多数纯血家庭来说,他应该都是荣耀的象征。麻种以及混血巫师和纯血巫师平起平坐的现状令他们感到不满,越来越多的“泥巴种”出现在霍格沃茨也碍了那些人的眼,海伦娜在学校里也听人议论过那位大人,但她一直觉得他离自己很远,那些事也离自己很远,她也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在意血统。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如果她父亲和布莱克夫人认识,那她母亲呢?他们又对那位黑魔王有多少认识? 父亲去世得太匆忙,母亲说他生了病,但海伦娜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伯德庄园好像被诅咒了一样几代下来越来越贫穷潦倒,这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吗? 海伦娜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出一个头绪,雷古勒斯看了她许久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如果你需要考虑,我随时可以送你回去。” 海伦娜缓缓抬头:“可以吗?” “可以。”昏暗的光线下,雷古勒斯似乎笑了一下,笑里夹杂着什么她不太懂的情绪,“但你不能总是逃避,海伦娜。”他靠近她,迟疑片刻,轻吻了她的发丝,“尽快给我你的答复。” 海伦娜没吭声,她低下头去看着屋子里别的地方,在目光再次划过那张桌子时,看到了一张照片。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在照片里看见了坐在前排中间位置的雷古勒斯,那是斯莱特林魁地奇院队的合影,球员们的制服胸前都绘制着蛇形图案,他所坐的是找球手的位置。 海伦娜笑了笑换了个轻松的话题:“那是今年的合影吗?”她指了指那张照片。 雷古勒斯斜睨了照片一眼,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真的因此缓和了一些,他点点头,没聊这个的意思,片刻后问她:“要走吗?” 海伦娜知道她点头的话他大概会很失望。 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才换来这么一个机会,可她却因为黑魔王而要离开。 “对不起。”海伦娜说,“但是的,我要离开这里。” 如果今天留下来吃了这顿饭,就代表她被允许加入布莱克家族了。在晚餐中布莱克夫人说不定还会对她诸多试探,搞不好就会有关于那位大人的内容。 海伦娜还没想明白要不要接受那种极端的理念,在没想清楚之前她不能放任自己就这么开始一切。 所以她必须要走,再不情愿也要走。 雷古勒斯没再和她说话,他只是对空气道:“克利切,送伯德小姐回庄园,母亲那边我会去解释。” 克利切从空气中现出身形,恭敬地说:“愿意为您效劳,雷古勒斯少爷。” 行完礼,克利切尖锐地看着海伦娜:“克利切带伯德小姐离开。”它走上前,甚至都不给海伦娜和雷古勒斯再次道别的时间,立刻把她带走了。 雷古勒斯在原地站了一会,开门走出去,去见沃尔布加之前,先见了自己的哥哥。 “看来海伦娜·伯德和你在某个人的看法上产生了分歧。”西里斯·布莱克恶劣地笑了笑,“我亲爱的弟弟,你这次又该何去何从呢?真为难啊,不是吗?” 第二十六章 西里斯·布莱克和雷古勒斯虽然是兄弟,但两人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相较于雷古勒斯那十分符合布莱克家族风格的房间,西里斯的房间则处处彰显着他与这个家的不同。他的房间很宽敞,有一张雕花大床,高窗上遮着长长的天鹅绒帷幔,枝头形吊灯下摆放着大衣橱,旁边的墙上贴着许多麻瓜女郎的海报和摩托车照片。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悬挂着好几面格兰芬多旗帜,更加强调了他与这个斯莱特林家族中其他人的不同。就连雷古勒斯看到这些,都不得不佩服他特立独行的勇气。 “每次进你的房间,我都会更加相信分院帽的判断。” 雷古勒斯收回观察周围的目光,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西里斯懒洋洋地坐到床上,一手撑着床,另一手把玩着一颗漂亮的玻璃球:“我则和你恰恰相反,要知道那个老糊涂一接触到我的脑袋就认出我是个布莱克,要把我分进斯莱特林,如果不是我极力抗拒,相信它也不会做出那么惊人但正确的决定。” 惊人但正确,这大概就是他内心深处对他真的能进格兰芬多的看法。 雷古勒斯对此没什么意见,又或者他曾经有过意见,但都在这件事最初发生的时候表达完了。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两兄弟年纪都不小了,长得又快,面对面时半点不觉得是两个少年在对峙,更像是两个男人在互相审视。 “你是来质问我乱进你的房间,还是来怪我搞砸了你最后的晚餐?”西里斯挑着眉说。 雷古勒斯坐在那沉默不语,西里斯不在意,他继续道:“相信我,兄弟,就算没有我,今天的晚餐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雷古勒斯皱起眉,西里斯睨着他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海伦娜·伯德可不像莱斯特兰奇,跟你们在那个人的理念上一致。” 雷古勒斯笑了一下说:“我的确没看出来,我倒是很惊讶你能看出来。” “我当然可以。”西里斯坐直了身子,“我对观察斯莱特林们身上那些‘与众不同’的气质别具经验,对你也是一样。” 雷古勒斯安静地看着他,西里斯倾身靠近他,灰色的眼睛看了他好一会才说:“你现在一定很愤怒,很失望,但你不能发泄,你得压抑,你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你的真实情绪,尤其是我。” “是吗,你这样想?”雷古勒斯薄唇开合淡淡说了一句。 西里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我这样想,是你本来就如此。我越来越了解你了雷古勒斯,虽然你看上去是他们心目中那个循规蹈矩的好儿子,但你那层乖巧皮囊下的灵魂和我一样具有自己的想法。” 雷古勒斯平静地说:“我和你不一样。” “是的,你当然和我不一样,如果你和我一样,你压根就不会顺从他们的心意,也不会跟着他们一起崇拜那个人。”西里斯突然烦躁起来,他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让我来告诉你吧雷古勒斯,海伦娜·伯德既然选择了离开,就不会再回来这里,你自己理智点想想就会知道了。你真以为跟了你,跟了那个人,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西里斯的问题太尖锐了,尖锐到雷古勒斯很想反驳,但他克制着没说话。 这就是他和西里斯最大的不同之处,他能忍耐许多常人无法忍耐的事情。 西里斯站定在他面前,盯着他冷静的面具说:“伯德家族已经败落了,除了那栋庄园大概没剩下什么,我不知道你怎么说服了我们势力的母亲让她接受海伦娜·伯德,但不管原因是什么,我都可以想见她以后会如何利用伯德。” 话说到这里,雷古勒斯的脸上终于产生了一丝丝裂缝,西里斯有趣地看着他:“你应该也能想到吧?你肯定能想到的,毕竟你可是他们口中比我聪明一百倍的人。”他似笑非笑道,“但你刻意忽略了,我说得对吗?你到底还是自私的,你希望她跟着你,所以你刻意不去想这一切。我想只要伯德留下吃了这顿饭,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订婚,一毕业你们就会结婚,一起为那个人效力,做那些极端又恶毒的行径,我说的对吗?” 他虽然在问雷古勒斯,但也不需要他回答,径自道:“但你自己也知道伯德应该不是那种人吧,看她选择离开就更能确定了。你想想,她真的跟了你对她有什么好处呢?你能帮她振兴家族?我看未必吧,在我看来,我们伟大的母亲大概会为了讨好那个人,在你们结婚之后就把伯德庄园修复一新系上漂亮的丝带献给他,到时候海伦娜·伯德甚至连自己家族的宅邸都保不住了,你还指望她怎么振兴家族?” 西里斯说的这些雷古勒斯其实也知道,他只是刻意不去想而已。他认为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会有解决的办法。甚至于,他不觉得自己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 但今天海伦娜的离开提醒了他,他不能总是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很多事情并不全按照他想得那样发展,他也不一定真的有能力搞定一切。 雷古勒斯很少不自信,但此时此刻,他在哥哥面前维持的形象再次裂开了缝隙。 西里斯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直接坐到他对面,和他面对面道:“嫁给你,伯德的一切都会被布莱克家吞掉,别说是再现当年的辉煌了,若干年后搞不好都不会再有人记得还有过伯德这样一个纯血世家,只会有人记得有那么一个可怕阴暗的布莱克夫人。” 雷古勒斯坐不住了了。 他倏地站了起来,想要离开,西里斯抓住了他的手臂。 “让我们换个方向,不议论别人的家族,只说我们自己。”西里斯一字一顿道,“你真认为跟着那个家伙能给布莱克家带来荣耀?你真认为走那么极端的路能够成功?相信我,不会有结果的,格林德沃还关在纽蒙迦德最高的塔里呢!伏地魔就真能比他更成功吗?!” 他语气里的不屑和直呼那个人的名字让雷古勒斯皱起了眉,他挣开西里斯的手,面无表情道:“我很高兴你今天能和我说这么多心里话,但我得离开了,母亲还等着我的解释。” 他抬脚便走,临关门前西里斯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虽然在你们看来我作为长子大概很不负责任,一直在抗拒承担这个家的一切,但雷古勒斯,我只说一次,我从未想过逃避责任,只是我想走的路和你们截然相反,所以我就成了异端。‘不同’是我的原罪,迟早也会成为你的。如果你不能想明白,没人能帮你,最后受伤的不过是你自己,以及爱你的人。你如果真的爱她,就要选择正确的路。” 雷古勒斯脚步顿了顿,片刻后他关上了门,没有回答什么,也没回过头。 西里斯抬手抚上突突直跳的额角,烦躁不已地仰躺到了床上。 布莱克夫人在一楼等待。 雷古勒斯从五楼下去。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黑色的长袍随着他的脚步摇曳着。 他目视前方,灰色的眸子打量着周围熟悉的一切。 这是他的家,他成长了十几年的家,他为之奋斗为之荣耀的家。 从哥哥选择了格兰芬多开始,家族沉重的责任就落在了雷古勒斯肩头。 那是希望,是责任,同样也是枷锁。 近四年来,他从未和西里斯有过这样直接的沟通。他们总会不欢而散,争吵是他们的主题。他知道西里斯在很多方面看不起他,觉得他和父母一样恶毒阴险,就像格兰芬多们对斯莱特林的固有印象。现在西里斯对他的看法,大概还要加上一条懦弱。 是挺懦弱的,在母亲面前甚至都不敢安慰一下紧张不已的爱人。 雷古勒斯缓缓吐息着,他走到一楼,朝沃尔布加微微弯腰,低声说:“抱歉妈妈,海伦娜临时有事,先回去了。” 沃尔布加侧立在壁炉前盯着自己优秀的二子:“你知道这个理由骗不了我。” 雷古勒斯没说话,默认了。 “拒绝布莱克家——这真是让我对那位伯德小姐另眼相看了,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你们上楼之后发生了什么让她突然做出了改变?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告诉我,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是吗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低声说:“是的,妈妈。” “很好。”沃尔布加姿态优雅道,“你总是令我满意的,雷尔,出于对你的尊重,我再给伯德小姐一次机会,你们马上就要开学了,我希望最快圣诞节,最迟四年级暑假的时候,你必须给我一个你们的结果,到那时候还没有的话,我就不会再任由你自己选择和谁结婚了。” 这是母亲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了,雷古勒斯自然不会拒绝。 他依然是听话懂事的,沃尔布加点点头,消失在壁炉边,雷古勒斯则是久久站在那未曾言语,也未曾离开。 伯德庄园。 海伦娜在克利切不算友好的相送下回到了这里。 她不曾犹豫地去了母亲的房间,站在母亲的画像前唤醒了她。 端庄优雅的伯德夫人看着女儿,不解地问:“你这么盛装打扮是去参加什么宴会了吗?在我死了这么多年之后,你终于按照我的意愿进入了纯血世家的社交圈吗?” 海伦娜思索了一下说:“算是吧。” 伯德夫人振奋了一些:“是谁?你总算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了小娜,我以为你还要我多等几年才肯开始挑选可靠的丈夫呢。” 海伦娜摘下帽子,松开绾着的长发,望着画像里的母亲说:“你真的很想知道吗,妈妈?” “当然,你大可直接告诉我,我相信不会是太不体面的家族,从你的穿着就能分辨出来,是那个男孩为你准备的吧?让我猜猜——艾博?麦克米兰?或者是克劳奇?我记得克劳奇家的小儿子应该只比你小一岁,克劳奇先生是个严谨正直的人,他会在魔法部大有作为的,如果是他的儿子那就太好了……”伯德夫人快速地说。 海伦娜不想告诉母亲克劳奇先生的儿子可不像他父亲看上去那么刻板正直,进入了斯莱特林的小巴蒂·克劳奇相貌和气质都不错,但性格却糟糕得很,很多时候海伦娜觉得他比斯内普都阴暗一些。 她知道不能任由母亲这么猜测下去了,于是坦白道:“都不是,妈妈,是……布莱克,是雷古勒斯·布莱克,布莱克家的第二个儿子。” 海伦娜原以为按照母亲对自己的“厚望”,知道对方是布莱克家的二少爷之后,一定会高兴的尖叫起来。 但现实是,妈妈的画像是尖叫起来的,却不是兴奋的尖叫,而是惊恐的尖叫。 伯德夫人画像中惨白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恐惧和愤怒,她尖叫着说:“不可以!不行!我宁可你嫁给一个麻瓜,也不能嫁给一个布莱克!” 海伦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母亲如此激动,并对一个高贵的纯血家族如此抗拒。 布莱克夫人不是还说过她和父亲有些交情吗?为什么母亲会如此激动? 海伦娜怔在那,被浓浓的不安侵蚀了。 第二十七章 母亲的画像没能给海伦娜一个解释,不知道她的话勾起了母亲什么恐怖的回忆,当天晚上母亲的画像就一直在尖叫和哭喊,海伦娜根本无法和她正常交流,最后不得不拿布盖住了画像才得以安静。 她离开了挂着画像的房间,端着烛台走回自己的房间。 放好烛台,她坐到床边,回想着母亲听到布莱克这个姓氏时的表现,不安过后是浓浓的疑惑。 伯德家族和布莱克家族难不成有什么宿仇吗?不应该的,如果有,父母活着的时候就该有有所表现,在海伦娜为数不多的幼时记忆中,父母对某些家族的不屑和厌弃她有印象,那里面可没有布莱克。 布莱克夫人还提到了父亲,她说他们有些交情,说话时表情随意,不像是说谎,也不像是有什么潜台词。 那母亲那样的反应到底是因为什么? 又或者说——是因为谁? 问题想得太深入,海伦娜有点头疼,她躺到床上抱着枕头想,等母亲冷静下来再去问问好了,谜题终会有解开的时候不是吗?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母亲的情绪波动会持续那么久,直到她开学的时候,她的状态依然是布被掀开的一刹那就开始尖叫,哪怕不是尖叫,也是斥责海伦娜擅自靠近布莱克家的人,让她远离雷古勒斯,却不说什么原因。 坐在霍格沃茨特快上,海伦娜趴着苦恼。她是喜欢雷古勒斯的,他们好不容易有了进展有了机会,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走到了一个分岔口。 其实哪怕没有母亲这里的奇怪反应,海伦娜也得深思一下自己是否还能进入布莱克家。 她早该知道作为最古老最坚定的纯血世家,布莱克家族和那位大人必定有所联系。 现在的那位大人还没有将他的所有理念展现出来,仅仅是投出了一部分,就有很多人承受不住,也有很多人被吸引了。她没少看预言家日报,也看到过那位大人的文章,确实很有煽动性,但她没有动摇过。 她始终认为恢复纯血的荣耀不需要那么极端,混血和麻种巫师也有学习魔法的权利,只要身体里有魔力的人,都不该被人轻视。她当然也是个斯莱特林,因着母亲的教育,也认为保持血统纯净很重要,可她只用来要求自己,从不拿去要求别人。 在她看来,人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可以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人生,谁都不应该对此妄加干涉,哪怕是……黑魔王也不行。 是的,哪怕是黑魔王也不行。 海伦娜直起身望向车窗外,通往霍格沃茨的路很美,这份美丽不该被暴力和极端所污染,第一代黑魔王都失败了,第二代黑魔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邓布利多还活得很健壮呢,他不会坐视不管的。一旦她真的和雷古勒斯结婚了,进入了布莱克家,怕是今后也要被纠缠在这份明与暗的较量中了。 海伦娜是个怕麻烦的人。 很多时候她还很懒。 对于选择雷古勒斯那条路的未来,她既畏怯又渴望,两种情绪在她内心焦灼这,让她找不到一个定点。 火车到站的时候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海伦娜在包厢外找到了玛琪和伊芙琳,三人穿着校袍朝车厢口走,这是斯莱特林的专属车厢,她走过的去时候很大概率会遇见雷古勒斯,看见他的时候实在不必惊讶,但出于某种难言的心理,海伦娜有点躲避他的眼神。 玛琪注意到这个,悄悄在她耳边说:“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海伦娜摇了摇头:“到学校再说吧。” 玛琪也不好再问,回头看了一眼直直望着这边的雷古勒斯,和她一起离开了。 伊芙琳摸摸头,也看了看雷古勒斯的方向,纳闷地下了火车。 他们乘坐看不见马匹的飞车前往城堡,今年他们将升入四年级,霍格沃茨也将迎来一批新生。 分院的时候海伦娜注意到一个男生,他有一头金色的短发和蓝色的眼睛,姣好的相貌和不凡的气质,他毫无疑问被分进了斯莱特林,名字好像是吉德罗·洛哈特。 海伦娜看了他几眼便不再看了,倒是玛琪盯着对方看了好久,伊芙琳忍不住笑她:“难不成你想吃嫩草吗玛琪?他才一年级呢!” 玛琪红着脸收回视线道:“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像马尔福家族的人……” 海伦娜摇头说:“我觉得不像,他看起来有一种强撑的高贵,马尔福家的人高贵是从骨血里流出来的。再者说,他的金发颜色太深了,马尔福家的人是淡金色的头发。” 伊芙琳附和说:“是的,他离马尔福家的人还差上一截呢。说起来也真是可惜,我以前还以为可以在霍格沃茨见识一下马尔福家的人,谁知道等我来上学的时候人家都毕业了。” “也许你可以留在学校任教,等着下一代马尔福入学。”玛琪笑着揶揄她。 伊芙琳也笑着说:“那就不太可能了,就我的成绩,还是不留在学校误人子弟了。” 海伦娜没再加入他们的对话,因为她注意到对面的格兰芬多长桌上,西里斯·布莱克正盯着她。 海伦娜皱眉望回去,对方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打量,甚至还挑了挑眉。 作为霍格沃茨名副其实的校草,西里斯·布莱克这个挑眉十分英俊,吸引了不少姑娘的注意,尤其是坐在他斜对面的玛丽·麦克唐纳。 玛丽·麦克唐纳几乎立刻就捕捉到了西里斯·布莱克对海伦娜那个眼神,她皱眉望向海伦娜,海伦娜抽空回了她一眼,她愤愤咬牙,好像要吃了海伦娜一样。 有这样一个追求者,海伦娜都要开始怜悯雷古勒斯的哥哥了。 其实她很清楚西里斯·布莱克看她的原因,从他那个眼神中她接收到了一种讯息。 他在看好戏,看她和雷古勒斯的好戏。 想到和雷古勒斯的关系,想到他们之前那不能称之为矛盾的矛盾,海伦娜就有点烦躁。 后面的分院她没再注意,吃完了晚餐就回了公共休息室,在这热闹的地方她也没想待多久,很快就要回寝室,但走之前,公共休息室里聊起了雷古勒斯。 “他们取消婚约了,你们听说了吗?”是塞西·帕金森在洋洋得意地宣传,“我早就说过她不可能如愿的,现在你们知道我说对了吧?”她挑起眉飞快斜睨了一眼丽塔·莱斯特兰奇,“她根本就不适合布莱克,布莱克也不喜欢她,使劲往上凑不过就是被抛弃而已。” 海伦娜瞟了一眼丽塔·莱斯特兰奇,她好像丝毫没受到取消婚约的影响,也不躲着帕金森的冷嘲热讽,甚至还主动走了过来。 “在议论我呢?”丽塔笑着说,“我听见了,既然是议论我,那我怎么能不参与呢?”她望着帕金森,“我和布莱克取消婚约你很高兴?你真不应该高兴帕金森,因为即便不是我,也不会是你。” 帕金森堵了一口气,半晌才道:“与其被解除婚约,那还真是不如没有和他订婚过,我可不羡慕莱斯特兰奇小姐这样的经历。” 丽塔夸张地笑着说:“哦是吗?那你这是在做什么?上学期又都做了些什么?难道不是在嫉妒吗?要我说,帕金森,以你这种水准,连和布莱克订婚再取消婚约的资格都没有,实在不应该再在这里高谈阔论。”她懒洋洋地背着手说,“就算没有布莱克,我还会有很多其他选择,而你呢?以你的尊荣和糟糕的性格,相信男士们有眼睛会看的话,都不会选你做女朋友。” 帕金森被她说得面色涨红,偏偏周围但凡有点家世的男生都在小声议论她,有的甚至还直接附和了莱斯特兰奇开始嘲笑她。她受不了这个打击,抽出魔杖要和莱斯特兰奇动手,莱斯特兰奇不屑地轻哼一声,她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就有男生抢着挡在她面前。 海伦娜在角落看着这一切,正想离开,就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是处于话题中心的雷古勒斯,他牵着她的手说:“这里有些危险,我们去别处走走。” 他们确实该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自从上次离开布莱克家之后他们就没有联络,不管是好是坏,是聚是散,他们都该有个结果。 海伦娜没拒绝,跟着他一起离开,同学们都把精力放在帕金森和莱斯特兰奇小姐的院内斗争上,没注意到悄无声息离开的两人。 初初开学,霍格沃茨的风都有着和伯德庄园不一样的味道。 海伦娜深呼吸了一下,觉得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走出城堡之后雷古勒斯就松开了牵着海伦娜的手,他走在她前面,她看着他高挑的背影,主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雷古勒斯。”她轻声唤他。 他转过身,望着她低声道:“海伦娜。” 海伦娜往前走了几步,与他近距离面对面,思索良久,还是鼓起勇气说:“你真的很赞成那个人的理念吗?你真的很崇拜他吗?你能不能……我是说,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多多观察一下,晚点做出决定?我不是要你马上违背你的家族,违背你的理念,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他是否真的值得你追随。” 雷古勒斯安静地等她把话说完,当她结束最后一个音节结束时,他站在夜幕下的微风中不疾不徐地问她:“如果我考虑过后的结果依然不变呢?” 海伦娜站在那没说话,雷古勒斯上前一步,低下头来,目光与她平视,鼻尖几乎贴着她的鼻尖,两人之间近得看不到任何距离。 他又问她:“如果是那样,你要离开我吗?” 第二十八章 海伦娜不能虚伪地说她没想过离开雷古勒斯。 斯莱特林了解斯莱特林,他们没有格兰芬多的冲动和勇气,在遇到难题的时候,更关注的似乎都是自己的利益。 雷古勒斯是那样,海伦娜应该也是。 尽管明确知道这个,但彼此心里还是不舒服。 海伦娜没有立刻回答雷古勒斯的问题,她站在夜幕下的微风中,风吹起她红色的长卷发,她拢紧了校袍,四年级的姑娘越发成熟漂亮了,眉眼间的明艳风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更加迷人。 雷古勒斯定定看着她,直到她红唇开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看到的那个预言?”海伦娜望着别处说,“就是在占卜课上,我在茶叶里看到的那个预言。” 她看不到雷古勒斯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但他的语气很平静。 他冷静地应了一声:“我记得。”他说,“你看到我死了。” 海伦娜吸了口气又吐出来,依然看着别处说:“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你肯定不知道的,我没有全部告诉你。”说到这里她终于转过脸望向了他的眼睛,他灰色的眸子正盯着她,眼神炙热又危险,带着布莱克家人特有的黑暗阴影。 海伦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有些犹疑,却并未真的放弃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鼓起了那该死的类似格兰芬多的勇气,咬字清晰道:“我一直不敢回想那天我看见的那个预言,只要一想到你可能会死我就无法保持理智。在这个世界上像你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正因为那个人的理念遭受着我连想都不敢想的生离死别。我和你一样推崇纯血,希望能够恢复纯血最荣耀光彩的曾经,但这一切不应该建立在骸骨和鲜血上。” 她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一片冰凉,她心惊了一下,压抑着语气道:“正是因为有他们那样的人存在,才让斯莱特林恶名昭彰,让所有人都对斯莱特林有着固有的邪恶印象。也许斯莱特林们不算正义,但并不代表就一定会滥杀无辜。对于不符合理念的人,我们可以不屑,不与他们为伍,可以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将他们当做尘埃般无视,但不应该极端地进行残害和驱逐,甚至是在未来去迫害对巫师一无所知的麻瓜……并且,那些麻瓜也没我们想象得那么脆弱和愚蠢。” 她加大了抓着雷古勒斯手的力道,提着一口气道:“我知道我的想法或许让你难以理解,就像我很难理解那个人、理解布莱克家的选择、理解你的听之任之一样。其实从头到尾该做选择的人都不是我,而是你。”她迎着他沉默却锐利的视线,一字字道,“该做选择的人是你,雷古勒斯,我等着你的选择,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知道的一切,如果你觉得不放心,你可以对我一忘皆空。” 最后的话说完,海伦娜松开了雷古勒斯的手,闭上眼睛站在他面前,平静地等着他的魔咒。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都不说话。 良久,海伦娜缓缓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提出要先离开。 在临近宵禁的时刻,雷古勒斯终于开了口。 他笑了一下,那个笑短促得很,稍纵即逝。 他说:“你觉得就算我赞成你的观点,答应你之前提到的慎重考虑的要求,就真的还有退路吗?” 海伦娜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雷古勒斯淡淡道:“没有退路了,虽然我们一家目前还没有人是食死徒,但已经没有退路了,海伦娜,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家族,在今天都已经无路可退了。” 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那位大人的势力越来越大,像海伦娜这样清醒的纯血是少数不是多数,那个人强大,智慧,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即便布莱克家族现在想要推居后线明哲保身,也已经为时已晚了。 他几乎不需要去询问父母,都知道会得到什么答案。 现在退出,他们会成为黑魔王势力的公敌,甚至难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举步维艰的走下去,都要比后退来得轻松。 海伦娜看着雷古勒斯的脸,好像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和他没有说出的话。 她脸色有些发白,雷古勒斯缓缓抬手抚过她的脸颊,语调暗哑道:“别怕。”他轻声说,“你不用怕,你还没有走进来不是吗,你很聪明,及时止损了。” “及时止损”这话让海伦娜觉得自己薄情又可恶,她张嘴想说什么,但雷古勒斯的食指按在了她的唇瓣上,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什么都别说。”雷古勒斯轻飘飘地说,“让我想想。有句话你说得对,该做出选择的不是你,是我。”他深邃的灰眸定定在看了她好一会,才放下按着她唇瓣的手说,“你是女孩,我不该让你因为这些事而困扰。”他冰凉的手从她的脸庞转到她的发顶,一缕一缕地为她顺着红发,“让我好好想想,海伦娜,我需要好好想想……仔细想一想。” 宵禁之前,海伦娜回了寝室。 她一进去就看见玛琪老神在在地躺在她床上,伊芙琳坐在床边,俩人讳莫如深地笑着。 “终于回来了。”玛琪说,“我还以为你要和帕金森一样出去一整晚呢。” 海伦娜看了看帕金森的床:“她还没回来?都要宵禁了。” 伊芙琳耸耸肩道:“她今晚估计不会回来了,你和布莱克溜掉之后,她在公共休息室里被莱斯特兰奇狠狠羞辱了。” 海伦娜没心思管别人的事了,她走到床边说:“你们俩都呆在我的床上做什么?” 玛琪和伊芙琳对视一眼,小声说:“布莱克取消婚约了,是因为你吗?” 海伦娜怔了怔,一时没有言语,伊芙琳有点生气地捶了她一下:“你藏得太深了海伦娜,如果不是玛琪发现你和布莱克一起不见了,没忍住内心的激动暴露了,我都还不知道你和布莱克什么时候搭上了!” 海伦娜抿抿唇说:“也没有像你说得那样。” 伊芙琳歪了歪头,拉着她一起躺到床上:“怎么?难道他取消婚约不是为了你?” “……”还真是为了她,可事情并不像大家想得那么顺利,海伦娜皱着眉,有点苦恼。 伊芙琳和玛琪对视一眼,轻声道:“难不成你们今晚一起溜出去是去吵架了?” 海伦娜想了想说:“不算是吵架,但情况不容乐观,我现在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玛琪一脸惋惜,伊芙琳犹豫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道:“别担心宝贝,你长得这么漂亮,不管你做了什么布莱克都会原谅你的。” 海伦娜无奈,想要解释,又觉得伊芙琳说得也没错,的确是她做了什么才导致他们不欢而散的,伊芙琳虽然想歪了,但有点歪打正着。 海伦娜这天晚上睡得很不好,只要一闭上眼就是那天在茶叶里看见的预言。 她不断看到雷古勒斯被拖下去,周围漆黑阴冷,一阵一阵刺骨的疼侵袭着她的头和身体,最终她尖叫着醒了过来。 玛琪离她最近,听到之后立刻拉开帷幔道:“海伦娜,你没事吧?” 海伦娜急促地喘息着,她紧紧抓着被角道:“我没事。”她咬着牙,“只是做噩梦了而已。” 玛琪叹息一声,正要说什么,就被别人抢了先。 塞西·帕金森不知什么时候回的寝室,也被她的尖叫吵醒了,在那冷嘲热讽:“你会做噩梦?啊哈,这可真实历史以来头一次呢,肯定是你的自私自大终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所以被人诅咒了吧?” 伊芙琳也拉开了帷幔,瞪了一眼帕金森道:“不会说话就闭嘴,帕金森,你被莱斯特兰奇那样羞辱,海伦娜都没有讽刺你,你倒是讽刺起别人了?” 帕金森被戳中痛脚,指着伊芙琳道:“塞尔温,你再说一遍试试!” 伊芙琳直接下了床,逼近她的床道:“试试就试试,你要怎样?” 帕金森涨红着脸半晌无语,最后直接拉起了帷幔,选择逃避。 伊芙琳不屑地哼了一身,伸了个懒腰道:“既然都醒了那就起床吧,吃个饭该上课了,今天早上可是院长的课。” 海伦娜坐在床上,她一直没拉开帷幔,别人也就无从观察她的脸色。若是她们看到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轻轻松松地揭过这件事。 海伦娜状态不是很好,魔药课上表现不佳,雷古勒斯没有和她一起,当然也没和莱斯特兰奇一起,他跟罗齐尔一组,这让海伦娜忍不住想——其实最开始他就可以选择一位男同学做同桌的,不必非要选择她,他那天走进教室选择坐在她身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课程结束后她就钻进了图书馆想清静一下,找位置的时候看见了正在写作业的斯内普,除了他这里之外其他地方人都不少,还有人在窃窃私语的八卦,海伦娜只迟疑了一瞬,就坐到了斯内普对面。 斯内普抬头,看见是她又垂下了眼睛,羽毛笔不曾停顿地书写着,嘴上的嘲弄已经出了口:“伯德小姐的黑眼圈真是你漂亮五官的点睛之笔,苍白的皮肤也让你的红头发更鲜艳了,如果不是知道你是个纯血巫师,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混进霍格沃茨的吸血鬼了。” 海伦娜皱皱眉,没说话,翻出魔药课作业来写。 她不反驳,斯内普有点惊讶地再次望向了她,见她神不守舍,思索良久还是道:“昨天晚上院内斗争的双方是莱斯特兰奇和帕金森,你并没有参与进去,为什么反而一副挫败样子?” 海伦娜低着头说:“不这个样子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斯内普淡淡道:“得意忘形?兴高采烈?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布莱克取消了婚约,说不定很快就会和你订婚,你可以是任何高兴的样子,总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 一提起这件事海伦娜就头疼,她握紧了羽毛笔抬起头:“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斯内普挑挑眉:“是吗?我想我对你们复杂的感情纠葛的确不甚了解,但你写在羊皮上的错误内容让我难以忍受——你是猪脑子吗海伦娜·伯德?缩皱无花果在制作魔药的时候必须去壳,否则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涉及到魔药问题,斯内普就显得不近人情,海伦娜一边改掉自己的错误一边嘟囔道:“你可真该去当魔药教授,如果是你讲课,我肯定不敢犯这种错误。” 斯内普听见她的小声嘟囔嘴角抽了一下,正想要指点她别的问题,余光就瞥见了一个熟悉而令人心痛的身影。 是莉莉,她来了,身边还有她的室友雀斑玛丽。 斯内普呼吸都屏住了,海伦娜注意到他的异常回眸望去,正瞧见伊万斯和玛丽·麦克唐纳从这边经过。前者表情略微凝滞地朝他们笑了笑就要离开,后者则不服气地拽住了前者。 “莉莉,你急着走做什么,难道不该过去打个招呼吗?斯内普可是你的好朋友,难道你就任由那个斯莱特林的伯德把他抢走吗?”玛丽·麦克唐纳生气地说。 莉莉对她这话感到十分抱歉,拽着她的胳膊不断朝海伦娜歉意地笑,海伦娜没吭声,算是给斯内普和她面子,但麦克唐纳可没想这么轻易离开。 她挣开了莉莉的手,走到桌子边盯着海伦娜趾高气昂道:“喂,海伦娜·伯德,你处处模仿莉莉,勾引她的追求者,抢走她最好的朋友,现在还想玷污布莱克,你到底存的什么心?你是想夺走莉莉的一切吗?你别以为自己也是红发碧眼就可以取代莉莉,得到她的一切!” 海伦娜睁大眼睛望着她,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身后,匪夷所思道:“你说的是谁?你在跟我说话?” 麦克唐纳愤怒道:“当然是你!你别装傻了!大家都长着眼睛自己会看,你以为你装傻充愣就能逃避责任吗!” 海伦娜觉得这很可笑,所以就笑出了声,莉莉使劲站拦着麦克唐纳,皱着眉严肃道:“别说了玛丽,那不关伯德小姐的事,你弄错了!” “你就是太善良了莉莉!海伦娜·伯德明显就有问题!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劝告?波特也就算了,他迷途知返了,你看看斯内普!他可是你们在入学前就认识的好朋友,现在不但整个暑假不和你联系,开学之后甚至都不和你说话,这分明就是她在搞鬼!”她指着海伦娜义愤填膺道,“从上个学期她就开始接近斯内普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斯内普疏远了你!不是她在搞鬼还能是谁?就算你咽得下这口气,我也无法接受这件事,我必须替你质问她,莉莉你别再拉着我了!” 莉莉被玛丽·麦克唐纳说得愣住了,但她依然在拉着她,制止她冒犯海伦娜。她眼底带着些受伤和茫然地瞥了瞥斯内普,显然对好友毫无缘由的冷落感到难过和不解。 斯内普始终坐在那一言不发,甚至都没看这场闹剧,黑色的眼睛盯着桌上的羊皮纸,身子一动不动。 见他如此,莉莉又失神了一刹,她这一失神,麦克唐纳就更过分了。她的“高谈阔论”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平斯夫人的警告很快响起,如果不是这个警告来得及时,麦克唐纳搞不好要在图书馆这种看书的地方搞个演讲会了。 海伦娜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吗?绝对不是。 所以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保持沉默。 她放下羽毛笔,缓缓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校袍,微笑着说:“麦克唐纳小姐这一连串的指责我还真是无法苟同,让我猜猜你心血来潮跑来污蔑我的原因——难道真的只是为伊万斯小姐抱不平吗?我看不见得吧。我记得你一开始提到了布莱克?我想一定是格兰芬多那个布莱克是不是?”她挑起嘴角,笑意加深,“你现在是因为那天吃晚餐时布莱克多看了我两眼而嫉妒得发狂,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玛丽·麦克唐纳瞳孔收缩,指着海伦娜的手颤抖了一下,一副被说中的模样。 第二十九章 他们最终还是被平斯夫人给赶了出来,因为玛丽·麦克唐纳被海伦娜说中心事之后爆发的尖叫。 海伦娜走在斯内普身边,他拎着书包,不紧不慢地和她一起走,看样子并不打算上前安慰穿着格兰芬多校袍的莉莉·伊万斯。 伊万斯正眉眼忧愁地安抚玛丽·麦克唐纳,那个闹剧的始作俑者。她时不时回眸看一眼斯莱特林这边,绿色内衬的校袍让他们和她这边差异明显,莉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校袍,抿着唇想把麦克唐纳拉走,但失败了。 麦克唐纳可不想当斗败的母鸡,她觉得今天这么走了就是输了,现在离开了图书馆她就不用压抑自己的愤怒了,可以大声说话了,于是她决定找回场子。 她挣开莉莉的手,莉莉被她挣得踉跄了一下她也没顾上,气急败坏的她转过身盯着闲适走来的海伦娜,一字一顿道:“你现在很得意?不得不说你们这些恶毒的斯莱特林还真是聪明,知道该挑什么样的人去欺负,也就是莉莉善良,但凡换了另外一个人,你觉得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恶意得逞吗?” 海伦娜烦躁地啧了一声:“谢谢你夸我聪明和恶毒,我是很聪明,因为我一眼就看出了你急得跳脚的真正原因。”她瞥了一眼面色苍白但一直闭口不言的斯内普,到底还是不希望他那么为难,所以不去看麦克唐纳,望着不远处的莉莉道,“我相信伊万斯小姐不会和你的好朋友一样胡思乱想,她之前提到的那些事,关于波特的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关于布莱克的就更是吃飞醋的无稽之谈,至于关于斯内普的……”她顿了顿道,“他是个独立的个体,他对自己的交友有他的看法,我无权干涉他跟谁走得近又去疏远谁,如果要知道原因,大约还得你私下去问他。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做为朋友,我都对他的决定表示尊重。” 海伦娜这番话可谓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看热闹的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们都对她比较欣赏。相对的,口不择言胡搅蛮缠的麦克唐纳就显得愚蠢又讨厌了。 海伦娜被一群人包围着,因为人太多了,她也无法确定围观的人中有没有熟人,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定的人。她只知道不远处传来了劫道者四人组的声音,其中波特正激动地喊着伊万斯的名字,麦克唐纳眼睛一亮,好像终于有了底气一样,拉着匆匆赶来的波特和海伦娜对峙。 “波特,你来得正好,海伦娜·伯德那样欺负莉莉,你要坐视不管吗?”麦克唐纳扯着波特的校袍说。 波特不耐烦地躲开她的拉扯,皱着眉道:“你说什么?伯德欺负莉莉?” 莉莉立刻否认:“没有的事,你别听玛丽乱说,她只是气昏了头。”她站了出来,“抱歉伯德小姐,请你原谅玛丽,我没有像她一样那么想你,你完全不用把她今天的话放在心上,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劝说她,今天给你们带来困扰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在道歉,她是真的觉得很丢脸很不应该,海伦娜也看出来了。 她点点头说:“没事,你们快回去吧。” 莉莉颔首,要拉着玛丽离开,可玛丽还是不肯走,一直在挣扎。 波特站在那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问海伦娜:“伯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欺负莉莉了吗?” 海伦娜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字母都不想和他说,转身就要走。 她对他的无视让波特不满,他跟上来想要拉住她,但被人阻止了。 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保持沉默的斯内普。 “够了。”斯内普冷声说了一句,直接把波特推到一边。 波特气坏了,抽出魔杖道:“鼻涕精,你敢推我?看来你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又想尝尝我的厉害了!” 斯内普不屑地冷哼一声,和海伦娜一样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他轻蔑地收回视线,直接抓着海伦娜的手腕就走。 海伦娜跟着他突出重围,在人群的外围看见了雷古勒斯。 他侧身立在那,身边是几个朋友,他们应该也目睹了全部的闹剧,因为除了他之外,他的朋友脸上都带着兴味。 他们讳莫如深的眼神落在斯内普抓着她手腕的手上,像一根长长的尖刺,刺进了海伦娜的心脏。 海伦娜想停下来解释一下,但雷古勒斯在他们路过他身边时没有出手阻拦,甚至都没有说什么。他所做的只是侧了一点身,给他们让路。 他在给他们让路。 海伦娜整颗心都凉了。 斯内普的情绪不太好,他可能根本没看清让路的人是谁,阴着脸把海伦娜拉走了。 海伦娜试图挣脱,但失败了。 她在前往地窖的路上回了头,她看到雷古勒斯的背影,他和朋友们一起离开了,没有回过头。 海伦娜心更凉了。 同样心凉的还有莉莉·伊万斯。 她眼前不断回放着斯内普带海伦娜走的画面,虽然她也觉得这是应该的,这场闹剧里所有的指责都是无端指控,可斯内普从上学期开始就疏远自己,甚至整个暑假都未曾和她联系也是事实。 她忍不住想,她是做错了什么吗?玛丽的很多话都不对,但有一句话是对的。 他们是在入学前就认识的好朋友,不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是什么影响了他们的友谊? 五年了,连学院芥蒂都没能让他们真的分道扬镳,为什么现在他却疏远了她? 莉莉很烦恼,波特也很烦恼。 他拉着卢平发泄情绪:“莱姆斯,那个伯德不搭理我就算了,居然还敢欺负莉莉,她是不是真的认为我不敢教训她!” 平时面对好友的傻话,卢平虽然会不赞同地皱眉,但也会纵容的微笑。 认识詹姆这群朋友,进入霍格沃茨,是他绝望人生的出口,他珍惜这一切,珍惜这份感情,所以哪怕有些事情他认为詹姆不该那么做,也不会真的因为他做了而生气。 他是天生的好脾气,甚至是有些懦弱和自卑的。 但这不代表他会把自己的全部想法藏起来。 很多时候,他也会告诉好友他的想法,尽管他可能不听。 一如此刻。 “我不认为伯德小姐在欺负伊万斯小姐。”卢平没什么表情道,“你也听到伊万斯说的了,是麦克唐纳在无理取闹。” 波特吐了口气说:“是的,莉莉是这么说了,但莉莉那么善良,说不定她只是不希望我去帮她报仇才那么说呢?” 卢平慢慢望向他:“你自己有眼睛,应该也看得出来,哪怕伊万斯小姐没说,你也能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钻牛角尖,詹姆。” 波特愤愤咬牙,半晌才道:“好吧,不管就不管了,那有什么,反正只是无关紧要的斯莱特林……哼。” 卢平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放弃了。 斯内普拉着海伦娜离开了城堡,躲到了黑湖边一棵树下。 树周围是茂密的灌木,他们站在这里很难被人发现,如果不是心情不好,海伦娜会夸赞一句这可真是个躲清静的好去处。 停下脚步的一瞬间斯内普就松开了她,海伦娜看了看自己可怜的手腕,因为斯内普的不注意,她的手腕已经被他掐得发青了。 海伦娜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说:“你实在不需要这样,斯内普。”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他以为她说的是他带她突出重围这件事,但不是的。 海伦娜很快就继续道:“你不用那么冷淡对待伊万斯的,你就像以前那样和她相处就好,你很快就会在这种克制和煎熬的相处中熟练并且坚硬起来,面对现实比逃避更有效,逃避永远不是办法,它只会让你越陷越深。”海伦娜瞥了一眼自己乌青的手腕,“太过桎梏自己只会产生反效果,会让你更难忘记这一切,然后在这段感情中失去自我。” 斯内普的身体在风中有些摇摇欲坠,他盯着一处良久,才沙哑而煎熬地说了句:“是吗。” “是的。”海伦娜走上前,“不用压抑自己想要靠近她的欲望,更不用逼自己冷淡她,你可以靠近她,更近距离观察她,去看清楚你们到底有没有可能,到底合不合适。你会有收获的,相信我,这比逃避有用。”略顿,她叹了口气,“至少我认为这么做不会伤害到伊万斯小姐,我觉得你肯定不希望她伤心难过吧?虽然我没看到,但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你拉着我离开,她一定很难过,她肯定在苦恼你为什么要疏远她,她什么错都没有。”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误会我是因为你才疏远她的。”斯内普语气冷漠地刻薄道。 海伦娜头疼:“你明知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斯内普不再说话,海伦娜看了看天色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得走了。”转过身,走出几步,海伦娜又回过了头,“我可以叫你西弗勒斯吗?我想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的朋友了吧?” 斯内普望向她,突然皱起了眉。 “为什么?”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让海伦娜十分不解。 他睨着她:“你为什么要对我……”他大概想说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可能自己也觉得不合适,所以换了个说法,“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说实话,斯内普在斯莱特林内部是靠着他的实力生存的,斯莱特林尊重强者,如果不是这样,以斯内普混血的身份和贫穷的家庭,不被挤兑死才怪。 他这样的人,就算有朋友,也不会是什么真心实意的朋友。 他性格糟糕,能忍受他的人实在不多。莉莉·伊万斯是他所认同的,也是唯一一个用了真心和他交往的朋友。 海伦娜·伯德大概算是第二个。 斯内普可以理解莉莉为什么那么做,因为他们是最初相识的同类,他在莉莉还不了解魔法不了解巫师的时候认识了她,他是她知道的第一个“同类”,会有什么感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海伦娜又是为什么呢? 他不明白这个,倒让海伦娜笑了。 她走回来,背着手说:“为什么?这很好理解不是吗?你帮过我啊,还帮了我好多次,因为你,我的魔药成绩突飞猛进,我觉得你很有前途,所以想和你搞好关系,这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比你强的地方大概也只有我的血统了,我们都没什么钱,也许是穷人的气息让我对你惺惺相惜?” 她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让斯内普放松了一些,虽然她说他们类似,但他还是觉得她比他好得多。 他没再说话,海伦娜再次抬脚离开,这次走的时候她是这样道别的:“那我走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沉默片刻,低声道:“再见,海伦娜。” 海伦娜嘴角扬起,因为雷古勒斯的漠视而动荡的心渐渐安稳了一些。 至少没有爱情,她还可以收获友情。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当她回到城堡,在公共休息室看见了雷古勒斯的时候,刚刚稳定的心再次动荡起来。 雷古勒斯正坐在那里看书,感觉到她的目光他便望了过来,他没什么情绪的视线自她脸上划过,最终落在她一直用另一手握着的手腕上。 她虽然用手握着在遮掩,但也没遮全,还是有青紫暴露了。 雷古勒斯好像皱了皱眉,又好像没有。海伦娜收回看着他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寝室。她无视那些因为今天和麦克唐纳那场闹剧而对她指指点点的人,越过雷古勒斯坐着的地方想回寝室去,但她还没走过去,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抓的还是被斯内普掐青的那只手腕。 海伦娜“嘶”了一声,低头望过去,看见雷古勒斯修长白皙的手。 他将另一手的书放下,抬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好像没注意到很多同学都因为他这样的行为睁大了眼睛一样,不疾不徐地说了句:“怎么受伤了?” 第三十章 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海伦娜抿了抿唇,顶着好几双眼睛说:“没什么,不小心碰到了。” 雷古勒斯心里素质比海伦娜强大多了,她还会因为这份注视感到不自在,但他一点也不。 他还握着她的手腕,灰眸盯着那儿看了一会,勾起嘴角斯文地笑了笑说:“这可真不像是碰伤的。”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却带着些力道,海伦娜被他那么重的力道甩得很疼。 她皱眉盯着他,他坐着,和她对视需要仰视,他仰视她,她却觉得自己在被他俯视。 他又笑了笑说:“这看起来像是被谁掐的。” 海伦娜扫了扫周围道:“没有,你想多了。” “也许。”他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过身去继续看书了。 他好像真的只是好奇她为什么受伤而已,没别的意思,看完全程的其他人也这样觉得。 海伦娜心思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匆匆回了寝室。 丽塔·莱斯特兰奇坐在另一边,和其他人一样看了他们全程的互动。 她怪异地笑了笑,嘟囔了一句:“幸好没真的和他结婚。” 她身边的朋友好奇道:“丽塔,你说什么?” 丽塔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感觉自己有点幸运。” 朋友挑了挑眉:“是吗?幸运?你真这样觉得?”她可是刚刚被布莱克家给取消了婚约。 丽塔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打了个哈欠说:“我既然这样说,自然是这样觉得。” 那么古怪难搞的家伙,面上看着彬彬有礼,但不要忘了,他身上流着的可是布莱克家的血。 刚开始被取消婚约她的确挺不高兴,但现在看看海伦娜·伯德和雷古勒斯·布莱克的相处模式,就知道这件事正确无比。她可不希望今后的每一天都要和那样一个复杂难懂又十分危险的男人呆在一起,她还想多活几年,少掉点头发。 海伦娜回了寝室,坐在床边烦恼地抓了抓头,然后发现……她掉了好多头发。 她的头发很浓密,掉点也没什么,但她最近掉发越来越多了。 积少成多啊。 海伦娜慌慌张张地翻出魔药课笔记,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生发药水可以熬。 但她看了没几页,就没心思再看下去了。 她想到了雷古勒斯。 他们那天的谈话算是不欢而散,但也没有那么不欢。 至少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吧。 他说他要仔细想一想,难道他思考的过程是这样……这样尖锐的吗? 海伦娜烦恼地倒在了床上,抱着枕头哀嚎了一声。 事情远比海伦娜想象得复杂,也更加不容乐观。 和莱斯特兰奇小姐取消婚约之后,雷古勒斯身边的位置又空了下来。 海伦娜没打算坐过去,但他主动坐到了她身边。 伊芙琳睁大眼睛望着抢了自己位置的他,本想说点什么,但对上布莱克先生那若有似无的凝视,她尬笑了一下道:“我去后面。” 然后她就坐到后排去了。 雷古勒斯坐在海伦娜左手边,玛琪在她右手边,看着这副诡异的局面,玛琪拽了拽海伦娜的校袍袖子道:“这是怎么回事?布莱克他什么意思?” 海伦娜面无表情,看上去很镇定,但其实她比任何人都不镇定。 她麻木地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满脑子都是问号,可雷古勒斯周身气息压抑,她又不能问出口。 以前的雷古勒斯虽然一样难以靠近,但那种气息并不对她,即便是对别人,他也先是温润优雅,礼貌绅士,然后才是不着痕迹的疏离。 很有技巧性的冷淡,让人既觉得被尊重,又不敢造次。 但现在不一样。 海伦娜被他弄得如坐针毡,这节还是魔药课,课程开始后斯拉格霍恩教授便要求他们两人结组,她立马要去找玛琪,她现在特别害怕雷古勒斯。 但玛琪一脸爱莫能助道:“抱歉,我要和切萨克一组……” 海伦娜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切萨克,又看看周围已经结组完毕的同学,认命地转过了身。 雷古勒斯甚至都没有动。 他依旧坐在那,面前放着书本,稳定又平和。 海伦娜瞥了他一眼,不自觉放慢了呼吸,低着头架起了坩埚。 雷古勒斯这时才缓缓站起来,走到了坩埚的另一边。 海伦娜因为他这个动作手抖了一下,差点把甲虫的眼珠未经处理就丢进坩埚里。 她心有余悸地看着冒白烟的坩埚,飞快地睨了雷古勒斯一眼,正对上他深邃的灰眸。 海伦娜呼吸更慢了。 雷古勒斯开口打破了沉默:“还是像以前一样,你处理材料,我来熬制。” 这话没有任何瑕疵,也没什么值得探究的,海伦娜不疑有他地点了头。 但很快雷古勒斯又说:“不,还是换一换——也许你该自己试着熬制,总是由我来,你不会有进步,到时还要去麻烦斯内普先生为你补课,你说对吗?” 她说对吗? 她怎么说啊! 海伦娜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 她把手里的材料全都放下了,直对上雷古勒斯的眼睛,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雷古勒斯淡淡地笑了一下:“什么?我不明白你在问什么。” “你不可能不明白。”海伦娜有点生气,“阴阳怪气是斯内普的特点,不是你的,你不要这样。” 她这么一说,雷古勒斯干脆闭口不言了。 他低下头处理魔药材料,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海伦娜很生气。 后果……也不算很严重。 她还是要上课,要熬魔药的,不然院长那里都过不去。 她认命地开始仔细研究今天的药水,仔仔细细添加材料,生怕出什么错。 雷古勒斯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偷看了她几次,这种走神并不影响他处理魔药材料的质量,斯拉格霍恩教授路过这里时热切地夸赞了他,给他加了十分。 海伦娜握着搅拌棒的手紧了紧,明明该搅拌三圈半,却转了将近四圈,坩埚里的药水肉眼可见地变了颜色,距离成品的淡紫色越来越遥远了。 “……”好想说脏话怎么办,海伦娜觉得自己头快炸了。 烦恼的间隙听见了一声浅浅的叹息,轻得仿佛是她在幻听。 她愣了愣神,也就是这时,雷古勒斯从她手中接过了搅拌棒,挽救了这一锅岌岌可危的魔药。 海伦娜抿唇望向他,他低着头,目光全在坩埚上,没分给她。 他这个样子,反而让海伦娜稍微放松了一些。 下课的时候,因为雷古勒斯挽救的及时,他们的药水没有失败。 虽然不如往常雷古勒斯上交的药水优秀,但斯拉格霍恩教授还是很给面子的为他们加了五分。 海伦娜心事重重地走出教室,雷古勒斯就在她身边。 她停顿了一下,对要离开的他说:“我有话跟你说。” 雷古勒斯好像很意外似的,转过头惊讶道:“你有话跟我说?” 海伦娜点点头:“这很奇怪吗?我不能有话对你说吗?” 雷古勒斯盯着她看了许久,迈开步子往城堡外面走。 海伦娜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城堡中,离开城堡之后又走在草地上,九月份的霍格沃茨美丽极了,看着这样的风景,海伦娜的心情都好了一些。 当雷古勒斯停下脚步回过头的时候,海伦娜因为分神撞到了他身上。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雷古勒斯明明走得很稳定,突然就停下脚步转过了身,海伦娜是猝不及防撞上去的。 斯莱特林的校袍在风中摇曳摆动,雷古勒斯在海伦娜撞上来的一瞬间就抱住了她。 海伦娜低呼了一声,镇定下来后惊讶地望向他的脸,他揽着她的手臂力道很大,她根本挣脱不了,也没试着去挣脱。 “你想说什么。”他就那么抱着她,垂眸睨着她轻飘飘地询问。 海伦娜沉默了一会说:“你现在这样我很害怕。” “是吗。”雷古勒斯念叨了一句,不过眨眼间便换了一副模样,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她熟悉的雷古勒斯。 一个正人君子。 似乎是这样的。 海伦娜脑子懵了懵。 “现在可以说了?”雷古勒斯低柔地问。 海伦娜张张嘴,这里很安静,也很隐蔽,倒不用担心谁发现他抱着她。 她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言语,最后决定直话直说。 “暑假的时候我跟我妈妈的画像提过你。” 此话一出,雷古勒斯抱着她的力道又紧了一点,海伦娜不得不因此靠在了他胸膛上。 这样一来她就看不见他的脸了,但她能感觉到他说话的语气正常了不少。 “是吗?你跟她提到我,为什么?” 海伦娜如实说:“我希望听听她的意见,你知道——那毕竟是一件大事,关乎到我们的未来。” 大概是看在她将那件事当做大事的面子上,雷古勒斯终于不再那么不对劲了。 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再抱着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校袍和领带,然后才不紧不慢道:“伯德夫人怎么说。” 海伦娜抿抿唇,看他现在这样放松,她是真不想把事实说出来,可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真相,正需要一个人帮忙,这件事也不该隐瞒他,所以她还是说了。 “她不但不接受你,还要求我彻底远离你,远离布莱克家。”海伦娜如实道,“她很激动,整日尖叫,我不得不盖住她的画像才能得到几分清静。”她皱起眉,“整个暑假末我都是这样度过的,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生气,她好像在害怕什么,我没有头绪,我想来求助你,也觉得这件事你有权知道,所以我就告诉你了——你能给我一些建议吗?”她放低声音,“我不记得我们两家有什么世仇……或许你记得?” 雷古勒斯没料到她要说的是这些,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看样子他也不记得。 海伦娜咬了咬唇,犹豫再三还是说:“这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雷古勒斯,不管是怎样的仇恨,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了,我们的关系不会因此有任何危机,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有些困扰,也想搞清楚真相。你自始至终需要考虑的,都只有我们上次谈论的那件事而已。” 雷古勒斯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立在那,良久才道:“那也还是有一件事的。那件事是我们之间的阻碍,也就无所谓再多出现什么阻碍了。解决一个阻碍是解决,解决多个也是解决。” 海伦娜有些烦躁,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上次你说你要想想,这次你又提到了‘解决’,我觉得这两个性质都是好的,是友善的,说明你还是希望我们能在一起的,那你为什么要变得那么吓人?” 吓人? 她这样定义他最近的异常吗。 雷古勒斯望着她的背影,披散在背后的红发那样娇艳醒目,她不对着他的时候镇静多了,还在委屈地说:“你不应该这样,你让我觉得你很陌生,我很担心,整天都在想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说得不对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你可以跟我阐述你的观点,试着说服我,你不能什么都不说,把一切都甩给我,让我自己困扰,自己颠覆自己的观点,这太不公平不了。”她吸了吸鼻子,“你最起码要给我一个台阶下,你不能用冷暴力来欺负人。” 她最后一个音节结束,身后的青年抱住了她。 她怔了怔,身子僵硬了一瞬,很快就放松了。 雷古勒斯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哑着嗓子问:“我吓到你了?” “是的!”海伦娜重重地说了一句。 雷古勒斯的手环着她整个人,在她胸前交叉,她听见他又问:“那我会吓跑你吗?” 海伦娜咬了咬唇瓣,挣扎了一下,没能挣扎开他的拥抱。 微风吹来,带着些阳光的味道,海伦娜吸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说:“……不会。” 她看不见雷古勒斯的表情,但她听见他笑了。 他的笑声不轻不重,一切都恰到好处。 第三十一章 开学不久就是海伦娜的生日,去年她的生日赶在霍格莫德日,今年很巧得一样。 自从那天在城堡外聊过之后,海伦娜觉得她和雷古勒斯之间应该不存在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了,他应该不会再那么奇怪了。 她一直很期待今年的生日,因为去年生日时她还没和雷古勒斯在一起,没法名正言顺地和他一起度过,是耍了点小心机才约到了他。原以为今年的生日终于可以和他甜蜜在一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知道他们之间又会出现了新的矛盾。 虽然她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再闹别扭,但这个矛盾还没得到彻底解决,有这么一个疙瘩在,总会有些无所适从,对万事感到忐忑不安。 海伦娜甚至都拿不准雷古勒斯会不会在生日这天邀请她。 现实是,她醒来之后跟着伊芙琳和玛琪排队去霍格莫德,在这段不算短的时间里,雷古勒斯都没来约她,也没写信给她。 海伦娜有点失落,排队时有些心不在焉,劫道者四人组就排在她们后面,波特的手臂搭在西里斯肩上,西里斯似有若无地观察海伦娜,从她的反应里他能判断出雷古勒斯和她的进展如何,也能从这份进展中分析出他乖巧的弟弟对黑魔王的态度转变。 他有那么点失望,因为海伦娜看上去很失望——这代表着他弟弟可能顽固不化。 他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他很不想承认自己十分期待雷古勒斯有一些转变,但毫无疑问,这是个事实,他是期待着的,因为那会让他对那个冷漠的家有所改观。 西里斯的情绪感染到了波特,他凑到他耳边说:“你老盯着伯德看什么呢?” 西里斯淡淡地收回目光道:“你看错了,我不是在看她。” 波特不信:“那你是在看谁?” 西里斯随便指了一个人,是正在和海伦娜说话的伊芙琳,波特惊讶道:“塞尔温?讨厌的姑娘,你看她还不如看伯德呢。” 西里斯没再谈论这件事,波特很快被他用别的话题转移了思绪,卢平和佩迪鲁站在他们旁边,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詹姆或许会被糊弄,但卢平没有。 也许不断转着眼睛的佩迪鲁也没有。 卢平缓缓将视线转到海伦娜身上,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但她看上去不太高兴。 他很轻易就猜到了那是为什么,通过西里斯的反应和他弟弟最近的不同,他就能明白海伦娜那份失落和乏味源自于谁。 他忽然有些难言的愤慨,他觉得这些人真是会浪费机会浪费感情。如果他有那样的资格,如果他没有被桎梏在某个身份当中,那他会非常珍惜一切。 他不会放任矛盾,更不会让他喜欢的姑娘闷闷不乐。 但他知道他不行,他没有那个资格,没人会接受一个狼人,他也不该去耽误谁。 “莱姆斯,呆会我们可以去……”波特拉着卢平兴奋地说着什么,卢平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回应他的话,波特晃了晃他说,“嘿莱姆斯,你还好吗?你在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话。” 卢平回过神来,面上没有走神的尴尬,十分从容地微笑道:“抱歉,刚才想到了O.W.Ls考试的事情,没听到你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波特无奈道:“你不该老是想着考试,莱姆斯,你得找点乐子,像我一样!” “如果我们四个人之中连我都不想着考试的事情,我担心我们会全部不及格。”卢平说得一派认真,波特抿抿唇显得有些不高兴,但他也反驳不了。 “好吧……”他不情不愿地说,“谁让你是级长呢,你的确该想着这个,但至少不是现在,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可以让我们好好放松一下……” 他们是五年级学生,那是一个门槛,可以有许多新鲜体验,也代表着他们即将面临巫师生涯中第一个重要的考试。 作为四年级的学生,海伦娜还不需要烦恼考试的问题,但这也没让她高兴多少。 今天是她的生日,可她一直闷闷不乐。 进入霍格莫德之后,玛琪就被切萨克拉走了,伊芙琳遥遥望着他们的背影说:“说实话我没想到我们三个之中最先脱单的会是她,但这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海伦娜勾了勾嘴角,没有言语。 伊芙琳拉着她在路上走:“说起来,你今天一直兴致不高,为什么?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海伦娜吐了口气说:“生日也不一定要高兴吧,确实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也不该难过啊。”伊芙琳摸了摸她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为什么脸色那么苍白?” 海伦娜无从回答,伊芙琳自己想明白了。 “是因为布莱克吧。”她敏锐地说,“肯定是因为他,很奇怪,他都取消婚约了,你们似乎也没有走到一起,你之前说你们进展得没那么顺利,那到底是什么阻碍了你们?” 海伦娜不可能把黑魔王的问题摆到台面上说,所以只能尴尬地笑笑。 伊芙琳看了她一会,停下脚步说:“那我不问原因,我只问你今天的安排——是因为布莱克没有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你才这么失魂落魄的吗?” 海伦娜噎了噎,没反驳,事实就是如此,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伊芙琳恍然了。 她仔细看了看周围,带着歉意小声道:“抱歉,我今天也没见过他,他好像都没来排队,或许他今天不打算来霍格莫德了?” 也许是吧。 海伦娜看了看周围,没见到雷古勒斯,也就不再找了。 后面的时间,为了不扫伊芙琳的性,海伦娜和她分开了,两人各自去消遣。 她一个人走在霍格莫德的街道上,路过三把扫帚酒吧,下意识猜想着雷古勒斯会不会在里面,又觉得他都不理会自己,生日都不来约她,她还这么想着他实在太卑微了,她很讨厌自己这么没骨气,所以控制着脑袋不往那边看,闷着头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尖叫棚屋。 这是个难得的清净地,没人喜欢出来玩一趟还到鬼屋这边来的。 身边少了喧闹的人声,海伦娜得以喘息,可以尽情发泄自己的烦恼了。 她踢着脚边的石头,很不斯莱特林地低咒着:“没良心,混蛋,太过分了。” 她刚开始发泄,还没发泄完呢,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她吓了一跳,立刻握着魔杖回过身去,然后就看见了发现她任性不优雅这一面的那个格兰芬多。 还是个有点熟悉的格兰芬多。 海伦娜表情变了变,古怪说道:“真巧,这是第二次在这里遇见卢平先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在霍格莫德的根据地呢。”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她真相了。 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卢平不会让她知道,她也没机会知道。 这次他没再以危险的名义急着把她拉走,他隔着段距离望着她,在海伦娜表情更奇怪之前,他忽然开口说:“生日快乐。” 海伦娜一愣:“你说什么?”她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你知道?” 卢平不可能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他无视了她的询问,径自道:“今天是个好天气,霍格莫德的阳光难得这么明媚,伯德小姐不去和朋友一起玩,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海伦娜皱了皱眉说:“太吵了,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她当然不会和卢平说实话,他们什么关系都没,连朋友都称不上,就连同学这层关系还夹杂着学院芥蒂呢,她怎么可能朝他吐露心声? 她不但不会,甚至还会很快和他分开。 比如现在。 她说完话就要走,路过他身边时,出于礼貌地说了句:“那么,不打扰你了,再见。” 卢平站在那,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风吹起他的校袍,格兰芬多的红和斯莱特林的绿,红和绿,相差那样悬殊,但若是搭配好,应该也会很好看。 有时候他甚至羡慕斯内普,他能够那样不顾一切地和伊万斯来往,哪怕受到了他们的诸多阻碍也不退缩,他想若是他没有扛着一把枷锁,说不定也会像他一样。 他还是有几分勇敢的。 有点可笑,但还是有的。 作为一个格兰芬多,那必不可少的勇敢,他还是有的。 所以在海伦娜要走远之前,他叫住她,这也不算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吧。 海伦娜很不解,转过身问他:“怎么了?” 卢平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朝她伸出手道:“这是不是你丢的东西?” 海伦娜往回走了几步看了看,摇头说:“不是,我从来不用香水。” 卢平偏了偏头,像是有些困扰,他皱着眉说:“可这里好像只有你和我来过,不是我的,那肯定是伯德小姐的。” 海伦娜无语道:“只是现在只有我们来过而已,不代表之前没有啊。” 卢平摇了摇头说:“这里我比较熟悉,我和朋友常常到这里来,因为某些不能告诉你的原因……这瓶香水看起来很精致,大约是谁精心准备的礼物,今天是伯德小姐的生日,那肯定就是给你的。” 海伦娜愣了愣,还是觉得不可能,她正要反驳,就听见卢平说:“你看,瓶子上还写着你的名字——给海伦娜·伯德小姐。”他展颜一笑,温和清俊的脸上闪耀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坚定,“这的确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没说错。” 海伦娜觉得现在气氛很怪异。 她半晌没说话,卢平直接走过来,把手里的香水递给她:“不应该辜负别人的一番心意,收下吧,相信送礼物的人看到会很高兴。” 海伦娜抿了抿唇说:“我不收陌生人的礼物。”她不伸手。 卢平站在那沉默了一会,忽然伸手抓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海伦娜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惊讶之下没有立刻拒绝,也就这么两三秒的功夫,香水瓶塞进了她手里。 “送你礼物的人大概也猜到了,所以才会丢在那里,幸运的是我捡到了,既然捡到了,就没有糟蹋东西的道理,我把它交给你,如果实在不想要,就再丢掉吧。” 卢平言尽于此,说完话就匆匆离去,黑色的校袍带着微冷的风拂过她身边。 海伦娜低下头,看着用魔法写着闪闪发光“给海伦娜·伯德小姐”一串句子的香水瓶,有些烦恼地叹了口气。 “谁会想到送我香水呢?还丢在这里?” 她皱起眉,突然有了一个猜测——难道是雷古勒斯? 想到这个,她振作了一些,打开香水的瓶盖喷了一些出来,味道很好闻,淡淡的花香味,仔细分辨一下,是茉莉的花香。 她喜欢茉莉花。 海伦娜有点惊讶,竟然有人知道她喜欢茉莉花?她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连雷古勒斯都没有。 所以这不是雷古勒斯送的。 那会是谁? 海伦娜猛地想起了走掉的卢平,虽然这听上去更不可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忘不掉他走之前那个神情。 握紧了手里的香水,海伦娜心事重重地转身要走,她没看路,因为这地方很少有人,像她和卢平这样猎奇的毕竟是少数。但谁知道正因为这分心大,让她撞上了人。 一个她以为不会出现的人。 海伦娜盯着那人的胸膛,面上没什么表情。 她没有立刻开口,倒是对方先开了口。 他侧着头在她身上闻了闻,沉默片刻道:“你喷了香水?” 海伦娜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对方发现了香气的来源——她手中的香水瓶。 他很轻易地从她手中拿走了瓶子,当然也看到了上面的魔法文字。 “……给海伦娜·伯德小姐。”他低声念了一遍,念得海伦娜面红耳赤。 “还给我,雷古勒斯。” 是的,来的人不是别人,是雷古勒斯,是海伦娜以为压根没有来霍格莫德的雷古勒斯。 她实在很窘迫被他发现这种礼物,伸手想拿回来,担心他胡思乱想,但她这样掩饰性的行为反而让雷古勒斯想得更歪了。 “我不能看吗?”雷古勒斯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也没听见他念什么咒语,香水瓶的盖子就打开了,他偏头闻了一下,淡淡道,“就是这个味道。” 海伦娜仰头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片刻,雷古勒斯说:“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但看来我给了你惊吓。”他飞快瞥了一眼被他高高举起的香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他顿了一下,道,“但看来你更喜欢这个。”说到这他把香水还给了海伦娜,另一手从校袍口袋取出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沉默了一会道,“那我这个就不给你了。” 说完话他就把礼物塞回了口袋,转身要走,海伦娜生气极了,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咬牙切齿道:“你要是敢走,你就死定了。” 雷古勒斯没动,就那么问她:“你要杀了我?” “杀了你?哪有那么简单,我会折磨你。”海伦娜认真地说,“折断你的魔杖,让你没办法反抗我,把你囚禁起来,用绳子绑住你,绑得结结实实,用我知道的最可怕的黑魔法收拾你!” 雷古勒斯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开,转过身面对她:“你知道的最可怕的黑魔法——那是什么?” 海伦娜盯着他看了一会:“你想知道?” 雷古勒斯点点头。 海伦娜握紧了手里的香水瓶,吸了口气说:“那我给你展示一下。” 她抽出魔杖,念了咒语:“Orchideous。” Orchideous——兰花盛开,她召唤出了一束花。 她恶狠狠地将那束花塞给雷古勒斯,雷古勒斯捧着花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的俊脸上浮现出几丝无奈的笑。 “这就是你知道的最可怕的黑魔法?”他带着些笑意问。 海伦娜淡淡道:“你怕了吗?” “怕。”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怕得要死。”他拿着那束花,好像叹了口气,最终放弃了追究那瓶香水,单手揽住她,在她耳边说,“看在我这么害怕的份上,别折磨我,不要折断我的魔杖,不要囚禁我,也别用绳子绑着我。” 听着自己刚刚的胡言乱语被他郑重其事重复了一遍,海伦娜整个人都红了起来。 梅林啊,明明她说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派坦荡淡定,怎么被他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就变得那样暧昧且意有所指了呢? 第三十二章 雷古勒斯带海伦娜去了帕迪芙夫人茶馆,这是一间狭小局促的茶馆,里面的一切都装饰着俗气的蕾丝花边,就连小圆桌都是。帕迪芙夫人用一种很奇怪的挂饰装饰着茶馆里面,挂饰上不时有金色的胖天使向进来的客人们抛洒糖果。 这是霍格沃茨学生们的约会圣地,哪怕不是情人节,这里也挤满了来找乐子的情侣。 海伦娜想过自己可能会和未来的男朋友到这里约会,但自从她的男朋友变成了雷古勒斯之后,她就不再想这个了。因为雷古勒斯那种人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会到这种地方来的人。 但偏偏就是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他,十分随意地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他们一进去就被一双双眼睛给包围了,这里面有很多熟面孔,海伦娜甚至还看见了切萨克和玛琪。玛琪挽着切萨克的手臂立在人群边缘,看见雷古勒斯牵着她的手走进去,玛琪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回过神来,玛琪就用一种异常钦佩的眼神对海伦娜行注目礼,海伦娜尴尬极了,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想松开雷古勒斯牵着她的手,但雷古勒斯使劲抓着她,不理会她的挣扎,她有些局促,飞快地瞟了他一眼,他倒是没看她,眼神落在慢慢走来的帕迪芙夫人身上。 帕迪芙夫人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巫,她手里拿着扇子,穿得花枝招展,站在他们面前时海伦娜可以闻到一股醉人的馨香。 嗯,比那瓶陌生人送她的茉莉香水熏人多了,带着侵略性,她不是很喜欢。 “布莱克先生,相较于你的哥哥,你真是这里的稀客,欢迎欢迎。”帕迪芙夫人摇晃着扇子道,“你定的包间我一直帮你保存着,快过来吧,你们再在这里站下去,大家都顾不上喝茶聊天了。” 海伦娜深以为然,所以很快跟上了对方,雷古勒斯始终握着她的手,等他们进了包间也没松开。 他单手牵着她,另一手握着魔杖,对着关上的包间门念了几个咒语,这间包厢的门就彻底从外面消失了。除非他们从里面开门出去,否则没人能来打搅他们。 海伦娜知道他做了什么,脱离了众人的时候,她才刚松了口气,就因为这个发现而紧张起来。 雷古勒斯这时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她立刻把手背到身后去,在校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雷古勒斯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嘴角微微勾着,灰眸中含着隐晦的笑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她说:“坐下吧,今年你做了蛋糕吗?我想你大概没有,所以我准备了这个。” 他再次挥动他的魔杖,那明明是一根看上去并不出彩,十分普通的魔杖,它甚至是朴素的,却在他的手里千变万化,仿佛蕴藏着无限力量。 海伦娜掩在校袍里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魔杖,觉得它真是华而不实。 生日蛋糕出现在桌子上,可比去年海伦娜做得精致多了,她愣了一瞬就问:“这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说:“不是。” 海伦娜松了口气。 雷古勒斯看了她一眼道:“并不是所有条件都允许我去做这些东西。” 海伦娜理解地点点头:“幸好不是你做的,如果是你做的,我大概会舍不得吃。”略顿,她皱着眉说,“搞不好我会用一个永久保存咒,把它收藏起来。” 雷古勒斯嘴角勾了勾,像是笑了又像是没有,他再次挥动魔杖,蜡烛出现在蛋糕上,并绽放火光。下一瞬,包厢里光线暗了下来,是他拉起了窗帘,将外面的来来往往与里面隔绝。 “许个愿吧。”他轻声说着,像怕惊扰到不断跳动的烛光。 海伦娜的脸莫名烧了起来,她轻咳了一声说:“哦,好的。”她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双手合十,很像样地闭上眼在心底里默念自己的愿望。 几秒钟之后她睁开眼吹灭了蜡烛,包厢里的光线却依然没有明亮多少,反而因为蜡烛熄灭变得更暗了。海伦娜想把窗帘拉开,但她伸到一半的手被雷古勒斯拉住了。 “就这样。”昏暗不清的光线中,雷古勒斯声音低沉地说。 海伦娜手抖了一下,应了一声后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雷古勒斯没再阻拦她,她成功把手收了回去。 海伦娜坐在那,着实有些坐立不安,她时不时就要动一动,生怕自己僵死在椅子上。 雷古勒斯坐在对面看了她许久,终于拉出了一个话题:“你许了什么愿?” 海伦娜抿抿唇说:“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能实现了。” “哦。”他点点头,又说,“那我只问你——是和我有关的愿望吗?” 海伦娜沉默了一会,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雷古勒斯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和她肩并肩坐了下来。 “那你应该说出来。”他低声道,“既然是和我有关的愿望,你完全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实现。” 海伦娜没看他,目光落在灭了蜡烛的生日蛋糕桑,安静了一会说:“你真想知道?你确实可以替我实现的。”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瞬,大约从她这样的语气中猜到了那是什么愿望,但他还是顺着她说:“那就告诉我吧。” 海伦娜握了握拳说:“我希望能够和你好好在一起。” “好好在一起”这个概念很大,大到雷古勒斯不得不慎重考虑是否能轻易做出承诺。 他好半天没说话,他很清楚海伦娜在暗示什么,她希望他尽快做出选择,他又何尝不希望。 “给我点时间。”过了许久,他才语气很轻地说,“我会做出选择的,但没有这么快。其实……”他拖长音调,声音放得更轻了,“其实我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崇拜他。” 海伦娜心头一跳,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侧脸看着他:“真的?” “相较于一个远在天边的领导者,在我身边的你说话更有分量。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雷古勒斯隐含深意的话让海伦娜振奋起来,她兴奋地抓紧了他的手:“真的吗?我的话更有分量?你真的听进去了我的话?” 雷古勒斯并不希望在她生日这天让她难过担心,所以他点了点头。 海伦娜高兴极了,面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快乐笑容,雷古勒斯看了她许久,突然觉得他还是不能这样不直白地糊弄她。 所以他最后还是说了他的真实想法。 “我的确听进去了你的话,但我也的确没有什么退路。”他声音沉澈道,“我的家族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太久,回头很难。我只能继续走下去。但我能够答应你的是,我不会弥足深陷。” 海伦娜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面上总要一切都过得去,甚至需要做一些付出。这会担一些风险,但为了你,我会时时刻刻为自己和家族保留退路。” 他的话模棱两可,并没准确说他要怎么做,但看样子是打算“阴奉阳违”。 他这样的态度让海伦娜更揪心了。 彻底的忠诚也许会走向极端,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被发现或许可以保全自身,可如果被发现了呢? 后果不堪设想。 海伦娜握着雷古勒斯的手不自觉收紧,力道大到一个男人大概也有些吃不消。雷古勒斯没吭声,他任由她抓着,直到她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疼吗?”海伦娜低声问他。 “不疼。”他似乎不痛不痒。 海伦娜看了看他被自己抓红的手,咬唇道:“怎么会不疼。”她开始轻柔地为他揉着手,她低着头,一声不吭,消沉的气息令雷古勒斯无法忽视。 “你在担心。”他戳破了她单薄的伪装。 海伦娜就那么低着头说:“我感觉我给你带来了麻烦,也许我们不在一起对你更好……” 此话一出,雷古勒斯不再任由她摆弄自己的手了,他直接反握住了她,她不得不抬眼和他对视,他灰色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阴暗:“你想离开我?” 海伦娜叹息道:“如果可以,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当然可以,没什么不可以,我能搞定一切。”他坚定不移地说,“不要再想那些事,也别再说那些话,你没给我带来任何麻烦,我会处理好一切,即便没有你,我也无法确定我最后会怎么做,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海伦娜没说话,雷古勒斯忽然道:“你知道一年级的时候我为什么坐在你身边吗?” 他忽然提起这个倒让海伦娜怔了怔,她下意识道:“是因为我没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用狂热的眼神看着你吧?你想好好学习,所以需要清静……” “需要清静可以找同性一起坐。”雷古勒斯这样说道。 海伦娜闭上了嘴巴。 其实她也想过这个问题,还是最近就在想。 就像他说的,如果他真的只是为了清静,完全可以找个男生一起坐的。 可他选择了她。 海伦娜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般不断忽闪着,雷古勒斯定定地望着她说:“我没细想过这件事。但仔细想想,也就能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做了。”他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她说,“大概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开始,从分院之前,看见你被雨水淋湿的模样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海伦娜错愕地靠在他怀里,连呼吸都给忘记了。 “那天夜里你浑身都淋湿了,校袍湿漉漉的,红色的头发也在滴水,你问我是不是会干燥咒,我帮了你。”雷古勒斯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我帮你了,海伦娜。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在我心里就不一样了。”他语气卑惋道,“我主动帮了你,但你或许不知道……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乐于助人。那么多新生都淋湿了,但我只帮了你。” ……大概从一开始,就不是海伦娜先喜欢上了他。 大概从一开始,最先做出选择的人,就是雷古勒斯。 第三十三章 雷古勒斯话里包含的意义让海伦娜面红心跳。 她窝在青年的怀里,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哑着嗓子说:“你抱得我太紧了,雷古勒斯,我快不能呼吸了。” 雷古勒斯象征性地松了些力道,问她:“现在呢。” 海伦娜沉默地点头,点头的时候额头碰到了他的脸,感受着鼻息间满满属于他的味道,海伦娜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那样叫我。”在海伦娜窒息之前,雷古勒斯这样说道。 海伦娜平复呼吸,小声问:“你是说我不用叫你雷古勒斯吗?那我应该怎么叫你?” 雷古勒斯意有所指道:“亲密的人总会有更亲昵的称呼,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叫我……” 他顿住了,海伦娜有点着急:“叫你什么?” 雷古勒斯低沉地笑了笑,他胸腔震动,在他怀里的海伦娜感知深刻。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海伦娜脸更红了,她觉得自己快烧着了。 她吸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双臂缓缓环住了他的腰,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抱着他了,却每次都要感叹一句——他的腰可真细啊。 肩膀那么宽,腰却又很细,整个上身都是完美的倒三角,哪怕穿着校袍都不能遮挡住他的好身材,不愧是魁地奇院队的找球手。 海伦娜在心里胡思乱想了一下,提着一口气说:“那……我叫你雷尔。” 很幸运,她猜对了他想让她更改的称呼。 其实这只是一个称呼,叫什么都无所谓的——这是过去雷古勒斯的想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 当海伦娜那样叫了他一声之后,他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海伦娜。”他低下头,拉开一些距离和她对视,视线紧盯着她的唇瓣。 海伦娜注意到那股视线,心跳如雷道:“我在。” 雷古勒斯一点点靠近她的脸,在两人即将鼻尖贴鼻尖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 “我还没给你我的礼物。”他大概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微蹙眉头放弃了接吻的想法,松开抱着她的手臂道,“你还想要吗?” 海伦娜立刻道:“当然。”她脸上挂着点失望,但很快就扫开了,“你又愿意给我了?” 雷古勒斯瞥了她一眼:“你该对那瓶香水做个解释。” 海伦娜很无奈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只是在散步,偶然碰到了格兰芬多的莱姆斯·卢平,我走之前他捡到了那瓶香水,说是我的,非要给我。” 雷古勒斯表情微妙道:“莱姆斯·卢平?” “是的,他说是我落下的,还告诉我要珍惜别人送的礼物。”海伦娜摊手道,“我说过我不收陌生人礼物的,是他硬塞给我。我之所以想从你手里把香水抢回来,只是怕你误会而已。再者……”她语气莫名道,“我喜欢那个味道,茉莉花香,我喜欢茉莉花,你知道吗?” 雷古勒斯愣住了,惊讶地望着她,随着时间推移,他脸上出现了一种罕见的尴尬。 “对不起。”良久,他低声说道,“是我的错,我竟然都不知道这个。” 海伦娜一直关注着他,将他的情绪转变尽收眼底,她笑得很开心道:“我不生气,你根本没必要道歉,我并没告诉过你我喜欢这个,你不知道很正常。” 雷古勒斯看着她,语气复杂道:“但有人知道。” 海伦娜愣了愣说:“这个我也很奇怪,我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知道。” 雷古勒斯垂下眸子,莱姆斯·卢平这个名字在他心里过了几遍,然后被暂时收到了和西弗勒斯·斯内普有关的“箱子”里。 “给你我的礼物。”他从校袍口袋取出了那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海伦娜道,“但愿你喜欢。” 海伦娜高兴地接过来,一边拆礼物一边喃喃自语道:“我当然会喜欢,就算你送我一只精心包装过的鼻涕虫我也会很高兴地收下的。” 雷古勒斯很佩服她的想象力,勾着嘴角毫无意义地笑了笑。 他是真的希望她能喜欢,而不是被他的礼物吓到。 但等海伦娜兴高采烈地拆了礼物之后,还真的被吓到了。 “……”海伦娜睁大眼睛看着盒子里的“礼物”,红唇开合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雷古勒斯拉开手臂斜靠在桌子边,语气平静道:“早在暑假你去见我母亲的时候,我就想把这个给你。但你离开了,所以我只能现在给你。” 海伦娜闭上了嘴,收回了她满脸的震惊和无措,过了一会才说:“你知道送戒指的意义吗?” 雷古勒斯很快说:“当然,我当然知道,我本来打算将它当做我们的订婚戒指,很漂亮,是不是?” 是的,雷古勒斯送给海伦娜的生日礼物,是一枚戒指。 一枚极其漂亮,很富有斯莱特林气质的戒指。 墨绿色的宝石镶嵌在铂金戒托上,宝石周围还围镶着一圈钻石,它很闪耀,哪怕在光线不怎么好的包厢里也很耀眼。 海伦娜心情复杂极了,捧着礼盒很久没有动作。 雷古勒斯看了她一会说:“吓到你了?” 海伦娜没说话,她想反驳,却又需要斟酌一下用词,这礼物太重了,代表的意义也很不同,她不能这么轻易收下。 在她考虑的时候,雷古勒斯已经开始打消她的顾虑了。 “放心。”他轻声道,“我不是在逼你和我订婚或者结婚。” 海伦娜抬眼望着他:“我不是不想和你结婚。” 雷古勒斯再次揽住了她的肩膀,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说:“我知道。”他低声说,“但不管我做出的决定是什么,在我的计划取得成效之前,我们都不能轻易结婚了。” 西里斯作为他的哥哥,他做得很多事他都不认同。但有句话西里斯说得对,他不该自私地不去考虑海伦娜在这个时候嫁进布莱克家会发生什么。 他也不该盲目自信,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搞定所有。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呢?万一真有他们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发生了,海伦娜会多受伤可想而知。 他不希望她受到伤害,也不希望任何人欺负他,即便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并且,既然他听进去了她的话,未来就不可能事事都顺从家族,顺从那位大人,那也就代表着,他可能处在危险之中。在他没有博到一个稳定的时候,他都不能和海伦娜结婚。 他不能把她拉到这份危险当中,她该过得和平宁静,一如她的此刻。 “雷古勒斯。”海伦娜眼睛红了,她太了解他了,有些话他不说,她也能感知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应该……”应该更勇敢,更不顾一切,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不管有多少危机和艰险,都义无返顾地和他在一起。 “这不是你的错。”雷古勒斯低下头,与她额头贴着额头,“海伦娜,这不是你的错,你是对的,就算你现在想像个格兰芬多一样奔向我,接受我的一切,违背内心地追随我,我也不会让你牺牲这么多跟我在一起。” 海伦娜哽咽着说:“你干嘛把事情说得那么恐怕,你那么好,只要你愿意,有数不清的女孩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是我太差劲了,我真的……” “但她们都不是你。”雷古勒斯淡漠道,“我承认我之前或许因此在心里生过你的气,但我已经想通了。其实你不仅是在为你自己谋划,也是在为我。你担心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还是为了我,我明白。” 海伦娜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扑到他怀里吸鼻子。 “你想过平静的生活,想堂堂正正地振兴你的家族,我想你是对的。”他抱着她,自语般道,“别人也该知道,你这样想才是对的……振兴纯血,并不需要那么极端。” 这天很晚海伦娜才赶上火车回了霍格沃茨。 她将雷古勒斯的礼物紧紧握在手里,心事重重地回了寝室。 伊芙琳和玛琪早就守在那等着她的交代,一看见她就把她拉到了床上。 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拉上帷幔,下了保密咒,这才安心地聊起来。 “你和布莱克出现在帕迪芙夫人茶馆,还去了包间——你知道这在斯莱特林引起了多大轰动吗?”玛琪一脸钦佩道,“大家都在议论你是不是和布莱克……嗯……就是……” “什么?”海伦娜不解道,“议论我和雷古勒斯什么?” 玛琪红着脸吞吞吐吐,伊芙琳受不了了,直接了当道:“大家都在传你们这样了!” 她做了个手势,海伦娜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她瞬间涨红了脸,往后躲了躲道:“没有!才没有!怎么会!我们才多大啊!才十五岁而已!” 伊芙琳把她拉回来不许她闪躲:“十五岁怎么了?情到深处情不自禁啊,做出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在那种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你和布莱克两个人,你们还呆了那么久,说你们什么都没做,这种鬼话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 海伦娜面如菜色:“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玛琪观察了她一下:“……真的什么都没做?” 海伦娜点头。 伊芙琳看着她:“哦,看你这一副失望的样子,我倒是有点相信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做了。” 海伦娜脸又红了:“你不要老说奇怪的话,伊芙琳,我什么时候失望了。” 伊芙琳笑眯眯道:“你应该去照照镜子,你满脸都写着‘啊他真该做点什么’。” 海伦娜羞耻无比,干脆背过身去不面对朋友们。 她这个动作扯开了她校袍的口袋,于是雷古勒斯送她的礼物就掉了出来。 “咦?”玛琪捡起来说,“好漂亮的盒子呀,看上去就很值钱,这一定是布莱克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对不对?” 海伦娜闻言立马回了头,瞧见装着戒指的礼盒在玛琪手里,她紧张地伸手去拿:“给我。” 玛琪愣住了,伊芙琳倒是反应快,抢过来道:“干嘛这么紧张,只是生日礼物而已,给我们看看也没什么吧?” 她说着话就把盒子打开了,名贵的戒指安静躺在里面,泛着幽暗华丽的光。 刹那间,帷幔里的三个女孩都沉默了下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伊芙琳。 她沉吟片刻道:“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该改口叫你布莱克夫人了?” 第三十四章 布莱克夫人这个称呼让海伦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吸了口气,把戒指收好,低着头说:“哪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事情很麻烦,三两句话说不清楚。” 伊芙琳歪着头不解道:“我是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麻烦的,难道是布莱克的家人不能接受你?” 海伦娜抿唇未语,玛琪将她的沉默当做就默认,有些遗憾道:“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有点麻烦,我有幸见过一次布莱克夫人,她看上去……嗯……”她斟酌了一下说,“就是……不太好相处。” 伊芙琳大概也联想到了为数不多几次见到沃尔布加,打了个寒颤道:“赞同。不过我可以理解。布莱克家族作为最古老最高贵的纯血世家,高傲冷漠一点情有可原。” 玛琪点点头,握住海伦娜的手安慰道:“至少布莱克是喜欢你的,这就是你的优势,他甚至为你解除了婚约!我相信他会解决这个问题的,你就耐心等待吧海伦娜。” 海伦娜没有解释这美丽的误会,让他们以为矛盾的源头是雷古勒斯的母亲总比知道是因为黑魔王好。虽然那个人在斯莱特林不是秘密,是每个人心里的躁动因子,但说实话……人各有志,谁能肯定身边朋友对他的看法是什么?若轻易做出什么敏感的发言,搞不好会招来横祸。 这之后的生活十分平静,一直到九月底都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雷古勒斯正常了不少,面对学校里关于他和海伦娜的流言,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但他一点都不避讳,每天上课都和海伦娜坐在一起,常常和她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在别人看来就等同于是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渐渐的,海伦娜和雷古勒斯在恋爱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格兰芬多长桌上,西里斯听着詹姆在八卦这件事,吃饭都吃得更香了。 “西里斯,你看起来很高兴?”詹姆问他,“你觉得这是件好事吗?” 西里斯淡淡道:“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这也不关我的事。” 詹姆不赞同:“你弟弟铁树开花和人恋爱了,怎么会不关你的事。”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家一向亲情淡泊,没人比你更清楚了,兄弟。”西里斯瞟了詹姆一眼。 詹姆抿抿唇,不情愿地扫了扫对面的斯莱特林长桌,嘟囔了一句:“但愿他们能有个好结果。” 彼得·佩迪鲁忍不住道:“詹姆,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祝福两个斯莱特林的爱情。” 詹姆小声道:“还不是因为那是西里斯的弟弟吗?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伯德,西里斯的家人那么恐怖,如果她真和他弟弟结婚,搞不好几年后再见面,她就和西里斯妈妈一个样子了。” 想到海伦娜很大概率会变成沃尔布加那样,詹姆就觉得很惋惜:“我还是头一次觉得一个斯莱特林没那么讨厌,如果她变成那个样子,我会觉得很遗憾。”他把西里斯拉过来,“比起你弟弟,我感觉你更适合她。” 西里斯皮笑肉不笑道:“不需要你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了,詹姆,你还是好好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最近斯内普和伊万斯的关系又恢复了,而且比之前还要好。” 一提起伊万斯詹姆·波特就躁动起来。 他把手里的叉子丢到桌上,气愤说道:“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鼻涕精的阴谋,他故意冷落莉莉,让莉莉担心失落,然后又和莉莉重归于好,欲扬先抑,不断在她面前刷存在感,真是太卑鄙了……” 西里斯问他:“你想给他点教训吗?” 詹姆眼睛一亮:“你有好主意?” 西里斯正要说什么,卢平突然道:“詹姆,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伊万斯对你的印象才刚刚有所改善,她现在只是接受做你的朋友,可不是接受做你的恋人,你千万别自掘坟墓。” 西里斯懒洋洋道:“别那么紧张莱姆斯,只是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已,给那家伙一点教训,我们甚至都不必让伊万斯知道这件事。” 詹姆很感兴趣:“不会让伊万斯知道?那是怎样的恶作剧?” 西里斯扫了一眼斯莱特林那边,笑吟吟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卢平面露担忧,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还是纵容了他的朋友们。 那是十月中旬的一天,天气很好,月亮高高挂在天空中,海伦娜因为魔药成绩浮动较大被斯拉格霍恩教授找去谈话,宵禁之前才得以离开。 她本来是要直接回寝室的,但却在拐弯的时候看见斯内普面色匆匆走了过去。 这么晚了,马上就要宵禁了,他这是要去哪? 海伦娜犹豫了一下,斯内普走得那么匆忙,脸色那么难看,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看看公共休息室的方向,又看看反方向,海伦娜最后还是选择跟上去看看。作为朋友,虽然不一定能够为他打开心结,但至少劝劝他不要学那些格兰芬多去夜游。 海伦娜选择跟上斯内普的时候,是真没想那么多。 她一路追着斯内普出了城堡,看他往打人柳的方向去,脚步不自觉放慢了。 她感觉到很不对劲。 斯内普看上去并不是自己要去那儿的,他好像在跟踪什么人。 该不会是在跟踪劫道者吧! 海伦娜握紧了魔杖,她知道最近因为斯内普和莉莉和好的关系,劫道者和他的关系再次恶劣起来,好几次都在走廊里大打出手。这么晚了,如果斯内普真是跟着劫道者跑出城堡的,那就太危险了。白天他们尚且都能动手,更别提晚上了,这要是出了事,怕是叫教授都来不及。 而且四对一,怎么看斯内普都要吃大亏啊。 海伦娜来不及多想,立马跟了上去,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斯内普出事。 但她没想到自己遇见的事,远远没有校园暴力那么简单。 当她赶到打人柳的时候,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她看见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狼人。 是狼人。 高挂的明月之下,样貌恐怖高大的狼人在与一只大黑狗和牡鹿缠斗,斯内普倒在一边的草地上,苍白的脸上挂着血迹,黑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颤抖的嘴唇里吐出一句话:“他竟然是个狼人……莱姆斯·卢平是狼人!” 海伦娜愣在那里,脑子里还因为斯内普颤抖的话感到错愕,身边就传来了动静。 是邓布利多。 彼得·佩迪鲁带来了邓布利多,邓布利多飞快看了一眼站在外围一脸吃惊的海伦娜,一个咒语扔过去,发狂的狼人就因受到袭击往打人柳的方向逃窜了。 黑狗和牡鹿渐渐变成了人,海伦娜碧色的眼睛转到他们身上,他们也看见了站在外围的她。 “伯德?!”牡鹿变成的波特惊讶地望着她,“你怎么在这?” 西里斯·布莱克眯眼看着海伦娜,盯了她好一会又往她身后看,像在找什么别的人。 “我想这里应该没有别人了。”邓布利多打消了西里斯的顾虑,微笑说道,“伯德小姐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儿吗?” 海伦娜已经回过了神。 她冷静下来,语气沉着道:“当然,校长,院长找我谈了一下我的魔药成绩,您知道我的魔药成绩一直不稳定……宵禁之前我离开了院长的办公室,看见……”她看了一眼慢慢爬起来的斯内普,低声道,“我看见斯内普同学匆匆离开了地窖,我想提醒他马上就要宵禁了,不要夜游,所以跟了上去,谁知道……” 谁知道会遇见这样的事。 邓布利多笑着安抚道:“好的,你是个好孩子,我要为你维护校规替斯莱特林加十分。” ……还能加分? 真的只是为了奖励她维护校规吗? 这真的不是他想息事宁人,让她为狼人的事保守秘密的前兆吗? 海伦娜缄默不语,斯内普此刻慢慢走到了邓布利多面前,他捂着心口隐忍道:“校长先生,我想向您举报,卢平……” “我知道这件事,孩子。”邓布利多打断了斯内普的话,压低声音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我很抱歉让你因此受伤。” 已经变回人的西里斯·布莱克漠然道:“他受伤也是活该,偷偷摸摸地到处张望,想知道我们要干吗,他会出事只是因为他一心想要弄点事情出来让我们被开除。” 斯内普黑色的眼睛转向西里斯,咬牙说道:“是你,是你造就了今晚的一切……你让我看见卢平和庞弗雷夫人一起穿过校园到打人柳那里,你告诉我只要用一根长棍碰一下树干上的节疤,就能跟着卢平进入树洞!” 他愤怒至极,冲上去想掐西里斯的脖子,海伦娜立刻拉住了他。 “别激动西弗勒斯,先听听校长怎么说这件事。”海伦娜给他使了使眼色。 斯内普领悟到她的意图,转眼望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表情遗憾道:“我希望你可以为这件事保密,孩子。我知道你为此受了伤,我会让庞弗雷夫人好好照料你,并为你的勇敢而给斯莱特林加上十分。但亲爱的孩子,我真挚希望你可以为此事保密,不要将它告诉任何人。卢平先生从未真的伤害过谁,他已经五年级了,顺利的话,他只要两年就可以毕业离开霍格沃茨了……” “我不明白!”斯内普激动地说,“您为什么要让一个狼人入学?您难道不知道这很危险,这……” “够了斯内普,校长已经告诉你让你保守秘密,难道你要违抗校长的命令吗?”詹姆·波特插话道,“别咄咄逼人了,就算西里斯给了你暗示,那也是你自己自愿要跟上来的,没人逼你上来!最后也还是我们救了你不是吗?” 斯内普冷笑道:“是的,如果不是你们最后大发善心,也许我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校长先生竟然还要我保守秘密……” “我很抱歉,孩子。”邓布利多放低姿态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如此,你能做到的,对吗?”他恳切道,“只有两年了,五年来卢平先生没有伤害任何人,今天的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我相信今后也不会有人像你这样好奇了,再过两年他就可以毕业,我们不应该毁了这一切,这关系到卢平先生的未来……” 略顿,邓布利多望向海伦娜:“还有你,伯德小姐,我希望你也可以保守秘密,你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 海伦娜很清楚邓布利多这个时候把她拉出来,是希望她先给斯内普做个表率,她现在也没别的选择。 她明白,如果她和斯内普拒绝,邓布利多有很多其他办法让他们再次接受。 与其到时候闹得更难堪,还不如好好接受。 所以在权衡利弊之下,海伦娜点头道:“我当然不会拒绝,校长先生,但我觉得今天的事情也应该给另一方一点教训。您提到今后不会有人像西弗勒斯那样好奇,我对这一点持有怀疑态度,我认为人有秘密才会让人好奇,若一个人不好好保守秘密,故意泄露出一星半点来给人看,很难有人能够不好奇。您不能只处理好奇的人,而不去管教令人好奇的人。” 波特听她这么说很不满,他生气道:“这明明就是鼻涕精先来招惹我们的,你不可以这么蛮不讲理,伯德。”他不服气道,“如果不是他整天阻碍我和莉莉,整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想找到我们的把柄,我们会这样做吗?” 海伦娜看了他一眼道:“就算是为了警告,你们也做得过火了。” 波特抿抿唇,想到邓布利多没来之前的危险情况,抹了抹额角的血迹道:“那我也拼了命把他救出来了。” “那说明你良心未泯。”海伦娜说这话时瞥了一眼西里斯,把西里斯看得很不自在。 “看我干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良心泯灭?”西里斯皱眉道。 海伦娜耸耸肩道:“我可没那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西里斯抿唇未语,看样子他也没料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卢平还躲在密道的尽头煎熬着,他很难在这个时候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既然如此。”邓布利多最后发了话,“我会为格兰芬多扣去五十分,以此作为警告。伯德小姐可以接受吗?” 海伦娜看了看斯内普,斯内普从刚才开始就没再说话,他不是个笨蛋,肯定知道邓布利多是铁了心要维护劫道者们,他最开始心情激动难以接受,现在冷静下来,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看他没反驳,海伦娜收回目光道:“可以,教授,谢谢您的公平。” 邓布利多微笑道:“那么时间不早了,相信你们也该回去休息了,费尔奇不会希望看见你们在夜游的。” 海伦娜点点头,拉着斯内普的校袍袖子就走,走之前她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一只黑狗,一只牡鹿,分别是西里斯·布莱克和詹姆·波特。 那也就是说……他们竟然五年级就学会了阿尼玛格斯?? 第三十五章 回城堡的路上斯内普一直沉默不语,海伦娜很担心。 到达地窖的时候,她实在忍耐不住开了口:“别想太多,明天先去医疗翼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比较要紧。” 斯内普冷漠道:“我身上的伤口一看就有问题,你觉得这适合去医疗翼?” “校长提到过他会让庞弗雷夫人好好照料你,那你应该是可以去的。”海伦娜这样说。 斯内普突然停住脚步,他双拳紧握,忍无可忍道:“五十分!仅仅只扣了五十分了事!我差点死在那里,可他竟然只是给他们扣了五十分!”他盯着海伦娜咬牙说道,“看起来在邓布利多那里,我的命也就只值这五十分了,是不是?” 海伦娜叹了口气:“这是我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你也应该从这件事里吸取点教训,他们有四个人,不管你多好奇都不应该……” “你也想教训我?”斯内普语气冷酷地打断她,表情嘲弄地反问了一句。 海伦娜不急不缓地说完自己的话:“我想说的是,不管你多好奇都不应该一个人深夜跑过去,你应该多叫几个人。” 斯内普愣住了,惊讶地望着她,海伦娜低声道:“如果今天你也叫了三个人和你一起,那么发现秘密的人就会更多,就能让校长做出更多让步……虽然我认为哪怕那样也不能阻止他维护劫道者,维护莱姆斯·卢平,但至少你不用承担那么大风险,我们也不会那么吃亏。” 斯内普不再说话了。 他转开眼,唇线紧抿地盯着角落。 时间太晚了,海伦娜任由他静默了一会便催促他快点回去,刚才没遇见费尔奇巡夜,不代表一会还遇不到,在被发现之前,他们得赶紧回到公共休息室。 斯内普没有拒绝海伦娜的提议,两人在夜幕深重的时候回了公共休息室,然后看见了恭候多时的雷古勒斯。 他侧坐在沙发扶手上,长腿随意地曲着,意态闲适。 如果不是他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实在意味深长了点,这幅画面就更美好了。 “我可以解释。”海伦娜走上前冷静地说。 雷古勒斯没有很快答复她,他歪了歪头去看海伦娜背后的斯内普,他身上血腥味很浓,脸色苍白,下巴处还挂着血痕。 “斯内普先生受伤了。”雷古勒斯得出结论,“他应该赶紧去医疗翼,不该就这样回寝室。”他站直了身子,“我来帮帮他吧。”他抬脚朝斯内普走去,路过海伦娜身边的时候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仅这一个摸头就让海伦娜平静下来。 “你先回去休息,我送斯内普先生去医疗翼。”雷古勒斯背对着海伦娜这么说了一句,也不回头看她的表情,就强硬地按着斯内普的肩膀,带着这个身受重伤无法反抗他的青年走了。 海伦娜留在原地,跟上也不是,不跟也是,只能烦躁地踢了踢沙发。 前往医疗翼的路上很安静,这个时间了,除了他们也不会再有谁。 出了地窖雷古勒斯就不再按着斯内普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火光闪动的走廊里,很快他们就碰见了巡夜的费尔奇。 “费尔奇先生,晚上好。”雷古勒斯彬彬有礼地和他打招呼,在对方讨好的注视下说,“斯内普先生受了伤,我得赶快送他去医疗翼,不得已才在宵禁时间出来,请您理解。” 费尔奇是个哑炮,他对学校里大部分小巫师态度都不怎么样,唯独对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态度好一些,更尤其是对那些世家出身且相对尊重他的学生们另眼相看。 “请便,布莱克先生。”费尔奇侧身让路,洛丽丝夫人在他身后喵了一声。 雷古勒斯朝费尔奇道了谢,让斯内普先走,换做他跟在后面。 等远离了费尔奇之后,雷古勒斯自后盯着斯内普的背影,忽然开口说:“我很欣赏你的能力,斯内普先生。” 斯内普脚步不停:“你拿送我去医疗翼当做借口敷衍了海伦娜,赶走了费尔奇,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对我说这个,会让我觉得你的脑容量也没比你的哥哥多多少。” 雷古勒斯停下脚步,身后没动静了,斯内普也停下了,他头也不回道:“我今天晚上没心情再应付你了,布莱克先生,你最好尽快说完你的话,不然你可就没机会了。” 雷古勒斯盯着他的背影道:“我不打算问你和海伦娜去了哪里,也不想知道你身上的伤从何而来。”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更靠近斯内普,斯内普为此偏了偏头。 “我只想告诉你,海伦娜是我的人,我不容许任何人把她带进任何危险之中,一旦我发现有人这么做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吃尽苦头。” 雷古勒斯这话让斯内普彻底转过了身,昏暗不明的走廊里,穿着斯莱特林校袍的两位青年四目相对,须臾之后斯内普语气嘲弄道:“你这话不该来对我说,你应该去找你亲爱的哥哥,今晚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雷古勒斯客客气气地笑了笑:“是吗?这和西里斯有关系?” 斯内普一字一顿道:“如果不是他,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雷古勒斯沉默下来,也不笑了。 “你真的有个好哥哥,布莱克,我期待着看到你们兄弟反目的那一天。” 说完这句话,斯内普再也忍受不了这接连而至的羞辱,快步离开了这里。 雷古勒斯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等彻底看不见他的人影时,他才抬步离开。 他没有回寝室,甚至都没去地窖,而是转了个方向朝格兰芬多塔楼走去。 在临近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地方,他看见了等着他的哥哥。 “我以为你会来得更早一点,没想到你让我等那么久。”西里斯一边说话一边揉着胳膊。 雷古勒斯注意到他的动作,问他:“你也受伤了?” “你提到‘也’,那你肯定是看见了斯内普的伤势。”西里斯瞥了他一眼,“他对你说了什么?哦,不用问,肯定是提到了我。那么看来海伦娜·伯德回去之后什么也没说,又或者她还没机会说。你身上带着血腥味,你大概近距离接触了斯内普,那我可以断定了——是斯内普告诉了你一些事。”他勾起嘴角,“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因为我给你的女朋友带来了危险?” 雷古勒斯安静了一会才说:“斯内普是这么说的,但我更想听听你的说法。”他在一片阴影下低声道,“相较于他,我当然更相信你。” 西里斯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的弟弟,在最开始的那几年,在他们少不经事的时候,他们也曾关系密切,无话不谈。 是什么让他们越走越远? 是家族的重担,是分歧的理念,是年龄的成长,是无情,也是有情。 “我不能告诉你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个秘密,谁也不能说。”西里斯很久才道,“我能说的是,我没想到伯德会出现,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严重。又或者我想到了,但我没在意。”他凉薄地笑了笑说,“我和那个家里的人还是有点相似的,不是吗?我也是今晚才意识到这一点。那是自骨血里带出来的恶意,我无意识去控制它,没直观面对过它,这是我的失误,以后我会尽量克制。我会改变,我能做到。” 他最后的话倒不像是在告诉雷古勒斯,而是在告诉他自己。 雷古勒斯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问了。 他转身要走,西里斯叫住他说:“如果伯德告诉了你什么,你要记住那是必须保密的,她已经答应了邓布利多,如果因为告诉你而泄露出去,她会惹上麻烦的。” 雷古勒斯站在那没动,也没说话,西里斯抿唇道:“事实上不单单是她,如果你把那件事说出去,我们以后也没兄弟可做了。” 雷古勒斯回头看向他,西里斯一字一顿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已经很对不起另外一个人,这是我必须面对的事,所以哪怕你不爱听,我也要这样‘要挟’你了。” 雷古勒斯到最后也没回应他,直接走了。但西里斯也知道,他不反驳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答应了。他精疲力尽地回了寝室,躺在床上,拉起帷幔,自己一个人沉思。 今夜发生的事他不认为错全在自己,他一直觉得更大的错在斯内普,如果不是他存了坏心眼,又怎么会上钩? 做出计划的人的确是他,告诉斯内普怎么对付打人柳的也是他,可走进陷阱这个选择是斯内普自己做的,就像詹姆说的,没人逼他跟着他们不是吗? 他之所以这样烦恼,不是因为斯内普差点死了,而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这个计划对卢平多么不公。霍格沃茨里知道卢平身份的人多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他喜欢的姑娘,他根本无法想象卢平清醒来之后会多痛苦。 想到这些,西里斯翻了个身,负气地捶了捶床铺。 海伦娜一直在公共休息室里等雷古勒斯回来。 他回来得有点太迟了,她惊吓过后精神一放松就十分疲惫,竟然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雷古勒斯回来时就看见她窝在沙发里偏头睡着,红色的长发披在身上,有几丝凌乱地挂在唇上,她微张的唇齿间绽放着馨香稳定的呼吸。 雷古勒斯喉结滑动,慢慢走了过去,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拂去唇间扰人的发丝。 不过一瞬,海伦娜就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一点点清晰起来,鼻息间满是雷古勒斯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瞬间安心下来,放平呼吸,放松地扑进了他怀里。 “今天晚上……”她想说什么,但被人按住了嘴唇。 雷古勒斯的手指按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他低下头,距离很近地和她对视,轻声道:“不用告诉我。” 海伦娜有些犹豫,雷古勒斯直接道:“是需要保密的事情,你答应了邓布利多不说,是不是。” 海伦娜抿唇点头。 “那你还愿意告诉我?”他灰色的眼眸定定看着她,“不怕我泄露秘密,或者不担心对身处秘密之中的人不负责?” 海伦娜低下头道:“愿意。不怕。担心。” 她简单回了他三个问题,回答完了就不吭声了。 雷古勒斯轻轻抚过她的长发,方才按过她唇瓣的手指落在她的耳廓边,带着些柔和的力道轻抚着她柔软的耳垂,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安慰:“这就足够了,其他的不用告诉我,你只要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身陷险境就可以了,能做到吗?” 他托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海伦娜眨巴着眼睛说:“要是我做不到,你会怎么样?” 雷古勒斯和她对视了一会,叹息一声道:“我能怎么样。”他无奈地说,“我当然只能尽我所能去保护你了。” 海伦娜笑了,今夜遭受的意外和惊险全被她抛到了脑后,她有些赖皮地缠在他身上不肯下去。 雷古勒斯被她闹得额头微汗,诸多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在理智防线濒临崩溃之前,他把海伦娜横抱起来,放到女生寝室入口,赶她回去睡觉。 海伦娜一步三回头,不愿意就这么回去,雷古勒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调头跑回他面前,一下子抱住他,缩进他的怀里小声说:“我不想回寝室。”她一头红发闯入他灰色的眼眸里,他听见她在他怀里轻声说,“我去你的寝室吧,好不好?” 雷古勒斯吸了口气,缓缓推开她,垂眸望着她说:“我的寝室可不只有我一个人,男生寝室也不是女孩该去的地方。” 海伦娜面露遗憾,最讨厌的地方就是这个,想找个可以安全独处的地方都没有。 雷古勒斯欣赏了一下她脸上的遗憾,忽然又说:“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五年级我会是级长。” 海伦娜不解地望向他,安静等待他为自己解开迷惑。 雷古勒斯抬起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哑着嗓子道:“……级长有单独的寝室。” 海伦娜愣了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暗示,她瞬间涨红了脸,这下不用他催促她自己就主动跑了,头都没好意思回一次。 雷古勒斯站在那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沉沉地笑了几声。 在她背影彻底消失之后,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往男生寝室方向走。 有些事不需要海伦娜违背承诺告诉他,也不需要西里斯大发慈悲暗示他。 他可以自己找出答案。 这没什么难的。 回到寝室,走进浴室洗漱,雷古勒斯站在镜子面前,对着镜子微微一笑。 第三十六章 狼人事件后的第三天,卢平回来上课了。 他看上去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都非常憔悴疲倦。 他一个人走在来来往往的同学当中,胸前佩戴的级长徽章让他十分受人瞩目。 尤其是受到格兰芬多学生们的瞩目。 为了躲避这些目光,卢平皱着眉离开了城堡,漫无目的地在城堡外闲逛。 四年级的海伦娜刚刚上完保护神奇生物课,这是她和雷古勒斯唯一不重叠的一门课,所以这群学生们之中没有雷古勒斯的身影。 卢平看见海伦娜的一瞬间就在寻找雷古勒斯的身影,没找到后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提一口气。 海伦娜很快就发现了有人在看她,她转头望去,看见了迅速走开的卢平。 海伦娜想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其实她对卢平的印象不错,虽然作为一个格兰芬多,还是劫道者的一员,他看上去是和她完全两个世界的人,但她并不认为他是个坏人。他很聪明,是劫道者中最沉静的一个,很多时候他还会表现出来一些更优秀的品质,例如忠诚、勤奋或者谦虚。 他很好,是个不错的人,这样的人却是个狼人。 海伦娜想到了自己之前看过的那本书,关于一名被狼人咬过的巫师怎样度过变身煎熬的书。还记得刚入学的时候,伊芙琳就和她谈论过狼人的话题,那时她是怎么说的她记不太清楚了,但如果单论她现在的想法,其实哪怕没有邓布利多的要求,她大概也不会说出去。 那是格兰芬多的学生,他们自己的院长甚至是校长都不着急,她一个斯莱特林着什么急?就算卢平在城堡里变身,跑去伤害同学,那也是格兰芬多的人先遭殃,住在地窖里的斯莱特林有足够的时间远离危险。 她实在没必要太担心卢平的身份,鉴于过去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来往都还算和谐,她也不觉得有揭露一切的必要。 “想什么呢海伦娜?”伊芙琳拉了她一下说,“你的蒲绒绒都跑到我头发里了,快把它弄出去。” 海伦娜回过神,吹了个口哨,嫩绿色的蒲绒绒立刻从伊芙琳的头发里钻了出来,跳进了她的校袍兜帽。 “它还真听你的话。”伊芙琳感慨了一句,问她,“你给它取名字了吗?你都养了它这么久了。” 海伦娜想了想说:“就叫他利奥(leo)吧。” 伊芙琳挑挑眉:“狮子座的意思?”她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说,“我记得布莱克的名字好像是狮子座最亮的那颗恒星……” 海伦娜红着脸说:“你没记错,但你不要把这联系在一起,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脸红什么?”伊芙琳抓住她的手臂不准她跑,两人打闹期间遇见了玛琪,三人一起去礼堂吃饭了。 她们走之后,卢平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身材修长,异常单薄,一阵风吹过,他甚至险些被风吹倒。 “我们不能任由莱姆斯这样消沉下去。”詹姆·波特坐在礼堂长桌前掷地有声道,“我们得帮帮他,让他振作起来,这是我们的责任,他是因为我们他才变成这样的!” 西里斯面无表情道:“你完全可以再大声一点,詹姆,让所有人都听见你说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好奇,然后让所有人都发现秘密。” 詹姆被他这么一说立马缩了缩肩膀,小声说:“我只是太激动了,你也看见莱姆斯那个样子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这件事我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得弥补他,西里斯。” 西里斯没了胃口,他放下刀叉,在彼得弱弱地注视下不耐烦道:“你想怎么弥补他?我们已经道过歉了,他也接受了,还要怎么做。” 詹姆干巴巴道:“他当然会接受我们的道歉,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略顿,他有些伤感道,“可接受我们的道歉并不代表他不会伤心啊。” 西里斯沉默了一会说:“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关于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詹姆犹豫了一下说:“我倒是有,但我担心你不会同意。” 西里斯侧目看他:“是什么主意。” 詹姆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对面长桌:“莱姆斯会这么消沉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的计划让他差点被退学,甚至差点杀了同学,这一方面我们道过歉,事情也解决了,他消化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了,它们并不是问题所在。” 西里斯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你要让海伦娜·伯德做什么?” 詹姆张张嘴,半晌才道:“或许我们可以说服她去见见莱姆斯,表示一下她并不介意莱姆斯的身份?” 西里斯不想嘲讽詹姆的,但还是忍不住可笑地说:“然后呢?这有什么用?先不说伯德会不会答应,就算她答应了,她跑去说了,莱姆斯就真能高兴起来吗?伤害已经造成,被人怜悯和被人憎恨,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 詹姆低声说:“总要试一试不是吗,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正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西里斯才这么烦躁不安。 他看了看莱姆斯经常坐的位置,现在被玛丽·麦克唐纳霸占了,她不断朝他抛媚眼,他厌恶地转开脸,心里更烦了。 虽然好兄弟对这个计划表示了不赞同,但詹姆·波特还是把这个计划放在了心上。 十一月是魁地奇比赛月,第一场比赛是格兰芬多对拉文克劳,海伦娜和朋友们去看了比赛,雷古勒斯坐在她后面,她总会假装看风景似的转头偷瞄他,每次都会被他抓到,虽然她觉得十分窘迫,但窘迫外的甜蜜是双倍的。 因为这个,她整场比赛都看得很开心,哪怕格兰芬多战胜了拉文克劳,斯莱特林魁地奇院队最强劲的对手的积分又多了,也没能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不过她的好心情,在比赛结束后被波特拦住时,全都消失不见了。 说来也巧了,比赛结束时本来三个姑娘是要一起回城堡的,偏偏伊芙琳和玛琪同时被人叫走了,不知道有什么事,她就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 她也没多想,心里想着要找个地方蹲一下雷古勒斯,和他一起回去,谁知雷古勒斯没蹲到,反而蹲到了詹姆·波特。 刚刚拿下一场胜利的波特看上去意气风发,棕色的头发有些凌乱,焦糖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鼻子上架着的圆框眼镜挺搭他,给他外向好动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沉稳。 “嗨,伯德。”他异常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明显有所图的模样看得海伦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样子是你用了什么方法支走了伊芙琳和玛琪。”海伦娜非常直接地指出问题所在。 詹姆挠了挠头说:“哦,是的,我有话对你说,她们在这里不方便。” 海伦娜皱着眉说:“我和波特先生之间好像没什么需要背着人的话要说吧。” 詹姆还穿着格兰芬多魁地奇院队的制服,他一手握着比赛扫帚,一手握着拳,在海伦娜说了上面那句话之后,他将握着拳的手伸向了她。 “干吗?”海伦娜后退了一些警惕地问。 詹姆叹了口气,摊开手掌给她看,她看见了他今天比赛获胜时抓到的金色飞贼。 “我把这个送给你,它代表了荣耀,是很难得的宝物,请求你看在它的面子上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他头一次用恳求的语气和她说话,海伦娜都被他搞蒙了。 “等等,你说什么?”她指着金色飞贼道,“你要把你刚拿到的荣誉送给我,然后让我看在它的面子上答应你一件事?” 詹姆点点头:“是的没错,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只要你几句话而已,甚至都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怎么样,很划算吧?” 说实话海伦娜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金色飞贼,她倒是挺喜欢这个的,拿来加工一下做个项链应该会很漂亮。她出生时家里就没什么钱了,体面的首饰也没两样,没有女孩子是不爱美的,她也是喜欢那些首饰的。 见海伦娜一直盯着金色飞贼,詹姆就知道她心动了,于是他加了把劲:“收下吧,它很漂亮,是一种荣耀,我甚至可以把下一场比赛抓到的也送给你,只要你答应我那件事。” 海伦娜想了想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好,谁知道他要她做什么事?不搞清楚就答应的话搞不好会被他恶作剧。倒不是她不信任波特少见的诚恳,而是他实在有太多前科了。 想清楚了,海伦娜正要开口拒绝波特,另一个声音就加入了对话。 低沉而富有男性魅力的声音缓缓说道:“如果她想要金色飞贼,我可以把每次比赛抓到的都送给她,并且不需要她为我做任何事。” 海伦娜和波特一起望过去,看见了负手而立的雷古勒斯。 微风抚过他黑色的短发,柔顺的发丝扫过他的额头,他微微笑着说:“所以她没必要答应你任何请求,你说是不是,波特先生?” 作为斯莱特林的金牌找球手,雷古勒斯抓到金色飞贼的次数不比波特少。 所以他这么说,詹姆·波特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但他还是有些不服气,踩着雷古勒斯的痛脚说:“我在和伯德说话,跟你没关系,你是她什么人,就这么擅自替她做决定?你至少该问问她的意见,万一她想答应我呢?” 雷古勒斯从善如流地望向海伦娜:“海伦娜,你想答应吗?” 海伦娜抓了抓自己垂在肩侧的头发,张锴想说什么,又被波特抢了先。 詹姆生气地说:“你现在问她还有什么用,你刚才都那么说了,她就算之前想答应,现在也不好意思答应了!” 海伦娜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詹姆·波特居然也有有情商的时候。 波特瞪了她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我是个笨蛋一样。”他瞥了一眼雷古勒斯,知道今天这场谈话继续不下去了,他干脆直接走人,临走之前他对海伦娜说,“我不会放弃的,你等着好了,我会让你答应我的。” 他语气之坚定,倒让海伦娜有些迟疑了。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她望着波特的背影喃喃道。 雷古勒斯斜睨着她:“需要我帮你去问问吗?” 海伦娜立刻道:“不!当然不需要!我一点都不好奇,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雷古勒斯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危险。 海伦娜摸了摸脖子道:“那、那个,该回礼堂吃饭了,我们一起去?” 雷古勒斯想到了詹姆·波特的话。 他质问他是海伦娜什么人,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他真的很想直接告诉对方他是海伦娜什么人,可想到母亲开学前下的最后通牒,以及圣诞节要如何说服母亲放弃给他找结婚对象,他就只能把那些几欲吐出的话给收回来。 他没用言语回答海伦娜的邀请。 他直接紧紧抓住了海伦娜的手腕,海伦娜被抓得有点疼,却因为他冷沉的侧脸放弃了呼痛,任由他这么拉着她走向城堡。 西里斯双手抄兜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回味了一下雷古勒斯看见詹姆和海伦娜待在一起时那个表情,以及赶走詹姆之后他弟弟那个难看的脸色,不自觉笑出了声。 雷古勒斯的存在才是詹姆那个计划最难成功的症结所在,也是他没有当着詹姆的面说出来的反对计划的理由。 雷古勒斯是怎样的人他作为哥哥最清楚不过,他继承了他们家最优良的传统——精于算计,恶毒阴险。 他不想让詹姆和雷古勒斯因为这件事发生牵扯,甚至为敌,那詹姆那个计划的行使者就不能再是他了。 得换一个人。 换谁呢,谁最合适呢? 当然是他了。 然后海伦娜就在十一月下旬的某个夜晚“巧遇”了西里斯·布莱克。 对于雷古勒斯的哥哥,她的态度要比对詹姆·波特好多了。 她十分礼貌道:“有什么事吗,布莱克先生。” 西里斯轻嗤一声道:“你猜猜?” 第三十七章 时间不早了,海伦娜是进行完劳动服务赶着回寝室的,前不久她在黑魔法防御术的课堂上失误搞坏了教授的桌子,被罚了一周的劳动服务,地点是费尔奇的办公室,尽管费尔奇对她态度不错,甚至对她用魔法收拾奖杯陈列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再待下去就要宵禁了啊。 想到这里,海伦娜展露出得体的微笑:“布莱克先生不会有心情在这样的晚上来跟我开玩笑的,你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那就请说吧,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寝室了。” 西里斯斜靠在墙边嘲弄道:“伯德小姐还真是好学生。” 海伦娜笑眯眯道:“当然,比起布莱克先生,我的确是个好学生,我可不会拿同学的生命安全或者重要秘密开玩笑,你说是不是?” 提起这件事西里斯就烦躁起来,他站直身子走近她:“你真猜不到我来找你是为什么?” 海伦娜想了想说:“我猜布莱克先生来找我,和前不久波特先生来找我,为的是同一件事” 西里斯冷哼一声道:“算你还有点脑子,的确是同一件事。” 海伦娜从善如流道:“所以呢,是什么事?您还有五分钟时间,请您酌情选择是否要继续兜圈子。” 西里斯噎了半天,睁大眼睛瞪着她:“雷古勒斯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无礼的女人。” 海伦娜偏了偏头笑着说:“大概是因为我太漂亮了,被我的美色所惑?作为哥哥的你不是也夸过我可爱漂亮吗?” 西里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气得眼睛都冒红血丝了,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盯着海伦娜道:“莱姆斯的身份被你和鼻涕精知道了,他最近很不安,我希望你去安慰他一下。” 海伦娜觉得这事儿特别好笑。 她去安慰卢平?为什么?他们算什么关系,需要她去安慰? 她想了半天才说:“是因为西弗勒斯不会答应你们这种请求,所以你们才来找我的吗?你们想要我们怎么做?在这件事上,虽然不能完全判定是谁对谁错,可受到更多伤害的分明是我和西弗勒斯,你们现在还跑来要求我们去安慰卢平先生,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她觉得很无谓,“难道不是该卢平先生来安慰我们吗?让他来告诉我,他在变身时还是有点理智的,不会伤害到同学,或者他可以克制自己的本能,能够安安稳稳念到毕业,请我们放心?” 西里斯提了一口气道:“你在装傻吗?” 海伦娜不解道:“装什么傻?” 看她那副坦然认真的样子,就知道她的确没装傻了。 她不知道卢平对她的心意,也对,如果她知道,大概连上面的话都不会说,肯定会直接拒绝。 西里斯阖了阖眼,片刻后道:“不管怎么样,都请你去说两句话,不管你说什么都行,只要你答应去见他。” 海伦娜想拒绝,但西里斯又说:“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任你提任何要求。”他强调道,“任何要求。” 海伦娜沉默了一会说:“布莱克先生是想借此来填补你对卢平先生那点微薄的内疚吗?” 西里斯紧抿唇瓣没言语,那张和雷古勒斯十分相似的脸和眼睛让海伦娜说不出太狠的话来。 她想了半天,终究还是长叹一声道:“好吧,看在你是雷古勒斯哥哥的份上,我答应你这件事,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如果你非要做点什么来报答我的话,就和雷古勒斯好好相处吧。” 西里斯惊讶地望着她,好像没料到她会这么不求回报。 海伦娜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不要觉得和雷古勒斯好好相处是件容易的事,是不求回报。我认为这对你来说,可比别的事情难多了。” 说完话海伦娜就走了,留下西里斯一个人呆在原地思考她最后的话。 这天过后,西里斯果然言而有信,以前在学校里他几乎不和进入了斯莱特林的弟弟打招呼,都是雷古勒斯见了他主动点头示意或者聊两句,他每次都冷淡地躲开,最好的时候也不过点一下头,随后含糊两声。久而久之,雷古勒斯也就只是和他眼神交汇,不再打招呼了。 但最近不一样了。 每次在走廊里遇见雷古勒斯,西里斯都会皱着眉走过来打招呼,态度也还算好,会和弟弟聊一些学习和生活上的事,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看得出来他已经尽力在示好了。 雷古勒斯知道他这些改变必然事出有因,他也很快就明白了大约是上次詹姆·波特失败的事情被他哥哥办成了。 所以他在一节占卜课上问了海伦娜。 “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他甚至都没提出对方的名字,海伦娜就领悟他的意思了,这算是情人之间的默契吗? 她摇晃着茶杯道:“也没什么,跟我之前想告诉你但你拒绝了的那件事有关。” 雷古勒斯想起了事发的那个夜晚,海伦娜的确是愿意告诉他事情原委的,但出于对她的尊重,他决定自己找到答案,没有强迫她说出来。 他没忘记西里斯提到过海伦娜答应了邓布利多,那时他没让海伦娜冒着违背邓布利多的风险吐露一切,现在更不会。 “他们让你干什么,有危险么。”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面前的水晶球。 海伦娜摇摇头说:“没什么危险,算是给那件事收个尾吧,也没什么麻烦的,不过是见一个人,说几句话而已。” 雷古勒斯抬眸望向她,灰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她漂亮的身影:“要见的人是个格兰芬多。” 海伦娜没否认。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又说:“是莱姆斯·卢平。” 海伦娜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了?” 雷古勒斯微微蹙眉:“这不难猜,无非就是劫道者四人组其中的一个,排除西里斯和波特,佩迪鲁的状态不像,那就只有莱姆斯·卢平了。”他语气淡漠冷静道,“他最近和以前不太一样,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最初我以为他家里出了变故,现在看来并不是。” 海伦娜抿抿唇,想把那个秘密说出来,但雷古勒斯抬抬手道:“不用说了。”他重新垂下眼睛看着面前的水晶球,“既然我已经猜到了这里,那距离真相也不远了。你不必违背对邓布利多的承诺告诉我一切,我自己可以知道。” 海伦娜咬着下唇犹犹豫豫,雷古勒斯突然换了个话题:“你知道我在水晶球里看见了什么吗?” 海伦娜眨巴了一下眼睛问:“看见了什么?” 雷古勒斯再次抬眸注视她,这次他的眼神和刚才不太一样,带着些偏执和笃定。 “我看见了你。” 海伦娜怔住。 他就这么望着她继续道:“我看见你穿着婚纱,嫁给了我。” 海伦娜睁大眼睛,昳丽的面容肉眼可见地被红色覆盖,就在她发傻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一声感叹。 “哦……布莱克先生竟然看到了这样一幕,看来我得提前恭喜一下你和伯德小姐了。” 教授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微笑着说了这样一句话。她的话所有学生都听见了,也就代表着大家都知道了雷古勒斯在水晶球里看见了什么。 海伦娜的脸快要烧起来了,幸好下课铃响了起来,教授宣布了下课,她顾不上雷古勒斯了,拎起书包挡住半张脸飞快地跑出了占卜课教室。 雷古勒斯坐在那一动没动,海伦娜跑掉之后,他就继续看着桌子上的水晶球。 他突然笑了一下,笑容背后隐藏的是没有说出口的秘密。 没人会知道其实他在水晶球里并没看见海伦娜。 他看见的是一片黑暗,好像是个山洞,还在山洞里看见了忠心耿耿的克利切。 山洞啊……好像还有湖水。 雷古勒斯从椅子上站起来,临走之前忽然回眸望向海伦娜留在那里还没收拾好的茶杯。 ……她上次在茶杯里似乎也看见了和他相仿的画面。 雷古勒斯微微拧眉,若说一开始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现在却不得不认真对待一下了。 时间很快到了十一月末。 西里斯已经和雷古勒斯融洽相处了好一段时间,海伦娜也被波特无形催促过好几次。 这个霍格莫德日的午后,海伦娜离开了玛琪和伊芙琳,独自一人前往尖叫棚屋。 现在她知道那不是什么鬼屋了,也知道第一次在那里遇见卢平时他为什么那么紧张。 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是狼人罢了。 尖叫棚屋里传出的鬼叫声都来源于卢平的变身夜,他在月圆之夜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度秒如年地等待着变身结束,换个位置替他想想,这其实挺痛苦的。 海伦娜站在尖叫棚屋前,今天的雪很大,不一会雪花就落满了她肩膀。她有点冷,皱着眉给自己加了个保暖咒,在微风抚过的雪花中转过头去,看见了不知在远处站了多久的卢平。 他一个男生,比她一个女生看上去还要单薄消瘦,脸颊都凹陷进去了。 海伦娜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或者雪盲了,她好像看见卢平有点白头发了? 天呢,他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是霍格沃茨五年级的学生,竟然都开始长白头发了? 海伦娜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穿着斯莱特林的校袍,围着银绿相间的围巾,一头红发披在肩后,为她遮住了衣服上钻风的缝隙,再加上保暖咒,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倒是卢平,他估计连保暖咒都没给自己用,站在那时间久了,甚至开始瑟瑟发抖。 海伦娜犹豫了一下,迈开步子走过去,在靠近了他一些之后抽出魔杖对着他。 他不躲不闪,好像完全不担心她会伤害他。 那瞬间海伦娜觉得,哪怕她真的是要伤害他,他也不会躲开,甚至不会有任何怨言。 海伦娜眼神复杂地望着他,挥动魔杖念了个咒语。 卢平在那一刻闭上眼睛,像在等着痛苦袭来,但他没等来痛苦。 他等来一片温暖。 赤诚的温暖。 他倏地睁大眼睛,错愕又茫然地望着靠近的海伦娜。 红发的姑娘站在漫天白色中,那是他人生中头一次,觉得斯莱特林的银绿色真好看。 至少在配上她的红发碧眼时,是那样的无可挑剔。 第三十八章 海伦娜心里没打什么草稿,也不确定该怎么和卢平说。 她本来还想为斯内普说几句话,但看见卢平这副凄凄惨惨的样子,又有点说不出口了。 其实他和斯内普都是最可怜的受害者,斯内普和罪魁祸首是仇敌,受伤之后可以名正言顺地愤怒憎恨,但卢平不一样。 那是他的朋友们啊,是知道他狼人身份还愿意和他做朋友的人啊,他怎么能恨他们呢? 他只能豁达地原谅,继续做那个包容他们所有不足的好朋友。 但他内心深处真的可以做到不痛苦不纠结吗?应该很难吧。 如果可以,他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海伦娜想了半天,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她转开视线,不和卢平对视,对上那双褐色的眸子,她总觉得怪怪的。 “卢平先生,真巧。”海伦娜假笑道,“但我们大家应该都知道这不是巧合。” 卢平安静了一会,低低沉沉地说:“嗯。在知道我的秘密之后,你还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意识在等我。” 海伦娜诚实地夸奖他:“你很聪明。” “谢谢。”他无愧于海伦娜对他的夸奖,“是詹姆还是西里斯?” 他竟然直接就猜到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海伦娜迟疑了一下说:“都有。” 卢平缓缓皱起了眉,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望着她,良久才道:“那你都知道了?” 海伦娜以为他说的是他身份的秘密,还在奇怪他为什么要重新问一遍,她都知道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她坦诚道:“是啊,都知道了。” 卢平的反应有些奇怪,他好像受到了很大打击,也不看她了,甚至后退了好几步。 他看上去太憔悴了,步履蹒跚,海伦娜很担心他会就这么摔倒,于是往前跟了一步,想着如果他真的摔倒她可以帮忙用个漂浮咒让他不至于摔得很疼,但卢平可能误会了她的行为。 “海伦娜。”他忽然直呼她的教名,让海伦娜愣在了那里。 “我很抱歉。”他望着她,眼睛布满红血丝,“我真的很抱歉。” 海伦娜被他这副样子搞得很无措:“为什么道歉?” 卢平自嘲地笑了笑说:“我不该跟你道歉吗?我给你造成了困扰吧,你今天来是要拒绝我,还是要咒骂我自不量力,又或者嘲笑我是个疯子?” 海伦娜一头雾水,不解地问:“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那样?” “如果不是这样,还能怎么样。”卢平转开头望着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校袍里的手紧握着拳,他抿唇道,“你喜欢的是雷古勒斯·布莱克,我一直都知道,我从未奢求过什么,甚至没想过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很抱歉现在从别人那里令你知晓这一切,但你实在不用因此困扰,我不会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妄想。” “等等。”海伦娜不得不明白过来了,“你喜欢我?”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卢平后知后觉地看向她,怔了怔道:“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海伦娜匪夷所思道,“没人告诉我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如果我知道……”如果她知道,她根本就不会答应西里斯·布莱克来见卢平! 她以为他只是希望她来表示一下不介意卢平的狼人身份,让卢平不那么内疚和害怕而已! 难怪……难怪先是波特后是西里斯,不去找斯内普都来找她,原来那不是因为斯内普是他们的仇人,原来这一切是因为…… 梅林啊。 这都是什么事。 海伦娜突然就想到了生日那天卢平强迫她收下的香水。 茉莉花…… 茉莉花…… 记忆飞速倒退,那是开学后不久的一个午后,她那时还小,不过刚入学而已,对霍格沃茨的一切都感到新鲜。 虽然身为一个斯莱特林,她没有过剩的冒险精神,却也很想了解这座古堡的秘密。 在宵禁之前,她无所事事地在城堡里闲逛,不知不觉就绕到了斯普劳特教授的温室。在温室的透明玻璃外,她看见了教授培育的魔法茉莉花,它的花期要比普通茉莉花长很多,花瓣可以用来制作一些日常的魔药,她趴在玻璃前看了半天,走的时候遇见了卢平。 那时的卢平和现在的卢平可不一样。作为二年级的学长,刚入学的海伦娜也不像现在这样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她一入学就听说过劫道者的名号,有些介意他是其中一员,而且他还比自己大一年级,这让她担心自己一个人面对他会吃亏,甚至被伤害。 她太害怕了,便语无伦次地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解释:“还没有到宵禁时间,我只是出来熟悉一下各个教室的位置,你或许不知道,我是今年的新生……我没有要在这里逗留太久,只是看见了喜欢的茉莉花,所以……” 记忆在卢平温和从容的微笑中戛然而止。 那时的他和现在的他在海伦娜眼前重叠,她握紧了魔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接转身跑了。 卢平没有追上去。 他停在那,波特从隐形衣里冒了出来,恨铁不成钢道:“该死!莱姆斯你可真是太笨了,我以前还觉得你比我更懂男女关系,总能给我和伊万斯一些好的建议,可怎么到了你自己的事情上,你就这么把伯德给放跑了呢?” 卢平白着脸转头,也不介意波特的突然出现,只是问他:“我不放她走,还能怎么做。” 波特着急道:“当然是把她拦住!继续向她表达心意,告诉她你会追求她,会和西里斯的弟弟公平竞争了!” 卢平苍白地笑了笑说:“公平竞争?从我五岁开始,公平这个词就再也没出现在我的人生中了。” 波特因他的话沉默下来,最后他走上前,揽住卢平的肩膀,将他一起拉进隐形衣。 最后的最后,卢平听见波特小小声说:“对不起莱姆斯,我真的很抱歉。” 十月二十二号是雷古勒斯的生日,细细算起来海伦娜还比雷古勒斯还大几个月。 海伦娜生日的时候,雷古勒斯一直陪着她,两人在帕迪芙夫人茶馆度过了美好的一天。那雷古勒斯生日的时候,海伦娜当然也希望可以陪着他。但卢平的事情让她感到十分惶恐,连续几天都心神不宁,等雷古勒斯生日这天到了,她都还没想好他们要怎么度过。 而且她好像有点太自恋了,非常肯定地以为雷古勒斯会放弃其他同学,跑出来和她一起两个度过这一天。这其实是不对的,她是个落魄家族的继承人,不需要社交,不代表雷古勒斯也是。他还是要社交的,她知道有很多人都在为他准备生日惊喜,其中就有帕金森。 自从海伦娜和雷古勒斯的暧昧关系越传越广,帕金森就总想着怎么出奇制胜,让绯闻的女主角换成自己。只要对手不是莱斯特兰奇,她都是比较有信心的,她始终觉得就算自己再差劲,至少姓氏也比海伦娜值钱。而且至今为止,哪怕绯闻传得再热烈再真实,雷古勒斯这个当事人也没出来确定他和海伦娜的关系,这是帕金森仍然不死心的原因。 只要还没确定,还没人能从他口中得到确切回答,她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快到雷古勒斯生日这段时间,帕金森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哪怕穿着样式统一的校袍,她也花了许多心思在校袍边角做了点缀,让自己看起来更迷人一些。 她用金加隆买通两个男生帮她盯着雷古勒斯,看他会经过哪里,然后故意在那里出现,向他展露自己对着魔法穿衣镜练了数十次的可爱微笑。 她可谓为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却可悲的任何回应都没有收到。 时间很快到了雷古勒斯生日这天,上午下课之后,帕金森再次揽住了雷古勒斯,他站在教室门口,灰色的眼睛看着她,像在看什么滑稽的表演。 帕金森脸颊涨红,她不死心地想说点什么,海伦娜这时恰好收拾完东西走出了教室,她一眼就望见了处境尴尬的帕金森,本不想掺和这些破事,但帕金森没打算这么放过她。 “雷古勒斯,你听说学校里最近的传闻了吗?”帕金森忽然大声道,“大家都说你在和伯德谈恋爱,还说你们一毕业就会结婚,这是真的吗?” 海伦娜要走的脚步停了下来,静静地望着帕金森。她明白她的意图,她故意问出了大家不好意思或者不敢去问雷古勒斯的问题,让所有人都听着,即便雷古勒斯承认,她也不会比现在更难堪了,但如果雷古勒斯否认,那海伦娜会比她更难堪。 明明两人就没关系,雷古勒斯不出来澄清可能是嫌麻烦,可海伦娜这种身份的不出来澄清就会让人觉得她是想占便宜,到时候大家对她的看法会比对帕金森的看法更大更恶劣。 这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只要她够胆子真的问出口,不怕得罪当事人。 帕金森其实是害怕的,她明显感觉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后,雷古勒斯周身的气场都变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也不行了,她只能用尽所有力气支撑着自己不就此倒下,瞪大眼睛等待那个回答。 海伦娜站在雷古勒斯身后,想帮他解围,现在正是下课时间,附近的人太多了,这节课又是格兰芬多一起上的,如果他被迫回答了,不管答案是什么,都会分分钟传遍整个霍格沃茨。 雷古勒斯背对着海伦娜,两人之间有点距离,隔了几个人,他应该不知道她在这,刚才两人分开的时候他说有事要先走,海伦娜也表示了她会和朋友一起去礼堂吃饭,他大概以为她已经走了,所以没想过她会出面解围。他思索了一下,就自己开口了。 他并没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说:“这不关你的事,帕金森小姐。”他的语气明明和平时一样从容不迫温和有礼,但就是让人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与其过多关注八卦,还不如担心一下你的成绩。”雷古勒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打算就此结束话题,抬脚离开,可帕金森是付出了很大代价才将他架在这里的,不得到一个回答,她是不可能放弃的。 她豁出去了,拦住要走的雷古勒斯直接道:“你想就这么糊弄过去吗?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是在变相承认你真的和海伦娜·伯德在恋爱?如果你再不直白回答或者继续转移话题,那我可就要当做你是默认了。” 雷古勒斯静静地看着她横在自己面前的纤细手臂,那条手臂太脆弱了,只要他轻轻一个咒语就能狠狠折断。他握着魔杖,缓缓勾了一下嘴角。 “我有什么必要回答你么。”雷古勒斯连最基本的面子都不给帕金森了,“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让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又是从哪里来的逻辑,认为我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现在可还不是默认这一切的时候,等待时机成熟,他会给海伦娜一个名正言顺令人羡慕的交代,但肯定不是现在。既然海伦娜有她的想法和要求,那他就要尊重她的心情,为她重新铺设未来,这些都需要时间。 帕金森并不知道雷古勒斯的内心想法,她像是抓住了雷古勒斯话里的漏洞,大惊小怪道:“哦……你说我的逻辑不对是吗?你说你不回答不代表你就是默认了是吗?那也就是说——你并没有默认,你并没有在和海伦娜·伯德恋爱。” 雷古勒斯蹙眉看着帕金森,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扫开校袍宽大的袖子,露出握着魔杖的手,淡淡说道:“再自说自话下去,我可就不客气了。”他露出苦恼的表情,“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自己的同学动手,还是同学院的同学。但相信只要了解了来龙去脉,不论是院长还是校长,甚至是帕金森先生,都会理解我的。” 塞西·帕金森终于知道自己捅了什么篓子,她转身就跑,雷古勒斯朝大家彬彬有礼地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追上去。 海伦娜停在原地,隔着几个人望向雷古勒斯的背影,他和帕金森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虽然她不会有亲临现场的可能,但也不妨碍她联想到帕金森会被雷古勒斯怎么处置。 她现在其实不太关心那个了,她觉得比较麻烦的是她自己。 所有人都在闹剧结束后发现了她的存在,也都稍微抱着和帕金森一样的想法。 既然雷古勒斯做出了那样一句反驳,那么很大可能就是代表着,他其实并没有真的和海伦娜·伯德谈恋爱。也许他们是有暧昧的,但他可能只是玩玩? 海伦娜·波特长得确实不错,红发碧眼,丝毫不逊于格兰芬多之花莉莉·伊万斯。有这样的外貌,在念书期间随意地来往一下玩一玩,对他们那些血统尊贵的世家子弟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一时间,大家看海伦娜的眼神都轻蔑起来,海伦娜觉得自己在大部分人眼里都变成了雷古勒斯打发时间的玩物,虽然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雷古勒斯不是那个意思,他不会那样想,但架不住大家那么想啊。 她觉得很尴尬,转身想走,但人群围着她,她寸步难行。 她抬眼去看,一群女生站在那窃窃私语地嘲笑她,那里面有几个熟面孔,她知道她们一直都在试图和雷古勒斯发展点什么,大概哪怕是做他的玩物,她们也是乐在其中的。 海伦娜有点烦恼,她歪了歪头,正想抽出魔杖放点狠话,就有另一个人帮她解了围。 丽塔·莱斯特兰奇打着哈欠说:“好戏结束了,都还在这干什么呢?”她懒洋洋道,“你们不饿吗?我都快饿死了。伯德,要一起去礼堂吃饭吗?” 海伦娜当然不会拒绝,她自然而然地答应下来,和莱斯特兰奇一起离开。 这次没人再拦着她了,大家可都很清楚莱斯特兰奇展露出来过的手段。 走出一段路之后,海伦娜淡淡地说了句:“已经请你看了一场有趣的表演,就不跟你道谢了,你应该也不需要我的道谢。” 丽塔甜美地笑了笑说:“哦,当然,我不需要那个,但我需要点别的。” 海伦娜侧目看她,两人停下脚步四目相对,丽塔兴奋地靠近她道:“你不想看看雷古勒斯怎么收拾塞西·帕金森吗?” 海伦娜想看,但是她不敢啊,而且……虽然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不是雷古勒斯,但是莫名有点生他的气是怎么回事,一想到他都没发现她在后面站着,就那么一走了之,她就牙痒痒。 “陪我去看。”丽塔可不管她纠结什么,拉着她的手腕说,“这样一旦我被发现,我还可以拿你当挡箭牌!我可实在太好奇了,就麻烦你把这个当做是我给你解围的谢礼吧!” 语毕,也不等海伦娜回答,丽塔就拽着她朝雷古勒斯和帕金森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海伦娜一头红发因为奔跑而飘扬着,一起飘远的还有她的思绪。 好吧,其实她也很好奇,看上去彬彬有礼斯文至极的雷古勒斯会怎么警告帕金森。 她想了几种,但不管哪一种,都不如她看见的那般令人震撼。 第三十九章 帕金森陷入极度恐惧之中。 她失去了视力,什么都看不见了,周围一片漆黑。 她感觉身上很痛,衣衫凌乱都顾不得了,她想尖叫着逃跑,但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她害怕极了,满脸都是泪水,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跪下来不断嘶哑求饶。 雷古勒斯立在一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在她跪下求饶时缓缓蹲下,轻飘飘地问她:“你害怕了吗,帕金森小姐?” 帕金森哭着疯狂点头,雷古勒斯的魔杖尖端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她无措地愣在那,眼前一片黑暗黑暗,嘴里发不出声音,只有听力是完好的。 “我不想这么做的,是你逼我的,我本来不是这种人,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可以理解我吧?” 帕金森此刻哪里还敢给出不同的回答?她只能呜咽着点头,但雷古勒斯好像还是不满意。 “你这就害怕了?这样不是太无聊了吗?你刚才的胆子不是很大吗,你不是很想得到我吗,如果仅仅是这个程度你就害怕成这样的话,你还有什么可能得到我呢?” 帕金森挣扎着想告诉他,她再也不敢觊觎他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靠近他了,可她发不出声音。她太着急了,可她的魔杖早在一开始就被雷古勒斯夺走了,她还有什么办法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呢? 没有了。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雷古勒斯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早该这么做的,如果我早就做了,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雷古勒斯低低沉沉地说,“你应该能猜到那些围观的人之后会怎么谈论今天的事,你就是知道这会给海伦娜带来怎样的烦恼和难堪才那样问我的,我说得没错吧。” 帕金森使劲摇头,不敢承认。失去视力看不见画面之后,雷古勒斯低沉幽雅的声音越发悦耳了,带着一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特殊音色。若是这样的声音吐露的是甜言蜜语,她一定会开心得昏死过去,但现实是,他说的根本不是什么甜言蜜语,而是她的死前判决。 “我该怎么惩罚你才能弥补你今天对海伦娜造成的伤害?”他发出疑问,却也不需要回答,很快他就在帕金森的巨大恐惧中念了一个咒语。 海伦娜和兰斯特兰奇找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海伦娜惊呆了,如果她没听错,那个咒语是……钻心咒。 帕金森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表情痛苦,却只能发出一些嘶哑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尖叫。 不难猜出她被封锁了声音,甚至可能还被封锁了视力,因为她都没有跟赶到这里的她们求救。 海伦娜不自觉退后了一步,不知踩到了什么,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仅仅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声音就被雷古勒斯发现了。 她茫然地望着他所在的方向,他半个身子隐在拐角处,侧脸朝这边看过来的时候,那个刻骨冷漠的眼神仿佛随时随地会将她灭口一样。 在看见是她之后,雷古勒斯第一时间收回了他眼中的冷意,换了个略显无措的神情。 但这太晚了,在海伦娜见识了他刚才的那些行为之后,再看见他这样,只会觉得画面更恐怖。 莱斯特兰奇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来的时候就是她用了一种海伦娜听都没听过的追踪咒找来的,现在她看见事情大条跑了,丢下她一个人,也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海伦娜还有点摸不准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反正此刻是害怕占了上风,她下意识转身要跑,雷古勒斯见此放弃了继续惩罚畏惧到极点的帕金森,解除了在她身上的咒语并加以警告之后就去追海伦娜了。 他一点都不担心帕金森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院长或者邓布利多,更不担心她会告诉她的父母。不管是谁,他都在这么做之前就想好了解决办法,甚至还在她面前提到过他并不怕这些。 如果她还想未来三年的霍格沃茨生活平稳度过,她就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做。 海伦娜沿着走廊跑,她其实没什么目的,不知道自己具体要去哪儿,反正就是一直往前跑。 霍格沃茨不允许幻影移形,否则雷古勒斯早就幻影移形到她面前了。 他跟在后面,其实也不需要跟着海伦娜跑,他腿长,只要加快脚步就可以跟上她的步伐。在她跑上一节又一节台阶,跑到越来越陌生的走廊和楼层的时候,雷古勒斯忍无可忍地伸出手抓住她飘扬的头发,海伦娜吃痛地低呼一声,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雷古勒斯半点都不曾犹豫,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拉进了旁边一条密道,如果不是这里有密道可以供他们交谈,他大约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彻底拦住她。 四周一片黑暗,海伦娜的理智渐渐回归,她张口想说什么,但雷古勒斯直接拉了拉她的头发,让她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转过头来。 她蹙眉望向他,头皮疼得很,还不待她发表什么意见,雷古勒斯的吻就印了下来。 海伦娜直接愣在了那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海伦娜气喘吁吁地推开了他,这次他没再阻拦,也终于放开了她的头发。 “我要被你拽成秃头了雷古勒斯·布莱克!”海伦娜生气地说,“你怎么能这样?你可以拽我的校袍帽子或者袖子,为什么要拽我的头发?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已经频繁掉发了,真是恋爱使人秃头。” 她第一时间关注的是她的头发,不是刚才发生的那件令她害怕逃跑的事情。 这个认知让雷古勒斯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些,他抿了抿唇说:“抱歉,是我的错。” 在帕金森面前那样可怕强大的一个人,现在在对她道歉。这种反差让海伦娜面色变了变,她侧目睨着他,很难用具体言语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你……”她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负气地跺了跺脚,“你太粗鲁了,简直颠覆我这四年来对你的认知。” 雷古勒斯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看着她:“抱歉,我只是被逼急了,我担心你就此离开我,再也不理我。” 海伦娜干巴巴道:“我怎么会?我只是突然看到你那样对付帕金森,有点被吓到了而已。”她看了看周围,再次确认了密道的安全之后才小声说,“你用了不可饶恕咒,雷古勒斯,你胆子太大了,这可是在霍格沃茨,被邓布利多知道,你搞不好会被他撵出去。” “他不会知道的。”雷古勒斯十分笃定道,“就算他知道了,他也没有权利赶走一个布莱克。” 海伦娜想了想也是,雷古勒斯可是布莱克家的二少爷,不像她,空空守着一座大庄园,却什么实质性的资产和权势都没有。 有些失落,还残存着一些对雷古勒斯教训帕金森那一幕的心有余悸,海伦娜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她始终在揉头皮,缓解头皮的疼痛,翠绿的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看雷古勒斯。 青年的校袍在她眼前飘动,雷古勒斯走到了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你别怕我。”雷古勒斯低柔地说,“我只是被逼急了而已。只要一想到很快就会有一群人对你指指点点,诽谤你侮辱你,我就很生气。我想教训帕金森,让她承受不低于你的痛苦,我也想折磨我自己,因为是我的不谨慎造成了你今天这样的处境。如果我早点警告帕金森,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都是我的错……” 海伦娜觉得他这样说很没必要,她腾出手来握住他的手,让他不再托着自己的下巴,因为那种状态会让她想到雷古勒斯拿魔杖尖端托起帕金森下巴的模样。 “这怎么能怪你呢?这不是我的错吗?”海伦娜无奈道,“如果不是我和你在某些事情上持有不同态度,你早就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了,你早就和我订婚了,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我的错才对,如果非要说我哪里生你的气的话,那也是你在教室门口居然没发现我在。” 雷古勒斯露出惊讶的表情:“当时你在?” 海伦娜使劲捏了捏他的手说:“我当然在!我还想替你解围呢,我们有很多其他办法解决这件事,你不该选择最极端的那种,你这样让我想到了……想到了……” 她吞吞吐吐说不出那个名字,是雷古勒斯面无表情地替她补全了。 “伏地魔。”他语气连贯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海伦娜面如菜色道:“你不该因为我那么对帕金森的,雷古勒斯。”她低下头,“如果她跑去告诉院长甚至校长,我难以想象你会被如何责罚。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的,我真的……” “她不会去的。”雷古勒斯靠近了她一些,低哑地说,“她没那个胆子。” 海伦娜还是不太放心,表情看上去十分烦恼,雷古勒斯抬手抚平她的眉头,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海伦娜回过神来,点点头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你会是狮子座的生日,因为你的名字。但后来知道你是天蝎座,又觉得……”她观察了一下他黑暗中沉郁又禁欲的脸,“又觉得也挺符合的……” 雷古勒斯喃喃自语了什么,海伦娜没听清,她凑近了一些问:“你说什么?” 雷古勒斯重复了一遍说:“我想要个生日礼物。” 海伦娜恍然道:“我给你准备了,但没带在身上,在寝室里,我打算晚上……” 她话还没说完,雷古勒斯的灰眼睛就紧盯着她的唇瓣说:“我等不到晚上了。” 海伦娜懵了。 他哑着嗓子道:“我现在就要。” 第四十章 海伦娜很晚才回寝室,她回去的时候伊芙琳和玛琪都睡了,她轻手轻脚走向自己的床,上床之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望向了塞西·帕金森的床,那张床拉着帷幔,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在不在里面。 希望她真的能如雷古勒斯所说的那样什么都不会做吧。 一想到雷古勒斯,好像就能想到黑暗中他明明灭灭的脸,仿佛还能感觉到他弥漫在自己鼻息间的味道。海伦娜脸红了,迅速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躺好之后才想到自己还没洗澡。 把脸埋进枕头里,好像也不能消散那股属于异性的气息,海伦娜纠结了一下,决定不洗澡了。 她想就这样睡觉,因为这样让她觉得……好像雷古勒斯在抱着她睡一样。 这之后一直到圣诞节都没再发生什么意外。 除了偶尔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她倒贴雷古勒斯,甘愿做人家的玩物之外,倒也没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哦对了,还有一件不得不提的事,海伦娜总会莫名其妙偶遇劫道者,那四人阴魂不散地在各种地方各种时候和她“巧遇”,卢平总是走在最后,前面总是西里斯·布莱克和詹姆·波特。 她很认真算过,有可靠数据证明最近她比莉莉·伊万斯碰到这群家伙的次数都多。 太怪异了,但他们表现得就好像真是偶遇一样,让她抓不到把柄。 为了避免平静的生活再被打扰,海伦娜决定放弃和容易被套路走的伊芙琳以及玛琪作伴,大部分时间都会和劫道者的死对头斯内普待在一起,这让那四个人稍微收敛了一点。 当然,和斯内普混在一起只限雷古勒斯不在的时候,他在的时候她当然是和他一起的。 雷古勒斯最近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有可能是他不希望自己总和她在一起让别人更看不起她,让她遭受更多非议,所以他最近一直很克制,不会和她把距离拉得太近,那天在密道里极致的亲密好像只是海伦娜的幻觉一样。 海伦娜是个女孩子,不该期待这些东西的,那太主动了,但是…… 侧头看看雷古勒斯疏离淡漠的脸,以及两人之间几乎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海伦娜就有些牙痒痒。她试过去握雷古勒斯的手,但若旁边有人,或者在什么公开场合,雷古勒斯都会不着痕迹地躲开。如果不是他私下里会温声软语地安抚她,她早就翻脸了。 她一个女孩子都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他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呢? 而且他和她保持距离之后那些流言传得更糟糕了,最开始她还有个玩物的“殊荣”,现在直接变成“弃妇”了啊。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很快圣诞节就到了,雷古勒斯当然要回家,海伦娜则填了留校申请。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废弃教室里,海伦娜依依不舍地拉着雷古勒斯的衣袖,“会不会你回去之后,布莱克夫人会让你再找个女孩订婚?” 还真被海伦娜猜中了,如果他这次圣诞放假回家没有给母亲一个满意的回答,那他就真的要再找一个令父母和家族满意的异性订婚了。 雷古勒斯当然不会把真相告诉海伦娜,他抬手轻抚过她的发顶,声音低柔地说:“不会的。”他低头靠近她耳畔,“我不会再和任何人订婚,即便我们不能很快结婚,将我们的关系摆上台面,但我也不会再和其他人产生任何暧昧关系。” 海伦娜低着头喃喃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自作自受?明明特别想和你在一起,想光明正大地占有你,却因为一些事情犹豫不决,甚至止步不前……” 雷古勒斯将她揽入怀中,眼睛盯着废弃教室的门口道:“不会。或许最开始我不够理解,但我越来越能明白你了。” “为什么?”海伦娜这样问了一句。 雷古勒斯没用言语回答,但他在心里回答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心态在改变。他能感觉到骨血里越来越容易沸腾的躁动因子。他意识到那些他过去不曾发觉的极端在改变他甚至控制他,他越来越能理解海伦娜以前那些话了。当他自己逐渐变得脱离掌控,那种无力感让他更能想象到那位大人的本质和他能带来的利益。 他还没有正式认识他,但他知道自己未来无可避免需要认识他,甚至臣服于他。 他不能有半点说服父母接受宽泛思想的奢望,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他了解父母就像了解他自己,安多米达因为嫁给了一个麻种巫师而被逐出家族的事情犹在眼前,他不会幼稚到去坦白一切。 那就需要暗地里来进行一些事。 他想了很多,食死徒,凤凰社,纯血,混血,甚至麻瓜,一切的一切,在他心里缓缓生成一条线,他将落在废弃教室门口的视线缓缓收回,专注地望着怀里女孩一头明艳慑人的红发。 他告诉自己,在恰当的时候去见邓布利多,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他的哥哥选择用最直接但最傻的方法反抗家族,但他不能也不会。 他要用更聪明更有效的方法…… 圣诞来临,雷古勒斯踏上了离开霍格沃茨的火车,伊芙琳和玛琪也都回家了,甚至连斯内普都回家了,整个斯莱特林除了海伦娜只有一两个留校的学生,一个高年级,一个低年级,都和海伦娜搭不上边。 海伦娜有点孤单,但也能消受得了,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寝室里完成圣诞假期的作业,除非必要几乎不出门。而必要出门的时刻,无非就是吃饭以及圣诞晚宴。 霍格沃茨会在圣诞节当晚举办圣诞晚宴,校长和教授们会和留校的学生一起度过这个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这不是海伦娜第一次参加学校的圣诞晚宴,自从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圣诞节能不回家她就不会回家。她不想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大庄园里,失去了父母的庄园总会让她感到害怕。再加上暑假时母亲对她和雷古勒斯来往所表达出来的反感,有些鸵鸟心理的海伦娜就更不想回家了。 今年的圣诞晚宴最大看点大概就在于,格兰芬多劫道者四人组都申请留校了。 因为留校学生不多,所以教授们组织大家直接坐在一起,不需要分学院。 这也让海伦娜入学以来头一次有了和劫道者排排坐的机会。 她左边是詹姆·波特,右边就是雷古勒斯的哥哥。 相较于波特,海伦娜觉得还是和雷古勒斯的哥哥相处起来更自在一些。 “布莱克先生今年圣诞不回家吗?”在极度尴尬的沉默当中,海伦娜不得不先开了口。 西里斯·布莱克淡淡地望向她:“你不觉得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傻吗?我当然没有回家,否则坐在你旁边的就是鬼了。” 海伦娜镇定地说:“我知道,但我这么问也不是因为我没看见,我只是在努力找话题好让这里的气氛不那么尴尬而已。” 西里斯收回视线望着前方:“那你完全可以去找话题和别人聊,没必要是我,你明知道我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 “我是知道啊,布莱克先生很少给谁好脸色的。”海伦娜颔首道,“可这里的人除了你我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了,你不觉得吗?” 就连跟他说得上话,也只是因为他是雷古勒斯的哥哥而已。 西里斯·布莱克多聪明,当然听得她的言外之音,他的视线越过海伦娜落在波特身上,波特接收到这个视线就转头看向他身边的卢平,卢平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面前的圣诞大餐动都没动过一下,隐去身形的家养小精灵都快要被眼泪淹没了。 “其实我们有些话跟你说,伯德。”最后是詹姆·波特开口了,他一开口就被西里斯打断了。 “是你们有话跟她说,别包括我,我一直坚定认为那些话不该说。”他强调着。 詹姆干巴巴道:“好吧,是我们三个……” “你们两个。”卢平突然开口,看上去他的态度和西里斯一样。 海伦娜乍一听见他说话,觉得更尴尬了,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詹姆深吸一口气,再次改变口风:“那好吧,是我们两个……” “……你一个。”彼得·佩迪鲁弱弱地说。 詹姆气坏了,满不在乎道:“我一个就我一个,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瞪向海伦娜,“你知道学校里都是怎么传你的吗?你被西里斯的弟弟给耍了,他根本不是真心要和你在一起,他甚至都不打算在众人面前公开你们的关系。” 海伦娜觉得很无谓:“耍就耍吧,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是我的事,波特先生操什么心?” “你以为我愿意为你操心?”波特恶狠狠道,“我巴不得看你吃点亏吸取教训!但是……”他飞快瞥了一眼卢平,“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你可以有一段很好的恋爱,有更明朗正当的未来……” 海伦娜麻木地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是在暗示我换个交往对象,那我只能跟你说对不起了。”她站了起来,飞快地拿了点吃的,一边转身一边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人,自己选择的路,不管未来我跌得多头破血流我都心甘情愿。更何况我不认为自己选错了,其中的内情也没必要给你这样无关紧要的人解释,我当然还是要感谢一句你的关心,但也只能如此了,抱歉让个路布莱克先生,我要走了。” 西里斯从善如流地侧身让路,丢给詹姆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海伦娜无视他们的眼神交流,很快离开了礼堂。詹姆气得七窍生烟,拿起叉子折磨食物。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看着引起不小喧闹的学生们,蔚蓝的眼睛一点点转到离开的海伦娜身上。 与此同时,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圣诞晚宴结束后,光线沉郁的豪宅中也有人正处于不算良好的气氛当中。 沃尔布加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语气冷漠而不满道:“所以你这是要再一次违背我的安排了,雷古勒斯?”她眯起漂亮冷艳的灰眼睛,“你没能把海伦娜·伯德带回来,也不接受我再为你安排任何结婚对象,你是要学你的哥哥,让我对布莱克家族的未来彻底失望吗?”她用一种近乎恶毒的语气说,“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所有的改变都来自于海伦娜·伯德?你因为一个女孩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开始效仿你的哥哥,你信不信为了将你及时拉回正确的道路上,我会不择手段地对付那个年轻的姑娘?” 雷古勒斯站在母亲面前,语调谦卑温和道:“你误会了,妈妈。” 儿子的态度让沃尔布加的态度稍微缓和,他至少没像西里斯那样言辞刻薄地反驳自己,她皱了皱眉道:“你说我误会了,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解释?” 雷古勒斯微微垂着头,态度一直恭敬诚恳,他在母亲给了他解释的机会之后冷静地说:“当然。”说完这个单词,他抬起了头,和母亲四目相对,平静理智道,“我有更好的解释,并且认为您一定会支持我。” 沃尔布加意外地看着他,迟疑道:“你想说什么?” 雷古勒斯笑了一下,克利切躲在暗处,看见女主人和小主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渐渐散去,也跟着大大松了口气。 第四十一章 雷古勒斯在母亲面前表现得相当从容,有时他甚至从容过自己的父亲。 奥莱恩在妻子发怒的时候都会躲到一边去,但雷古勒斯竟然面色如常,言语流畅。 他条理分明道:“我已经四年级了,马上就要升入五年级,我会在五年级毫无疑问地成为级长,在未来不到三年的学习生涯中,我希望用全部的时间和精力来完善自己,因为我知道您一直期待我一毕业就能加入那位大人的组织。” 沃尔布加对儿子的未来规划十分满意,但这不妨碍她催婚:“这和你订婚以及结婚并不矛盾。” “是的,的确不矛盾,但应付女孩会分走我的精力。”雷古勒斯语调诚恳道,“妈妈,我不想让您失望,我得承认和伯德小姐的关系让我费了点心神,我可能无法再将她带回来,但也是这件事让我明白在毕业之前我都不适合谈论感情问题,家族利益和纯血的荣耀才是我该摆在头位的东西。” 沃尔布加有点动摇:“你可以不去应付那些女孩们,以你的条件,一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赢得女孩喜欢,她们不会对你专心学业而疏于经营感情产生什么意见。” 雷古勒斯微微皱眉道:“我但愿如此,但假设您为我挑选的新对象依然是莱斯特兰奇小姐那种条件,那我就不能怠慢对方。如果是像伯德小姐那种类型……我很抱歉,妈妈,但我得坦白说,我可能还会像这次一样稍微失去理智,忘了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沃尔布加脸色有些难看:“你是在要挟我吗,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用一种异常柔软的语气说:“不,妈妈,我在恳求您。”他放缓声,近乎喃喃自语道,“我只是没有您想象得那么好,那么自信。” 沃尔布加沉吟许久,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站得笔直的儿子,在暗处的克利切再次开始慌张的时候,她才冷着脸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被你说服。” 雷古勒斯微微低着头说:“当然,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让您失望。” 沃尔布加烦躁地转开视线:“你的确不能再让我失望了,你哥哥已经足够让我丢脸和费心了,为你我还能挑选出体面合格的未婚妻,可为他,我根本就无从开口。我曾告诉他这个圣诞节回来好好接受教训,可他竟然敢直接不回来!……” 母亲的注意力一转移到哥哥身上,就顾不上雷古勒斯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了。 雷古勒斯温顺地听着母亲发牢骚,半夜三更才终于被放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他没在自己房间里久待,而是对着空气叫克利切。 克利切很快出现,恭敬地弯腰行礼:“雷古勒斯少爷晚上好,克利切随时为您效劳。” 雷古勒斯温和地对自己的家养小精灵说:“克利切,你能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克利切睁着大大的眼睛说:“克利切可以带雷古勒斯少爷去任何少爷想去的地方!” 雷古勒斯展颜一笑,几乎是有些爽朗地说:“带我去伯德庄园。” 克利切本就睁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但它不会拒绝雷古勒斯,它不想也不能拒绝。在这个家里,雷古勒斯少爷对它比女主人对它都好,它这辈子都不会违背它的少爷。 于是,圣诞节的后半夜,雷古勒斯出现在了空荡荡的伯德庄园。 莱芙第一时间发现了有人闯入,它想保护这栋房子,和闯入者作战,但它年纪实在太大了,别说是碰雷古勒斯,它才刚一现身就被克利切制服了。 “不许袭击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尖叫道,“没教养的小精灵,坏小精灵,居然敢袭击雷古勒斯少爷!” 克利切气坏了,想要教训莱芙,莱芙一把年纪哪里顶得住克利切,如果不是雷古勒斯及时阻拦,莱芙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住手克利切,莱芙只是想守护主人的房子,它不是故意要袭击我。” 雷古勒斯拦住克利切,微微弯腰靠近莱芙昏花的眼睛,莱芙努力辨认了一下说:“……是小姐的客人,是布莱克先生……布莱克家的人又来了,夫人知道一定会惩罚莱芙的,莱芙要想办法赶走他!” “你不能赶走我,莱芙。”雷古勒斯听清楚了小精灵的话便直起了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颤颤巍巍的小精灵道,“你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资格。” 莱芙瞪大眼睛道:“莱芙是伯德庄园的小精灵!莱芙必须守护庄园,守护女主人!” “你的女主人已经死了,你只有她的画像了。”雷古勒斯在黑暗中淡淡道,“以及,站在你面前的人,会是庄园未来的主人,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带我去见你女主人的画像。” 莱芙当时整个精灵都是懵的。 但雷古勒斯还会客客气气地和它说话,克利切却不会。 在克利切的威胁下,莱芙老老实实带着雷古勒斯来到了伯德夫人的画像前。 画像上盖着布,雷古勒斯想到海伦娜说过的话,想到她曾被这幅画像烦恼了整个暑假,他便轻轻牵起了嘴角。 他抬起手,看不清动作是什么,盖着画像的布就已经自动掀开了。 失去了布的遮挡,伯德夫人看见了站在画像面前的人,她一眼就辨认出了他来自什么家族,她盯着雷古勒斯的灰眼睛和周身的气质自语道:“真是熟悉的气息……布莱克,一定是个布莱克,你就是勾引了海伦娜的那个布莱克?” “勾引”这个词让雷古勒斯表情微妙地变了变,他伫立在画像前,彬彬有礼道:“自我介绍一下,雷古勒斯·阿克图卢斯·布莱克,很荣幸见到您,伯德夫人。” 这还是成为画像后第一次有人如此郑重地向伯德夫人做自我介绍。 她盯着雷古勒斯看了好一会,突然开始尖叫。 尖叫声刺耳极了,雷古勒斯抽出魔杖,本想自己阻止对方的尖叫,但想到这里是校外,附近也没有成年巫师,雷古勒斯隐忍地空气道:“克利切,让伯德夫人的嗓子休息一会。” 忠心耿耿的克利切立刻现身轻而易举地为雷古勒斯解决了问题。 周围安静下来,雷古勒斯的面色恢复些许,他穿着黑色的巫师袍,宽大的袍子遮住了他的身材,却无法掩饰他的宽肩,他的肩膀宽厚可靠,哪怕是披着黑袍子都像是衣架子一样体面优雅,伯德夫人无法尖叫了,只能瞪着眼睛盯着他,雷古勒斯看着那张和海伦娜有些相似的脸,到了嘴边的话不自觉温和了许多。 “无意冒犯。”他缓声道,“我今天不请自来,只是希望从伯德夫人这里了解一下,您为什么那样反对我和海伦娜在一起。” 伯德夫人面色苍白起来,想说什么,但无法开口。 雷古勒斯轻声说:“只要您不再尖叫,能够理智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让克利切停止对您的限制。” 伯德夫人气愤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无法接受姓布莱克的女婿,那么现在就是彻底被眼前这位布莱克的傲慢和冷漠气到了。 “把声音还给伯德夫人,克利切。”雷古勒斯并不介意一幅画像对自己喜欢与否,他平静地吩咐克利切,克利切立刻照办,伯德夫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也聪明地没有再尖叫了。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允许你和海伦娜在一起?”伯德夫人嘲弄道,“我真想不到最高贵做古老的布莱克家族会出一个情种,对一个身世悲惨的落魄家族继承人情有独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你那个势力的母亲的?又或者你其实根本没说服她,你如今还瞒着她?” 雷古勒斯淡淡道:“去年圣诞节您应该就知道了,我已经带海伦娜见过我的母亲。” 伯德夫人冷漠道:“哦是的,我记得她那天盛装打扮,我以为她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的对象,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布莱克。我的确希望她可以有一段美满的婚姻来帮忙振兴伯德这个姓氏,布莱克家族也的确足够尊贵,但尊贵到了极点,就不是好处而是麻烦了。” 听到这里,雷古勒斯多少猜到一点原因了,他的表情说不上好看难看,语气倒是一直很平静。 “您可以说得更直白一些。”雷古勒斯模棱两可道,“说不定您说服了我,我就不会再纠缠海伦娜,还会介绍更符合您要求的男孩给她认识。” 梅林知道他根本就是在套话,这辈子他都不会介绍别的男孩给海伦娜认识,哪怕他们很晚才能在一起或者干脆最后没能在一起,他也不会让别的男人靠近她。 伯德夫人从雷古勒斯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分毫不对,她游移不定地说:“你没骗我?” “当然。”雷古勒斯回答得很快,“只要您向我坦白一切,只要您能说服我,我会那么做的。” 伯德夫人细细打量雷古勒斯,好像在看他是否可靠。不得不说,雷古勒斯松石般儒雅有礼的气质中和了他身上属于布莱克家的疯狂气质,他不言不语的时候,看起来是真的很可靠。 伯德夫人皱起眉,在昏暗的光线中沉默良久,才压低声音道:“我需要你发誓,我需要你用一个咒语来向我表达你的决心,你可以知道这一切,但你要向我保证你永远不会用这件事来伤害我的女儿。” 第四十二章 和一幅画像立下一个永远不会伤害海伦娜的誓言没有任何问题。 哪怕不立下誓言,雷古勒斯也是永远不会伤害海伦娜的。 他十分聪明地在誓言中留下余地,只承诺他能承诺的事:“我在此立下誓言,我永远不会用伯德夫人将要告诉我的事来伤害海伦娜·伯德,我会尽我所能,用我所有的力量去保护海伦娜·伯德,直到我死去。”略顿,他更改道,“不,哪怕我死去,我也会让自己的后代,或以我的灵魂去保护海伦娜·伯德。” 这个承诺太有重量了,连一直对他持怀疑态度的伯德夫人都惊呆了,震撼之下她也就忘了追究他之前那个一旦被说服就会离开海伦娜的承诺。 她凝着雷古勒斯看了很久很久,才自语般道:“也许这也不是件坏事……也许我可以相信一个布莱克是有能力对抗他的。” 雷古勒斯敏锐地捕捉到了伯德夫人话里的重点,不着痕迹道:“‘他’?您是指……” 伯德夫人哪怕变成了画像,脸色好像也苍白了起来。 她迟疑许久,颤颤巍巍地吐出了那个名字:“是的……如你所想,是那个人……他……汤姆·里德尔,或者,你们更熟悉他另外一个名字……Lord Voldemort。” 果然。果然和他有关。 雷古勒斯心中恍然,面上表情不变分毫,十分镇定道:“我当然非常熟悉这个名字,也许正是因为我熟悉这个名字,我的家族十分推崇这个名字,您才不允许海伦娜和我有什么瓜葛。” 他的猜测一点都没错,伯德夫人仿佛陷入了回忆,声音变得很轻,好像怕惊动谁。 “你很聪明……每个布莱克都很聪明,他们总是很懂得审时度势,也许有你的帮助小娜可以过得更安稳一点,但远离你可能是更好的办法,远离布莱克,就等于远离黑魔王……”伯德夫人低缓地说,“我的丈夫,海伦娜的父亲,他发现了他的秘密,被他处死……” 海伦娜的父亲竟然死在黑魔王手上,雷古勒斯虽然有点猜到了,可真的听到它被证实还是稍微有些无所适从。在他有记忆以来都对那位大人抱有很好的印象,哪怕家中有个叛逆的哥哥总会和父母以及他意见相左,但他还是怀有和父母一样的感情。 他是站在家族那边的,也确实见识过黑魔王雷厉风行的手段。 最开始他智慧非凡,发布的文章和一些举动都明智又可靠。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变了,变得更加急迫激进,雷古勒斯的心境在那时大约就有了改变,在认识海伦娜,从海伦娜那里了解到她对黑魔王的看法后,他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坚定不移了。 但现在,此时此刻,才是他彻底认识到,自己必须要做出其他选择了。 心爱之人的杀父仇人,怎么看都不能真正去追随。 雷古勒斯想了很多,但这些思绪不过瞬间就有了决断,他平静地看着伯德夫人的画像道:“我能知道伯德先生发现了什么秘密吗?” 伯德夫人摇了摇头,有些迷茫道:“我不确定,我也不清楚,他没全部告诉我,只告诉我那个人接触到了极为恐怖的黑魔法,他告诉我那个人迟早会丧失理智做出可怕的事,他将无限地统治整个魔法界,让魔法界走向黑暗……他让我带着海伦娜离开,但我们来不及逃跑……”伯德夫人沉溺在回忆中,满脸都是伤痛,“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我用我们拥有的一切向黑魔王面前换取了海伦娜的存活。我承诺他等我的女儿可以独立时就追随丈夫而去,他对我用了非常强大的摄神取念,他确定我什么都不知道,确定我无法逃出他的手掌心,那么收下我的诚意,放过一个纯血小女孩也没什么不可以。” 说到这里,伯德夫人悲哀地看着雷古勒斯:“我的确一直希望可以振兴伯德家族,我和我的丈夫也一直在这样做,我们全部的努力和伯德家族所有隐藏的财富都被那个人夺走了,我还活着的时候一直希望海伦娜可以找一个妥帖安全的对象,看上去我的确是希望她可以完成我和她父亲没有完成的使命,但其实……我只是想给她寻找一个靠山。” 海伦娜已经无人可以依靠了。 找一个相对来说远离黑魔王,既不突出也不寒酸的家族来成为她的依靠,这是最好的选择。 伯德夫人不能告诉女儿真相,因为那会害死她。她只能打着振兴家族的名号让她那么做,但其实也没有奢望她真的可以振兴家族。 在黑魔王势力越来越大的今天,一个落魄的纯血世家要比一个繁盛的世家安全得多。 所以伯德夫人不准海伦娜靠近雷古勒斯,不准她和雷古勒斯在一起。她为海伦娜挑选的对象,例如魔法部巴蒂·克劳奇的儿子,都出自和伏地魔搭不上边的家族。 雷古勒斯把这一切想清楚,露出了十分轻松的表情。 “非常感谢伯德夫人的坦诚相告。”雷古勒斯笑吟吟道,“我已经了解了一切,我会做出恰当安排的。” 伯德夫人皱着眉说:“你会说话算话,离开我的女儿,为她寻找更好的庇护者吗?” 雷古勒斯微笑着说:“亲爱的夫人,您一开始不就提到了,有我的帮助,海伦娜也许能过得更好吗?” 伯德夫人瞪大眼镜看着他。 “您得为我保密,夫人,因为我将为您的女儿付出我的一切,颠覆我过去十几年确立的观念。我当然会完成我立下的誓言,用我的一切哪怕是我的生命和灵魂去保护海伦娜,但我也要向您坦白,我是不会离开她的,也不会让她离开我。” 他走近了一点,和画面更近的面对面,他望着那幅画像,好像看见了成年之后的海伦娜。 “您很美,夫人,看着您的画像我就能够想象到未来的海伦娜会多迷人。我无法割舍她,请您相信我会保护好她。”他轻声道,“就算有一天我失败了,我们难逃一死,我也会死在她前面。我会为保护她努力到生命最后一刻的。”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会让海伦娜身陷险境。 如果他真的失败了,哪怕他们要一起死,他也会挡在她前面,为她贡献最后一点力量。 伯德夫人表情复杂地看着表情执迷又黑暗的青年,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她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 雷古勒斯给了克利切一个眼神,默契的小精灵立刻限制了画像,伯德夫人想反对他都反对不了。 雷古勒斯离开了这里,离开了夜幕下死气沉沉的庄园。 他回到了自己的家,看着床头的剪报,看着那句“永远纯粹”的格言,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清楚明白,他的家族过去十几年坚定不移推崇的人是多么荒谬。 他也没忘记伯德先生的死因。 黑魔法对一个斯莱特林来说并不陌生,甚至是擅长的,那是什么样的黑魔法让伯德先生觉得极其恐怖,甚至让他因此而死呢? 雷古勒斯抽出魔杖,对床头的剪报用了消失咒,随后又将收集的所有关于黑魔王的资料全部销毁,做完这一切他也没睡觉,而是去了布莱克家的藏书室。 他脚步很轻地穿梭在高大的书架之间,颀长的身影仿佛淹没在黑暗之中。 圣诞节再次开学的时候,海伦娜见到了雷古勒斯。 他看起来和假期前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海伦娜站在教室门口止步不前,雷古勒斯捕捉到她的视线回眸望过来,灰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既不开口,也不转开视线。 海伦娜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只能顶着这股压力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来。 她这么一坐下,有不少人都开始对他们窃窃私语,海伦娜习惯性地无视了,那些人说什么做什么伤害不到她,她比较在意的是雷古勒斯的反应。 他这次倒没像之前那样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在课程开始之前,他低沉悦耳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我去过伯德庄园。” 这样的陈述句让海伦娜险些站了起来。 “什么?”她克制着心里的不可思议,努力用平淡的语气问,“你去过我家?在我不在的时候?” 雷古勒斯看向她:“你很介意我擅自闯入?” 海伦娜顿了顿道:“不,并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和我商量一下,至少该跟我说一声……” “我不太方便寄信给你,就直接过去了。”雷古勒斯放弃了和她争辩这个,直接把事情的结果告诉了她,“我见了你的母亲,并且说服她接受了我。” 海伦娜这次真的站了起来,麦格教授正好经过,皱眉看了她一眼:“请坐下,伯德小姐,课程马上就要开始了。” 海伦娜勉强笑了笑,握紧魔杖坐下来,半晌才说:“她有没有告诉你一开始为什么不接受你?” 雷古勒斯好像笑了笑,又好像没有,他安抚地在桌子下面握了握海伦娜的手,低声对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已经都解决了,你不需要为此烦恼。” 海伦娜有些迟疑:“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我不能知道吗?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了一段话推到她面前,海伦娜低头去看,上面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只有一句——因为我姓布莱克。 其实也不难理解这个。 雷古勒斯的姓氏太敏感了,尤其是在巫师界现在这个严峻形势下。 海伦娜自己都因为布莱克家族和黑魔王的关系而放弃了直接和他订婚,她母亲会怎么想她心里也有数,但是…… “但她的反应总让我觉得不仅如此。”海伦娜不自觉道,“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回答她的不是雷古勒斯,而是麦格教授:“也许伯德小姐愿意到讲台上来为我们展示一下?你好像对我刚才说到的内容有些不同意见?” 海伦娜听到这个声音浑身激灵了一下,尴尬地看向讲台道:“抱歉教授,我对您讲到的内容没有任何意见。” 麦格教授看了看她和雷古勒斯道:“那么就认真听讲,再有下一次我会直接为斯莱特林扣分。” 海伦娜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说了。 可不说归不说,疑问总在心里,她总还是会想的。 在她苦恼这些的时候,雷古勒斯告诉了她另外一个消息——他已经说服了他母亲,在他毕业之前都不会再安排什么订婚对象了。 这算是个好消息,这说明她不用烦恼有别人介入他们的感情了,但是…… 雷古勒斯的变化更让她感到烦恼。 自那一节变形课结束,他再次换了座位,和穆尔塞伯坐在了一起,远离了海伦娜。 不仅如此,在公开场合,他也只会和海伦娜像普通同学一样打招呼,半点亲密都没了。 他好像在顾忌什么,海伦娜可以感觉到,但他这样突兀的变化给她带来的不仅是感情上的失落,还有更加扭曲的言论走向。 海伦娜仿佛成了众矢之的,很多人都在嘲笑她被雷古勒斯玩够了,彻底抛弃了,她自己心里知道雷古勒斯不是那种人,但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伤心难过又是另外一回事。 雷古勒斯很快挑选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为他的变化做出了解释。 霍格莫德日的午后,海伦娜在三把扫帚酒吧后方的树林里见到了他。 他在漫天白色中转过身来,黑色长袍,身材颀长瘦削,雪花在他肩膀上积了薄薄一层,看样子他等了有一会了。 他气质温文,在无人时看着她的眼神异常柔和,可海伦娜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要怎么解释。” 海伦娜走过去这样问了一句,但其实她根本不需要他解释。 她当然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无非就是不希望他们还藕断丝连的消息传入布莱克夫人耳中。 可能还有一些别的她不知道的原因令他不得不那么做,但知道归知道,不代表她就能从容接受。 她到底还是肤浅又矫情的,喜欢一个人不能完全不流于表面,她希望得到认可。很多时候她甚至想不顾一切坦白说出来,她刻意不去想自己介意的那些事,以及他们之间存在的沟壑。但她是个斯莱特林,不是格兰芬多,那份冲动那份刻意,也仅仅只能是冲动刻意罢了。 而且现在即便她愿意无视一切执意和他订婚,一毕业马上嫁给他,恐怕雷古勒斯也不会允许了。事已至此,她想退都无路可退了。 雷古勒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和烦躁,他看了看周围,上前想要拥抱她,但被海伦娜躲开了。 海伦娜站在那,表情镇定道:“你身上太冷了,还是不要靠近我了。” 雷古勒斯安静地注视她,他注意到她用了保暖咒的,他身上再冷也不会给她太大烦恼,她这么说,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她在抗拒他。 这个认知让雷古勒斯眼神渐渐幽深起来。 第四十三章 雷古勒斯最后还是抱住了海伦娜,当他真的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海伦娜是没有反抗能力的。 被动地靠在他怀里,鼻息间满是他身上的味道,海伦娜感到安心的同时还有些烦躁,她试着推开他,但被他有力拒绝。 海伦娜缓缓抬头,视线所及之处是他光洁白皙的下巴,她就那么盯着他的下巴说:“说话,不说话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雷古勒斯缓缓低下头,她目光中的下巴就换成了他俊秀的脸。 真正英俊的人不管什么角度都是英俊的,哪怕是自下往上这么看,雷古勒斯那张脸也无可挑剔。作为校草的亲弟弟,雷古勒斯的长相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 很多人可能会更喜欢肆意散发魅力的哥哥,可海伦娜更喜欢情绪内敛不动声色的弟弟。 “我知道那些人的话给你造成了困扰,我会很快处理好这件事。”雷古勒斯开口说话,声带振动,喉结滑动,海伦娜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他的喉结上,忽然坏心眼地咬了一口。 雷古勒斯错愕地垂眸凝视她,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进行这么亲密的行为。 他灰色的眼睛微妙得黑了一些,海伦娜注意到他危险的眼神,马上转开话题道:“那些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你只有一个人,要怎么堵住所有人的嘴?” 雷古勒斯过了一会才声音沙哑道:“这的确有些棘手,所以我需要一点时间,你能再忍耐一下吗?” 海伦娜收回望着他的目光安稳地靠在他怀里,漫不经心道:“能不能还不是都得忍耐。无所谓了,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他们说够了笑够了也就不会再理会了。” 海伦娜嘴上说得无所谓,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介意的。这种事情能有几个人不介意呢?好端端的学校生活变成别人的娱乐谈资,别说海伦娜向来不喜欢出风头了,就算她喜欢,也不希望用这种方式出风头。 雷古勒斯承诺她:“给我点时间,不会超过一周,我一定会为你解除所有烦恼。” “然后呢?”海伦娜缓缓推开他,这次他没再阻拦,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地面上的积雪,哈了口气说,“然后我们继续在人前保持距离,在人后维持亲密?” 雷古勒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 海伦娜有些烦躁地转开视线:“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矫情,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要的,我算是求仁得仁,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相反,我觉得很烦。” 雷古勒斯往前走了一步,他苍白忧郁的脸上挂着几分歉意,海伦娜望向他时就看到他那个表情。 “不该是你感到歉意。”海伦娜慢慢说,“该感到抱歉的人是我,我给你带来了麻烦,别急着反驳我,事实就是这样,不管未来结果如何,现在这些都是你的麻烦。我不但带来麻烦,还不能在麻烦中冷静自处,我还想有别的要求,我发现自从我们真的在一起之后,我变得越来越贪婪了。”海伦娜眼睛红了,她不舍地望着雷古勒斯,“我都快不认识现在这个纠结的自己了,我觉得也许我们应该真的分开。” 雷古勒斯神色紧绷,他想抓住海伦娜,但海伦娜飞快地后退了几步。 “我像个灾星一样一直给你惹祸,让你为难让你纠结,让你为我付出。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我厌恶这样的生活,我不能心安理得享受你为我安排好一切。抱歉雷古勒斯,我不能让自己继续这么折磨你。”海伦娜使劲揉了揉眼睛,吸了口气微笑道,“我要离开你,那样你就轻松了。你不用为我费心去处理那些言论了,就让他们那么笑话我排斥我吧,我也习惯了,也并没被真的伤害到。只要你过得好,只要你可以轻松一点,我能承担这些。” 雷古勒斯听不下去了,他面色难看道:“不要私自做任何决定,不要自以为对我好而离开我,海伦娜……” 海伦娜根本没听完雷古勒斯的话,她调头就跑,雷古勒斯毫不犹豫地追上去,两人你追我赶了一段路程之后,很不幸地遇见了劫道者四人组。 詹姆·波特一看见海伦娜红着眼睛跑了,雷古勒斯在后面追,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肯定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吵架了! 波特兴奋极了,他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卢平,好像觉得对方机会来了,然后不顾西里斯的阻拦挡在了雷古勒斯面前。 雷古勒斯勉强停住脚步,翻涌着冷漠的灰眼睛盯着波特,似笑非笑道:“波特先生突然拦住我的去路,是要和我作对吗?我以为一个斯内普已经足够你烦恼了。” 波特长时间面对和雷古勒斯长得差不多的西里斯,应该已经对布莱克家的少爷免疫了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雷古勒斯现在这幅样子,胆大如他也退缩了一瞬。 但也仅仅那么一瞬他又挺起了胸膛,十分硬气道:“一个鼻涕精哪里需要我过多烦恼?你把他看得太重了布莱克。” “那波特先生现在是寂寞了,想再多一个对手吗。”雷古勒斯不愠不火地问。 波特最讨厌被人挑衅,尤其是被斯莱特林挑衅,他当即就要放狠话,但被西里斯挤到了一边。 “别乱来,雷古勒斯。”西里斯警告道,“詹姆是我的朋友。” 雷古勒斯眼睛都没眨一下:“你的朋友挡了我的路,破坏了我的事,怎么不见你警告他一下?” 用平静的语气发出质问比义愤填膺更有效,西里斯表情变了变,皱眉道:“你和海伦娜·伯德在一个学院,今天追不上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再说你们那样的关系,不管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要你愿意你都能让她原谅你,你何必揪着詹姆挡你路这件事不放?” “我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是你们一个两个在拦着我,顺便说一句。”雷古勒斯擦着西里斯肩膀走过去,偏头望着劫道者四人组道,“这次的事情可没你说得那么简单,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you have no idea……”话说带一般他停住了,生平第一次,他在人前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诮,“算了,我不该跟你多费口舌,毕竟在你看来,詹姆·波特才是你的亲兄弟。” 话音落下,雷古勒斯头也不回地离开,西里斯回头望向他的背影,几次想要追上去,步子都迈出了好几步,却又都停了下来。 波特有点担心:“西里斯,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你弟弟他……” “算了。”西里斯面露倦意,“就像他说得一样,算了吧。” 波特还有点不明白:“我不就是拦了他的路吗?就像你说的,他们在一个学院啊,他有的是机会再找伯德,又不是今天错过就再也没机会了,他把话说得那么严重,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可开解的矛盾一样,可说到头不也就是那些传言吗?” 刚开始西里斯也以为只是因为那些传言。 但很快他就发现没那么简单。 他不敢说百分百了解雷古勒斯,但至少可以肯定他从来不会对什么事情夸大其词。 他和海伦娜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他们无从知晓。 莱姆斯·卢平从头至尾都像是个局外人,他站在那一言不发围观着一切,就像他那永远不可能和其他人平等的真实身份一样。 他看见了海伦娜红红的眼睛,看见了雷古勒斯克制黑暗的情绪,看见了詹姆的不解和西里斯的惆怅不安。他看见了所有,唯独没看见自己的心。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在意识到海伦娜和雷古勒斯这次的争吵不寻常时,他心里再次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奢望。 就像詹姆给他那个眼神一样,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又想到了“乘虚而入”这件事。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经历了那件事的人们都发现,海伦娜和雷古勒斯之间是真的产生了不可调解的矛盾。哪怕他们同一年级,哪怕他们同一学院,哪怕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可他们好像永远失去了正当谈话的机会和身份。 在快到情人节以及二月份魁地奇比赛的这段日子里,海伦娜身边出现最频繁的异性不再是雷古勒斯,而是比她高一年级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情人节那天,格里莫广场十二号中,布莱克夫人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来自观察了她的二儿子不短日子的人,对方措词严谨客气地表扬了雷古勒斯的踏实勤奋,他告诉布莱克夫人圣诞节期结束后雷古勒斯一直在专心学习,没有和任何姑娘亲密来往,也就更不存在和海伦娜藕断丝连了。 沃尔布加缓缓收起那封信,重新拿了羊皮纸,提起羽毛笔给对方写起回信。 信的开头是——尊敬的斯拉格霍恩教授。 情人节是个美好的日子,霍格沃茨里到处装点着粉红色的丝带,礼堂顶端更是布置了粉色的星空顶,玛琪和伊芙琳一直在讨论那个咒语是什么,打算去找弗立维教授学习一下,以后用来装饰自己的家。 海伦娜一边吃饭一边安静听着,没有插话的意思,玛琪见此忍不住挽住她的手臂道:“你最近有些太消沉了海伦娜,你已经很久没有加入我们的话题了,那些流言早就停止了不是吗?你应该开心起来……” 海伦娜心说是的,那些流言的确停止了,但这也侧面告诉了她,即便她说了不必那么做,雷古勒斯还是使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些人闭了嘴。 虽然事情好像因他而起,但追溯到源头导致这一切的人其实是她。 她有些自我厌弃的放下刀叉,没什么胃口进餐了。她很想马上毕业,然后找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度过余生。 她不想再掺和什么复杂的纠葛,她就想安安静静的,谁也不影响,谁也不理会。 她不说话,表情压抑,这让玛琪更担心了。她和伊芙琳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决定这个情人节不去约会了,她们要陪着自己的好朋友。 海伦娜得知这个消息时很感动,她很难形容自己为什么突然因为这种事感动得快哭了,她后来想到大约她早就想哭了,只是找不到正当理由,所以才会借着感动大哭了一场。 魔药课结束在傍晚时分,海伦娜像之前一样不去看近在咫尺的雷古勒斯,拎着书包跑出教室,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反正就是胡乱转悠。 她给玛琪她们留了信,她们都有追求者,玛琪和切萨克更是打得火热,她可不希望她们真的因为自己而不去约会。 她像个幽灵一样在霍格沃茨里转来转去,在靠近图书馆的一条无人走廊里遇见了斯内普。 斯内普手里拿着几本书,看样子刚从图书馆出来,她站在那沉默着,没离开也没上前打招呼、 斯内普啧了一声,稍微思索了一下,迈着步子缓缓走来。 “可怜的伯德小姐。”他用悲悯刻意的语气说,“她就像只迷路的小鸟一样,可怜兮兮地躲在无人的走廊里。” 海伦娜扯扯嘴角:“这还是头一次别人用鸟来调侃我的姓氏让我觉得很有美感且不讨厌。” 斯内普讽刺道:“伯德小姐可真是昏了头,连嘲笑都能当做褒奖。” “我当然知道你在嘲笑我。”海伦娜迈开步子往外走,“但我也是真的觉得挺有美感。” 斯内普跟着她往外走,她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而且又不是就我一个人可怜,这么好的日子,斯内普先生还不是也躲在无人的走廊里?” 斯内普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懒得和她多废话,两人顺路结伴而行,纯粹是凑巧而已,可落在别人眼里,他们就好像是约好了要去一起过情人节一样。 尤其是落在波特眼里。 “梅林啊。”波特疯魔道,“这是在搞什么?我原以为没了西里斯的弟弟,伯德肯定会选择莱姆斯,可她居然选择了鼻涕精!梅林都要因为她糟糕的审美而从地底下爬出来了!” 卢平站在他旁边,看着远处斯内普和海伦娜结伴的身影温和说道:“你应该高兴的,詹姆。如果斯内普真和伯德小姐在一起了,你就再也不用烦恼他纠缠伊万斯了。” 詹姆拍了拍脑门说:“是的,在这一点上我的确应该高兴,可只要一想起带走他的是伯德,我依然感到很不爽。他为什么非要和我们过不去呢?不和我抢伊万斯了,却要和你抢伯德?” 卢平冷静地说:“伯德小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存在抢这件事。” 詹姆恨铁不成钢道:“都怪你莱姆斯,我给你出了那么多主意,给你安排了那么多机会,可你就是不珍惜。现在好了吧,被鼻涕精捷足先登了!” 卢平没说话,詹姆还在喋喋不休着什么,西里斯忍不住道:“够了,你就百分百断定他们真的是要去约会?” “不然呢?情人节的晚上,他们走在一起,不是要去约会是什么?”詹姆睁大眼睛,“难道是去练习魔药吗?” 令詹姆·波特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往往很可能是事实,但他永远不会知道就对了。 卢平在波特钻牛角尖的时候,给他打了一个十分形象的比方。 “我和伯德小姐的关系,就像斯内普和伊万斯。”卢平很平和地说,“你自己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事情的确如此,詹姆。你和伊万斯同在格兰芬多,斯内普和伯德小姐同在斯莱特林,我现在处的位置就像斯内普之于你和伊万斯,你觉得伯德会怎么看我,又或者斯内普会怎么看我?你觉得我有什么必要烦恼你所烦恼的那些事?你真觉得我有机会吗?” 一大段话把波特问愣了,换位思考一下,现实好像真如卢平所说的那样。 他会觉得斯内普在他和伊万斯之前有机会吗?不会的,哪怕斯内普想有,他也不允许。 那斯内普和卢平呢? 当事情发生在自己或者自己朋友身上的时候,能理智判断一切的人没几个。 波特沉默下来,卢平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语调依然从容温和,语句里的意思却让波特等人无地自容。 “别再为这件事费心了,我知道你们想弥补我,但已经足够了。你们做得已经足够多了,再多,我也承受也不起了。” 他话说得太友善了,再多他也承受不起了,这话可以更直观地翻译成——他已经足够丢脸了,再多他就没脸继续待在霍格沃茨了。 波特彻底歇了心思,他远远望了一眼看不见踪影的斯内普和海伦娜,暗暗在心里发誓,他不会再做任何让莱姆斯尴尬的事情,但他会让斯内普为此付出代价的。 他就是个小心眼又护短的人,欺负了他的哥们,抢走了他兄弟喜欢的女孩,就等于是招惹了他。 他会让斯内普付出代价的,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第四十四章 情人节的晚上海伦娜和斯内普在废弃教室练习了一会魔药,靠近五年级O.W.Ls考试,斯内普可以给她的指导时间越来越少,但他还是挤了点时间来帮她,因为他们是朋友。 在斯内普看来,今天只是二月十四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习日,情人节是什么,能吃吗? 在海伦娜看来,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也的确只能算是个学习日,胡思乱想不如好好学习。 两人怀着这样的心态毫无压力地在宵禁之前分开,海伦娜回了寝室,看见了表情期待的玛琪和伊芙琳。 “是和布莱克去约会了吗?”伊芙琳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们会和好的,他过来问我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还是有可能的,他还是爱着你的!” 海伦娜怔住,快速问道:“他来找过你?” 伊芙琳点头说:“是的,在公共休息室里,布莱克拦住了我,问我你今晚是否有约,我当然告诉他你你没有约会了,我还告诉他如果他约你的话,我和玛琪就不会做电灯泡妨碍你们了,我们会去进行我们的约会!” 海伦娜脸色变得很难看,玛琪凑过来说:“是的,伊芙琳说得一点都没错,我当时也在,我还听见布莱克回答她了。”她笑嘻嘻道,“他给了伊芙琳肯定的回答!他说会约你!” 海伦娜整个肩膀都垮下来了,她尴尬道:“但我没看见他,而且即便看见,我也不会答应和他约会,我说了分手就是真的分手了……” “你没看见他?”伊芙琳惊讶道,“可我和玛琪回来的时候碰到他的室友穆尔塞伯,我问他布莱克在不在寝室,他特地跑回去看了一眼,说不在。” 海伦娜突然觉得脊背冒凉风,她倏地站起来道:“可能他有别的事要做才没回寝室吧,总之他没来找我,我也没看见他。” 伊芙琳和玛琪对视一眼,表情渐渐变得和海伦娜差不多。 塞西·帕金森这个时候回了寝室,自从和雷古勒斯爆发矛盾之后,她变得非常沉默,存在感极其薄弱,如果不是特意去看,很多人甚至会直接忽视掉她的存在。 海伦娜注意到她回来之后直接看向了她,她盯着她好一会,好像在判断她是不是真实的一样。 后来她大概有了决断,又转身跑出了寝室。 海伦娜抿抿唇,总感觉她这样的行为恨不寻常。 事实上这的确不太寻常。 帕金森跑出女生寝室后就顶着被费尔奇发现的风险找到了一间废弃教室。 她站在教室的后门处压低声音道:“她已经回寝室了。” 废弃教室里一片黑暗,有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里面,他穿着斯莱特林的校袍,背对着门口,在听到她的话之后轻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帮助,帕金森小姐。” “能够帮到你是我的荣幸。”帕金森白着脸说。 黑暗中的影子动都没动一下,随意地朝她下达指令:“之后还要麻烦帕金森小姐继续帮我照看她,随时向我汇报她的所有动向。” 帕金森弯下腰:“我会的,我会把她的一切动向都写信告诉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人感慨道,“这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帕金森颤抖着说:“能帮到你就好,那么我……” “你可以走了。”那人缓缓转过身,往教室后门走了几步,借着微弱的光,帕金森看见了雷古勒斯苍白忧郁的脸,“晚安,你会做个好梦的,帕金森小姐。” 帕金森长舒一口气,此刻终于放松了一些,她再次恭敬地朝雷古勒斯弯了弯腰,这才转身离开。 帕金森离开之后,雷古勒斯转身回到了废弃教室中,他抽出魔杖,对着一张桌子念了个复原咒,这张桌子上出现过的坩埚和魔药材料就再次出现了。 他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魔药材料,因为没戴龙皮手套,他修长白皙的手被魔药材料腐蚀到了,疼痛感很强烈,但他好像感觉不到一样,一直就那么握着。 这之后很快就到了魁地奇比赛的日子,斯莱特林院队比赛这天,海伦娜来看比赛,她坐在玛琪和伊芙琳中间,身后就是斯内普。 雷古勒斯骑着扫帚在天上,某个瞬间他似乎望向了她这边,又似乎没有。 斯内普的感觉比海伦娜更明显一点,他对危险的感知相当敏锐,他眯眼望着飞翔在空中的雷古勒斯,后者将赫奇帕奇的球手玩弄于鼓掌之上,在发现金色飞贼之后以许多种非常炫目的飞行技巧抢夺着大众的眼球。斯内普的视线始终定在他身上,然后他就发现雷古勒斯在有意无意地将游走球引到他的位置。 他的位置靠近海伦娜,她就在他前面,雷古勒斯骑着扫帚从他头顶飞过,游走球也从他面前飞过,急促的风中雷古勒斯黑发凌乱,苍白的脸上那双属于布莱克们的灰眼珠里蕴藏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斯内普皱起眉,站起身想要离开,也就在这个时候,游走球再一次追着雷古勒斯而来,海伦娜的位置靠近斯内普,他上次飞过来的时候她就发觉情况不对了,她翠绿的眸子紧盯着疾驰而来的游走球,惊呼一声“小心”,一把拉过斯内普,他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她身上,也将将避开了袭来的游走球。 已经飞过去的雷古勒斯回头望去,就看见斯内普趴在海伦娜身上,那个距离亲密到超过他们。 雷古勒斯缓缓勾起嘴角,在万众瞩目下轻而易举地抓住金色飞贼,彻底结束了这场比赛。 “你刚才在做什么?”穆尔塞伯飞到他身边,“你引着游走球跟着你从斯莱特林看台飞过去,差点没把斯内普的头削下来。” 雷古勒斯骑在扫帚上表情淡淡道:“他还好端端站在那,并没被球削掉脑袋不是吗?” 穆尔塞伯想说什么,但看看他的表情还是放弃了。 邓布利多远远望着穿着斯莱特林院队制服的两个青年,转开视线朝赢得比赛的斯莱特林院长斯拉格霍恩温和地笑了笑。 比赛结束的当天晚上,海伦娜在地窖走廊里拦住了雷古勒斯。 “找个地方聊聊吧。”她看了看不远处走来的同学,很快和他拉开距离,似乎不想被人看见他们还有联系,还会说话。 雷古勒斯测算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语气平静道:“如果你是因斯内普先生差点受伤的事来指责我,那我们就不必聊了。”他视线落在她身上,仿佛有千斤重量,压得海伦娜有些喘不过气。 “我不是要指责你,我只是觉得你完全没必要那么做。”海伦娜皱眉道,“你完全有别的方法避开游走球,不应该将它引到自己学院的观众席来。” 雷古勒斯直接道:“我没有别的办法。”他声音冷漠道,“你把我想得太强大了,海伦娜。我没别的办法,我只能这么躲开,难不成比起斯内普,你更希望我受伤?” 海伦娜想说什么,但被雷古勒斯抢了先。 “如果是这样,那么如你所愿。”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转身就走,海伦娜追了几步,被走近的同学阻断了去路。 她那个时候觉得,雷古勒斯只是说气话,只是说着玩的,她没有当真,他也不会当真。 但当三月份的魁地奇比赛开始,当雷古勒斯被游走球击中从扫帚上摔下去的时候,海伦娜就知道,他是认真的。 而且…… 他还是故意的。 他可以躲开那个游走球的,哪怕是她这种不怎么懂魁地奇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可他没躲开,他好像在扫帚上愣了一下,也不知走神到了哪里,竟然就那么被撞了下来。 整个斯莱特林看台都炸开了,斯拉格霍恩直接抛下比赛去查看雷古勒斯的伤势,布莱克家的少爷摔到地上,好像还摔得很严重,这可不是件小事。 海伦娜稳稳地坐在看台上,校袍下的手早就紧紧握成了拳。 雷古勒斯进了医疗翼,当天的比赛也因他突兀受伤而输给了格兰芬多。 这是他二年级加入斯莱特林魁地奇院队以来第一次输掉比赛,他躺在医疗翼的病床上,看着母亲写来的信,读者母亲文字中的失望,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他将信放到一边,试着动了一下骨折的胳膊,疼痛让他更清醒了一点,也让庞弗雷夫人十分生气。 “不要乱动,布莱克先生。”庞弗雷夫人走过来皱着眉说,“你刚喝了生骨魔药,现在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要试图动你的胳膊,除非你想那条胳膊一辈子治不好。” 雷古勒斯礼貌道:“我知道了,庞弗雷夫人,很抱歉。” 温柔又严肃的女校医叹息着摇摇头,一边吐槽着魁地奇比赛的危险性一边走了。 她走之后,雷古勒斯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臂,又动了一下。 “庞弗雷夫人说过你不能乱动胳膊。”熟悉的声音响起,雷古勒斯有些意外地看了过去。 “没想到我会来?”西里斯·布莱克双手抄兜慢吞吞走过来,他站在病床旁边,敏锐地捕捉到了床头桌上的信封,略带讽刺道,“输掉了比赛,你一定被她骂得很惨吧,哪怕你是她口中值得骄傲的爱子。” 雷古勒斯不在意道:“如果她可以消气的话,我不介意被她骂几句。” 西里斯看着他:“就因为她是你的母亲?” “是的,因为她是我的母亲,即便她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只要她还有这个身份在,都足够令我感恩和迁就她。” 雷古勒斯的话不带犹豫,没有停顿,显然是他心中所想。 西里斯眼神复杂地望着他:“那么你会对几次违背她,惹她生气,甚至被她诅咒的我怀有恨意吗?因为我忤逆了你亲爱的母亲。” 雷古勒斯看着摇了摇头:“我不会,我什么要那样?”他十分平淡道,“那也是你的母亲,你是她的儿子,选择怎么对待她是你的自由,如果你是个外人,我大概会因此憎恨你,但你和我是一样的身份,我没必要也没什么理由憎恨你。” 他这么说,西里斯倒是无话可说了,最后他只能语气勉强道:“你为什么会在比赛上发傻?你摔下来的样子太刻意了,连詹姆都觉得你有问题,他觉得你是在故意让着他,觉得这次比赛赢得不体面。” 雷古勒斯笑了一下说:“你是为了替你的兄弟讨要一个说法才来医疗翼的吗?” 西里斯沉默了一会,看着他说:“不是。” 雷古勒斯笑容一僵,稍稍眯了眯眼。 西里斯淡淡道:“我是因为看见你摔下了扫帚才来医疗翼的。”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你也是我的兄弟。”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低声说:“很感谢你还记得这一点。”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西里斯强调道,“即便我们有那么多不同。” 雷古勒斯望向他,两人如出一辙的灰眼睛对视着,并没注意到远处那抹红色长发。 海伦娜躲在医疗翼的角落里,看着包着胳膊和胸口的雷古勒斯,看着来看望弟弟的西里斯·布莱克,很想站在床边的那个人是自己。 但她也知道不可以。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她可以自己回到他身边,他挑衅斯内普,刻意让自己受伤,他做了那么多事,不过是希望海伦娜回头罢了。 可她不能,他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回头。 她也想和他在一起,但她没想过自己会害了他。 看看现在,他因为她做了多少他从前不屑去做的事,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他,她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这都是她给他们彼此带来的麻烦。 她不能去看他,去了就输了,去了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她要坚持下去。 她不想再做那个贪婪、自私、要求繁多的自己,她不想再在冲动和任性中起伏纠葛,更不想再给雷古勒斯带来任何危险错误的改变。 她要放了他,让他像以前那样单纯轻松愉快地度过余生。 她要将他所有的麻烦和风险都带走,这才是真正爱他的方式。 她只能站在这里远远看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海伦娜不舍地收回视线,咬着牙离开了医疗翼。 第四十五章 海伦娜没去看望雷古勒斯,即便他重伤住院。 雷古勒斯在医疗翼住了很长时间,陆陆续续有很多人去看他,甚至连莱斯特兰奇都去了,唯独海伦娜一直漠不关心的样子。 大家都说她是被雷古勒斯玩腻了抛弃了,所以生气了,这才不去看望他。之前关于她的传闻再次小范围的热议起来,海伦娜没在意,他们越是这样,反而让她越是冷静。 在四月初的时候,雷古勒斯终于出院了。 图书馆里,斯内普对住院时间过长的雷古勒斯发表了一些看法。 “魔药的神奇之处在于它可以很快治愈在麻瓜看来十分麻烦的疾病,布莱克先生摔断了肋骨和胳膊,在服下生骨魔药之后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但他拖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出院,中间病情反复复发,这令庞弗雷夫人十分苦恼,甚至开始怀疑斯拉格霍恩教授熬制的魔药效果。” 幽柔低沉的声音陈述着他所了解到的事实,斯内普若有似无地观察着正在认真看书的海伦娜,顿了一下继续道:“斯拉格霍恩教授对此很不满,亲自查看了剩余魔药的质量,发现它们都是上品。他甚至请我每天晚上过去熬制新的生骨魔药,我敢肯定我出手的那些药品也没问题,那么布莱克先生究竟为什么复发,这就值得好好思考一下了。” 海伦娜抬头看着他道:“你想暗示我什么?雷古勒斯为了不出院在自虐?” 斯内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这很有可能不是吗?布莱克先生也不是第一次自虐了,他连故意从扫帚上摔下去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呢?” 海伦娜抿唇未语,斯内普继续道:“他大概没想到即便他都这样了,你还是不肯主动去看他,我想他在医疗翼度过的每个日夜都很漫长,你说他那个时候会想些什么?” 海伦娜烦躁地合上书:“想什么也和我没关系,我已经和他分手了,他总会明白这件事的,也不见得是为了我才这么做,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如果连你也不能让我安心学习的话,我就只能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她说完话就抱着书走了,斯内普留在原地坐着,忍不住啧了一声。 要不是雷古勒斯找了人整天盯着他,他也懒得多费口舌。 并且,他其实很好奇海伦娜这次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他很清楚她和雷古勒斯是相爱的,他们好不容易有了亲近的机会,为什么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仍然困惑于和莉莉·伊万斯关系的斯内普大概永远不会明白海伦娜的心思。 雷古勒斯出院之后有了很大变化。这种变化感受最大的就是海伦娜。 他再也没将视线放在她身上过了,每次上课他都会尽量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 他不再悄无声息地关注她,她明显感觉到那股熟悉的视线撤开了,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样挺好的,这正是她需要的,她一点都不难过,一点也不。 时间就这么到了四年级考试的时候,海伦娜走出考场的时候感觉到了难得的轻松,她想,最后这几个月把时间都心思都花在学习上的自己,今年终于可以拿到一个不错的成绩了。 以及,五年级的O.W.Ls考试现在也该结束了,为了感谢斯内普近期对自己的帮助,海伦娜决定去关心一下他的考试成绩。 她很快到了O.W.Ls考试的考场外,这场考试确实已经结束了,五年级的学生们正陆续走出考场,海伦娜一眼就看见了斯内普,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爱洗头,黑色中长发有些油腻,脸色因为熬夜看书在苍白中犯着些青黑,她快步走过去,把手里攥着的提神魔药递给他。 “喝了吧,你精神太差了,虽然考试已经结束了,但你也得打起精神来。” 斯内普没想那么多,非常自然地接过她递来的魔药。 他正要打开喝下去,就有人将魔药从他手里抢走了。 “啊,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提神魔药?伯德,不得不说,你对鼻涕精可比对西里斯的弟弟好多了。”詹姆·波特握着提神魔药,脸上挂着令人难堪的揶揄表情,“但我真的得质疑一下你的眼光,喜欢过雷古勒斯·布莱克那种男孩的你怎么看上鼻涕精的呢?是谁都好,怎么就是鼻涕精呢?” 海伦娜在听见波特的声音时就知道要不好了。 她压根不想和对方多话,魔药被抢走也就不要了,她抓住斯内普的校袍袖子要把他拉走,生怕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和波特他们发生冲突,这都快放假了,可千万别再节外生枝了。 斯内普也没拒绝,他老老实实被海伦娜拉着,但波特这次好像特别想惹点麻烦,他很快绕到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别急着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这么急着要跑呢?”他将恶意全都加注在斯内普身上,“鼻涕精,看起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最擅长的事情永远都是躲在女孩背后,以前有莉莉护着你,现在是伯德——你就不能自己站出来一次吗?” 斯内普站在海伦娜背后嘲弄道:“波特先生大概很希望有女孩可以护着你,但你得不到罢了。” 波特被他这话气得脸都红了,他眯起眼睛道:“你在挑衅我吗鼻涕精?你别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喜欢被女人保护。你也别以为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我就不敢让你得到一点教训。”他瞥了一眼海伦娜,又快速看了看身后的劫道者其他三人,西里斯在任何时候都是支持他的,这不需要担心,彼得从来都是随大流,这也不需要多虑,唯一需要顾忌的就是莱姆斯。 莱姆斯·卢平立在不远处看着这场闹剧,他皱着眉,显然很不赞同波特的行为,他想说什么,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也在渴望着詹姆曾提到过的不切实际的感情。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看出雷古勒斯·布莱克和海伦娜是真的分开了,如果不是雷古勒斯,是斯内普的话,他好像真的有可能去竞争一下。 詹姆日复一日对他的洗脑让他觉得,这辈子趁着还年轻,好像真的有机会尝试一次。也许这次只要他勇敢一点,也许这次只要他不那么冷静不那么克制,就真的会有什么收获。 这样的念头让做为级长的卢平对闹剧保持了沉默,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会看着詹姆的,他不会让詹姆做得太过分的。 卢平没站出来,刚走出考场的莉莉伊万斯却站了起来。 她冲出人群道:“詹姆,你在做什么?” 最近斯内普和海伦娜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伊万斯多,波特和斯内普的矛盾看上去应该没那么大了,但那也只是对不了解内情的人来说。 对詹姆·波特自己来说,他可是早就决定要给鼻涕精一点教训。 “这件事你别管莉莉,你走开点,我怕呆会会波及到你。” 波特昂首挺胸走到斯内普面前,海伦娜试图把他推开,但他到底是男孩子,海伦娜废了半天劲都推不动,甚至还被他大力拉到一边。 “这也没你的事伯德,去一边看戏就好,我会让你明白这是个多么懦弱无能的人,鼻涕精不值得任何好女孩的感情,莉莉的是,你的也是,你们都该认真考虑一下你们应该选择的对象。” 波特自说自话完了,就抽出了他的魔杖,西里斯·布莱克站在他侧面,他对惩治斯内普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于,他认为这是他那位谨慎克制的弟弟梦寐以求的事,对方至今没那么做,那他这个做哥哥的替他做了也没什么。 就当做是…… 就当做是对那天在霍格莫德拦住他的弥补吧。 想到这些,西里斯抽出魔杖,正对着斯内普。 彼得·佩迪鲁犹豫了一下,也抽出魔杖对着斯内普。 斯内普一个人对阵三个人,也不慌不忙地抽出了他的魔杖。 “就让你试试我们的新发明!你早该得到点教训了!”波特见斯内普还那么淡定很生气,觉得被轻瞧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发出咒语。 一道白光射向斯内普,斯内普敏锐躲开,想着要回击波特,但他到底只有一个人,一打三不管再强大的人都会吃亏,斯内普很快就落了下风。 海伦娜忍不住了,莉莉·伊万斯也这样想,两个女孩上前想要帮忙,却被彼得·佩迪鲁极其刁钻的用魔咒给拦住了。 他做出彬彬有礼的姿态道:“女士们还是观看就好,不要加入这么危险的活动了。” 海伦娜愤怒地朝佩迪鲁丢去魔咒,佩迪鲁躲开,虽然有些畏惧,但还是没有让开。 海伦娜无法真的帮到斯内普,急得都快要用恶咒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斯内普吃了波特的亏,一道咒语打在他身上,他整个人被倒挂在了霍格沃茨的走廊里,到这种程度波特好像仍然不满意,他调笑着对大家说:“让我们看看肮脏的鼻涕精里面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吧?他总是臭烘烘的,也不知道在裤子里藏了什么东西?” 他飞快地给了海伦娜和莉莉一个眼神,示意她们看好,莉莉气坏了,使劲推着佩迪鲁想冲过去帮忙,差一点就成功了。 这个时候海伦娜忽然冷静下来,也许这就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不同,在紧要关头的时候,斯莱特林们更容易冷静下来。 波特好像没料到海伦娜会这样,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嬉笑着抬起魔杖就要扒掉斯内普的校袍和裤子,但也就在那个瞬间,海伦娜口中吐出一个咒语,彼得·佩迪鲁被红光击中,尖叫着摔倒在地,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惊讶望过来,海伦娜也给他们一人甩了一个,两人慌忙躲开,皆是不可思议地望着用了恶咒的她。 海伦娜懒得理他们,她独自走上前将斯内普解救下来,面不改色道:“还好吗?可以走吗?” 斯内普很生气,看样子他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他面色阴沉恶毒地瞪着波特,海伦娜瞥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她在心底里感叹了一句男人真是麻烦,随后强行拉着斯内普离开。 闹剧该结束了,他们也该退场了,只是仍然有人不甘寂寞。 波特还想拦住他们,他可不希望在自己的兄弟被恶咒袭击之后就这么放走始作俑者,甚至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真是看错了海伦娜。 海伦娜起先只是听着,后面她才开口,话却不是对波特说的,而是对卢平。 “身为级长,卢平先生要置身事外到什么时候?”她盯着不远处温和安静的青年淡淡道,“因为是自己的好友和自己学院的人主动挑衅,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如果是这样,那我真不觉得麦格教授将级长徽章交给你有什么道理可言。” 卢平被拉进了战场,也不可能再继续置身事外,他面色苍白道:“抱歉……今天的事是詹姆他们不对,我会为格兰芬多扣分的。” 海伦娜懒得理会他们,她讥诮地笑笑,拉着不甘心的斯内普强行离开。 莉莉站在原地瞪着波特道:“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波特!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说完话转身就跑了,两个红发姑娘虽然目的地不同,但目的是一样的。 她们都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围观的人们也都打算离开,唯有一人和他们的目标不同。 雷古勒斯站在外围慢慢走来,他与海伦娜和斯内普打了个照面,面对其他人时冷静自持的海伦娜面对雷古勒斯时,真是没剩下多少镇定了。 “看来我错过了一场好戏。”雷古勒斯若有所思地看着海伦娜紧抓着斯内普的手,沉默了一会微笑着说,“看样子你们正式在一起了?我是不是该好好恭喜一下,然后奉上我的礼物?” 第四十六章 海伦娜不知道该怎么和雷古勒斯解释,她好像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她干脆站在那一语不发,心想他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他们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让他觉得她很差劲也好,这样他也能早点死心,不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也就不需要再遭遇麻烦和危险。 和她在一起是件坏事,真的喜欢他就该放他走,一开始她就不该招惹他。 海伦娜缄默不语,不代表斯内普有兴致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他挣开海伦娜的手冷淡道:“布莱克先生眼睛不瞎的话就该看得出来我和海伦娜之间没有任何火花,我刚遭遇了一群蠢货的智障袭击,实在没心情再来一次,布莱克先生应该也要比那些智障聪明一点才对。” 雷古勒斯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霍格沃茨的走廊极其宽大,明明有那么大的地方,可海伦娜却觉得这里空气稀薄,渐渐的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你可以留在这里欣赏一会风景,我可是要回去了,我已经受够了这个地方。” 他抬脚就走,海伦娜立刻跟上,嘟囔着说:“我也要走,这里有什么风景可看,你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斯内普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这里没风景可看吗?这是我阴阳怪气吗?”他特别显眼地指了指雷古勒斯,雷古勒斯慢条斯理地看过来,听见他对海伦娜说,“他在你眼里不是最亮丽的风景线吗?” 海伦娜涨红着脸道:“我看你真是被劫道者给气傻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斯内普想到头也不回跑掉的莉莉,她甚至都没追上来看看他是不是受了伤,看上去故态复萌的波特对她造成的影响力比他被为难苛待了更大。 想到这些就心烦,斯内普没话说了,直接走人。海伦娜想跟上,但被人叫住了。 “伯德小姐。”雷古勒斯用非常官方的语气叫她,海伦娜听他那么叫她,好像有一群蚂蚁爬上了她的后背,整个人难受得不行。 她匆忙回过身,勉强自己去直视对方的眼睛:“有什么事吗?布莱克先生。” 他叫她的姓氏,她就也叫他的姓氏,谁怕谁。 雷古勒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有阵子没联系,他看上去更有魅力了,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什么少年气了,他就像是个成熟的大人,笔直伫立在她面前时,好像可以为她遮挡一切风雨。 雷古勒斯往前走了几步,和海伦娜拉近距离,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女孩翠绿的眸子,精致的脸庞,以及那头几次三番出现在他梦中的红色长发。 他沉默了一会,才没什么情绪道:“没什么。”他说话的语气和眼神都很淡漠,“只是想提醒你,你的蒲绒绒抓不住你的帽子,快要从上面掉下去了。” 海伦娜闻言一愣,飞快扭头去扯校袍兜帽,但因为是穿身上的,这样扭着头很费劲,她余光瞥见了绿油油的东西快要摔下去了,好像是她拉扯校袍的动作让它更加岌岌可危了,她着急地想要救它却不得其法,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一身汗,雷古勒斯一直置身事外,半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海伦娜最后不得不解开校袍纽扣,把它从身上脱掉,然后才把蒲绒绒抓回手心。 “你真不该乱跑利奥,好好待在头发里不好吗?”海伦娜忍不住训斥了它一句,小毛团可怜兮兮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老老实实钻进了她头发里。 海伦娜重新披上校袍,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要帮她意图的雷古勒斯,她抿唇道别,一边抹着额头的汗珠一边离去,在走出一段路时,又被对方迟到的言语留下了。 雷古勒斯问她:“你叫它什么?” ……糟糕。 利奥的名字取自狮子座来着。 海伦娜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什么时候叫它的名字不好,非得现在叫。 转过头来,海伦娜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只是给宠物随便起了个名字而已,这是我的私事,布莱克先生不会感兴趣的。” 雷古勒斯礼貌地笑了笑:“是的,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一点也不不。” 这个回答本该是海伦娜期待和喜欢的,但听到了还是让人忍不住心酸。 海伦娜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眶发酸让她意识到自己快要流眼泪了,于是她立马点头致意转身要跑,可雷古勒斯好像不打算就这么简简单单告别。 “伯德小姐很忙吗?你要去做什么?马上就要放假了,要有很长时间见不到面了,不知道你暑假有什么安排?” 他语调和缓地说话,好像他们是关系不错的同学一样,可事实是他们已经好久没说话了。 他现在用这么慢的速度和她说话,找话题拦着不让她走,不过是想看她出丑或者失态罢了。 海伦娜很着急,也不顾礼貌了,话也不说就要跑,毫无疑问地被雷古勒斯拦住了。 “伯德小姐这是怎么了。”他一副惊讶的样子看她,“你眼睛很红,是不是进了东西?”他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好冷,冰凉冰凉的,激得海伦娜颤抖了一下。 “你很冷?”雷古勒斯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拉着她走到了走廊角落,这里不那么引人注目。 “这里不会有那么多风,伯德小姐可以暖和一点。”略顿,他语调轻柔道,“另外,如果伯德小姐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吹一吹眼睛。”他微垂眼睑,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海伦娜被他用那种无法抗拒,自由又放纵的眼神看着,几乎整个人都陷入了狭窄的陷阱。 “你看上去可太不舒服,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好像还有眼泪流出来……你一定是太难受了,我帮你吹一吹吧。” 雷古勒斯低下头,看似是要帮她吹眼睛,可那距离越来越近,近得海伦娜怀疑他是要亲自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海伦娜就紧张地推开了他。 雷古勒斯直接被她推到墙上,重重地撞上墙壁,吃痛地闷哼一声。 海伦娜睁大眼睛看着他,忍不住关心道:“你没事吧?”略顿,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关心,换了个语气干巴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只是你靠我太近了,这让我不太舒服。”她憋着气道,“如果你受了伤,我可以送你去医疗翼,学校还没彻底放假,庞弗雷夫人还是在的。” 海伦娜说得那么冷淡,好像真的把他当做无关紧要的普通同学,雷古勒斯早该习惯的,但其实这一点都不好习惯。 他捂着心口靠在那里,昏暗的光线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海伦娜,海伦娜被他看得心慌极了,有些无措地又退后了一些。 “你不用送我去医疗翼。”良久,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悠然轻松道,“我已经在医疗翼住了太久,我记得那里有多少块地砖,多少根柱子,多少扇窗户。在住在那里的一个多月里,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只能靠庞弗雷夫人灌下去的安眠魔药休息一会,其他时间我都是醒着的,醒着的时候我就在数那些东西,没有人会比我更熟悉那里了,也就不需要再劳烦伯德小姐送我过去了。” 雷古勒斯每说一个单词都像是在海伦娜身上扎了一针,海伦娜难过地站在那,她垂下头,红发遮住了她的侧脸,雷古勒斯只能看见她白皙光洁的脑门。 看着她这样,所有怪罪的话好像又说不出来了,其实如果他真的能质问她,责备她,甚至是骂她一顿,她反而没那么多负罪感,他越是这样语气随意好像在叙述别人的事,她就越是全身心地感觉到难过,煎熬。 “你……你现在没事了吧。”海伦娜尽可能平静地寒暄了一句,站直起身后退道,“如果你没事了,那我也该走了,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马上就该离校了……” “东西有小精灵会收拾,伯德小姐想离开这,想要摆脱我,也不需要找这种理由。”雷古勒斯很直接地揭穿了她的借口,海伦娜站在那说不出话来,最后干脆放弃了言语。 雷古勒斯看着她,问她:“怎么不说话了,不想走了?不找借口了?” 海伦娜沉默良久才道:“你能让我走吗?别再说什么,也别再阻拦我。” “明知道你说的都是借口,是假惺惺的谎话,我难道还没有戳穿的权利吗?”雷古勒斯靠近了一些,声音低哑道,“你已经不再是属于我的海伦娜了,我也就没必要迁就你,不是吗?” 海伦娜抬眼望着他,半晌之后她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你不必迁就我。”她使劲揉了揉眼睛,“你就讨厌满嘴谎话的我吧,我要走了,你记得保重身体,这是来自一个普通同学的关心,那么,再见。” 她说完最后一个单词,咬着唇转身跑了,雷古勒斯还是想拦住她的,看他伸出来的手就知道了,但他没能成功就是了。 也许这个时候他也没想过成功。 时间很快过去,所有人都登上了离开霍格沃茨的火车,海伦娜和伊芙琳还有玛琪坐在同一个车厢,除了她们三个之外,这间车厢里还有切萨克。 玛琪将切萨克正式介绍给了海伦娜和伊芙琳,海伦娜看着他们如胶似漆的甜蜜模样,想到自己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喜欢上了不该喜欢上的人,现在也就不会害了对方也害了自己了。 脑子里乱哄哄的,后面的时间海伦娜都度过得昏昏沉沉,直到回到了空荡荡的伯德庄园,海伦娜依然提不起什么精神。 她走在熟悉的走廊里,渐渐发现这里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她怔在原地,手里的箱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她睁大眼睛盯着前方,之前那破败寒酸的客厅被人重新收拾过了,不但点上了明亮昂贵的好蜡烛,甚至还换上了体面昂贵的崭新家具。 海伦娜惊呆了,她高声喊来莱芙,着急地问它:“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哪儿弄来这些东西的?我们难道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卖掉,还能拿来换这些家具吗?” 莱芙苍老的脸上挂着恭敬,它弯下腰道:“莱芙很想为小主人做点什么,但这不是莱芙做的!”它嘶哑着嗓子道,“不是莱芙修复了这一层的客厅,是克利切!是克利切做了这一切!圣诞节的时候布莱克先生让克利切修复了这里!他说小主人回到家里会很惊喜的!” 海伦娜怔在那里,手紧紧抓着大衣的袖口,心说,这的确是个惊喜,这片小天地被修复后,让她在未来的暑假里都不用那么害怕这栋古老空旷的庄园了。 这将是她片刻的容身之所,是她能够暂时忘却这栋房子荒废古老的屏障。 做这一切的是雷古勒斯,他在那个时候就设想到了暑假,他曾告诉她他去见了母亲的画像,解决了一切,获得了认可,他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摆平了一切,为他们的未来付出了很多努力,做了很多安排,她那个时候是怎么回应他的呢? 为了保护他,为了让他轻松下来,为了让自己可以不再被自私和内疚折磨,她怯懦地逃跑了。 逃出了他们的感情,自以为是地为他好,其实也只是因为她害怕了而已。 海伦娜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 暗处,克利切隐蔽的身影缓缓消失,它回到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雷古勒斯正站在楼梯前听着一楼母亲和哥哥的争吵。 “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回来了。”克利切恭敬道,“克利切看见了伯德小姐!伯德小姐发现了雷古勒斯少爷为她安排的一切!她很感动!她一直在哭!” 雷古勒斯缓缓趴到栏杆上,他垂下眸子盯着楼梯最下方的哥哥和母亲,他们因暑假家里要举行那位大人的聚会而争吵不休,母亲还抱有让哥哥回头的期望,可哥哥却明白表示如果他在,他一定会搞砸那个聚会。 沃尔布加气坏了,拿魔杖指着西里斯说:“你这个逆子!我生下的孽种!你给我滚回房间里关禁闭,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给你吃的放你出来!直到黑魔王的聚会结束!” 西里斯冷笑道:“到了这个时候您想的还是伏地魔的聚会,我一说会破坏那个聚会您就信了,您就真觉得我会不顾家族的安危那么做,看来我在您心目中是真的恶劣到了极点,仅仅是不给我吃喝,给我关禁闭,应该不足以泄您的愤吧!” 沃尔布加被儿子架住了,这个时候不可能示弱,她冷漠道:“当然,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如果你的身体里不是流着我的血,你认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西里斯悲哀道:“是吗?放过我只是看在我流着你的血的份儿上?拜托了梅林,那可真是没有必要,不如就让我来帮帮您好了,让我帮您彻底解脱好了!” 沃尔布加阴沉沉道:“你想干什么。” 西里斯直接冲到门口,他掷地有声道:“把我赶出去好了!我会离开这里,我再也不会回来,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儿子,不再是布莱克家的人,你会看到我的决心,你也能就此安心,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以我为辱了!”他迈出大门,回过头来一字一顿道,“你解脱了妈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他赤红着眸子后退,试图在沃尔布加眼中看到挣扎和痛苦,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沃尔布加怨毒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儿子,仿佛忘记了当年刚生下西里斯的时候,为他取下意义非凡的“西里斯”这个名字时,也是对他给予厚望的。 西里斯最后还是走了。 沃尔布加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愤怒到了极点,她缓缓平静了下来。 她维持着优雅高贵的姿态来到家族挂毯前面,在丈夫唯唯诺诺地注视下,毫不犹豫地抽出魔杖,将属于西里斯·布莱克的名字烧掉了。 在那之前,已经有安多米达的名字被她烧掉。 “既然这是他的选择,那么,希望他不要后悔。”沃尔布加漠然地说着话,不懂布莱克的人们永远不会明白,这一刻她做的决定,既是负气的惩罚,也是最根本的释放。 她释放了他。 也许让他离开这个家,是对他们所有人的解脱。 是西里斯的,也是他们的。 第四十七章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二楼,雷古勒斯用飞来咒召来扫帚,骑着它从二楼窗户离开,很快追上了离家出走的哥哥。 西里斯·布莱克走在伦敦的街道上,这个时间路上已经没什么麻瓜出没了,否则雷古勒斯骑扫帚的样子会被很多人看见。 挑了个隐蔽的角落降落,将扫帚缩小收起来,雷古勒斯缓步追上了闷头往前走的西里斯。 “你走得那么着急,看来你已经想好了去处。”他不疾不徐地开口,“据我猜测应该是詹姆·波特的家,你要去戈德里克山谷对么?” 西里斯惊讶回头,看样子他完全没料到雷古勒斯居然会来追他。他半晌没说话,雷古勒斯也不介意,两兄弟站在路灯下面对视着,良久,西里斯压抑地开了口。 “你是来劝我回去的吗?”他抿唇道,“你死了这条心吧,这次我不会回去了,我也回不去了,我相信我走出来的下一秒她就把我的名字从家族挂毯上烧掉了。” 雷古勒斯点点头说:“你没说错,妈妈的确那么做了。” 西里斯嘲弄道:“是啊,就像她毫不犹豫烧掉了安多米达的名字一样,只因为她嫁给了一个麻种巫师。” 雷古勒斯安静地听他说话,西里斯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阴沉:“就因为我不赞成她将我们的家当做黑魔王聚会的窝点,就因为我不赞成她和那个极端的暴徒越走越近,就因为我进了格兰芬多,因为我不推崇黑魔王,因为我不那么憎恶麻瓜,她就将我视为异类,将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好了,她可以彻底解脱了,从今往后她身边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儿子了,不会再有我这个逆子了!” 他说到这里猛地顿住,急促地喘息起来,整个人激动到颤抖。 雷古勒斯颦眉看着他,问他:“你有这么多怨言,证明你心里是不满和难过的,你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地和她交谈,非要闹成今天这个样子?”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西里斯愤怒道,“我做不到像你那样蛰伏着寻找适当时机!我做不到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虚以为蛇!我知道你内心深处早就抱有和我一样的念头了,但你绝对不会像我一样直面一切。” 雷古勒斯并不否认,他直白道:“我的确做不到像你这样莽撞,我也永远不会选择离开自己的家族。” 西里斯讥诮道:“是啊,这就是我们的区别,或许这也是我们进了不同学院的原因。看上去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鲁莽无知的,你肯定还会在心里认为我是个冲动的笨蛋,永远学不会识时务,永远无法做出最稳妥的决定,可我就是这样,我还做不到隐忍一切,我也努力过了,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我尝试过了,今天是我的极限。” 他迈开步子逼近自己的弟弟,压低声音提醒道:“绝对不能让他们再靠近那个人,如果你们真的还想让布莱克家族得以生存,就该知道暑假的聚会不能成功。邓布利多组建了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人的凤凰社,一毕业我就会加入凤凰社,我不希望到时候和你真正站在对立面,雷古勒斯。”他强调着,“警告他们,告诉他们不要乱来,邓布利多可以打败格林德沃,就可以打败伏地魔,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别到了那个时候再后悔,也别……真的和我成为敌人。” 说完最后一个单词,西里斯悲哀地收起所有表情,转身就走。 雷古勒斯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抬起右手,他张开手掌,手心躺着缩小的扫帚。 他歪头想了想,终于还是快走了几步将扫帚送给了西里斯。 西里斯惊讶极了,睁大眼睛看着他,雷古勒斯平静地说:“你打算走到戈德里克山谷吗?拿着它吧,你出来得太匆忙了,完全不顾后果。” 西里斯唇线紧抿,看上去有些抗拒,但还是伸出手接过了扫帚。 “祝你好运,哥哥。”雷古勒斯低声和他道别,这里已经远离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在这儿使用魔法很可能会引起魔法部注意,但放大咒和缩小咒这种咒语也能当做是学生在校外练习,有些住在麻瓜社区的麻种学生也是需要练习魔咒的,这么做没有直接幻影移形扎眼。 雷古勒斯看到西里斯用放大咒复原了扫帚,骑上去后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地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走了,风中铮铮作响的校袍提醒着雷古勒斯时间的流逝,他缓缓收回早就看不见西里斯的视线,回眸望向家的方向,他没有回去,也没呼唤克利切,而是独自走向街道尽头。 他用非常麻瓜的方式去了一个地方。 那里的主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很久很久。 尽管天气炎热,但巫师好像总有办法让自己不受天气影响。雷古勒斯披着黑色长袍,步行在夜幕下的薄雾中,海伦娜被莱芙叫醒的时候,被对方告知的情况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海伦娜穿着米白色的睡裙,说实话它有点不太合身,因为这不是她的衣服,是母亲留下的。海伦娜的年龄在增长,身体也在发生变化,自己的睡裙渐渐不太合适,没钱买新的就只能找母亲留下的穿,但母亲个子比她现在要高一些,睡裙穿在她身上,胸口处有些敞得太过了,白色的蕾丝边映衬着她雪白柔软的肌肤,在夜色下泛着珍珠般明润的光泽。 “雷古勒斯来了?这个时间?”海伦娜顾不上穿衣服,一边问莱芙一边冲出房门。 莱芙漂浮着回答她的问题:“布莱克少爷就在庄园外面!他站了很久,没有小主人的允许,莱芙不敢邀请他进来!小主人在睡觉,莱芙也不敢打搅小主人!” 海伦娜快步下楼梯,有些无语地问:“那你现在怎么敢打搅我了?” 莱芙晃了晃身子道:“布莱克少爷看起来不太好!也许他受了伤!莱芙感觉到他没什么精神!” 那可是布莱克家的少爷啊,真在她这儿出了什么事他们一人一精好像的确担负不起。 海伦娜没再废话,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庄园,在一片薄雾之中看见了笔直站立的雷古勒斯。 黑暗总是那样适合姓氏为布莱克的人们。雷古勒斯站在薄雾和微弱的光线之下,高挑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海伦娜低下头,发现自己踩到了他的影子,立刻后退了一步。 雷古勒斯始终站在原地,看见她来了也没上前打招呼的打算,如莱芙所说的那样,他精神状态不太好,脸色苍白,眼神沉默忧郁,站姿太过标准,脊背挺得笔直,这也就让他看上去更加修长且摇摇欲坠。 海伦娜忍耐忍耐再忍耐,最后还是没忍耐住,快步跑到他面前,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关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累,你从哪儿来的?又或者说你是怎么来的?” 雷古勒斯斯文地笑了笑说:“我走来的。” 海伦娜吃惊道:“你走来的?是我理解的那个走吗?” 雷古勒斯微微颔首,眼睑轻垂睨着她胸口的位置,海伦娜被他这么一看才想起自己的衣服,她瞬间涨红了脸,拉紧了睡裙领口道:“莱芙告诉我你一直在外面站着,我是太着急了才没换衣服跑下来,你别看了!” 雷古勒斯没说话,但他抬手解开了长袍的宝石卡扣,海伦娜听到那个声音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张口说:“你不必……”话还没说完,属于他的巫师袍已经披在了她身上,她不再有任何走光风险了。 拢紧了长袍,海伦娜语气复杂道:“谢谢。” 雷古勒斯单薄地笑了笑说:“我们之间还需要那么客气吗?” 海伦娜忍不住道:“你前不久才说我们不再是那种你会一再迁就我的关系了。” 雷古勒斯眼睫颤了颤,低哑地说:“那是气话,你听不出来吗?” ……听得出来,并且后悔说上面那句话了,这让他们之间气氛更尴尬了。 半夜三更,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站在外面,这实在不是什么合适的举动。 海伦娜的心到底还是不够狠,又或者说她还是太爱他了,没办法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他在自己面前出事。这次她做不到冷眼旁观,她又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他黑色衬衣下包裹的清瘦身材,他较之以前是真的瘦了很多,细算起来他们也没失联多长时间,怎么这么快他就瘦了这么多,他究竟有没有吃饭? “跟我进去吧。” 海伦娜没办法就这么把他赶走,虽然她知道如果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她就该那么做的。 她把雷古勒斯带到了庄园内,一步步上楼来到亮着烛火的客厅,这里被克利切翻新过,那位很有个性的小精灵在翻新时夹带私活,让这里看上去很有布莱克家的味道。 海伦娜让雷古勒斯坐下,低声说:“我去帮你倒杯茶……不,这么晚了,喝了茶会睡不着的,我帮你倒杯水,或者你想喝什么饮料?” 雷古勒斯缓缓抬头,目光定在她身上,开口说的不是给她的回答,是另外一件事。 他的语气带着些气音,好像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了,这份气音让他本就悦耳低沉的声音越发迷人富有磁性了,听得海伦娜心神不宁。 “西里斯离家出走了。”雷古勒斯喃喃地说,“我母亲把他的名字从家族挂毯上烧毁了,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布莱克家的人了。” 海伦娜将他全部的话听完,再也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了。 “怎么会这样?”她不自觉走到了他身边,被他轻轻一拉就跌坐到了他身边,她怔了一下,正要躲开些,雷古勒斯就再次开口了。 “我没有哥哥了,海伦娜。”他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压抑的悲伤,他并没红了眼睛亦或是哽咽,他只是语气沉郁压抑,但他越是这样克制,越是让人心疼。 “从今往后,那个家里的孩子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他自语般地说着,虽然没明确话里的含义,但海伦娜是懂的。 她去过布莱克家,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也知道布莱克夫人对自己的孩子给予厚望。 现在西里斯离开了,作为长子的人被逐出了家族,那么雷古勒斯这个次子,将毫无疑问地成为那个家的第一继承人。 在未来的所有事情当中,他将承担一切责任,接过最沉重的担子。 他的理念得不到父母的认可,也不再有哥哥陪伴左右,他孤身一身走在看不到光明的路途中,尽管他没有任何过多言语,可海伦娜也能感觉到他自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孤独和无助。 海伦娜放弃了躲开,她犹豫半晌,终究是咬咬牙抱住了青年冰冷的身体。 “还有我在。”海伦娜小声道,“他走了,不管你了,不要你了,但还有我在,我要你。” 雷古勒斯慢慢望向她,凝着她碧色眸子低声问:“你想要我?”他勾起嘴角,克制地笑笑,微垂下头近乎羞涩地说,“可以。” 海伦娜:“……”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又或者,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的回答,他那个语气,真的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海伦娜的脸烧得好像要冒火。 第四十八章 海伦娜放弃了继续困扰到底是谁误会了谁。 她给雷古勒斯做了点吃的,因为他看上去好像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雷古勒斯很温顺,听话到了一定地步,她做的东西他一点不剩的全吃了。 “你一定是饿坏了。”海伦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你居然全都吃完了,我做了那么多。”她语气有些惊讶。 雷古勒斯看了她一会说:“为什么不让莱芙收拾。” 海伦娜动作不停道:“你也看见了,莱芙年纪太大了,能做的事情不多,家里就剩下这么几个好盘子,如果被它摔坏就太可惜了。” 雷古勒斯这次没有很快说话,海伦娜收完了餐具回来的时候,他才慢慢说道:“你想要个新的家养小精灵吗?” 海伦娜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克利切可以帮你找到不错的选择,而我恰好也知道一些咒语,可以让它们心甘情愿归属于伯德庄园。”雷古勒斯轻飘飘地说。 作为曾经辉煌过的伯德庄园的主人,海伦娜也是知道一些控制家养小精灵的咒语的,她也不是没想过再找一个能干的小精灵,但每次思考的结果都是放弃,现在也是一样。 “不用,我还在上学,家里不需要什么小精灵,如果真的需要,等毕业之后我会自己再想办法。”她随口说了一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这话却让雷古勒斯的情绪再次跌入谷底。 他好像又不高兴了,白着脸坐在那,R·A·B先生看上去就一副很脆弱的样子。 海伦娜迟疑了一下,想到自己之前抱都抱过他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于是走过去坐到了他身边。 “你为什么又不高兴了?”她不懂就问。 雷古勒斯偏开头,柔软的黑发有些长了,遮住了一些眉眼:“你说会自己想办法,这让我知道你现在连让我帮你做点事情都不愿意了。” 海伦娜抿抿唇说:“我只是不希望太麻烦你,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事情了。” 雷古勒斯转回头近距离和她四目相对:“可我很喜欢被你麻烦。”他压低声音,速度很慢地靠近她,海伦娜看着青年的脸庞离她越来越近,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很好用的,海伦娜。”他抓住了她的手,语调沙哑低沉道,“你可以尽情利用我,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解决你的一切烦恼。别再继续什么分手游戏了,我陪你玩了这么久,你应该也开心了,现在结束这个游戏好吗?” 海伦娜试图解释:“我不是在和你玩游戏,我是真的……”真的想和你分手。 她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雷古勒斯低头轻吻了她的手指。 他紧握着她的手,冰冷的唇落在她的指尖上,海伦娜浑身一激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游戏结束了,好吗?” 他又问了一遍,灰色的眼睛透过黑发的细碎遮掩望过来,海伦娜对上那样的视线和近乎哀求的语气,实在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 她只能干巴巴道:“我那么做在你看来是不是很蠢,很矫情,还有点自私?” 雷古勒斯笑了笑,昏暗不轻的光线下,他那个笑容让海伦娜觉得哪怕他代表的是无尽的黑暗,那黑暗好像也挺令人着迷的。 “当然不会。”他低语道,“我知道你只是为了我好。” 海伦娜吐了口气:“那只是我找到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我退缩了,我没那么勇敢,我害怕继续下去,讨厌麻烦,厌恶危险了。” 雷古勒斯否决了她的话:“你不是的。”他一字一顿道,“你没有那样。”他加大了握着她手的力道,“不要那么说自己。” 海伦娜想说什么,又放弃了言语,她垂下眼睛,温顺地坐在雷古勒斯身边,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一手牵着她,一手轻抚过她红色的长发,慢慢说:“我们和好了,对吗?” 海伦娜没说话,女孩子都是腼腆面皮薄的,她没直白说,可也没拒绝,这就代表正面回应。 雷古勒斯笑了一声,笑声轻松悦耳,带着低沉的胸腔共鸣,海伦娜听得耳根发痒,想离他远一点,雷古勒斯不允许,紧紧抱着她说:“我不会再让你有之前的任何烦恼,相信我,我会让你未来的两年校园生活度过得非常愉快。”他向她保证,“毕业之后我也不会让你等太久,我会很快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雷古勒斯的保证很有分量,他承诺过的事海伦娜就没见有什么是没做到的。 所以他现在说的这些她也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可海伦娜还有顾虑。 她有些难过地说:“我不想让你那么累,我总觉得我又丢了一个沉重的担子在你身上,你需要承受的已经很多了。”她反握住雷古勒斯的手,眼睛盯着他们交握的手,“我也想过了,我不打算再自私逃避,我想面对一切,但其实也不需要你付出那么多。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躲在暗处和你在一起。”海伦娜豁出去道,“我可以永远不结婚,只要你还需要我。” 雷古勒斯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愿意……为了我一辈子不结婚?”他有些错愕地说。 海伦娜咬牙道:“我想我再也不会遇见像你这样令我割舍不下的人了,我断定这一点,但我又不想给你太大压力,我想我需要点勇气,我现在可能是难得的冲动,也许事后我会后悔,但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可能还是会这样说。你可以不必管我,你可以尽情做你想做的事,只要是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来到你身边的。” 雷古勒斯从未想过会在海伦娜这里得到这样的回应。 事实上,他也曾对自己会喜欢上海伦娜而感到不可思议。 用现实的眼光去分析,海伦娜其实是那种什么都还不错,却也挑不出什么特别大闪光点的女孩。她成绩尚可,脾气尚可,为人处世的方式在个性的斯莱特林学院中太过内敛,毫不突出,很容易就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但自从在分院之前她主动和他搭话之后,他就再也没能忘记那双翠绿的眸子。 那绿色入侵了他的思想,他的梦境,他的感情和他的生活。 很缓慢的,像最温吞的泉水,她的气息一点点淹没了他的所有,到了今天,她甚至让他几次失去理智,濒临崩溃。 布莱克们的崩溃和其他人的崩溃是不一样的,他们的崩溃大多伤人伤己,从没有什么和平结束的可能。 在海伦娜今天说出这一切之后,雷古勒斯意识到,他会喜欢她并不意外。他们相当互补,这是他没有注意过的事情。她缺少的是他拥有的,而她拥有的,恰好是他缺少的。 如果非要找一个他会喜欢她的理由,那大概就是他享受自己待在她身边的感觉。她让他感觉到平静,温和,舒适,没有争斗,没有声息,一切就像不再有海浪的海水,安静又安静。 雷古勒斯说不出话来,只能热切地吻上海伦娜的唇,用自己最为沉浸的方式汲取她。 雷古勒斯在凌晨时分离开了伯德庄园。 他没在这里停留多久,时间都花在了路上和站在庄园外发呆。 他这次离家没给父母打招呼,所以不能消失太久,母亲才刚刚在哥哥那里受到刺激,他可不能再刺激她一次了。 克利切帮他掩饰得很好,他到家的时候一切都风平浪静。 躺在睡了十几年的床上,雷古勒斯望着天花板,手指情不自禁地抚过唇瓣,一个满足又肆意的笑容渐渐展露在他脸上。 这是他从未在人前露出过的笑容,那样彻底,那样不加克制,让人觉得危险又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份危险。 克利切在角落里看到它热爱的雷古勒斯少爷笑得这样高兴,好像得到了功勋章的士兵一样,骄傲地挺了挺胸。 时间流逝,暑假过去三分之二的时候,布莱克家族的挂毯上又有一个人的名字被烧毁了。 沃尔布加站在挂毯前,语气悲哀道:“他竟然背着我去接济那个逆子……是的,我一开始就该知道的,阿尔法德,他和那个逆子一样,他们是一样的……” 她好像对布莱克家近代出现了这么多不主流的成员感到茫然,烧毁了阿尔法德·布莱克的名字之后就愣在了那里。 雷古勒斯站在斜角处看着这一幕,那张属于荣耀的挂毯在此刻的他眼中可真是伤痕累累。 沃尔布加再刻薄,再偏执,她也是个女人,是个母亲。先是儿子和她大吵一架彻底离家出走,再是兄弟违背她的意愿接济被逐出家族的逆子,她感到自己连神经都脆弱起来了。 她转过身,抬眼的瞬间看见了站在那里的雷古勒斯。 她重新摆出了优雅高贵的姿态,半点之前被伤透心的模样都没有。 “你要引以为戒,雷尔。”沃尔布加极力隐忍掩藏,但语气里还是暴露了一些她的茫然和不安,“你是这个家最后也是最大的希望了。” 雷古勒斯站在那动都没动一下:“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妈妈。” 沃尔布加苍白地笑了笑说:“很好,这样就很好。”她发完最后一个音节,像个幽灵一样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她的卧室。 雷古勒斯走到家族挂毯之前,看着上面被烧毁的空洞,某些时候他甚至会对那些被烧掉名字的人感到羡慕。 母亲看似绝情地逐出了自己的长子和兄弟,可在另一方面来看,她是彻底把阿尔法德舅舅推给了西里斯。 这样一来,被逐出家族的西里斯就不孤单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亲人,他们这些人不能联系和照顾西里斯,但阿尔法德舅舅今后就是西里斯名正言顺的监护人了。西里斯在舅舅去世之后,甚至还可以继承对方的遗产,不用担心未来的生活问题。 沃尔布加无法接受他们这类人存在于布莱克家族,但她也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绝情到毫无人性的地步。她用一种最体面最无可争议的方式为她不能接受的家人们选择了一条路。 这大概就是布莱克们最别扭的地方。沃尔布加绝不希望自己的心情被人得知,她大概宁愿人们觉得她无情无义,是个可怕极端的纯血女巫。 但现实是,作为母亲,对理念不合的儿子,注定会给家族和给他自己惹上麻烦的儿子,她已经做了她可以做的所有。 从此以后,他们将彻底划清界限,不管她是活着还是死了,哪怕变成一幅画像,也永远不会再对那个孩子展露任何仁慈。她所有的仁慈都付出在了今天,付出在了此刻,自此以后,他就只是她口中那个由她生下的孽种,毁了布莱克家优良传统的逆子。 九月一日,霍格沃茨开学日,沃尔布加和奥莱恩送雷古勒斯到九又四分之三车站。 他们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分别之前遇见了有说有笑走来的西里斯和詹姆·波特。 西里斯远远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只看了他们一眼就收回视线挤进了火车,雷古勒斯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平静地和父母道别:“再见,爸爸,妈妈。” 沃尔布加弯下腰,带着黑色天鹅绒手套的手轻抚过雷古勒斯的面颊,她灰色的眼睛紧盯着自己唯一剩下的儿子,珍重地说:“再见,雷尔,不要忘记我对你说的话。” 雷古勒斯阖了阖眼,心想,我不会忘记的。 毕竟现在还能听你说这些话,给予你回应的,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雷古勒斯抬脚离开,他上了火车,在火车车厢里换上了校袍,并别上了暑假寄来的级长徽章。 他坐在级长专属的火车包厢里,莱姆斯·卢平作为六年级的级长同样也坐在这里面。 两人对视了一瞬,又飞快地各自闪开,雷古勒斯没有和他交谈的想法,卢平显然也是。他很快找了个借口出去巡逻了,其他学院的级长们见此也陆续找了理由离开。 当车厢里只剩下斯莱特林的级长们时,丽塔·莱斯特兰奇笑着开口道:“我听说暑假在你们家举行了一个秘密的聚会,那位大人特地面见了你,这对暑假里接连逐出两个人的布莱克家族可真是及时雨,你说对不对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没说话,但笑了一下,好像在附和莱斯特兰奇的话一样。 丽塔说得倒也没错,那的确算是个及时雨,是布莱克家族站在风口浪尖和流言中心的及时雨。他的出现和他对雷古勒斯本人的面见是一种恩赐,让饱受非议的布莱克家族重新稳定下来。 虽然雷古勒斯对那个人以及复兴纯血的想法早已改变,在真正见到了对方之后也再次加深了要改变的决心,但在他看来,对方还是有可以利用之处的。 利用黑魔王,在恰当的时候为家族带来好处,在不恰当的时候反叛,雷古勒斯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如果被人得知,那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还好,不会有人知道。 雷古勒斯压下了嘴角的弧度,站起身打算离开包厢,但包厢门也在那一刻打开。 海伦娜的脸出现在包厢外面,她皱着眉,有点烦恼地说:“……格兰芬多的人在斯莱特林车厢里打起来了,我想你们应该去看看。” 雷古勒斯侧立在那,校袍前的级长徽章闪闪发光,海伦娜本来是来通知他们去处理闹剧的,但看见他,看见他胸口的级长徽章,她忽然就想到了他曾说过的一句话。 级长有单独寝室。 莫名的,海伦娜感到一阵心虚。 第四十九章 车厢里的闹剧当然来源于格兰芬多劫道者们。 海伦娜是回去帮忙喊人的,因为被劫道者们为难的是斯内普。 她带着雷古勒斯赶到的时候,斯内普已经快要和他们动手了。 莉莉·伊万斯和他站在一起,面无表情地说:“真要动手就试试吧,波特。我今天叫你来是让你向西弗道歉的,如果你只是虚假的想要借此获得我的原谅才答应我,那你可真是把我想得太蠢了,一个人是不是真心道歉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波特看上去很烦躁:“我也没把他怎么样啊莉莉,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给鼻涕精道歉呢?” 莉莉掷地有声道:“收回那个不礼貌的称呼,詹姆·波特!” 波特欲言又止,他被莉莉小狮子似的模样吓到了,有点嫉妒还有点害怕,半晌没说出话来。 西里斯站在他身后,是他最有利的后盾。 “伊万斯,你让詹姆道歉,詹姆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明知道他不能和斯内普和平相处,你为什么非要为了这种不可能的事情费尽心思呢?”西里斯握着魔杖冷漠道。 莉莉眼都不眨道:“因为他做错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他当然可以不道歉,但也请从今往后不要再来烦我,我不可能和一个不尊重我最好朋友的人来往。” 波特一听这话立刻双手合十道:“我错了莉莉,你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马上就给鼻涕……哦不,我马上给斯内普同学真心实意地道歉。” 他做出一副诚恳样子,但大家都很清楚他怎么想。 他越是这样,越是让斯内普感到屈辱。 “你不必如此。”斯内普最后放下了魔杖淡漠道,“莉莉,让他离开这。” 莉莉转过身道:“抱歉,西弗,他之前表现得很认真,我没看出来他不是真心悔改,我很抱歉今天给你造成这样的困扰。”她抿唇鞠躬,甚至还朝其他围观的斯莱特林们致以歉意,她这样的姿态让斯内普有些心疼,皱着眉想安抚她,但波特比他快了一步。 “你干嘛这样,莉莉。”波特有些内疚道,“都是因为我,该道歉的人不是你是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需要向那些斯莱特林低头,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找斯内普的麻烦,再也不会了!” 莉莉失望道:“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波特,你让我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到西弗,你根本不知道西弗对于我的意义,他是我第一个巫师朋友,他带我走进了巫师的世界,你不尊重他,也就代表不尊重我。我早该在暑假前事发的时候就让你当场道歉的,我已经晚了一步,你却还要欺骗我,让我将西弗置于这种尴尬的境地,我再也不想理会你这种人了。” 莉莉言尽于此,和斯内普道别后就走了,波特立马追上去,嘴里一直在道歉。 西里斯乏味地转头要走,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的雷古勒斯和海伦娜,他表情稍微变了一下,没打招呼,也没再犹豫,快步离开了这里。 最先离开级长包厢的卢平和佩迪鲁站在一起,见他们没有打起来,也都陆续离开。 斯内普转过头,也看见了带来雷古勒斯的海伦娜,他皱皱眉说:“闹剧结束了,不劳烦布莱克先生了。” 雷古勒斯侧身让路,斯内普找了包厢钻进去,海伦娜站在雷古勒斯身边,啧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他们这次肯定会大打出手呢。” 雷古勒斯偏头看她:“所以你来找我帮忙?” “是的。”海伦娜一本正经道,“你在这里他们肯定不敢乱来。”她抬手轻轻戳了一下他胸前的级长徽章,这个动作让雷古勒斯轻轻后移了一下,好像被她的力道戳得靠后了一样。 海伦娜脸红红的,小声说:“他们有级长在,我们也有,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他们占便宜了。” 被她依靠和信赖的感觉很不错,雷古勒斯不自觉勾起嘴角,两人这样暧昧不清的行为让还没散去的围观者们议论纷纷,海伦娜清了清嗓子,和他很正式地道别后就离开了。 雷古勒斯看了看车厢尽头的级长包厢,果断选择了跟上海伦娜。 然后伊芙琳和玛琪就看见了跟着海伦娜回来的雷古勒斯。 玛琪的男朋友切萨克正得意地介绍他新校袍的面料,雷古勒斯一进来他就惊呆了。 “……布莱克。”切萨克紧张道,“你、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雷古勒斯不疾不徐地坐到海伦娜身边,海伦娜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怎么来了?你不需要去巡逻或者回级长包厢吗?” 雷古勒斯轻轻摇了摇头,他个子高,这里是普通包厢,已经坐了四个人,再坐他一个着实有点挤。他只能半坐着,身子紧挨着海伦娜,长腿十分委屈地曲起。 “胡克姆先生。”雷古勒斯彬彬有礼地和切萨克打招呼,“也很高兴见到你。” 作为斯莱特林的一员,作为玛琪的男朋友,切萨克当然知道一些海伦娜和雷古勒斯的事。但在他看来,那只是麻瓜小说一样的故事,距离他很遥远,又或者说他总觉得雷古勒斯距离他很遥远,他总是高高在上,哪怕言行举止温和礼貌,也让他觉得很有距离感。 此时此刻,和雷古勒斯坐在一个车厢里,貌似还见证了他和自己女友室友的亲密关系,切萨克觉得整个人都有些飘了。 海伦娜在合适的时间清了清嗓子道:“刚刚我拜托雷古勒斯帮了个忙,为了感谢他的帮助所以邀请他来我们这里坐一坐。”她找了个理由,让大家尽可能自在一点,然后从口袋翻出糖果来招待雷古勒斯,“尝尝吗?” 雷古勒斯紧挨着她,身上的气息弥漫在她鼻息间,海伦娜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好的。”他当然不会拒绝她,很轻易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糖果,拆开糖纸吃了下去。 切萨克惊呆了,忍不住和玛琪小声耳语:“我听说布莱克从来不吃别人递过来的东西,哪怕是教授递给他的他也会先放到一边儿。” 玛琪皮笑肉不笑道:“你以为我没听说过吗?但海伦娜对他来说显然不是‘别人’。” 切萨克喃喃自语道:“是啊,看来麻瓜小说成真了……” 尽管他们压低了声音对话,但海伦娜还是听见了,她有些苦恼地和雷古勒斯对视,雷古勒斯英俊无瑕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诱人放纵的笑容,海伦娜看着看着就忘记苦恼了。 火车如期到达霍格沃茨,今年海伦娜就正式升入五年级了。斯莱特林的五年级级长分别是雷古勒斯和丽塔·莱斯特兰奇,他们要负责引领今年入学的新生。 斯莱特林今年的学生不少,比往年都多,晚餐结束后雷古勒斯带着他们回公共休息室,一群小豆丁跟在身材高大的他后面,那幅画面好像带着孩子的家长一样。 海伦娜远远看着,都忘了往前走,还是伊芙琳拉了她一下。 “嘿,不要老是傻傻地盯着他看了,想他就跟上去呀!”伊芙琳笑眯眯地建议。 海伦娜收回目光道:“就算我想去现在也不是时候,他还要引导新生,还要给新生训话。” 伊芙琳嘴角笑意加深:“那你可以等那之后,需要我提醒你布莱克已经搬进了级长寝室,只有一个人住吗?” 这话让海伦娜又想起了雷古勒斯说过的话,她抓住伊芙琳的手说:“别乱说伊芙琳,这很容易让人想歪的。” 伊芙琳直白道:“你没想歪,我说得就是那个意思,看你们的样子是暑假期间和好了?这真好,我和玛琪一直很担心你,你都不知道你上个学期末的样子有多糟糕。” 海伦娜摸了摸脸道:“有吗?” 伊芙琳语重心长道:“当然有,不过最糟糕的不是你,是布莱克,我们都很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虽然他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礼貌温和,但我们都知道他不一样了。” 海伦娜想到上学期他们吵架的事情,也稍微心有余悸。 她们回到公共休息室的时候雷古勒斯正在向新生们介绍这里,新生们听得很认真,几个年轻女孩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雷古勒斯的脸,直到级长先生三言两语说完话将他们解散,那几个女孩也没立刻离开。 “布莱克级长……”其中一个小姑娘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想要说点什么,但直接被无视了。 雷古勒斯好像没听见她说话一样,径自走向海伦娜,伊芙琳见此马上识趣儿地离开了,雷古勒斯和她擦肩而过时轻声道谢,海伦娜等在那颇有些手足无措。 “你从分院仪式结束开始就一直在看我,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他用很正常的语气询问海伦娜,倒显得海伦娜有点想多了。 她也不慌张,做了决定就不打算在犹犹豫豫,她大大方方地说:“没什么话,只是想看你而已。” 雷古勒斯站在那许久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海伦娜总觉得哪怕他们关系都这样那样了,他还是会在她坦白心情的时候感到羞涩。 他面色如常,但耳尖泛红,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和她紧紧贴在一起。 海伦娜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其他同学不知道何时都散去了,公共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不用担心那些人。”雷古勒斯轻柔地说,“他们不会再成为我们的麻烦,没人会乱说话的。” 海伦娜很信任地说:“好。”她抬起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校袍的兜帽,镇定地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坐了很久的火车,你一定很累。” 她还能坐得稳当点,他只剩下很小的地方憋屈地坐着,肯定特别疲惫。 雷古勒斯倒是没反对她的安排,他抬手轻轻抚过她的红发,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捻着她的一缕发丝,轻声缓慢道:“过阵子就是你的生日了。” 海伦娜的生日是九月开学后不久,每年一入学就差不多要到她的生日了。 “我会等你和我一起过的。”海伦娜低下头,红着脸屏息道。 雷古勒斯靠她太近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脚麻腿麻,心也麻了。 “嗯。”雷古勒斯轻轻应了一声,“今年我们终于可以过一个安静且没有隔阂的生日了。” 没有隔阂她能理解,过去的每个生日不是还没挑明关系就是心里有些隔阂,没有一次是踏踏实实一起度过的。 但是……安静是指? 海伦娜抬眼和他对视,碧绿的眸子里有些疑惑。 红发碧眼的姑娘是真的很漂亮,清透的眸子像碧绿的湖水,波光粼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这样专注深邃的注视让他深刻感觉到,她的心里眼里现在都只有自己。 雷古勒斯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上她的眼角,抬手揽住海伦娜僵硬的身体,在她耳边温柔地说:“今年你生日的晚上,在我的寝室过,好吗。” 海伦娜这次百分百肯定自己没误会也没想歪。 她偏了偏头,下意识躲避着他炙热的呼吸,雷古勒斯也不急,轻捻着她的发丝等待她的回答。 海伦娜被这暧昧的氛围挟持了,她总觉得在这份感情里本来主动的人是自己,被调.戏的人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雷古勒斯,但现在怎么就调了个个儿呢? 不行,她得把这个扳回来。 想到这些,海伦娜挺起胸膛道:“好,没问题,我答应了。” 她这么豪爽痛快,着实让雷古勒斯愣了愣,他低下头,看着她因为挺起胸膛而紧贴着他的胸口,灰色的眼睛黯了黯,深呼吸了一下,喉结滑动道:“那……晚安。” 他转身就走,脚步很快,看起来很着急要去做什么。 海伦娜回忆了一下,刚刚他们靠得那么近,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到她了,是他的魔杖吧? 大概是吧。 第五十章 五年级代表着海伦娜将要经历人生中第一次重要考试,O.W.Ls考试。 海伦娜的其他成绩都不错,一直以来是因为魔药课拉下了太多分数,才导致总分在全校来看不怎么显眼。如果她能把魔药成绩好好提升一下,拿个前几名是不成问题的。 新学期开始,海伦娜决定发愤图强,没了感情纠葛,她要把时间精力花在学习上。 拿一个好的成绩,毕业后也能成为自己的好资历,到时候不管是要去魔法部工作还是做其他工作,都会成为不错的助力。 新学期第一节 课照例是麦格教授的变形课,海伦娜先进的教室,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跟男朋友一起来的玛琪,还有似乎也在谈恋爱的伊芙琳。 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身为塞尔温家的小姐,伊芙琳当然也要准备订婚事宜。 海伦娜很好奇谁会获得伊芙琳的芳心,这些年和伊芙琳同寝室,她都没见她对什么男生过多关注。正思索间,身边坐下了一个人,海伦娜以为伊芙琳她们来了,侧目望去要打招呼,却看见了雷古勒斯的侧脸。 海伦娜微微一怔,下意识去看其他同学,他们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事,好像他坐在这里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可这真的挺值得关注的,上个学期他们闹成那样,近乎水火不容,这个学期又和好如初,难道他们不好奇吗? 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好奇的基础是建立在安全上的,显然他们认为现在再好奇雷古勒斯的事情对他们的安全没什么保障,看看塞西·帕金森就知道了,高傲活泼的帕金森小姐自从惹怒了雷古勒斯之后就变得沉默阴森了,身边再没有一个朋友,他们可不想效仿。 海伦娜不是个自寻烦恼的人,她巴不得不被人关注呢,多少也能想到这里面有雷古勒斯的安排,并不是人们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所以也比较心安理得。 她收拾着书本,看了一眼讲台说:“听说今天麦格教授要给我们讲阿尼玛格斯。”她想到上学期的月圆之夜,在尖叫棚屋看见的黑狗狼人老鼠和牡鹿,低声问他,“你有研究过这个吗?” 雷古勒斯翻开书本说:“没有。” 海伦娜点点头,很想说你哥哥对此深有研究,但想到那件事需要保密也就没说了。 雷古勒斯看了她一眼,薄唇开合道:“如果你对这个有兴趣,可以去问问西里斯。” 海伦娜怔了怔,雷古勒斯继续道:“我发现他曾经偷偷练习过这个,照他后来的表现,应该是已经成功了。”他语气平静地说,“他不会只是一个人练习阿尼玛格斯,肯定有人和他一起,我想应该是他身边那些朋友,他们应该都成功了。” 海伦娜惊呆了,她眼神震撼地看着雷古勒斯,在心里感慨着他可真聪明,从一点点蛛丝马迹就推出全部事实,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呢,他居然已经全都知道了。 既然他猜到了,那她也无需隐瞒了,海伦娜直接说:“对,他们的确成功了,我有幸见到过一次。”回忆起那个夜晚,海伦娜明艳动人的脸有些发白。 雷古勒斯伸手轻抚过她的面颊,因为是在课堂上,他这个动作很快,稍纵即逝。 “别怕,我大约能想到——是那天夜里对吗?” 他说的是她要告诉他秘密,但他拒绝听得那个夜晚。 海伦娜点点头,偷偷在桌子下面握他的手:“你可真聪明,雷古勒斯。”海伦娜的语气佩服又爱慕,“我什么都没说你就能想到一切,根本不需要我为难困扰,我怀疑你的大脑和我的构造不一样,我简直在被你的智商吊打。” 被她这样直接夸奖,还被她那样爱慕地看着,雷古勒斯的耳尖又红了。 他轻咳了一声,喉结微微滑动,正不知该若无其事地继续话题,麦格教授就帮他解围了。 “布莱克先生,请你为我们解答一下什么是阿尼玛格斯。” 麦格教授站在讲台上,表情严肃,眼神锐利,显然她发现了他和海伦娜的小动作。 海伦娜很庆幸麦格教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是他不是自己,如果是她肯定不能十分淡定地顶着教授责怪的眼神回答问题。 雷古勒斯就不一样了,他特别平静地站起来,严谨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阿尼玛格斯,它是指能够变成某种动物,同时又保留自身魔力的巫师。”他不但回答了教授要问的,还举一反三,“阿尼玛格斯不能随意变成人和动物,它的变化与巫师的性格和体重息息相关。一般来说,每个巫师都只能变成一种动物,同时巫师的阿尼玛格斯不能是魔法生物,变成魔法生物会带来不可预期的后果。” 聪慧的学生总能得到教授的宽容,麦格教授表情缓和了不少,她继续问:“除了这些,布莱克先生还知道其他的吗?” 雷古勒斯微微颔首,彬彬有礼道:“是的教授。我知道在练习阿尼玛格斯的时候很容易走火入魔,有可能无法变回正常人类,所以魔法部对此严加控制,要求所有阿尼玛格斯必须在魔法部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进行登记,非法的阿尼玛格斯一经发现会受到处罚。” 麦格教授赞赏道:“非常好,布莱克先生,斯莱特林加五分。” 雷古勒斯感谢了教授,重新坐回位置上,海伦娜适时地收回自己仰慕的眼神,努力将精力放到听课上。她是努力了,可雷古勒斯桌子下的小动作让她破功了。 他竟然将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海伦娜惊呆了,飞快转头望向他,雷古勒斯目视前方,好像在专注听课,但他靠在椅背上,不像其他人那样双臂放在桌上,他很少这么坐姿不标准,这为数不多的每次不标准,都在搞小动作。 海伦娜觉得浑身发痒,她不得不伸手去拉开他的手,然后就被他反手握住了。 海伦娜又看向他,他还在认真听课,麦格教授已经讲到练成阿尼玛格斯的难度和危害,相信她今天讲这节课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学会它,只是让他们了解这个东西,不要私下里轻举妄动。 海伦娜有些呼吸不顺,她低下头,被人握着的手有些发烫,她接下来的整节课都心不在焉。 终于下课的时候,海伦娜在其他人站起来之前使劲扯回了自己的手,低低抱怨道:“你别这样,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没人会发现。”他的声音低徊宛转,富有磁性。 海伦娜吸了口气说:“就算没人发现也会影响我上课,我还要好好学习,争取在O.W.Ls考试上拿个好成绩呢。” 雷古勒斯充满歉意道:“对不起。”他轻声说,“是我的错,我之后不会再这么做,我只是……”他好像也很困扰,蹙起精致英俊的眉沉沉道,“我只是稍微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握着你的手让你无法专心上课,但不握着你的手,我没办法专心上课。” 海伦娜清了清嗓子,收拾好书本站起来说:“那……”她故作镇定,“那我们各退一步……只握半节课的手。” 雷古勒斯偏了偏头,好像笑了一下,但转过来面对她时表情很严肃。 他很郑重地点头答应了,然后下一节课继续偷偷握着她的手。 唯独在魔药课上,他们不能亲密地牵手,因为这是一节需要动手的课程,而且授课教授是斯莱特林的院长,是个和布莱克夫人关系匪浅的人。 海伦娜本以为在这节课上雷古勒斯会收敛一点,或者干脆不和她搭档,但是没有。 他当着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面走到海伦娜身边,很温柔地吩咐着她要做什么,海伦娜余光注意到院长的眼神都变了,甚至都没再去看其他人,一直盯着他们。 海伦娜支起坩埚,小声说:“院长在看着我们,他会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布莱克夫人?” 斯拉格霍恩不是没做过这种事,虽然海伦娜没确切消息,但她猜对了。 雷古勒斯头也不抬,面色平静,看起来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当海伦娜支好坩埚,开始处理魔药材料的时候,他才轻声道:“就算他再写信给母亲,母亲也不会看到了。” 海伦娜疑惑地问:“为什么?难道布莱克夫人不收信件了吗?” “她当然会收。”雷古勒斯说,“她大概还对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信件翘首以盼,但她不会收到就是了,即便收到了,也只是我想让她看到的内容。” 海伦娜十分惊讶:“你在学校里还能修改布莱克夫人的信?” 雷古勒斯并没隐瞒,他直接告诉了海伦娜他的安排:“克利切会帮我盯着家里的猫头鹰,只要是院长寄出的信件,它都会先带来给我看。” 海伦娜:“……克利切对你真的非常忠心。” 理论上一个家族的家养小精灵最直接效忠的就是族长,布莱克夫人作为布莱克家的当家主人,克利切应该完全忠于她才对,但他最忠实的其实是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拿起搅拌棒搅拌坩埚里的魔药,很久才说:“克利切是我的家人之一,它愿意为尊重它的家人做任何事。” 尊重它的家人。 雷古勒斯显然就是布莱克家那唯一一个给予一个家养小精灵尊重的人。 海伦娜了然一切,精神放松下来,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扬起了笑容。 她在想,她喜欢的人可真好,其他学院的巫师整天都在说斯莱特林多恶毒邪恶,但他们并不是那样,甚至,这个学院里还有像雷古勒斯这样智慧、善良、冷静的青年巫师。 能够喜欢上这样的人可真是太好了。 雷古勒斯见海伦娜一直笑,忍不住问她:“怎么了,你很高兴吗?” 海伦娜立刻说:“当然。”她丝毫不隐藏自己的内心,“我为能喜欢上你而感到骄傲。” 虽然他们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意,但真的用言语表露喜欢的次数不多。 甚至到了现在,雷古勒斯都没有直接跟海伦娜说过“我爱你”。 这也是海伦娜鲜少几次表达“喜欢”这个词的时刻,雷古勒斯一走神,搅拌棒多搅拌了半圈,坩埚里的魔药冒出剧烈的气泡,他急忙拿起别的魔药材料去补救,在坩埚炸裂的前一秒挽回了局面。 海伦娜一身冷汗,站在她身边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表情微妙地收回了说话的欲望,笑眯眯地看了雷古勒斯一眼,慢慢走到了另一边。 “海伦娜。”院长走开之后,雷古勒斯就望着海伦娜,用警告的语气说,“不要在上课的时候,尤其是不要在制作魔药的时候说那种话。” 海伦娜眨巴着眼睛:“哪种话?” 雷古勒斯耳尖红透了:“……喜欢我的那种话。” 海伦娜问他:“你不爱听吗?” 雷古勒斯沉默下来,垂下眼睛盯着坩埚里的魔药,半晌才说:“爱听。”他停顿了一下道,“但这会让我分心。” “就像你握着我的手让我上课分心一样?” “……”雷古勒斯耳尖的红晕弥漫到了耳根。 海伦娜正在为自己这次略胜一筹而得意,就听见雷古勒斯低着头说:“你想说也可以。” 海伦娜愣了一下:“什么?” “你生日的晚上,我会给你机会说个够。”雷古勒斯头也不抬道。 海伦娜:“……”如果这是一份生日礼物的话,那这礼物甚至还没到送的时间,她就好像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弄得面红耳赤,浑身发烫了。 第五十一章 九月十一日,处女座的海伦娜生日如期而至。这天终于不再是霍格莫德日了,是个星期一,大家一早就是忙着上课和交论文,海伦娜的魔药课论文还没写完,差个两三英寸,正在魔咒课开始上课之前努力赶完。 雷古勒斯出现的时候她正奋笔疾书,并没注意到他坐下了,等她终于写完的时候发现了身边已经到了一会的人,颇有些窘迫地收起了自己纯粹是凑字数的魔药论文。 “咳。”海伦娜掩饰性地咳了一声道,“日安,雷古勒斯。” “你总是这么客气。”雷古勒斯低声说,“总是和别人一样称呼我。” 海伦娜想起他上次纠结称呼这件事时的情形,有些脸红道:“这么多人,如果我那么叫实在太暧昧了。” 雷古勒斯歪了歪头,眼神困惑地看着她:“我们不暧昧吗?” “……”好吧,她说不过他,他赢了。 海伦娜闭上嘴没再说话,雷古勒斯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转开了视线。 弗立维教授今天讲到了守护神咒,并找了他的得意门生——雷古勒斯来做示范。 守护神咒对雷古勒斯来说没有任何难度,这种咒语在二三年级的时候他就已经用得很好很好了。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展示这个咒语,甚至连海伦娜都不知道他的守护神是什么。 海伦娜炯炯有神地注视着雷古勒斯的魔杖尖端,一副非常好奇的样子。 雷古勒斯抽空看了她一眼,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轻挥动魔杖,念出那个咒语:“呼神护卫。” 一道银色的光从魔杖尖端飞出,一双美丽的羽翼缓缓展开,它拥有漂亮的头和修长的尾,看到它的第一眼很容易让人误会它是凤凰,但并不是,众所周知凤凰是邓布利多的守护神,雷古勒斯的守护神不是凤凰,是一种鸟,至于是什么鸟,海伦娜一时没有辨别出来。 那只漂亮的、体型适中的鸟在教室里飞了一个来回,四处落下银色的光芒,所有人都看呆了,就连弗立维教授也为它的美丽而赞叹:“格查尔鸟——它被称为自由之鸟。” 教授果然博学,它给出了守护神的准确名字,并开始为大家讲述它:“格查尔鸟号称南美洲的‘极乐鸟’,格查尔在印第安语里是金绿色羽毛的意思,一如这种鸟的形态。雄性的格查尔鸟拥有雪白的羽冠,拖着一米多长描有黑边的白色尾羽,样貌非常美丽。格查尔鸟性情高洁,酷爱自由,不能用鸟笼饲养,否则它宁可绝食而死,因此它也才被称为自由之鸟。” 随着弗立维教授的介绍,雷古勒斯的守护神缓缓落在了他面前的桌上,它慢慢走到海伦娜面前,低下头用羽冠轻轻蹭了蹭海伦娜的手,然后化为银色的星辰,一点点消失了。 弗立维教授微笑道:“感谢你的展示,布莱克先生,斯莱特林加十分。” 雷古勒斯礼貌地谢过教授,海伦娜则在讲台下轻轻抚过自己被守护神触碰的手指。 其实被触碰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就好像穿过了雾气一样,没有什么实质。 可明明没什么实质,海伦娜还是觉得手上凉凉的,甚至有些发痒。 下面几节课海伦娜都有些心不在焉,下午的魔法史上她低着头没听课,这堂课他们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穿着金红相间校袍的格兰芬多们都在偷偷睡觉,就连斯莱特林也有几个在用书挡着睡觉。海伦娜没睡觉,她在笔记本上专注地描绘着什么,她当然不是在记笔记,她在画画。 雷古勒斯很给宾斯教授面子,低着头是真的在记笔记,他起先以为海伦娜也是,当发现她不是的时候,对她画的画产生了兴趣。 “你在画什么。”他靠过来想看,海伦娜立刻用袖子盖住了。 “没什么。”她牵强地说,“我在记笔记。” 雷古勒斯看着她没说话,海伦娜却觉得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好像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尽管她不愿意暴露,却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海伦娜皱皱鼻子,放开手把笔记本露出来:“只是在画你的守护神而已。” 雷古勒斯看见了她的画,其实她画得并不好,有些抽象,但却把守护神最重要的地方画得惟妙惟肖。简单勾勒下来,即便不够精细,却也十分生动形象。 雷古勒斯弯唇笑了笑:“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画画。” 海伦娜轻声说:“我会的东西还有很多,你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知道。” 雷古勒斯阖了阖眼,沉声附和道:“嗯,你说得对。”他将那张画从海伦娜的笔记本上撕下来,夹在自己的课本里说,“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海伦娜有些介意他把画拿走了:“我还没画好,而且画得太随便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画个更好的给你。” 雷古勒斯摇摇头说:“特意准备的总不如随心而画的更令人喜爱。” 海伦娜嘴硬:“我并没有随心而画,只是觉得那种鸟很漂亮,所以才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还不够吗?” 他的反问让海伦娜明智地选择了闭嘴,她意识到自己越来越说不过他了,最开始他们之间还是她站主导地位的,随着感情的深入年龄的增长,这个势态越来越反了,海伦娜多少有点慌。 这种心慌意乱在夜晚来临时到达了顶峰。 她一直记得雷古勒斯之前说的话,关于级长的单独寝室,关于生日那天晚上让她说个够的那些暧昧话语。 在礼堂吃晚餐的时候她显得心绪不宁,玛琪不在这里,和切萨克坐在一起,海伦娜努力寻找伊芙琳的身影,发现她竟然和小巴蒂·克劳奇坐在一起。 想起母亲的画像还曾提到过克劳奇的父亲,海伦娜就觉得这一幕有些尴尬,赶紧收回了目光。低下头的间隙,察觉到对面长桌好像有人在看她,海伦娜抬头望去,看见了匆匆转开视线的卢平。 詹姆·波特终于没心思去掺和兄弟的感情问题了,他忙着哄莉莉·伊万斯,吃个饭都要看着人家下饭,也就没注意到卢平和海伦娜没有真正接触的眼神。 海伦娜想起了去年生日的香水,又想到近一年来和格兰芬多的纠葛,更加食不下咽了。 她最后没吃什么饭就离开了礼堂,玛琪去约会了,伊芙琳看起来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和克劳奇一起走着。说实话克劳奇还挺帅的,眼睛很大,眼神灵动,总是面带笑容,一点都不像他父亲那么古板严肃,但他还不如像他父亲一点呢,因为他笑得让人不寒而栗。 海伦娜回到了公共休息室,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和雷古勒斯有约,她也早就答应了,所以没有回寝室,就在公共休息室里等他。 他没去礼堂吃饭,不知道去忙什么了,海伦娜还有点好奇。 当她看见他从男生寝室入口走出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他其实什么也没忙,他大概一直都在寝室里。 海伦娜不自觉站了起来,雷古勒斯走下台阶,一步步靠近她,见她略显局促,拉出了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晚餐吃得怎么样?” 海伦娜点点头说:“还好,我没看到你,你一直在寝室里吗?你不吃晚饭吗?” 雷古勒斯微微颔首:“我一直在寝室里,至于晚饭……我觉得你大概没吃饱,我说得对吗?” 他猜测的事十有八.九都是对的,海伦娜今天本就心不在焉,再加上卢平那个插曲,是真的没吃多少,刚才还不觉得,他这么一说就有点饿了。 人一饿,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海伦娜有些窘迫,耳根发红,但也不像一开始那么不自在了。肚子饿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不再那么想着他们今晚要做什么了。 “我准备了晚餐。”雷古勒斯低声道,“跟我进去吗?” 海伦娜能给出相反的回答吗?当然不能,她肯定是要跟进去的。 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跟着雷古勒斯一起走向男生寝室甬道的入口,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被人发现怎么办?”海伦娜回头看了看公共休息室的入口方向,有些不安。 雷古勒斯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松了松银绿色的领带:“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语气幽深低徊,“就算被人发现也没关系。” 海伦娜望向他,他英俊苍白的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他们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你相信吗?” 海伦娜:“……我相信。” “那就别再担心了。”他牵起了她的手,“过了今晚你就十六岁了,我很高兴这个生日是我陪你度过的。” 海伦娜抓错了重点:“算起来我还比你大几个月。” 雷古勒斯缓缓回头,嘴角轻扬:“你想让我叫你姐姐吗?” 海伦娜被他温柔缱绻的语调搞得面红耳赤,手心都是汗,他还牵着她的手,他肯定全都感觉到了! 丢死人了,海伦娜懊恼地咕哝了一声:“要。” 至少要在气势和年龄上赢回来一点吧!她这样想着,才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谁知雷古勒斯停下脚步,就站在级长寝室的门口弯下腰来,还真的在她耳边低低沉沉地叫了一声:“姐姐。” 海伦娜:“……”放老子一条生路好吗? 没有级长命的海伦娜在雷古勒斯的“仁慈”之下欣赏了级长寝室。 很大,比她们的四人寝室还要大一点,衣柜书柜会客区应有尽有,从窗帘到地毯看起来都价格不菲,海伦娜忍不住道:“霍格沃茨可真是财大气粗,级长寝室竟然装饰得这么豪华。” 雷古勒斯坐到沙发上,他轻轻打了个响指,桌子上便出现了丰盛的食物,除了食物之外还有两根雕花蜡烛,坐落在精致细腻的烛台之上,海伦娜发现这两根蜡烛出现之后,她眼前光线反而渐渐暗了下来,原来是雷古勒斯熄灭了其他蜡烛,只留了这两根。 “为什么……”她想问为什么要熄灭其他蜡烛,雷古勒斯没给她机会把话说完。 他长臂一伸把站着的海伦娜拉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生日快乐,小娜。” 海伦娜眼睛一热,目光所及之处是他因呼吸而起伏的精瘦胸膛,她仓皇转头,看见的是美餐之中的蛋糕,小巧的蛋糕不占据什么位置,款式也非常简单,只在最上面写着十六两个数字。 海伦娜沉默了一会说:“你给我过了这么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生日,真的给我很大压力。” “为什么。”他的呼吸和声音就在她耳畔,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理智,“为什么会有压力。” 海伦娜抿唇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为你准备你的生日了。” 雷古勒斯好像没料到她烦恼的是这个,他低低一笑,她就在他怀里,充分感受到了他的胸腔震动。 “你不需要为我费什么心思。”他缓缓说,“你只要把你那天所有的时间都留给我,就是为我准备得最好的生日了。” 海伦娜想拢拢头发,他的呼吸拂动了她几缕发丝,它们扰人地在她面颊上飘动,她有些痒。 “雷古勒斯,我的头发……”海伦娜试着动手,但动不了,只得开口求助。 雷古勒斯从善如流地为她拂去面颊上的发丝,近距离与她四目相对:“许个愿吧。”他不过一个眨眼,蛋糕上的蜡烛便点燃了,海伦娜又一次感叹了他的无声咒之优秀,老老实实地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许愿。 她的愿望很长,有很多很多,她许了许久,一直闭着眼睛。 雷古勒斯开始还在耐心等待,可时间久了,他就觉得其实她没有在许愿。 她在邀请他。 雷古勒斯喉结动了动,低沉的声音响起:“海伦娜。” 海伦娜没有睁开眼,但他听见了她的呼唤,他感觉到她呼吸都乱了。 她果然是在等着他。 雷古勒斯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一点点靠近她的脸,在两人鼻尖贴鼻尖的时候,他哑着嗓子道:“海伦娜,好女孩下地狱。”他略微抬头呢喃着继续道,“……坏女孩上天堂。” 海伦娜眼睫颤动,她知道,她的天堂近在咫尺。 她的愿望也正在实现。 拉灯。 第五十二章 海伦娜在六点多的时候才慌慌张张回到寝室,她本以为大家肯定都没醒,不会发现她晚归,她可以等她们醒了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但谁知她一进寝室,就被伊芙琳和玛琪抓住了。 “你彻夜未归,海伦娜。”伊芙琳眼睛都红了,“我熬了多久你知道吗?我就等着你回来和我们分享你的体验。” 海伦娜衣服穿得还是很整齐的,巫师有清理一新这种方便的咒语,别提多适合处理事后了。 但她的头发可不像昨晚那样整齐了,她是梳理过了,但跑得太匆忙还是乱了,而且昨晚她头发是散着的,现在却扎起来了,束发带还是新的,花纹漂亮,色彩鲜艳。 海伦娜心虚地转开视线,爬上自己的床说:“分享体验?分享什么体验,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伊芙琳。” 伊芙琳阴测测笑道:“我和玛琪熬了一晚上,你就算看在我们两个因此失眠的份上,也该给我们一些反馈吧——整个寝室第一个尝鲜的姑娘。” 海伦娜脸热得不行,拉起被子盖住自己说:“没、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想多了,并没有……” “你如果坚持说没有,我会怀疑布莱克有问题的。”玛琪严肃道,“整整一夜,还是你的生日,如果布莱克真的什么都没做,那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身体有问题。” 话说到这个地步海伦娜也不能再推脱下去了,再推脱的话那不是印证了雷古勒斯真的有问题?他哪里有问题,他简直正常得过分! 海伦娜慢慢拉下被子,盘腿坐起来,问她俩:“你们真的不困?” 伊芙琳和玛琪炯炯有神地点头,海伦娜转头望向帕金森的床,伊芙琳小声道:“她早就回来睡觉了,放心,她什么都不知道。” 玛琪意味深长道:“就算她知道也不会乱说话的,我相信她已经得到了深刻的教训。” 尽管也认同玛琪的话,但海伦娜还是把两姐妹拉上了床,把帷幔拉好,来了个静音咒才开始回答她们的问题。 她回答得非常含蓄,但两个春心萌动的姑娘完全可以自己脑补完。 “太美好了。”去礼堂吃饭的时候玛琪还在感叹,她微红的面颊上浮现出向往,“梅林啊,如果我是你,海伦娜,我一定会忍不住尖叫的。” 海伦娜低头吃饭:“为什么要尖叫,那多不优雅。” “但人很难控制住那种情绪。”玛琪捧着脸说。 海伦娜看了看不远处的切萨克,压低声音道:“你可以自己去体会一下,说实话我只是告诉你们很不错而已,你们到底是怎么脑补到面红耳赤的?” 玛琪瞪了她一眼说:“这种事情只要想想就面红耳赤了,还需要特别具体的脑补吗?” 海伦娜没话说了,继续吃自己的牛排,比起玛琪的充满幻想,伊芙琳则神情恹恹,饭都没吃下多少。 “烤鸡不好吃吗伊芙琳?”海伦娜好奇地问。 伊芙琳失落道:“不是的,它很美味,只是我没胃口。” 海伦娜犹豫了一下说:“我让你倒胃口了?” 伊芙琳沉默了一会说:“哦……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吧,你让我感觉酸了。”她诚恳地说,“我真的很羡慕你,海伦娜,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喜欢做的事。”她飞快看了一眼小巴蒂·克劳奇的方向,为难道,“我母亲一直在向我推荐克劳奇,可说实话我跟他真的聊不来,他的脸其实足够吸引我,但他的精神状态十分堪忧。” “他怎么了?”玛琪凑过来问。 伊芙琳勉强道:“我觉得他有点偏执,偏执到了有些变态的地步,尤其是在血统观念上。” 海伦娜手里的刀叉顿了顿,望向伊芙琳等着她后面的话,伊芙琳叹了口气说:“比起他的父亲,他好像很不走寻常路,虽然大部分斯莱特林都很注重血统,可他让我觉得……有点……” 伊芙琳没把话说完,但玛琪和海伦娜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早餐吃完,海伦娜和她们结伴去教室,今天上午有古代魔文课,海伦娜这门成绩还不错,这让她觉得只要不涉及到动手操作——例如魔药那样,她对课程的完成度都还是很好的。 在进入教室的第一时间,海伦娜就看见了雷古勒斯。这是经历过昨夜之后他们第一次打照面,在礼堂吃饭的时候她因为害羞和无措故意低着头,她倒是感觉到有人看了自己,但不确定是不是他。 相较于她的别扭,雷古勒斯要大方自在得多,他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书。她走进教室看向他,他便抬头和她对视,然后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 如往日一样,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丝毫不见昨夜的完全沉沦,欲罢不能。 海伦娜慢慢走过去,在他里面的位置坐下,也尽量维持着平静的情绪将书本拿出来。 在她摆放羽毛笔和墨水的时候,雷古勒斯和她说了他们今天的第一句话。 “这个给你。”他递给她一瓶魔药,通过透明的量瓶她看到里面的液体是粉红色的。 “这是什么?颜色真漂亮。”海伦娜愣了愣问。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在教室走进教室上了讲台之后低声说:“如果你想要很快做妈妈的话,可以不喝。” 他没直说,反而迂回了一下,成功让海伦娜更窘迫了。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是那种魔药。”海伦娜接过来一饮而尽,把瓶子还给他,“你那样说好像你真的能承担得起我现在做妈妈这种情况一样。” 她觉得雷古勒斯是故意开玩笑,但其实不是的。 将量瓶收起来,雷古勒斯轻声道:“我的确承担得起。” 海伦娜心头一跳,轻飘飘地看向他,雷古勒斯目视前方,一如往常那样冷静自持地听课,嘴里却在轻声回答她的话。 “只要你想,我会为你做任何事,并且这种事可比你想象中简单多了。” 海伦娜眨眨眼:“很简单吗?我还没听说霍格沃茨历史上有谁是因为怀孕退学的……” “不需要退学。”他看向她,“休学一年就好,只要你想,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海伦娜干巴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我可没想让我们的孩子在父母没结婚之前就来到这个世界。” 雷古勒斯闻言慢慢垂下了嘴角,好像很失望一样。 海伦娜……海伦娜没啥好说的。 和好如初之后的快乐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没多久就进入了雷古勒斯的生日月,这段时间海伦娜的时间都被雷古勒斯给承包了,而有R·A·B先生这种学神在,海伦娜的成绩也是直线上升,如果能保持这个状态,拿下O.W.Ls考试是小菜一碟的事。 这天雷古勒斯没和她一起来图书馆,她自己一个人先来,借了书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斯内普。 他一个人在那,皱着眉好像在思考什么难题,海伦娜看了看周围,见无人关注便走了过去。 “西弗勒斯,你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凝重。”海伦娜坐到他对面,“我很难想象还有什么难题会难倒你这样的学生。” 斯内普头也不抬道:“也许不是学习上的难题。” 海伦娜笑了笑说:“是吗?没想到你也会因为生活的问题烦恼。” 斯内普缓缓抬头看着他春风得意的朋友:“看起来你和布莱克之间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他一定给了你什么承诺,让你如此膨胀得意。” 海伦娜睁圆了眼睛:“我膨胀了吗?” 斯内普麻木地说:“也许只有你自己感觉不到。请不要打搅我思考问题,海伦娜小姐,请你带着我的祝福离开这里。” 海伦娜惊奇道:“我以为你会讽刺我让我收敛一点呢,没想到你居然会祝福我。” 斯内普皮笑肉不笑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也许我还没有恶劣到你以为的那个程度,我还是希望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能够维持一种体面生活的,那么……”他再次垂下眼睛,状似在看书,其实不是,“你可以走了吗?我想一个人待会。” 海伦娜点点头,正要起身离开,雷古勒斯就出现在这里。 “也许斯内普先生烦恼的问题我可以给出一点建议。” 雷古勒斯缓缓坐到海伦娜身边,视线落在斯内普身上。 斯内普也抬眼望向他,两人都没立刻说话,海伦娜仿佛看见无形的火花在他们之间迸发出来。 海伦娜犹豫了一下说:“那么,可能你们两个私下聊比较好?我回避一下?” 海伦娜非常有眼力见,她看得出来斯内普困扰的问题雷古勒斯好像真的可以给出建议,斯内普虽然表情不变,但眼神变了变。 海伦娜能猜想他大概不希望她知道他们之间某些小秘密,她也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人,所以提出回避之后就真的绕过雷古勒斯离开了。 雷古勒斯给她指了个方向,让她在那边等着自己,海伦娜笑着点头,乖巧地走过去了。 “布莱克先生想跟我说什么呢。”斯内普观看了他们良好的相处模式,想到他自己的情况,他心尖冒酸水,他不想承认自己有点嫉妒和羡慕雷古勒斯,所以他态度恶劣了一点。 雷古勒斯靠到椅背上,抽出魔杖用了一个忽略咒,让大部分不注意这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灰眸沉着,语气冷静道:“暑假的时候我好像在那个聚会上看见了你。” 他说的是什么聚会斯内普很清楚,他表情变了变,眼神更压抑了。 “在那群食死徒预备役的学生中,我看见了你,虽然你站在最后面,将自己隐藏得很好。” 雷古勒斯语气直接,斯内普也没有否认:“作为一个混血,站在最后并没什么奇怪的。” “的确,你的位置没什么奇怪的。”雷古勒斯微笑了一下,“我甚至可以想到你出现在那里的原因——你渴望强大的力量,一个被认可的归属,你认为那个组织神秘又可靠,所以你通过你的学长——卢修斯·马尔福的介绍,拿到了那场聚会的入场券,我猜得对吗?” 斯内普掀起嘴角道:“比起你的哥哥,你的确更有头脑,雷古勒斯。” 他直呼雷古勒斯的教名,这在某种方面代表他坦诚了一切,也有所让步。 雷古勒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说:“你所困扰的问题,令你甚至放下书本的那个难题,是因为你还在犹豫不决,还在考量值不值得,我是不是也猜对了,西弗勒斯?” 两人交换了教名,斯内皮看了雷古勒斯很久才问他:“你说你可以给我一些建议,那你的建议是什么?作为布莱克家的准继承人,作为那个组织里未来的核心人物,你的建议是什么?”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语调随意,轻描淡写地给了斯内普一个令他惊讶的回答。 “如果你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又或者为了让自己在格兰芬多王子詹姆·波特面前更有底牌,那你实在没必要那么做。”雷古勒斯低声说,“你还可以选择,这是梅林的恩赐。” 斯内普微微一怔——雷古勒斯说他还有得选,这是梅林的恩赐,反过来说,就代表着雷古勒斯其实是没有选择可言的,他是被迫走上那条路的,作为布莱克家唯一的继承人,作为父母心目中一毕业就能为黑魔王效力的英雄。 斯内普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斯莱特林的布莱克口中得到这样的讯息,一时间没有说话。 两双眼睛对视着,没人知道他们在眼神交流中透露了多少信息。 第五十三章 斯内普没料到雷古勒斯会给他那样的回答,他很清楚这种回答多大逆不道——在食死徒之中,在黑魔王面前。雷古勒斯就这么直接地对他说了,这是更让他惊讶的地方。 “你告诉我这些,难道不怕我告诉他们吗?”斯内普反问他,话里的“他们”指的是谁彼此都心知肚明。 雷古勒斯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表情淡淡道:“你不会,我相信哪怕是看在海伦娜的面子上,你也不会把我们今天的对话告诉任何人。” 斯内普皱了皱眉,半晌才道:“我原以为你给我的建议会是肯定的。” “如果你真的非常想要加入,当然也可以无视我的建议,但相信我,放弃那条路对你来说更好。”雷古勒斯慢慢转头望向图书馆高大的窗户,今天的天气不错,整个霍格沃茨都笼罩在明媚的阳光下,光芒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雷古勒斯微微眯眼道,“一旦你加入了,一旦你选择了那条路,你就永远无法沐浴在阳光下了。” 斯内普沉默着没说话,雷古勒斯继续道:“曾经我也像你一样,对他有过无限期望。但越靠近他,越接近曾经期望的核心,越会发现我们的不同。” “不同。”斯内普抓住了最关键的单词,细细品味着它的含义。 雷古勒斯漫不经心道:“你不会想要了解更多的,西弗勒斯,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心中的那个姑娘,选择走上这条路都是错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斯内普打断了:“你这话说得好像我真还有的选一样,我已经在卢修斯的介绍下参与了一次集会,一旦我在毕业后没有按照黑魔王的期待加入食死徒,作为一个混血,我想……” “你不会有什么事,如果你真的不想加入。”雷古勒斯看着他说,“我会帮你逃脱这些。” 斯内普困惑道:“为什么?” 雷古勒斯沉默了许久,才平静地说:“因为不希望有人重蹈我的覆辙。” 斯内普紧抿下唇,半晌才道:“不必了。” 雷古勒斯看着他没说话,斯内普屏息片刻说:“我会慎重考虑你的话,但也不需要你帮我逃脱这些,我可以自己解决一切,我们的关系并没有紧密到让我心安理得接受你的帮助。” “我开始欣赏你了。”雷古勒斯朝他露出赞叹的笑容。 斯内普最后看了他一眼,起身准备离开,走之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多谢你的建议,它对我很有帮助。” 雷古勒斯客气地说:“我也没说什么,一切还需要你自己去思考。” 斯内普淡淡道:“这已经足够了,以你的身份说出那样的话,足够让我仔细思考这条路了。” 雷古勒斯彬彬有礼道:“很高兴可以帮到你。” 斯内普微微颔首,抬脚离开,这次没再犹豫。 他走后,雷古勒斯快速撤掉了忽略咒,朝终于找准这边位置的海伦娜招了招手。 其实海伦娜早就等着急了,她注意到他们之中某一方用了忽略咒,因为她怎么努力也找不到他们刚才坐的位置了。 等她终于可以找到的时候,雷古勒斯已经在朝她招手了。 海伦娜立马收拾东西跑过去,坐到他对面说:“你们谈完了?” 雷古勒斯点了点头:“你想知道我们谈了什么吗?” 海伦娜摇摇头说:“不必了,我想西弗勒斯大概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而且我也相信你可以给他合理的建议。” 雷古勒斯身子前倾,缓缓趴在了桌子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海伦娜,看得海伦娜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海伦娜小声问。 雷古勒斯眼神都迷蒙起来,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陶醉:“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略顿,强调着,“尤其是被你信任。” 海伦娜红着脸说:“那么希望你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雷古勒斯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他正要回应她,就听见海伦娜又开口了:“上一节占卜课我又看见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关于你的那一幕。”她有些忧虑的皱起眉,“如果你真的觉得被我信任的感觉很好,那就别让我失望,千万不要让自己陷入我看见的场景中。” 雷古勒斯没告诉海伦娜他自己也看见过类似场景,说实话如果没有海伦娜的存在,他真不怕且在意这些。但有了海伦娜,他得说,他现在挺不想死的。 “我会的。”拉过海伦娜的手,放在桌面上亲吻了一下,雷古勒斯低声承诺道,“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海伦娜顺势也趴在了桌上,伸长手臂轻抚过他的脸庞,难掩忧愁道:“但愿如此。” 自从那天在图书馆雷古勒斯和斯内普单独交流过后,他们好像就成为了朋友。 至少在海伦娜这里,本学期开始就一直只有她和雷古勒斯的看书两人小分队加了一个名额进来,那就是斯内普。 最开始还是个巧合,他们去看书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斯内普,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孤僻而不合群。海伦娜有些犹豫是否要过去和他一起,她担心雷古勒斯会介意,但她实在想多了,最后先一步走过去的甚至是雷古勒斯。 “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雷古勒斯很礼貌地问。 斯内普抬眸看了看他们俩,扯出一抹虚假的笑容说:“当然,请随意,你们已经都坐下了,难道我还能把你们赶走吗?” 海伦娜立刻对雷古勒斯说:“别生气,西弗勒斯就是这样,这是他表达善意的方式,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真的赶我们走。” 斯内普无语道:“你怎么好赖话都分不清……” 海伦娜懊恼地瞪了一眼斯内普,成功让他闭了嘴,雷古勒斯灰色的眼睛转向斯内普,声音低沉道:“当然,我当然相信他完全不想赶走我们。” 斯内普动动嘴唇,最后还是没有对自来熟二人组说什么恶劣的话。 自那以后,他们三个总会坐在一起读书学习,如果不是海伦娜对雷古勒斯吃斯内普醋的过往记忆深刻,照他们如今自如的相处模式,她都不会相信他们还曾经有过不和。 更令海伦娜意外的是,在临近十一月底的时候,他们的看书三人组又多了一人想要加入。 莉莉·伊万斯抱着书望着穿着斯莱特林校袍的三人组,斯内普第一个发现了她,站起来说:“莉莉?” 伊万斯笑着说:“西弗,下午好。”她顿了顿,对跟着看过来的海伦娜和雷古勒斯点头致意,“嗨,你们好。” 海伦娜惊讶地看着伊万斯,伊万斯也有些窘迫,她面色微红,抱着书本的力道紧了紧,努力地说:“我看到你们在看书……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们坐在一起吗?” 换位思考一下,海伦娜的挚友是个格兰芬多,她在图书馆看到他和一群格兰芬多坐在一起的话,是万万没有勇气询问自己是否可以加入的,哪怕她很想和挚友一起看书。 所以伊万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让海伦娜敬佩和羡慕。 她当然不介意,很快就说:“请坐吧,快请坐。”她比了比斯内普身边的位置。 伊万斯想和他们一起看书学习,这对斯内普来说简直不要太美好,但现在游移不定的竟然也是他,他面上的思虑让伊万斯停止了动作。 “我没有别的意思。”伊万斯小声说,“只是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看书了,西弗。”她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波特他们来打扰我们的,我只是……” 她只是想好好弥补一下斯内普,经营好这段在她看来异常重要的友情,哪怕这可能涉及到需要和斯莱特林们坐在一起,经受人们的目光洗礼。 斯内普很清楚莉莉为什么这么做,海伦娜之前的想法也是他现在的想法。 他目光复杂,表情隐忍道:“莉莉,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做到这样,我们之间的……友情,永远不会因为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而改变。” 伊万斯捏着书本的书脊:“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看书了。”她语气失落道,“我是真心希望可以加入你们,如果你担心我会影响到你的朋友们,那我可以……” “我没有这个意思。”斯内普只得拿起书向海伦娜和雷古勒斯道别,带着莉莉边走边解释,“我只是觉得这会给你带来太大压力,被人看到会产生一些流言蜚语。” “我不在乎那些!”莉莉边走边道,“你才是我的朋友,你的想法最重要,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想都无所谓!” 这种话实在太窝心了,哪怕冷漠如斯内普也忍不住有了笑颜,虽然转瞬即逝。 海伦娜目送他们走远,问雷古勒斯:“你觉得下次伊万斯会和我们一起看书吗?” 雷古勒斯不曾迟疑道:“不会。” 海伦娜看向他:“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了解西弗勒斯。”雷古勒斯平和道,“他不会让伊万斯体会他的处境的。” “……”也对,以前的斯内普一个斯莱特林常伴在伊万斯左右,可不就是类似伊万斯目前想要经历的处境吗?知道那有多为难多不舒服,斯内普才不会舍得让她体会。 海伦娜沉默了一会,又问:“那你觉得伊万斯会和西弗勒斯在一起吗?” 雷古勒斯这次沉默了一会才回答:“不会。” 海伦娜看着他:“这次为什么又那么肯定?” 雷古勒斯看了她一会说:“因为他正在经历一些选择,一些他可能不会逃避的选择。” 关于上次的谈话结果,已经参与一次集会的斯内普大概真的没有逃离的可能,即便他想,卢修斯·马尔福也不会让他有那个机会的,在参加集会之前或许可以,但参加之后就等同于上了马尔福的贼船,再想下去不脱一层皮也得留下点什么。 斯内普既不求助于别人也不接受雷古勒斯的帮助,看样子是打算自己搞定一切。 那么也许…… 雷古勒斯的思绪被海伦娜打断了,她有点困惑地问:“他要经历的选择让他没办法和伊万斯在一起吗?” 雷古勒斯望向她缓声说:“首先,伊万斯至今为止也只是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并没有其他想法,如果他真把内心想法表现出来,可能会把伊万斯吓一跳。” 海伦娜认可这一点:“然后呢?” “然后……”雷古勒斯起身换了位置,坐在她身侧,抬手轻抚过她的脸,“即便有机会,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伊万斯发展什么了。”那太棘手了,伊万斯的血统会让她有致命的危险。 “听起来你们之前谈论的事情很危险啊。”海伦娜有些明白过来了。 她很聪明,话说到这里,再不转开话题的话,她就会把事情的重点转到他们俩身上的。 斯内普都那么危险,更别提雷古勒斯了。 海伦娜鼓起脸正要说什么,雷古勒斯就抢在前面道:“还记得你生日的时候我说的话吗?” 海伦娜联想起那一夜发生的事情,果然被转开了思绪。 雷古勒斯观察着她渐渐绯红的脸蛋,轻柔地说:“我说过,在我生日那天,你把全部时间都交给我,就是对我生日最好的安排了。” 海伦娜微微吸了口气,雷古勒斯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所以你现在还是不要操心别人了。”他拖长音调说,“还是想想我们的事吧。” 海伦娜:“……我不想要草莓味的了。”她一本真经道。 雷古勒斯因此愣住了:“什么?” 海伦娜盯着他,学着他那副老成的似笑非笑的模样道:“下次我要菠萝味的。”她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雷古勒斯终于慢慢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上次她生日的时候,给她熬的魔药是粉红色的草莓味。 她说她不想要草莓味的了,下次想要菠萝味,也就是说…… “……我知道了。”雷古勒斯红着耳朵慎重道,“我会认真研究,争取可以做出各种口味。” 第五十四章 雷古勒斯生日这天晚上,海伦娜再次夜不归宿,这次直接到了第二天在教室里,伊芙琳和玛琪才看见她。 “你有点嚣张啊海伦娜。”伊芙琳老神在在道,“你居然直接连寝室都不回了,下次你是不是干脆就直接在布莱克的寝室里住下了?” 海伦娜坚定地说:“不会的。”她一本正经道,“同居的乐趣当然还是要结婚之后才能体验。” 伊芙琳使劲戳了她一下:“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反感,我决定冷落你一节课。” 她假装气呼呼地走了,但其实她本来就不和海伦娜坐在一起,所谓冷落一节课本身就是玩笑罢了。 这节魔药课,海伦娜自然还是和雷古勒斯一组。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斯拉格霍恩教授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而且他常常走在他们身边,搞得海伦娜好几次差点切错材料。 “别担心。”在院长又一次离开之后,雷古勒斯对海伦娜道,“相信我,不会有问题。” 海伦娜稳定心神,点了点头说:“嗯,我相信你。” 雷古勒斯搅拌魔药的动作顿了顿,哪怕这不是她第一次果断地表现出对他的信任,但这种事情不管经历多少次,都还是可以让他激动甚至是兴奋。 虽然布莱克少爷的兴奋丝毫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 十一月的魁地奇比赛斯莱特林战胜了拉文克劳,在二月份的比赛中他们将面对格兰芬多。 自从西里斯·布莱克离家出走之后,雷古勒斯在学校里就很少和对方交谈,海伦娜想过问问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种敏感的家事他大约也不想多谈。 情人节之前,魁地奇比赛正式开始了,詹姆·波特骑着扫帚飞在天上,状态看上去很一般。 海伦娜身边的玛琪说:“格兰芬多王子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在魁地奇比赛上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他老是盯着伊万斯看,魂都飞到对方身上了,能守舍才怪。”伊芙琳吐槽道,“他的眼睛简直都长在格兰芬多之花身上了!哦瞧瞧伊万斯看的是谁?是我们学院的人——斯内普!” 海伦娜顺着伊芙琳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莉莉在和斯内普打招呼,斯内普僵笑了一下,他身边的人都在用怪异揶揄的视线看着他。 海伦娜又转眸望向斯莱特林院队,雷古勒斯也已经骑着扫帚飞了起来,比起波特的心不在焉,他的状态要好得多,微风抚过他黑色的短发,他灰色的眸子逆光朝她望过来,她似乎还看见他小幅度地朝她点了点头。 “布莱克在向你微笑点头呢,海伦娜。”伊芙琳笑眯眯道,“梅林啊,快看看他那个甜蜜的微笑,全霍格沃茨的人都没办法忽视他对你的爱意了。” 玛琪也附和道:“是的,其实我很好奇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订婚,正式宣布在一起?你们都这样那样了,那一天还会遥远吗?” 一提到这个,海伦娜本来放松的心情就又跌了下去,她掩去心中忧虑,微笑着说:“顺其自然吧,慢慢来。” 玛琪耸耸肩道:“好吧,但不管怎么说,你们举行婚礼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和伊芙琳,我们可是内定的伴娘。” 海伦娜无奈笑道:“当然,如果没有你们我恐怕也请不到其他伴娘了,我怎么会忘记你们呢?” 三个人笑着靠在一起,帕金森站在看台最后面望着这一幕,眼底说不出的羡慕和茫然。 或许她也曾经有过加入进去的机会,但都毁了,一切都毁了。 今天比赛的裁判是弗立维教授,在教授的口哨之下比赛正式开始,海伦娜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雷古勒斯身上,他飞得太好了,让一向不在行飞行的海伦娜异常羡慕。飞行中的风吹动他身上的院队制服,虽然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制服,但雷古勒斯却穿出了别样的潇洒恣意。 格兰芬多看台上,莱姆斯·卢平稳稳当当地坐着,在这种人多的场景下,他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视线,可以光明正大地观察一下海伦娜,因为大家都在看比赛,没人会管他在看谁。 然后他就看见了海伦娜灿烂的笑容和充满爱慕的眼神。 那全是对着布莱克的。 卢平抬眸望向雷古勒斯,他确实飞得很好,甚至比过了今天不在状态的詹姆。 想想也是,连詹姆都比不上的人,才是配得上海伦娜的人,像他这种身份,拥有着那样的秘密,她没有在得知一切之后嫌恶他憎恨他已经不错了,还能奢望什么。 “你一定不是在担心詹姆。”西里斯的声音在卢平耳边响起,即便混在嘈杂的呐喊声中依然十分清晰,“你的表情不太好看,目光是看着雷古勒斯的,你在想什么,莱姆斯?” 卢平转眸望向他,和善地笑了笑说:“只是觉得他飞得很好。” 西里斯微微凝眸,再次望向他血缘上的弟弟,即便对外他们还是一个姓氏,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在纯血世家中人人喊打,他却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王子和英雄。 “他确实不错。”西里斯轻声说了一句,近乎自语,但卢平还是听到了。 他甚至还听见了西里斯语气中的骄傲——他为雷古勒斯的优秀而骄傲,因为那是他的弟弟,尽管他从未明确表达过对家人以及弟弟的爱与在意。 这场比赛的结果毫无悬念,斯莱特林以压倒性的比分获得了胜利,詹姆·波特整个人看上去更丧气了,莉莉·伊万斯从他身边飞过,他隔着遥远的距离说了什么,但莉莉一个字都没听。 波特更沮丧了,他有些愤怒地望向斯莱特林看台,与斯内普视线对上,后者轻蔑一笑,仿佛在嘲笑他连最擅长的魁地奇都打不好了,还能干点什么。 波特被激怒了,骑着扫帚就飞过来,在即将到达斯莱特林看台的时候,他被几个斯莱特林院队的人骑着扫帚拦住了。 “嘿,你要去干什么啊波特。”穆尔塞伯骑在扫帚上说,“你飞错方向了吧?难不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斯莱特林的成员了,打完比赛还要飞到我们学院的看台?” 整场比赛波特都在梦游,好几次甚至都没搞清楚自己的队友是谁,穆尔塞伯此刻的讽刺让他非常羞愧,他涨红着脸道:“让开穆尔塞伯,我要找的不是你。” 穆尔塞伯吹了口哨,看了看身边的同学说:“那你要找谁?不管你要找谁,那都是个斯莱特林,根据你今天的比赛表现,我们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想要换学院了?因为谁?”他回眸望向看台,指了一下说,“哦让我瞧瞧,是海伦娜·伯德吗?在斯莱特林你好像也只有这一个目标了,啊哈,是因为伊万斯再次把你视为无物,所以你又想回头找伯德了?” 天地良心,波特真的只是想找斯内普而已,和海伦娜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都在天上,波特那些没参加院队的好友们帮不了他什么,他们甚至还正在走下看台,边走边打闹玩笑,并没注意到他的情况,而参加了院队的队员们,也因为他今天的糟糕表现和输了比赛不满,早早地丢下他离开了。就连其他学院看台上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没剩下几个了,他们根本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他现在只能靠自己解释:“怎么可能会是伯德!我要找的是鼻涕……是斯内普。” 穆尔塞伯大笑起来:“你还要找斯内普?是因为他夺走了你的格兰芬多之花,你现在要复仇吗?” 波特本来还没那么生气,现在是彻底被激怒了,他抽出魔杖冷声道:“我警告你们别拿莉莉开玩笑,以及——让开,再不让开我可就不客气了。” 穆尔塞伯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波特先生要怎么对我们四个人不客气。” 波特看了看对方,他们的确人多势众,可认怂的话他就不叫詹姆·波特。 于是,几秒钟之后,波特从扫帚上摔了下去,穆尔塞伯等人见此立马消失得无影无形,赛场上的教授和学生们这会儿已经都散去了,发现他摔下去的只有他的好兄弟们。 ——是的,他们走下看台商量一下一会怎么安慰詹姆·波特之后,才终于注意到他出了事。 “詹姆!”西里斯大喊一声,飞快冲向他,卢平和佩迪鲁紧随其后。 海伦娜听到这声呼唤回了一下头,也看见了摔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波特。 “怎么回事?”海伦娜顿住了脚步,她身边的伊芙琳和玛琪也停了下来。 “好像是波特?他怎么了?”伊芙琳疑惑地问。 玛琪张望了一下说:“我好像看见他出血了。” “梅林呐。”伊芙琳感叹了一声,“他是输了比赛,晕头转向,所以自己摔下去了吗?” “怎么可能。”海伦娜立刻道,“他对扫帚熟悉得就像我们对床一样,他怎么会摔下扫帚?”她转头望向另一边,看见了快要消失的穆尔塞伯等人。 海伦娜皱了皱眉,和伊芙琳玛琪道别后去找了雷古勒斯,雷古勒斯正在更衣室里,还没来得及换下院队的制服。 听到海伦娜的声音,雷古勒斯直接给了其他人一个眼神,大家心照不宣地快步离开,站在更衣室门口的海伦娜低下头等他们走完,才抬脚进了更衣室。 她进去的时候,雷古勒斯已经脱了上衣,手上拿着衬衣要换上。 海伦娜乍一眼看到他精瘦挺拔的胸膛,想说的话全都忘到了阿尔巴尼亚。 “怎么不说话。”雷古勒斯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穿上衬衣,动作缓慢地系纽扣。 海伦娜注意到他雪白的胸膛上有一处红痕,它来自于谁她再清楚不过。 “没什么。”海伦娜假装镇定道,“刚才外面发生了点意外。” “意外?”雷古勒斯往前走了几步,“怎么了,谁对你做了什么?” 他的语气立刻便紧张起来,这份在意让海伦娜感到很甜蜜,但现在不是甜蜜的时候。 “我怀疑穆尔塞伯他们对波特做了什么,波特摔下了扫帚,昏迷不醒,还流了血。” 雷古勒斯皱起眉:“有多少人看见了?” “那是刚刚发生的事,人都走光了,也没教授在,只有他的朋友看到。”海伦娜想了想说,“我只是怀疑这事儿和穆尔塞伯他们有关,但不确定,因为我也只是看见他们没来更衣室,四个人结伴偷偷摸摸走掉了。” 雷古勒斯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你做得很好,波特先生的确该接受点教训,虽然这教训可能有点严重。” 海伦娜想了想说:“确实不轻,但也不应该是由穆尔塞伯他们动手。” “啊……是的,换做西弗勒斯来做,你大概会拍手称快吧。”雷古勒斯意味深长地说。 海伦娜沉默了一会道:“我还以为时过境迁,你已经完全不会再吃西弗勒斯的醋了。” 雷古勒斯又靠近了她一些,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也曾经这么以为,但我似乎还是不能接受你口中提到任何除了我之外的男生名字。” 海伦娜咬咬唇说:“你现在要离开吗?我们可以一起……” “我还得处理点事情。”雷古勒斯轻声道,“穆尔塞伯他们做事留下的把柄太多了,作为级长,为了不让学院因此被扣太多分,从而错失学院杯,我得去……” “为他们善后?”海伦娜眨巴着眼睛问。 雷古勒斯嘴角扬起,英俊无瑕的脸庞上浮现出几丝浅淡却柔和的笑意。 “你越来越了解我了,亲爱的。” Dear这个单词让海伦娜有些害羞,她匆匆告辞,表示不耽误他的事情了。 他目送她离开,在她走出更衣室的下一秒,他脸上的温柔蜜意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与厌烦。 只会惹麻烦,留下一堆问题解决不了,看看这些人的水准,这就是未来要归属于黑魔王的食死徒预备役——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 雷古勒斯换好校袍,面无表情地离开更衣室,他挥舞魔杖召唤出守护神,冷漠道:“告诉穆尔塞伯,让他把惹了麻烦的其他三个人带到黑湖边见我。” 第五十五章 海伦娜和雷古勒斯说话的功夫,西里斯他们已经把波特送去了医疗翼,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邓布利多耳朵里,在穆尔塞伯等人被叫到校长室之前,雷古勒斯先在黑湖边见了他们。 他背对着四个人站在那,眼睛看着平静的黑湖湖面,校袍和黑发被微风吹得微微飘动。 “雷古勒斯,你找我们什么事?”穆尔塞伯明知故问。 雷古勒斯头也不回,也不回答他的问题,穆尔塞伯眯了眯眼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叫我们来什么意思?比赛刚结束,大家都还很累,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可就走了。” 他给其他三人使眼色,他们默契地要离开,在他们走之前,雷古勒斯终于开口了。 “你们当然可以回去,我想你们一进城堡,就会被人拦住,被告知校长先生请你们到校长办公室去一趟。” 雷古勒斯轻飘飘的话成功让四个人止住了步伐,穆尔塞伯也不兜圈子了,皱着眉说:“我们只是教训了一下嚣张至极的波特而已,你不会是想要因此训斥我们,或者利用你级长的身份为一个格兰芬多讨回公道吧?” 雷古勒斯这个时候转过了头,比起西里斯,他的个子稍微矮一点,也不那么结实,他是那种高高瘦瘦的类型,校袍穿在他身上十分宽大,但又因为肩宽合适而衬得身姿挺拔。他苍白英俊的脸上浮现出几丝轻蔑,这不加掩饰的蔑视让穆尔塞伯等人不高兴,却也不敢表达不满。 “为一个格兰芬多讨回公道?”雷古勒斯重复了一遍穆尔塞伯的话,微笑着说,“这个笑话很好笑,但下次还是不要讲了。”他直接朝四人伸出手,“把你们的魔杖给我。” 四人迟疑着:“为什么?你要我们的魔杖干什么?” 魔杖等同于一个巫师的生命,怎么能轻易交给别人? 但除了照雷古勒斯说的做,他们现在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雷古勒斯甚至都懒得跟他们解释,只是维持着伸手的动作。 短暂的沉默之后,穆尔塞伯等人不情不愿地把魔杖递给了他。 当他们四人终于和雷古勒斯分开,进了城堡之后,如雷古勒斯之前说得一样,很快就被人拦住了。 “邓布利多校长请你们到办公室去一趟。”西里斯·布莱克微抬下巴睨着四个斯莱特林,恶意满满道,“如果你们以为做了坏事还可以逃过一劫,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穆尔塞伯不信波特这么快就醒过来了,他们是教训了对方,波特摔下扫帚也的确是因为他们,但他们也想了后招,在波特下坠过程中给他来了个一忘皆空,虽然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完全消除他对于谁攻击了他的记忆,却也不觉得这么快就会被发现。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布莱克。”穆尔塞伯冷声道,“我们做了什么坏事?是进了格兰芬多,还是被逐出了家族?” 他特意挑西里斯的痛处来说,西里斯成功被激怒了。 “别太得意,穆尔塞伯,现在你们马上要去见校长,不是私下接受到教训的时候,等从校长室出来,我……” 西里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穆尔塞伯粗鲁打断了:“那就到校长室看看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吧,我也很好奇你是看见了什么还是听见了什么,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 西里斯眯眼道:“最后离开赛场的就是你们几个,除了你们难道还会有别人?”略顿,他嘲弄地说,“如果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或者为了帮助你们某位同学而来招惹詹姆,那我只能说你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在校长对你们进行处罚之后,我会让你们付出更多代价。” 穆尔塞伯很看不上西里斯放狠话的样子,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他和其他三人跟着西里斯去了校长室,除了邓布利多以外,斯拉格霍恩和麦格教授都在里面。 “请坐吧,亲爱的孩子们,我知道刚刚比赛结束就请你们到这里来耽误了你们休息,但我们确实遇到一点问题,需要你们来解释一下。”邓布利多微笑着说,“穆尔塞伯先生,能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穆尔塞伯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当然可以,先生。”他说完话,飞快瞟了一眼自己的院长,斯拉格霍恩朝他眨了眨眼,穆尔塞伯心下了然。 “魁地奇比赛结束之后你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邓布利多和蔼地问。 西里斯对邓布利多如此温和地对待他们很不满,激动地想说什么,但被麦格教授严厉地拉住了,只能不甘心作罢。 穆尔塞伯抬着下巴说:“我们和格兰芬多的波特聊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赛场。” “聊了几句?你把责任推得可真干净啊,你们分明就是袭击了詹姆!”西里斯人被麦格教授拉着,嘴巴可没被堵住,厉声的质问让斯拉格霍恩皱起了眉。 “我想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布莱克先生最好还是不要这么笃定地判断我的学生做了什么。”斯拉格霍恩淡淡道,“穆尔塞伯先生已经给出了他的回答,你还要问什么呢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微笑道:“我愿意相信穆尔塞伯先生,但布莱克先生对这件事仍然持有怀疑态度,我们需要一点证据来说服他不是吗?”于是他伸手道,“那么,把你们的魔杖交给我吧,孩子们,我保证很快就会还给你们的。” 他温和地笑笑,仿佛真的只是要简单查看一下而已,但穆尔塞伯等人脊背都冒凉风了。 他们现在才明白雷古勒斯拿走他们的魔杖做了什么,穆尔塞伯白着脸看了一眼自己的院长,在邓布利多看似和蔼的注视下将魔杖交了出去。 西里斯专注地看着邓布利多查看魔杖,他以为这下穆尔塞伯他们肯要露出马脚了,但结果令他大失所望,甚至连邓布利多都微微皱起了眉。 他抬眸望向四个故作镇定的学生,他很清楚眼前这四个孩子并非什么都没做,但他们的魔杖当中确实查不出什么问题,他作为校长,似乎也不能直接对自己的学生摄神取念。 “那么……”斯拉格霍恩适时道,“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吗,阿不思?”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道:“没有,很正常,我没有在他们的魔杖上发现什么不该存在的魔咒。”他很快将魔杖还给了穆尔塞伯等人,目光转向西里斯,“布莱克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西里斯不可置信道:“不可能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如果不是他们,詹姆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摔下扫帚!” “你亲眼看见我们把他推下扫帚了吗,布莱克?”穆尔塞伯尖锐道,“你没有看见!你只是在说你的猜测而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见邓布利多都看不出问题,穆尔塞伯镇定下来,说话头头是道,“而且今天波特的状态大家有目共睹,他一直心不在焉,会摔下扫帚也并不令人意外。” 詹姆今天的表现的确不好,西里斯是他的兄弟,对这事儿再清楚不过。 但表现再不好,詹姆也不可能自己摔下扫帚。 西里斯还想说什么,但斯拉格霍恩没给他机会,直接把他的学生带走了。 看着穆尔塞伯等人毫发无损地离开校长办公室,西里斯气坏了,眼睛都红了。 邓布利多看着他,在和麦格教授告别之后,他对西里斯说:“别太激动,布莱克先生,至少波特先生伤得并不重,庞弗雷夫人会很快让他出院。” 西里斯抿唇道:“那又如何?犯错的人得不得到惩罚,和詹姆伤得是否严重有关吗?” 邓布利多平静地说:“这的确不能划上等号,但我们也没有拿到什么证据证明对方有错。” 西里斯着急道:“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肯定是有人帮了他们!我不相信他们真的无辜!” 邓布利多缓声说:“那就去找出那个人,然后带他来见我,身为校长,在你甚至都没有直接目击到他们伤人的情况下,仅凭着你的怀疑,我无法对看似无辜的学生摄神取念,亦或是使用吐真剂,你至少得给我一点这么做的合理理由。” 西里斯迟疑道:“如果我找到帮他们掩盖证据的人……校长先生能做出公允的判断吗?” “当然,前提是你真的可以找到,找到之后还可以带他来见我。”邓布利多轻声道,“要知道,虽然我没有在魔杖中发现什么问题,但魔杖也是可以被欺骗的……” 魔杖也是可以被欺骗的。 西里斯离开校长室之后脑子里一直想着这句话。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不自觉走到了斯莱特林的地窖,在这条黑暗阴沉的走廊中,他看见了正朝公共休息室方向走的雷古勒斯。 西里斯的身体比他的脑子反应更快,在他脑子里做决定之前,人已经先一步拦住了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缓缓停住了脚步。 “有什么事吗?”他简单地问。 西里斯看着他,吸了口气说:“是你帮了穆尔塞伯他们?” 雷古勒斯看着他平静道:“你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别装傻了雷古勒斯,我敢肯定除了你之外没人能帮得了那群杂碎,你是我的兄弟,你竟然帮着他们来对付我?”西里斯严厉质问着,好像真的很困惑这个。 雷古勒斯微微抬眸睨着他,过了一会才说:“我还是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我能回答你后面那个问题——”他淡淡道,“你说你是我的兄弟,我不该帮着别人来对付你,这件事我很困惑,我什么时候帮着谁对付你了?我敢说我做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针对你,任何事情都不是。至于‘兄弟’这个词,我想在你暑假离开家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是兄弟了。” 雷古勒斯非常平和地说:“我们在那时已经道过别了,你应该没有忘记。” 西里斯忽然就说不话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虽然他脱离了家族,不再是一个布莱克了,但他的人和思想其实还没有完全脱离那个身份。 他看着雷古勒斯,睁大眼睛沉默着,雷古勒斯回望着他轻声道:“另外,杂碎这个词并不太好听,不管你说得是谁,他们似乎都和我身份差不多。”他看了看身上的斯莱特林校袍,再次抬眸道,“你会让我觉得,你也把我当成杂碎。” 西里斯彻底无话可说了,但在雷古勒斯转身离开之后,他终究还是充满失望地说了一句话。 “我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更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太令我失望了雷古勒斯,我以为你已经有所改变了,没想到你是变了,但只是变得更恶劣了。” 西里斯说完话转身就走,格兰芬多的校袍被他快速的动作荡起,雷古勒斯没有回头去看他,但人一直站在公共休息室门口没有进去。 海伦娜在休息室里等了他很久没见他回来,就着急想要去找他。 她走出休息室,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雷古勒斯。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进去?”海伦娜疑惑地问。 雷古勒斯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他忽然皱起眉,困惑地问她:“我做错了吗?” 海伦娜愣了愣:“什么?” “西里斯来找我,指责我帮杂碎对付他。”雷古勒斯简短地复述了一下西里斯来这一趟的中心思想。 海伦娜十分无语道:“什么是杂碎?”她对事情也了解得差不多,“你帮了穆尔塞伯他们对吗?因此他们逃脱了惩罚。西里斯·布莱克猜到是他们干的,也猜到是你帮了他们,所以来指责你?” 雷古勒斯没说话,海伦娜气愤道:“他凭什么这样说!又凭什么来质问你!他一个人逃脱责任把你丢在家里的时候,也没想过你能不能承担一切吧!而且你身为一个斯莱特林,身为斯莱特林的级长,帮自己的同学和自己的学院有错吗?波特难道不该受点教训吗?” 海伦娜看起来比雷古勒斯还生气,似乎还想去找西里斯算账,雷古勒斯忽然就不那么困扰了。 他抬手拉住他的姑娘,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肩膀上道:“我其实并不生气,海伦娜。”他沉默了一瞬便道,“我只是现在忽然明白,为什么他去了格兰芬多,而我在斯莱特林。” 在他们不再是名义上的兄弟之后,他再一次深刻意识到分院帽的准确。 如果西里斯是个斯莱特林,他一定不会觉得雷古勒斯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哪怕他可能会不高兴,会被影响到利益。 “你应该庆幸他在格兰芬多,雷古勒斯。”海伦娜抱住雷古勒斯,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毕竟如果他是个斯莱特林,现在肯定已经被我撕碎在公共休息室里了。” 雷古勒斯被她的认真发言逗笑了,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专注地看着她碧色的眸子,故作惊讶道:“我没想到你这么暴力。” “我还有更暴力的,以后会让你见识一下的。”海伦娜气哼哼地说。 她帮他生了所有他不能生也不想生的气,他顿时轻松下来,放缓语调带着笑意说:“我不想领略你的暴力,我只想……” “你想什么?”海伦娜好奇地问。 雷古勒斯“emmm”了一会说:“我只想在情人节领略你的温柔。”略顿,他意有所指道,“以及你的主动。” ……主动啊。 哪方面的主动? 海伦娜懵懵懂懂地看了一会自己的男朋友,很快就从他深邃迷人的眸子里顿悟了。 “你……你做梦。”海伦娜轻轻推开他,红着脸跑进了公共休息室。 第五十六章 波特进医疗翼的消息长了翅膀,飞遍了霍格沃茨的每个角落,也飞到了莉莉·伊万斯的耳朵里。 西里斯·布莱克在伊万斯面前绕来绕去,皱着眉头喋喋不休:“你必须去看看詹姆,伊万斯,他会受伤住院全都是因为你。” 莉莉淡漠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目不斜视地往图书馆的方向走,“难道是我把他推下扫帚的吗?” 西里斯大惊小怪道:“当然不是!推他下去的是穆尔塞伯,当然不是你。” “那你为什么要说他进医疗翼是因为我?”伊万斯看了他一眼。 西里斯扫了扫近在咫尺的图书馆,压低声音说:“可詹姆的确是因为你才魂不守舍的,他当天比赛表现不佳也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这个,你觉得打赢比赛之后詹姆还会傻乎乎地呆在天上和穆尔塞伯他们四个争吵吗?” 莉莉站在图书馆门口:“你的逻辑太感人了,布莱克先生,波特之所以魂不守舍难道不该是因为内疚吗?他辜负了我的信任,让我伤害到了我最好的朋友,但凡他还有一点良知在的话,都该因此该到内疚和自责,如果是因为这个他才失魂落魄出了事,那我还高看他一眼。” 西里斯皱着眉:“你到底肯不肯去看詹姆?” 伊万斯抿抿唇,迟疑了几秒钟,皱着眉说:“我不会去,他该接受点教训,让他明白并不是有一个好的家世和几个好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她说完话就冲进了图书馆,西里斯愤怒地瞪着她的背影,半点放过她的意思都没有。 他再次跟了上去,看他那副执着的样子,不明真相的人还得怀疑他是不是喝了复方汤剂的波特假扮的。 莉莉跑进图书馆之后,就来到了和斯内普约定的地点。 斯内普已经到了,一起在这里的还有海伦娜和雷古勒斯。 海伦娜自然和雷古勒斯坐在一起,那伊万斯就得坐到斯内普身边去。 她礼貌地和海伦娜他们打了招呼,然后便把书包放到桌上,坐到了斯内普旁边。 “你的魔药论文呢?”斯内普问她,“不是说要让我帮你看看。” 莉莉回过神来,立刻打开书包开始翻找论文,西里斯在这个时候追到了这里。 自己的好兄弟还躺在医疗翼昏迷不醒,莉莉·伊万斯却和鼻涕精坐在一起和谐地看书,西里斯简直要气炸了,他阴阳怪气道:“你还真是让我佩服不已,伊万斯。” 莉莉蹙眉道:“你还想说什么,布莱克?我都已经告诉你我是不会去看波特的了。” 西里斯睨着斯内普:“是因为那个家伙吗?我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会选择他,他看起来可真是太差了,哪里都比不上詹姆,难道说从麻瓜界来的女孩都这么愚蠢吗?连选择朋友都会选择错。” 莉莉被激怒了,站起来想说什么,但斯内普拉住了她,让她坐了回去。 “有趣。”斯内普饶有兴致地看着西里斯,“我还以为格兰芬多的布莱克不会那么在意血统呢,原来只是因为没有触及到自身利益。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血统依然会成为你首要怀疑的对象,我说得对吗布莱克?” 西里斯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不对,他冷声说道:“别胡乱解读我的意思,鼻涕精,我没有任何看不起麻种巫师的意思,我只是表达了对麻种出身的巫师的想法的不理解而已。”他尖锐地说,“毕竟除了这个,我没办法搞清楚为什么一个正常女孩会在你和詹姆之间选择你?” 海伦娜和雷古勒斯坐在一起,作为这场闹剧的旁观者,她表情甚是精彩。 西里斯注意到海伦娜的表情,皱着眉瞪过来,本来气势强大,十分凶狠,但在碰上了坐在海伦娜身边的雷古勒斯之后,他的气势立马减弱了一半。 “还真是热闹。”他冷淡地说,“这地方简直聚集了所有我讨厌的人。”他淡漠地说,“既然你不愿意去看詹姆,那么我会把你的选择如实告诉詹姆了,相信这次意外足够让他看出你的为人了,伊万斯小姐。” 莉莉红着眼睛看着他离去,斯内普安静地站起来,等莉莉跟着他一起站起来之后,他朝海伦娜和雷古勒斯道别。 “我们先走一步。”他说完,也不需要他们回应,直接带着莉莉走了。 海伦娜看着他们的背影道:“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有戏。” 雷古勒斯收回视线继续看书:“你觉得错了。” “是吗?伊万斯这不是都和劫道者决裂了吗?她甚至不想去看波特,那波特病好之后会不会心灰意冷,彻底放弃伊万斯?”海伦娜好奇地问,“你是男生,你来解读一下。”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十分客观道:“我不是詹姆·波特,我无法评判他会怎么做,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只能从我的角度谈谈这件事。” 海伦娜兴致勃勃道:“好啊,你说说看。” 雷古勒斯盯着手里的书本,面不改色道:“如果我是波特,我不会就此放手。” 海伦娜惊讶地看着他,他恰好转过头来和她对视,灰色的眸子里带着专属于布莱克们的偏执和冷刻:“我绝不会因为任何事让你离开我,即便是你自己要走,或者你受够了我也不行。” 莫名的,海伦娜被他那眼神看得有些慌乱,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雷古勒斯一点点倾身靠过来,低沉的语气一字一顿道:“就算是死,我也要你和我死在一起。” 海伦娜有点疑惑,怎么刚才气氛还好好的,突然就变得这么严峻了呢? 看着雷古勒斯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解读着他眼底的忧郁和面上的坚定,海伦娜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了。 她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了。 她抬手捧住雷古勒斯的脸,在他嘴唇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好好好,知道了。”海伦娜十分无奈地笑着说,虽然是调笑的语气,但眼神很认真。 雷古勒斯愣了一下,严肃的表情渐渐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放松与温柔。 “知道就好。”他用手梳理着海伦娜柔顺的红发,视线里满是她,心里也都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自己没什么是做不到的。同样的,如果你要离开,那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用那样自然随意的语气说出无与伦比的情话,这个世界上也就雷古勒斯可以如此了。 海伦娜扑到他怀里,悄悄偷看着他的下巴说:“那是不是让你为我做什么你都愿意去做?” 雷古勒斯毫不犹豫地点头,海伦娜贼兮兮道:“那我让你帮我在O.W.Ls考试行作弊是不是也可以?” 雷古勒斯再次毫不犹豫道:“不可以。” 海伦娜失望极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无情。” 雷古勒斯摸了摸她的头,语气认真道:“你要好好学习,海伦娜。” “布莱克教授要责怪我这个不听话不好学的学生吗?”海伦娜调侃他。 雷古勒斯用下巴蹭着她的发顶,用刚才那个认真的语气说:“你要好好学习,这是我对你的期望,我希望你可以变得强大,哪怕我不在,也能保护好自己。” 海伦娜心头一跳,抿了抿唇没说话。 雷古勒斯继续道:“当然,我是不会不在的,所以如果你真的要我帮你作弊的话……”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皱着眉严肃道,“我会尽量试试的。” 海伦娜红着脸抬手推开他:“我只是开玩笑!我才不需要作弊,我成绩很好……” 雷古勒斯弯唇一笑,食指指腹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海伦娜脸霎时更红了。 他们这边你侬我侬,斯内普那边情况就不怎么好了。 和莉莉离开图书馆后,斯内普找了个角落停下来,莉莉看了看周围,见无人便说:“他们都说波特摔伤的事情是穆尔塞伯他们干的,你最好离他远点,我担心……” 斯内普敏感地打断了莉莉的话:“担心什么?担心我和他们合起伙来算计波特?甚至担心这件事的主谋就是我?” 斯内普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最近学校里确实有这样的传言,他打听了一下,传言是从格兰芬多流出来的,连斯莱特林内部也有很多人信以为真,就更别提格兰芬多那边了。他早就担心莉莉会误会,会当真,所以在莉莉开口提到这事儿的时候,他很敏感地打断了她。 但莉莉其实并没那么想。 她有些受伤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担心他们也会伤害你。” 斯内普愣住了,看着莉莉发红的眼眶,他干巴巴道:“抱歉……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这件事。”他紧紧皱眉,“有很多人都说这一切是我策划的,为的是报复五年级考试时他对我的羞辱。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一向不好,我担心你也会……” “我不会。”莉莉干脆利落地说,“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比赛一结束你就走了,即便确实有人和我说过你有可能是主谋,言之凿凿说是你驱使了穆尔塞伯他们帮你出手,但我也不会因此怀疑你,我愿意相信你,西弗,我相信我认识的那个你不会做这种事。” 莉莉信任的眼神让斯内普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想起这样被她信任的自己,还因为五年级的事情在暑假里参与了黑魔王的聚会,上了卢修斯的贼船。 他想起自己可能已经无路可退了,想到莉莉如果知道他真的加入了那里会多么伤心难过,他就浑身上下不舒服。 他长舒一口气,丢下一句“谢谢”就转身跑了,徒留下莉莉在原地不明其意。 斯内普找到了雷古勒斯。 两人在城堡外面见面,谈论了一件事。 “我不能加入食死徒。”斯内普皱着眉说,“我知道他们不接受没毕业的学生,我已经六年级了,我还有一年的时间来逃脱这一切。” 雷古勒斯迎着风笑了一下:“所以你想要我帮你?” 斯内普淡漠道:“谈不上帮忙,只能说是合作。” “哦。”雷古勒斯重复了一遍,“合作。” 斯内普微微颔首,两人一起迎风而立,视线都在远方。 “我们可以合作。”斯内普笃定道,“因为我很清楚,你也不想加入食死徒。”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说:“那又怎么样?哪怕我认可你的猜想,你所期待的结果又是什么。” “很简单。”斯内普面无表情道,“我知道邓布利多有个凤凰社,专门用来对付黑魔王。如果在我们毕业之前,黑魔王就被邓布利多打败了,像当初被打败的格林德沃一样,那么……”他转向雷古勒斯,两人四目相对,他语出惊人,但面色平静极了,“我们就都不用再困扰怎么才能不加入食死徒了。” 雷古勒斯嘴角微勾,过了一会才说:“我不得不说,斯内普先生,你的胆子真大,你的口气也非常狂妄。”略顿,他收回视线继续望着远方,斯内普注意到那是城堡校长室的方向,“但是……”雷古勒斯缓缓说道,“我赞成。” 第五十七章 詹姆·波特在情人节之后出了医疗翼。 海伦娜原以为按照他的脾气,大概会一出院就来斯莱特林找穆尔塞伯或是斯内普大打一架,再不济也会暗地里搞点什么恶作剧,狠狠把场子找回来。 但奇怪的是,这些事一直没发生。 据说他最近特别安分,一没缠着伊万斯,二没在课上或者课下找斯内普他们的麻烦。他简直像是失忆了一样,整个人沉默寡言到像是被人用了夺魂咒。 为此感到不可思议的不仅仅是海伦娜,还有斯内普和伊万斯。 三月份的魁地奇比赛到来时,坐在看台上看着好像变了一个人的波特,海伦娜心里响起了西里斯曾经的话。 他说希望波特可以在这次的意外中看清伊万斯,然后心灰意冷放弃她。 看他现在这副模样,难不成真的放弃了伊万斯? 可就算再怎么放弃一个人,性格总不会变吧?难道失恋真的可以让人性情大变吗?看看骑着扫帚紧蹙眉头的那个波特,海伦娜甚至觉得他严肃得有点像斯内普了。 这场比赛格兰芬多获得了胜利,按照以前来看,波特该十分高兴,和其他人一样张扬欢呼的,但这次没有。他只是浅淡地微笑了一下,便骑着扫帚降落,去更衣室了。 海伦娜注意到莉莉·伊万斯在之后也降落了,她目光悠远地看了看波特离开的方向,没什么表情地和其他人一起去了更衣室。 “……”暗潮汹涌啊,海伦娜啧了一声,放弃了探究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总觉得那比她和雷古勒斯之间还要复杂。 是的,海伦娜目前和雷古勒斯进展的不要太顺利,他们已经很久没吵过架了,有时她甚至觉得他们已经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 四月份的霍格莫德日,海伦娜和雷古勒斯一起去,他们旁若无人的约会,大家也都习惯了看到这一幕,海伦娜挽着雷古勒斯的手臂往前走,正想和他讨论一下斯内普和莉莉的问题,便忽然听到了一声不算小的响动。 她不自觉加大了挽着雷古勒斯手臂的力道,抬眸望向响动的位置,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那,阴影绰绰,分辨不清。 雷古勒斯比她眼力好多了,他很快就认出了那是谁:“克利切。” 海伦娜惊讶道:“是克利切?”说着话,她不自觉放开了雷古勒斯的手臂。 雷古勒斯低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慢慢走到了克利切隐藏身影的角落。 海伦娜跟上去,果然看见克利切躲在那,它看上去可不太好。 “你怎么了?”海伦娜蹲下去,仔细查看它身上的伤口,“你还好吗克利切?” 她如此关心一个家养小精灵,倒让克利切有些动容,其实一开始它并不喜欢海伦娜,觉得海伦娜家世太差了,配不上雷古勒斯少爷,但时间长了,它也算是……爱屋及乌?好吧,差不多是这样,它总是劝说自己,至少海伦娜是个纯血。 “克利切没事。”克利切尖声道,“克利切可以处理好伤口,克利切来这里是想告诉雷古勒斯少爷,女主人发现了克利切拦截了的书信!” 海伦娜眼皮一跳,立马看向雷古勒斯,比起她的不安,他显得平静得多,他似乎也没想过这种小动作永远不会被发现。 看了看周围,雷古勒斯抽出魔杖布下咒语,然后半蹲下来,挥动魔杖朝克利切身上的伤口念着古老而动听的咒语。 海伦娜很喜欢听雷古勒斯念咒,尤其是那种冗长古老的咒语,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极富有男性魅力的磁性,每次听到他用这样的声音念咒,海伦娜都会觉得异常性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形下,她也有些不合时宜的心猿意马。 “好点了吗?”咒语结束后,雷古勒斯看着克利切身上肉眼愈合的伤口轻轻地问。 克利切睁大眼睛,恭敬地弯腰道:“克利切痊愈了,雷古勒斯少爷慷慨地治愈了克利切,克利切愿意为雷古勒斯少爷做任何事。” 雷古勒斯轻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慢慢问它,“妈妈知道是我让你拦截了她的信件吗?” 克利切转了转眼睛,十分精明道:“不,女主人不知道,克利切当然不会暴露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没有说实话,克利切欺骗了女主人……”它看起来终于有点愧疚了,但很快又尖着嗓子说,“克利切会完成雷古勒斯少爷的要求!女主人现在以为是黑魔王让克利切拦截她的信件,女主人认为黑魔王已经不相信她了!” 海伦娜惊讶道:“竟然是这样?” 雷古勒斯慢慢展露笑容:“做得非常好,克利切,如果下次妈妈再伤害你,就再到霍格沃茨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克利切圆圆的眼睛里汇聚着泪水,它凭空变出一封信,交给雷古勒斯道:“这是女主人让克利切带给雷古勒斯少爷的。” 雷古勒斯接过来,在克利切打了个响指离开之后,将信封缓缓拆开。 海伦娜立在一边,觉得自己或许不该看这封信,所以不自觉闪躲着。 但在她真的闪躲开之前,雷古勒斯就把信看完交给了她。 “内容很简单,你可以看看。”他这样说道。 海伦娜有些犹豫:“我可以看吗?这是布莱克夫人写给你的信……” 雷古勒斯淡淡道:“写给我的就是写给你的,如果你不想看,那我也不会逼你。” 说着,他就要把信毁掉。 海伦娜立刻伸手抢过来说:“我看!” 她无视雷古勒斯似笑非笑的注视,低头认真看信。 内容的确很简单,不过几行字而已,两三眼就能看到,可这简单内容中包含的信息却让海伦娜不安起来。 布莱克夫人的确被克利切误导了,以为是黑魔王让克利切拦截她的信,她察觉到有人修改过她信里的内容,而克利切也的确曾被黑魔王召见过,黑魔王和它具体谈论了什么信上没有描述,但从字里行间透露出,那位大人约莫是询问了克利切是更忠于他,还是更忠于它的女主人。其实这个问题问得不对,海伦娜觉得,他应该问克利切是更忠于雷古勒斯还是他才对。 “他想干什么?”放下信,海伦娜没问克利切为什么会那么聪明地把事情嫁祸到黑魔王身上,只是问,“他召见克利切做什么?它只是个家养小精灵,难道还能帮他办什么大事吗?” 雷古勒斯若有所思道:“确实,他似乎不该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的忠诚……甚至是和小精灵契约上的主人争抢这份忠诚……”略顿,他低声道,“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也要他真的表露出来我们才能知道了。” 而这个表露的过程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加深入敌营。 海伦娜领悟到这一点,将手里的信销毁之后握住了雷古勒斯的手。 她微微皱眉道:“我还是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如果没有我,你大概完全不用担心这些。” 他只要无时无刻表达自己的忠诚就可以了,甚至也不需要让克利切以身犯险,还让布莱克夫人那样紧张。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不喜欢,所以他也跟着她的思路走,海伦娜那个老念头又冒出来了,老觉得自己有点愧对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反握住她的手,偏头看着她说:“为什么又说这些话。”他平和道,“我们不是早就结束了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吗?而且……”他转开视线望着别处,但握着海伦娜的手依旧很紧,“这是件好事,你帮了我,作为一个清醒的旁观者,你提醒了我那些自己一时半会无法看清的东西,这让我有了提前准备一切的时间。” 海伦娜有些迷惑,雷古勒斯用空着的手轻抚过她一头海藻般美丽动人的红发,声音低柔道:“你在帮我,海伦娜,不要老觉得你害了我,事实上你帮了我,也许你现在不理解我说的,但在以后你会明白的。”他靠近她,轻吻她的额头,悦耳的声音幽雅低徊,“你是布莱克家的救星,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她是布莱克家的救星吗? 海伦娜不敢相信这一点,她只希望自己不要是雷古勒斯的灾星就好。 因着信的变故,海伦娜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不那么轻松,哪怕雷古勒斯几次安慰她,她还是有点介意。她试着不和雷古勒斯那么明目张胆地在一起,稍微收敛了一点,希望可以借此让学校里会给布莱克夫人寄信的人少寄两封,这也会让克利切和雷古勒斯少承担点风险。 雷古勒斯对此虽然颇有微词,但见海伦娜坚持,便也就让她图着安心去那么做了。 时间很快到了五月份,这个月的魁地奇总决赛上,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经历了一场精彩的斗争,最后凭借十分的优势险胜。斯莱特林看台爆发雷鸣般的欢呼声,斯拉格霍恩教授坐在中间十分满意地看着院队的成员们,海伦娜也情不自禁地为雷古勒斯高超的飞行技巧欢呼。 这场比赛的胜利对本年度魁地奇积分排名有关键作用,格兰芬多没有超过斯莱特林,那么在今年学期末学院杯的时候,他们更加没了获胜的可能。 麦格教授沮丧地坐在那,比往日里更严肃了,格兰芬多的学生们也很失落,但有个神神叨叨戴眼镜的女生在一群沉默的学生中说:“我在水晶球中看到,多年之后,格兰芬多会蝉联魁地奇比赛的冠军,并且会拿到每一年的学院杯。” 麦格教授因为在这话回了个头:“特里劳妮小姐?”她皱了皱眉说,“这种时候的这种预言的确让人感到十分安慰,但还是不要说了。” 会显得他们好像输不起一样好。西比尔·特里劳妮点点头,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她其实很委屈,因为她十分相信自己看见的预言。 不管怎么说,比赛还是结束了,斯莱特林取得了胜利,格兰芬多败了。 不过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也没高兴多久,因为在这场魁地奇比赛结束后不久,他们就迎来了期末考试,而海伦娜正在五年级,更是要进行O.W.Ls考试。 这一年有雷古勒斯为她辅导,还有斯内普在魔药方面的仗义帮忙,走进考场的时候她看起来很有信心。雷古勒斯没有和她前后脚,他们也没坐在一起,这是迁就海伦娜想要低调的心,但他很难在考试的时候不去分心看她,考完魔法史出来的时候,海伦娜在考场门口等着雷古勒斯,在他一出门的时候就拉住了他。 雷古勒斯的低头看看她握着自己的手,疏远了几个月,她突然这样直接地握着他的手还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他原以为她是找他对答案,但其实不是的。 “你考试的时候一直看着我,我担心了好久。” 到了没人的地方,海伦娜放开他的手转回头这样说道——她担心他真的要帮她作弊。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再过几个月海伦娜就要十七岁了,她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个大姑娘了,妩媚的红色长卷发浓密又柔顺,雪白的肌肤配上翠绿的眼眸,让她看上去甚至比传说中的媚娃都有吸引力。 雷古勒斯已经好久没有和她亲密接触了,他忽然就忘了海伦娜之前说了什么,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海伦娜还想说什么,却被这个猝不及防的吻给堵住了。 然后她就放弃了自己要说的,轻轻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雷古勒斯睁着的眸子与她对视,两人都注意到彼此的眼睛弯了起来,然后默契地缓缓闭上了。 第五十八章 暑假来临之前,海伦娜在城堡走廊里巧遇了波特。 自从升入四五年级之后,她和波特就少了很多交集……好吧他们最开始的交集也来得莫名其妙,俩人压根就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有这样那样的巧合,估计同学几年连句话都说不上。时值此刻,狭路相逢,四目相对,彼此心中皆产生了一种尴尬之感。 海伦娜想着,既然尴尬,那就别打招呼了,赶紧走吧,所以转开视线抱着书就走。但她在越过波特身边时,被他平静的声音拦住了。 “伯德小姐。” 客客气气,十分克制礼貌,这种语气来自于詹姆·波特,让海伦娜有些惊讶。 她慢慢回眸,看着他的眼神略带揣测。 “看起来我的变化让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波特转过身,格兰芬多的校袍颜色相当适合他,也适合他那双焦糖色的眼眸和浓密短发。说实在的,他长得其实不错,哪怕总是喜欢对别人恶作剧,是臭名昭著的劫道者四人组的核心人物,也会被那些女孩子们戏称为格兰芬多王子。 “你放心。”波特难得说话一直心平气和的,“我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也没想对你做任何恶作剧,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 海伦娜微笑着说:“我倒是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波特看了她一会说:“你最近和西里斯的弟弟好像疏远了不少。” 是啊,大部分交流都转到地下了,明面上虽然也会来往,但比过去低调多了,虽然也有人传他们是不是掰了,但这种言论远远不如前几年热烈了。 “怎么。”海伦娜问,“波特先生很关心这个吗?” 詹姆·波特双手抄兜笑着说:“一点点,坦诚说我还是有点关心的,毕竟……”他想到卢平,他大约不喜欢出现在这么丢面子的对话情境中,所以他明智闭嘴了。 他竟然闭嘴了,没把卢平扯出来,这让海伦娜越发惊讶了。 “我必须要说,波特先生变得和过去不太一样了。”海伦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道,“你现在要比以前会说话得多。” 波特勾着嘴角说:“是吗?连伯德小姐这么讨厌我的人都不吝啬对我的夸奖——我全当这是夸奖了。我很高兴,谢谢。” 海伦娜嘴角抽了一下:“不必谢,我只是实话实说,当不当做夸奖全看你自己。” 波特抬眸看了看她身后,海伦娜顺着看了一眼,看见了远远走来的斯内普。莉莉·伊万斯和他走在一起,两人正在交谈什么,没注意到这边的海伦娜和波特。 波特也不知道抽什么疯,竟然没跑过去“拆散”他们,反而拉着海伦娜转进了拐角,躲在巨大的石雕像后面。伊万斯和斯内普低低的交谈声慢慢从石像后面路过,渐渐变小直到听不见,海伦娜也是这个时候才成功把波特捂着她嘴的手给扯下来。 “你干什么!”海伦娜使劲擦嘴,“才觉得你好像变好了你就又这副样子,你真的是……” 波特看了看掌心,将手背到身后缓缓握住拳,清了清嗓子道:“抱歉,我只是有点着急,不希望被他们看见。” 海伦娜厌恶道:“我以为冲过去臭骂西弗勒斯一顿,然后把伊万斯抢走才是你想做的事。” 波特看着她道:“那是以前。” 海伦娜擦嘴的动作缓缓停下,翻了个白眼说:“那现在呢?” 波特透过缝隙看了看他们离开的方向,那里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了。 “现在我知道那么做只会让人更讨厌。”波特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深沉,海伦娜一时有些不能适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偏偏波特还没意识到,继续说,“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从在火车上的争吵到后来我摔下扫帚进了医疗翼,我意识到自己有些方面的确太幼稚,太理所当然了,我得学着改变,学着成长,虽然这对我来说有点难,我控制得很费力,但我想它会是件好事,以后的我会感谢现在的我。” 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又让海伦娜稍微愿意正眼看他了。 “你真这样想?”海伦娜怀疑道,“你真的不是在故意骗取我的认可,然后通过我来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糟糕计划?” 波特干脆抬起了手:“我可以向梅林起誓,我确实真的这样想,如果你不相信,那么就让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海伦娜粗鲁打断了,有些时候她很斯莱特林,优雅高贵大小姐模样,有时候她又十分粗鲁,不择手段口吐芬芳,看得波特一愣一愣的。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希望你这次是真心悔改,那么虽然作为西弗勒斯的朋友,我希望他可以如愿以偿,但我也不得不说,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海伦娜十分不情愿地说。 波特勉强笑了一下:“谢谢,很感谢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这让我稍有安慰,我本以为你会巴不得莉莉彻底和斯内普在一起。” “真高兴你终于不会发出‘鼻涕精’这个外号的音节了。”海伦娜看了看雕像外面,“我该走了,我实在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待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并且她很肯定如果被雷古勒斯看见,必然要吃醋加胡思乱想,到时候波特会比和斯内普较劲的时候更惨。 见海伦娜要走,波特没想那么多,伸手拉了她一下,恰好拉住了她的校袍兜帽,海伦娜像只小猫一样炸着毛被他拉回去,瞪大眼睛凶狠道:“你还想干什么?松开!别拉我的帽子!”可怜的嫩绿色蒲绒绒利奥都快被波特给抖出来了。 波特立马收手,将双手都背到身后干巴巴道:“我只是还有件事拜托你,希望你别那么快走。” 海伦娜恶狠狠地说:“我们这种关系你来拜托我事情?你想多了吧波特先生。” 波特淡淡道:“就算不是为我,应该也可以算是为了你的朋友斯内普。” 海伦娜多少感兴趣了:“你想干什么?” 波特沉默了一会说:“莉莉现在不愿意靠近我,也不愿意让我接近她,我知道这段时间西里斯他们为了我的事没少烦她,虽然我会尽量阻拦,也不是每次都拦得住。我希望你可以替我安慰她一下,让她知道我并不和他们想得一样,我只希望她能轻松快乐,并且,这次我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如果我没有,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不去找穆尔塞伯他们的麻烦?” 事情的确是这样,海伦娜也稍微相信了他。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波特一会,良久才道:“我只能说我能说的,比如安慰一下伊万斯,让她不要因为你朋友们的骚扰而感到难过,其他的话我说不了,作为西弗勒斯的朋友,我是不会在伊万斯面前替你说话的。” “那也可以了。”波特大大方方道,“希望你们相处愉快,你是个不错的姑娘,莉莉和你交朋友我很放心。事实上,你让我对大部分斯莱特林也有了改观,也许我之前的想法确实太狭隘了。” 海伦娜的鸡皮疙瘩又开始往外冒了,她缄默了片刻道:“我也并不讨厌所有的格兰芬多,你们的勇气是我缺乏的东西,不管是勇于犯错还是勇于认错,那都是值得敬佩的。” 波特根本没料到海伦娜会说这样的话,十分意外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我越来越明白莱姆斯为什么会喜欢你了。”他平静道,“谢谢,伯德小姐,祝你有个愉快的暑假,我先走了,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 道别之后,波特毫不犹豫地抬脚离开,海伦娜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返程的火车上,莉莉和斯内普坐在一间包厢里,这间包厢除了他们还有海伦娜和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和斯内普似乎有什么私事要说,两人坐在一起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全都是海伦娜看不懂的东西。海伦娜身边坐着莉莉,莉莉正在和她讲解麻瓜世界的东西,电灯、收音机、电视机,各种电器,这些东西都让出生于纯血家族的海伦娜感到新奇。 “电灯?”海伦娜惊奇道,“不需要蜡烛吗?” “是的。”莉莉笑着说,“是用电的,只要按下按钮就可以亮起来,要比蜡烛方便得多,光照也更明亮。”她很热情地介绍,“还有电视机,我们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一些节目,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的节目,无关距离呈现出来。” 海伦娜睁大眼睛说:“这可真神奇,我没见过这些,真好奇它是什么样子。” 莉莉诚恳道:“如果你想看,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暑假到我家里作客。”她稍微有些迟疑,但还是没有收回邀请,“无意冒犯,海伦娜,我知道很多斯莱特林不愿意接触这些,我只是看你比较感兴趣,所以才……” “当然没有冒犯。”海伦娜笑着说,“我很高兴你能邀请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愿意在暑假到你家里去体验一下这些东西。” 莉莉闻言放松下来,和海伦娜聊起了更多麻瓜世界的东西,海伦娜一直听得很认真,连雷古勒斯在看她都没察觉。 “她看起来对麻瓜东西很有兴趣。”斯内普在说风凉话,“说不定她会是布莱克家族里第一个亲麻瓜的女主人。” 雷古勒斯瞥了他一眼,微勾嘴角道:“那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我的家族在大众心理长久以来的阴暗形象也许会因为海伦娜得到一些提升和改变。” 斯内普无可无不可地弯弯嘴角,很短促地笑了一下。 “比起这个,我比较好奇你和波特之间的情况。”雷古勒斯不着痕迹道,“你们似乎和解了,又或者说,是他单方面放弃了找你麻烦。” 提起这个,斯内普脸上轻松的表情荡然无存,却也没像过去那样立马出口讽刺。 雷古勒斯见此,放在桌面上的手有节奏地敲击了两下,在两个女孩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的时候,他稍稍靠近斯内普,压低声音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波特的变化而心甘情愿要把伊万斯小姐让出去吧?” 斯内普当然不希望让出莉莉。 他这辈子都不希望莉莉离自己而去,真的和其他男生在一起。 但是…… 看着莉莉面带笑容的模样,他就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他很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会给麻瓜家庭出身的她带来危险。 甚至都不去说黑魔王,单单是了解他和莉莉纠葛的卢修斯,或许都不是完全安全的。 他这辈子都没做过什么特别后悔的事,最后悔的就是去年暑假竟然跑去参加了黑魔王的聚会。因着卢修斯的引荐和他的魔药天赋,黑魔王没有很在意他的混血身份,给了他足够的体面,他在毕业的时候,如果没有成功按照之前所想的那样打败黑魔王,那就毫无疑问要成为食死徒的一员。 这样的他不能给莉莉带来此刻那种放松的笑脸。相较于他,和波特在一起,一个出身于纯血世家的格兰芬多在一起,似乎安全得多。 当然,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如果一切都能来得及,那就更好了。 只是这种情况怎么看难度都太大了一些。 打败格林德沃用了多少年?打败伏地魔又要多少年?即便莉莉等得了那么久不结婚,他的身份也等不了。一旦她发现他都干了些什么,一定会失望至极。 斯内普沉默下来,既没反驳雷古勒斯的话,也没有认可下来。 但不管他说或者不说,雷古勒斯都能明白他的心情了。 “海伦娜。”他忽然开口唤他的女孩。 海伦娜立刻望向他:“怎么了?” 雷古勒斯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和西弗勒斯换个位置好吗?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海伦娜怔了一下,她和雷古勒斯之间的默契让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朝莉莉笑了笑,起身和斯内普换了位置,斯内普僵硬地坐在那,抬眸去望雷古勒斯,后者朝他微微一笑,好像在说——既然很可能没有未来,那就珍惜当下吧。 斯内普苍白的脸僵凝了一瞬,又渐渐放松下来。 他是对的。他沉默地想着,起身坐到莉莉身边,在莉莉热情的话语下勉强勾起了一抹浅淡扭曲的笑容。 第五十九章 暑假来临,海伦娜回到了伯德庄园。 不知道是不是人长大了,心境改变了,即便是过去令她心生恐惧的空旷庄园,现在也没那么骇人了。她平静地提着箱子走进大门,莱芙没出来迎接,她只以为它在忙些什么没注意到,毕竟它已经那么老了。 海伦娜把行李放回了卧室,没急着给自己做点吃的或者换个衣服,直接穿着黑色的长袍去了挂着母亲画像的房间。 画像上盖着布巾,海伦娜上前将它摘下来,母亲沉睡的画像睁开眼,看着女儿沉默了一会说:“你长大了。” 海伦娜低头看看自己,微笑道:“我也觉得,我今年又长高了一些,小时候您总担心我会长不高,现在不用担心了。” 伯德夫人过了一会才说:“是的,看到你能长高我很欣慰。” 海伦娜看着母亲道:“您最近过得怎么样?” 伯德夫人淡漠道:“我只是一幅画像了,没什么具体的生活,如果你需要我的回答,那么我会告诉你,我过得还不错。” 海伦娜缓缓点头,话说到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一人一画像对视良久,是伯德夫人再次打破了僵持的沉默。 “你和布莱克在一起了。”她笃定道,“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海伦娜眨了眨眼说:“您应该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我掀开布巾的时候你没有尖叫,我觉得那代表着您可能接受这件事了。” 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事已至此,她再反对,身为一幅画像,难道还真能反对出什么结果吗? 再者,之前与雷古勒斯见面时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对方的誓言犹在耳畔,伯德夫人虽然皱着眉,脸色不愉,却还是说:“这是你的选择,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即可,我毕竟只是一幅画像了,无法真的干涉你什么。” 海伦娜垂下眼眸,安静地听完母亲的话,良久才道:“可我还是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哪怕您只是一幅画像了。” 伯德夫人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唯一的女儿,许久才略显沙哑道:“我当然会祝福你,我的海伦娜,你知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不知道我身处何地,我都是爱你祝福你的,你父亲也是。” 海伦娜缓缓走上前,手抚上母亲的画像,脸颊一点点贴上去,与画像中母亲的手相接触。 离开这间房间的时候,海伦娜开始思考莱芙到底去了哪里。 它一直没出现,这个时间过长了,即便它老了,也不该这么久没反应。 海伦娜开始在空旷而广大的庄园里寻找它,从楼上找到楼下,然后在地下室看见了莱芙僵硬的身体。 海伦娜蹲在它的身体旁边,看着衰老的小精灵,不自觉红了眼睛。 “莱芙。”她轻轻唤它的名字,可它已经不可能给她任何反应了,它不会再颤颤巍巍地给她鞠躬,不会再尖着嗓子叫她小主人,不会再搞错盐和糖,更不会再等她回家了。 这个世界上,从小一直陪伴她到大的,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了。 海伦娜无声落泪,泪水掉在莱芙身上,莱芙身上属于伯德家族的茶巾洗得发白,陈旧却干净,并且熨烫得整整齐齐。 海伦娜倾身将它抱起来,它很瘦小,一把骨头似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海伦娜抱着它离开地下室,漫无目的地走在漆黑的走廊里,没有了莱芙,这里的蜡烛甚至都灭了不少,本就光线昏暗的古老庄园越发阴森了。 海伦娜现在顾不上这些阴森了。 她没有埋葬家养小精灵的经验,也不知道该把莱芙安置在哪里。 她想了很久,还是先抱着莱芙回了自己的房间,用温热的毛巾为它擦拭着身上的脏污。 在将它的一切清理干净之后,海伦娜将莱芙放到小沙发上,为它盖上了雪白的长长的毯子。 做完这一切,海伦娜回到了自己床边坐下,盯着沙发上被白毯子盖住的小精灵,终于还是哭出了声。 好难过,竟然连它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从它身体的僵硬程度来看,它大约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它一个人躺在地下室的时候,一个人等待死亡的时候,会不会很绝望? 它会不会想念她,想到霍格沃茨来见她最后一面? 海伦娜抹了抹眼睛,试图止住自己的眼泪,但还是没能成功。 “再见,莱芙。”海伦娜呢喃出声,然后更加放肆地哭了起来。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雷古勒斯刚回到家,还没整理好东西,克利切就出现在他身边。 他微微凝眸,轻声问道:“怎么了?” 克利切低声道:“克利切觉得雷古勒斯少爷应该知道这件事,克利切按照雷古勒斯少爷的要求看着伯德小姐回了伯德庄园,伯德小姐很安全,但是……” “怎么了?”雷古勒斯打断它,“说重点。”他显得有些着急。 克利切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不太一样,雷古勒斯太熟悉它了,也听得出来。 “伯德庄园的小精灵死去了,克利切看见伯德小姐把它从地下室抱了出来。”克利切怪异地沉默了一会才说,“为自己的庄园劳动到一生的最后一刻!莱芙的生命和死亡都是光荣的!伯德小姐不需要为莱芙难过,但克利切不能出现告诉她这个,因为雷古勒斯少爷不希望克利切被伯德小姐发现!” 这下雷古勒斯知道克利切的变化来自何处了。 莱芙死去了。 哪怕克利切不形容,雷古勒斯也完全可以想象出海伦娜有多伤心。 莱芙一死,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陪伴她从小到大的人了。 “谢谢,我知道了。”雷古勒斯直起身,“妈妈在家吗?” 克利切说:“女主人在阁楼里。”它眼神忽然凝滞了一瞬,然后就打了个响指消失了,雷古勒斯知道,那代表着妈妈在召唤它。 果然不出他所料,几秒钟后克利切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弯腰说道:“女主人让雷古勒斯少爷到她的房间去见她。” 雷古勒斯微微点头,想了想,还是脱掉了黑色的长袍,穿着简单的黑色复古西装走出了房间。 站在房间门口,雷古勒斯望了一眼西里斯曾经的房间,然后收回目光缓缓朝母亲的房间走去。 沃尔布加状态不是很好,她半躺在床上,眉眼间都是疲惫。 雷古勒斯进屋之后,她抬眼看了看他便又闭上了眼。 “我刚刚在阁楼。”沃尔布加慢慢道,“我仔细检查了近期家里所有的来信。” 雷古勒斯的表情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不对劲:“是的,妈妈。” “我让克利切给你送的信,你肯定也收到了,那么……”沃尔布加缓缓坐起来,睁开眼看着自己剩下的唯一一个儿子,“你对此怎么看,雷古勒斯?你认为他已经开始我们怀疑了吗?” 雷古勒斯状若思考了稍倾才说:“我知道您希望得到我否认的答案,但我不能对您撒谎。”他专注地看着母亲,“从我几次面见他的过程来看,我相信修改信件,甚至是监视信件,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不信任了。” 沃尔布加的脸色因为儿子的话更难看了一点,她握紧了拳头,站起身开始来回踱步。 “我想不明白,雷古勒斯,我和你父亲一直支持他,不管什么事都从未曾退缩过,虽然我们没有加入食死徒,但这也不该是他会怀疑我们的原因……难道……”她看向雷古勒斯,“是因为贝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早在希望母亲接受海伦娜的时候,雷古勒斯就在莱斯特兰奇夫人和母亲之间埋下了斗争和怀疑的种子,如今这颗种子生根发芽,成为了他最有用的利器。 “也许。”他并不着急,只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在沃尔布加烦躁地催促下沉稳平静地说,“不管因为什么,结果对我们都非常不利,如果他已经开始那么做了,紧接着应该就是对付我们了。” “……对付我们?”沃尔布加微微睁大眼睛,显得有些慌乱,“不,不会的,布莱克家族是他的忠实拥护者,是他最有力的坚强后盾,他不会那么做的。” “妈妈,我也希望如此,但如果是这样,您怎么解释他的行为?”雷古勒斯不疾不徐道,“您没办法解释这个,您现在只是在自己骗自己。哪怕就像您说的,他需要布莱克家族对他的支持和拥护,但需要多久,什么时候他不再需要了,我们会是什么下场,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沃尔布加瞳孔收缩,雷古勒斯继续道:“我不是逼迫您做您不想做的联想,但妈妈,布莱克家族是纯血世家中最古老最高贵的家族,我们拥有悠久的历史,已经延续到了这一代,它不该毁在我们手里。”他恭敬地弯腰,“如果您改变主意,或者需要我再给您什么建议,您随时可以再见我。” 他转身离开,留下充足的时间空间让沃尔布加一个人思考。 在他走出门之前,沃尔布加突然说:“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西里斯?” 雷古勒斯倏地回眸,看着母亲没有说话。 沃尔布加失落地说:“我已经把西里斯逐出家族了,他已经不再是布莱克家的继承人了,哪怕如此他还是不满意吗?” 出过异类的家族,谁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异类? 有了第一个,就不可能仅此一个。 沃尔布加想到这些理念,想到那些和她争抢地位与信任的人指桑骂槐的话,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他过得怎么样?”沃尔布加没提是谁,但雷古勒斯一清二楚。 “比你我想象中好得多。”雷古勒斯这样回答。 沃尔布加沉默了一会说:“但我听说,阿尔法德去世了。” 雷古勒斯难得有些惊讶,沃尔布加没注意到,只是沉默了一会便说:“但那也和我们没关系了,他们已经不再是布莱克家族的人,和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她话是这样说,心里怎么样,别人又怎么看,这全都是未知数。 雷古勒斯离开母亲卧室的时候,最后看了一眼她迷蒙沉默的双眼,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以后走在这条路上,至少他不会再是一个人。 举家之力,他们总会做出成效的。 离开母亲的房间,雷古勒斯并未回自己的房间。 他直接用飞来咒招来黑色的长袍,将兜帽戴好,遮住自己的多半张脸,对着空气轻唤:“克利切。” 克利切的身影在角落里出现:“雷古勒斯少爷。”它微微鞠躬。 雷古勒斯朝它伸出手:“带我去伯德庄园。” 克利切立刻用它小小的手握住了雷古勒斯的手,两人一起消失在阶梯之上。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雷古勒斯的父亲,奥莱恩·布莱克正在暗处注视着一切,他看着儿子和克利切一起离开,没听清楚是去了哪里,但是…… 他微微垂下眸子,慢慢回了自己的房间,没有任何打破这层平衡的念头。 这个家里不能再少一个人了。奥莱恩关门之前闷闷地想。 伯德庄园。 海伦娜躺在穿上,不知不觉哭得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她眼前一片黑暗,有什么东西盖在她身上,也遮住了她的脸。 她试图坐起来,也坐了起来,盖在她身上的是黑色的长袍,她几乎立刻就从巫师袍上淡淡的木质香调中判断出它属于谁。 她激动地想将长袍扯开去看对方,但有人制止了她的动作,她被蒙着脸,而他就那么隔着黑色的巫师袍准确找到了她的双唇,重重地吻上她的唇。 他们的呼吸隔着巫师袍交织在一起,微弱的烛光在此刻摇曳了一下,如人心般,轻轻跳跃,忽明忽暗。 第六十章 海伦娜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自己熟悉的卧室床上。 她眼神迷蒙地看了看周围,一时没搞懂自己怎么就回到了这里。 等意识回来,理智恢复的时候,她俏丽的脸颊瞬间涨红了。 啊,想起来了,昨天晚上雷古勒斯来了,然后……海伦娜侧目去看身边的位置,那里空着,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一下,还温热着,这代表那里躺着的人刚离开不久。 海伦娜掀开被子下了床,从衣柜里拿了珍珠色的外套穿好拉紧,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与印象中的昏暗不明完全不同,此刻伯德庄园的走廊里十分明亮,墙壁上的烛台燃烧着看上去就很贵的蜡烛,烛光密集,海伦娜的视野在这种情况下相当清晰。 然后她就清晰地看见了和克利切站在一起的雷古勒斯。 他正低头和克利切说着什么,克利切仰着头认真听,等他说完后就打了个响指离开了。 在克利切消失不见后,雷古勒斯在走廊的尽头转过身来,朝立在原地的海伦娜伸出手,温和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够让她听见:“过来。” 海伦娜不自觉就走了过去,好像一只听话的小狗。 她有些脸红,抓了抓海藻般的红发,轻声问道:“你在做什么?看起来时间还很早,为什么不多睡会?”说到这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说,“这些蜡烛是你换的吗?它们可真亮。” 雷古勒斯看了看那些蜡烛,一手揽住海伦娜的肩膀,声音低沉和缓道:“不是我,是克利切,这附近没有成年巫师,我没办法使用魔法。” 海伦娜闷闷点头,视线所及之处是雷古勒斯黑色的衬衣,衬衣质地很好,她清晰记得昨晚解开它的纽扣之后看见的美景。 不行,不能再想了。 海伦娜倏地回神,仰起头说:“我去做点早餐吧,你应该饿了……” 雷古勒斯看着她没有很快回答,在海伦娜面露不解时他才开口说:“莱芙的年纪大了,它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没办法陪你了,你不要太伤心。” 海伦娜身子一僵,好像这个时候才回想起莱芙的离去,她安静了一会点点头说:“我知道。” 话是这样说,毕竟都不是小孩子了,道理心里都懂的,但直观感受如何却不是道理可控的。 海伦娜好像听见雷古勒斯叹息了一声,下一秒她就被人抱在了怀里。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道:“还有我在。”他的声音沉澈坚定,“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在你前面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先离开。” 海伦娜眼睛红红的,吸了吸鼻子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一定会死在我后面?”她又想起了自己不止一次看到的预言,“你确定吗?” “当然。”他回答得很快,没有任何停顿。 海伦娜屏息了一会才说:“那你可要长命百岁了,不然是不能完成你对我的诺言的。” 雷古勒斯缓缓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等海伦娜直视着他的眼眸时他才说:“如果我在你之前离开……” 他顿住不说了,海伦娜耐心地追问:“那么怎样?” 雷古勒斯目光深邃地看了她好一会,才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那我会在死之前先杀了你。” 海伦娜整个人僵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雷古勒斯微笑道:“害怕吗?我不想让你经历割舍我的痛苦,也不希望你在我离开后和别人在一起,所以如果我注定比你先离开,我会先杀了你。怕了吗?” 最后的疑问似乎很认真,海伦娜正要回答,雷古勒斯的手指便按在了她唇上。 “我只是开个玩笑。”雷古勒斯摧毁了之前的认真模样,轻松自在地笑着说,“是不是吓到了?别怕,那只是个玩笑,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 海伦娜眨了一下眼,在雷古勒斯转身往客厅走的时候,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轻声嘟囔道:“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 雷古勒斯脚步一顿,挺直的脊背似乎有些僵硬。 “我甚至觉得那样也不错,如果你离开了,我自己一个人大概也活不下去。” 海伦娜近乎自语的话让雷古勒斯回过了身,他灰色的眼眸远远看着有种薄情冷酷的味道,但他又总是维持着一股比彬彬有礼的斯文气质,这种矛盾的礼貌与克制令他越发性感迷人。 海伦娜望着他,和缓地开了口。 “我赞同那个作法,如果你真的走在我前面,那就带我一起走,当然……”她停下她的话,脸颊再次浮现红晕,整个人像支娇艳的红玫瑰,那双碧绿的眼睛便是玫瑰带刺的花茎,“当然……如果那时候我们有了孩子,我是说,如果孩子还小的话,或许我的选择会不同。我们总该有个人陪伴他长大的,不是吗?” 那是作为父母的责任,雷古勒斯当然不会否认。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不是玩笑,不过海伦娜的回答总是令他意外又动容这一点他深切明了。 他无言地走回来,轻轻抱了一下海伦娜,便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向客厅。 在这一层的客厅另一端有一间后改的厨房,是海伦娜吃不惯莱芙味道不对的饮食又懒得下楼去做饭的产物。 雷古勒斯现在就站在这里,他身材笔直高挑,即便是在做饭也显得十分神圣庄严。海伦娜觉得有他这个范儿在,不管是做什么估计都不会失败,她要是能学习到一星半点,那未来熬制魔药的时候即便成品不咋地,也能让斯拉格霍恩教授为她的气场所折服。 说到这个,一起吃三明治的时候海伦娜便摸出了自己的成绩单。 “到家之后我收到的成绩单。”海伦娜兴奋地递给他看,“快看,我今年的魔药成绩是E!”她指着自己的成绩单,“除了魔药和魔法史之外,其他成绩都是O。”她开心地问,“我今年是不是可以拿年级前几名了?” 今年的考试是O.W.Ls考试,海伦娜的成绩的确非常优秀,拿年级前几名绝对没问题,这份成绩对她今后想做的事也会非常有帮助,雷古勒斯是知道她希望找份好工作的,但他觉得做布莱克夫人这就是海伦娜未来最理想的“工作”了。 “当然。”短暂的思绪过后,雷古勒斯给了海伦娜肯定的回答,“你可以拿到全校前五,我敢保证。” 海伦娜笑了,显得十分满意,她笑起来的样子温柔甜蜜,带着一股和年少时不同的妩媚风情,仿佛连随风飘动的发丝都透着一股迷人的魅惑色彩。 “那你呢?”海伦娜歪着头问,“你的成绩怎么样?” 她看起来好像觉得这次自己会比雷古勒斯考得好,毕竟她只有两门不是O。 雷古勒斯似乎不忍打击她,所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笑,笑容里的宠溺和纵容十分明显。 海伦娜有些不服气:“告诉我,我想知道。”她绕过去拉着他的手臂说。 雷古勒斯垂眸看她:“真想知道?” 海伦娜猛点头。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说:“……比你多两个O。” 海伦娜睁大眼睛,稍微反应了一会就明白了。 “好吧……”她干巴巴道,“我还有待努力,等终极巫师考试的时候,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已经无法在其他方向追上他,那就要在成绩方面追赶他,至少让自己有一点优点是比他强的,这才会让海伦娜在这段感情中找到自己的价值,让自己可以更加自信。 雷古勒斯太了解她了,当然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他想说什么,安慰她或者表示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但到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想,安慰或者解释固然是一种安抚她的方法,但信任她显然比做这些都要好。 雷古勒斯并没在伯德庄园待很久,毕竟他是瞒着布莱克夫人出来的,他还得回去,这个暑假他得决定一些事,这些事需要母亲的支持和帮助。 和海伦娜告别的时候,雷古勒斯信誓旦旦地说会给她写信,即便不一天一封,也得是三天一封这个频率。可海伦娜等啊等,除了最开始的两封信之外,她就再也没收到过他的信了。 有点难受,还有点担心,海伦娜告诉自己他们俩这个关系也不在乎有没有信了,她绝对相信雷古勒斯对自己的感情。可当开学时间都到了,他依然没有和自己联系过,她写的几封信也石沉大海,海伦娜多少还是有点生气。 火车上,她随便坐在一节车厢里,本来这里面只有她自己,后来有两个低年级打开了门,就跟没看到她抗拒的眼神一样,旁若无人地坐了进来。 海伦娜皱皱眉,也没说什么,安静地靠在一边,把空间让开给她们。 两个低年级显然不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因为她们似乎不认识她。 她们在小声谈论什么,海伦娜一开始还没在意,但当她看见其中一个年轻姑娘拿出了笔记本,翻开之后上面写了好几遍RAB这三个字母之后,整个人都竖起了雷达。 她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一些,果然从她们的低声议论中听见了雷古勒斯的名字。 他的名字只出现了一次,后面都被含糊代指了,海伦娜听着听着就开始牙痒痒了。 布莱克级长真是魅力不凡,听她们的对话,这两位应该是刚上二年级,今年开学也不过三年级,却已经十分为斯莱特林神秘礼貌的布莱克级长所吸引,春心萌动了。 啊,她似乎不该觉得她们年纪还小,不该喜欢谁,因为她在这个年纪也曾对某人一见钟情。 是啊,她能够对他一见钟情,别人也可以的。 海伦娜满心都是挫败感,两个二年级的女孩见她表情变幻莫测,对视了一眼由其中一个开口道:“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打扰到你了吗?” 海伦娜没什么表情地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车厢门再次被人打开了。 原以为是又有人要进来,海伦娜百无聊赖地扫了一眼,万万没想到会看见雷古勒斯。 暑假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段时日没见,他气质好像更加凛冽了一些,看上去越发难以靠近了,尤其是对着那两个惊喜到不能自已的低年级时。 “打扰了。”尽管被她们的视线看得不太舒服,但雷古勒斯还是十分礼貌道,“请问两位可以让一下吗?” 两个女孩愣住了,懵懵地问:“什、什么?” 海伦娜僵在里面没说话,只是看着雷古勒斯,雷古勒斯注视着她,话是对两个二年级说的。 “外面还有很多空包厢,相信你们不会介意把这里让给我们。”说到这他才去看两个眼巴巴盯着他的女孩,“我想和我的女朋友说几句话,可以吗?” 在上个学期,他们曾因为修改信件被发现的事疏远了不少,很多人以为他们是和平分手只是朋友了,现在乍一听他突然称呼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海伦娜慌了一瞬。 她想说什么,但那两个二年级的女孩比她反应更大,几乎是涨红着脸冲了出去。 她们对海伦娜·伯德一向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毕竟二年级和五年级的课程不相交,又是不同学院,除非必要根本没有交集,在礼堂吃饭的时候她们也没胆子在一群不好惹的斯莱特林里面看来看去找人。现在造成这种局面,真是尴尬死了。 真的没有什么比在对方女朋友面前表现出对对方男朋友的向往和觊觎更让人羞耻的了。 她们如此慌乱,倒让海伦娜情绪平静了许多,等她们跑出去,包厢门被关上,雷古勒斯走进来坐到她对面的时候,她才慢吞吞地开口:“为什么要那么说?你现在这样告诉她们,等到了霍格沃茨搞不好全校都知道了,你不该小看女孩子的八卦能力。” 雷古勒斯端坐在那里无可无不可道:“她们想说就说,我从来没想隐瞒这个。” 是啊,一直不希望太高调的人似乎是她。 海伦娜抿抿唇没说话,心里还是对他整个暑假杳无音讯的事耿耿于怀。 她垂下眼睛,一直沉默着,她这副样子哪怕不表现出生气了,雷古勒斯也很难看不出她有小情绪。 因为垂着眼睛,海伦娜没看见雷古勒斯的动作,但她听见了响动,知道他起来了。 她心里有个猜测,果然很快就感觉到有人坐在了她身边,她赌气看过去,只看到对方的下巴。 雷古勒斯的下巴可真好看,相较于西里斯·布莱克的长发,他的短发利落干净,带着规矩整洁的味道,就像他的人一样,比起哥哥的肆意妄为,他更“循规蹈矩”,是个人们印象当中布莱克该有的高贵阴郁模样。 “在生气?”他的声音也是大人模样了,低沉沙哑,带着难以言喻的独属于男性的荷尔蒙。 海伦娜耳根发痒,往边上撤了撤说:“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有什么需要生气的事情吗?” 雷古勒斯注视着故意不看自己的姑娘,沉默了一会才说:“对不起,答应了你会写信,但有事耽搁了。” 海伦娜发现自己是真的生不起雷古勒斯的气。 整个暑假孤独寂寞憋起来的闷气,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伯德庄园,甚至连莱芙的陪伴都没有了的海伦娜,在雷古勒斯轻描淡写的道歉下,所有的抱怨都荡然无存了。 她拧眉抬眸,看着他说:“很忙吗?” 雷古勒斯俊美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是的,很忙,并且不方便写信。” 不方便写信,还很忙,这两个关键因素存在,海伦娜很快就猜到了他是在忙些什么。 “……抱歉,那一定很麻烦吧。”她忍不住自己也道了个歉,说完之后有些局促。 雷古勒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的确有些麻烦,但这些麻烦却让我乐在其中。” 海伦娜看着他,眼神有些不确定,犹疑极了。 雷古勒斯望着她温声道:“因为我从未有过这样深刻的感觉——我在做一件正确的事。这种感觉让我即便身处在麻烦和危险之中,也能够冷静理智地面对一切。” 海伦娜想说什么,但雷古勒斯没让她说,他从长袍口袋取出了什么递给她,海伦娜下意识接过来,是有点重量的东西,圆形的,坚硬的。 “这是什么?”海伦娜问。 “你打开看看。”雷古勒斯简单地说。 海伦娜没怎么迟疑,将包裹着那东西的墨绿色天鹅绒袋子打开,取出了里面的……镜子。 “一面镜子?”她惊讶地问。 雷古勒斯对她说:“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失约,不打算让这种事以后再发生,所以特地准备了这个。”他解释道,“这是双面镜,以后我们再无法见面时,你想我的时候,可以用它来找我。相较于写信,它更安全方便。” 海伦娜的脸慢吞吞地红了:“谁想你了。” 她嘀咕了一句,嘴上傲娇,手上却十分珍重地把双面镜收好了。 雷古勒斯看着她点点头:“嗯,你没有想我,是我想你。”略顿,他接着说,“而且即便没有这面双面镜,你也不会再孤单度过假期了。” 海伦娜迟疑地望着他,他慢条斯理道:“我让克利切为你寻找到了新的家养小精灵,它很年轻,是个姑娘,你们会相处得很好。”他靠近海伦娜,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lena。” 海伦娜瞬间想起了自己那只名叫利奥的蒲绒绒,她心虚地说:“你怎么可以给家养小精灵起我的名字……那以后我叫它的时候岂不是好像在叫我自己……” Helena,Lena,这的确太有深意了。 她的惊慌和心虚在雷古勒斯看来也可爱极了,他为她轻轻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低柔地说:“我当然不会让它叫你的名字,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好像总是很容易相信我说的话。” 海伦娜轻声道:“难道你不希望我相信你说的话吗?”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我当然希望。”他似带着无限的沉迷,“那感觉很好。”像是怕她不相信,他难得强调了一次,“真的很好。” 被人信任的感觉——没有比这感觉更让人快乐的了。 第六十一章 再次开学之后,所有学生聚集在礼堂中,进行着每年开学都要举行的分院仪式。 今年分到斯莱特林的学生很少,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也不多,最多的还是赫奇帕奇,赫奇帕奇学院的学生人数都已经快要达到其他三个学院的总合了。 身边有人在嘲讽赫奇帕奇,说着老生常谈的话题——赫奇帕奇都是蠢货,进赫奇帕奇的人那么多,魔法界看来是要不行了。 海伦娜看了对方一眼,说话的人是小巴蒂·克劳奇,看见这人就让人想到伊芙琳,这个被父母要求和对方多接触的可怜姑娘。 “真让人倒胃口。”伊芙琳放下刀叉,也对小巴蒂·克劳奇的论调感到难以接受,“就是因为有很多他们这样的人存在,才让大家都误解我们的学院。” 玛琪小声说:“其实也不算全部误解……但总归没他们说得那么恶劣就是了。” 伊芙琳牵强地笑了笑,吃不下,也不说话了。 海伦娜收回落在小巴蒂·克劳奇身上的视线,转到离他不远的雷古勒斯身上,他正在和人说话,是上个学期导致波特摔伤的穆尔塞伯等人。 穆尔塞伯很感激他上学期的帮忙,虽然雷古勒斯态度冷淡,但穆尔塞伯表现得十分热情。 海伦娜知道在校长室发生的事,那还导致了雷古勒斯的哥哥西里斯·布莱克来找他兴师问罪。 其实海伦娜也不希望穆尔塞伯这样的人得意,但波特的确需要教训一下。 说起波特,海伦娜抬眸望向长桌对面,看见了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吃东西的詹姆·波特。听说他是格兰芬多今年的男学生主席,看着他如今沉稳内敛的模样,倒也算是没辜负教授对他的信任。 吃完了晚餐,海伦娜便和朋友们一起离开,准备回寝室休息。 走在城堡当中,三个女孩讨论着彼此的考试成绩和她们的第一次就业咨询,玛琪说她想当作家,毕业之后就和切萨克结婚,两人一起去环游世界,到各地冒险,再将冒险经历书写下来。 海伦娜听完笑着说:“你一定可以的,我保证你的书出版之后我会第一个购买,你可一定要替我签名。” 玛琪脸红红:“那是肯定的,海伦娜!事实上你根本不需要花钱去买,我一定会送你独特签名本的!” 伊芙琳揽着海伦娜的肩膀道:“那怎么行,我和海伦娜都要自己花钱去买,这可是对你写作理想的支持,买一本都不行,我们得买个十来本,家里人人手一本,让他们都知道大作家玛琪是我们的好朋友。” 海伦娜深以为然地点头:“没错,伊芙琳说得对,就得这么干。” 玛琪被好友说得脸更红了,正要再开口的时候,突然看见海伦娜蹙眉屏息,竖起手指在唇上掩着,缓缓摇了摇头。 伊芙琳和玛琪了然地闭嘴,三人放轻脚步躲到一边,很快发现海伦娜让她们保持安静的原因。 有人在说话,距离这里不远,大约在前面拐角处,是男生的声音,很熟悉…… “是波特!”玛琪小声道,“好像还有布莱克!哦,格兰芬多的布莱克。”像怕大家误会,玛琪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伊芙琳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他们在说什么?我好想听见了斯内普和雷古勒斯的名字。” 不仅伊芙琳听见了,海伦娜也听见了。她示意她们跟在她后面,三人小心翼翼走到拐角的地方,贴着墙壁听着那两人对话。 “詹姆,我是真心向你道歉,我很抱歉雷古勒斯助纣为虐,你知道他一向和我的想法不一样,我希望不要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造成我们之间的隔阂。” 这是西里斯·布莱克在说话,除了他之外也没谁敢在学校里这么说雷古勒斯了。 海伦娜咬咬牙,总觉得牙根发痒,很想冲上去教训西里斯一顿,但还是忍住了。 和西里斯说话的是波特,他过了一会才开口说:“他和你想得不一样很正常,西里斯,我们的学院不同,你也已经离开了布莱克家族,这本身就代表着你们很不相同。”波特顿了顿道,“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看法,你担心这个简直是对我们友情的侮辱。” 西里斯迟疑道:“可你最近变了很多,我明显感觉到你的消沉。” “我那不是消沉,西里斯,我只是想开了,看明白很多事情。”波特缓缓道,“我们已经七年级了,大家很快就要成年或者已经成年,那就代表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仅仅只代表自己。我之前的确做了一些错事,上学期那件事就别再提了,就当是对我犯过的错误的补偿好了。” 西里斯想说什么,被波特打断了:“不过从今以后谁再来这么干,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了。” 西里斯好像很庆幸他这么说:“这才像样啊兄弟,这才是我认识的你,但你这次真的要放过穆尔塞伯吗?虽然邓布利多校长没办法替我们主持公道,但我们完全可以搞点恶作剧,你知道的,活点地图会帮我们的……” “我说的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指的是将一切告知教授。还有,我现在是男学生主席了,我大概还可以给他们扣分。”波特如是说道,让西里斯大失所望。 “兄弟……”西里斯惋惜地说着什么,模糊不清,大概是他们走远了,海伦娜她们听不见了。 站直身子,海伦娜望向伊芙琳和玛琪,伊芙琳啧啧称奇道:“想不到波特有一天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么看来他似乎还算衬得上格兰芬多王子的名号。” “格兰芬多王子难道不该是西里斯·布莱克吗?”玛琪好奇地问。 伊芙琳翻白眼:“西里斯·布莱克也就那张脸不错了,他恶劣的性格我真是难以招架,他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在那之前我们最好别再和他有任何瓜葛。”说到这她看向海伦娜,问她,“你觉得呢海伦娜?” 海伦娜回神说道:“我觉得你说得对。” 伊芙琳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压根就没听我说话,我没说错吧?” 海伦娜摸了摸脸,轻轻笑了一声。 她的确没在听伊芙琳和玛琪对话,她在想波特那些话。 就像伊芙琳最开始说得那样,波特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实在太令人意外了。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有预兆的,在上学期放假之前,他们还曾单独聊过几句不是吗? 那个时候海伦娜就看出了波特的不同。 可她也没想到,他会这样不同。 离开这里时,海伦娜最后看了一眼波特和布莱克说话的位置,若有所思地走远了。 波特的转变对西弗勒斯来说可不是个好现象,海伦娜在心里这样想着。 她想得一点都没错。 这的确不是个好现象。 开学后的首个霍格莫德日,和莉莉·伊万斯走在一起的斯内普就被拦住了。 劫道者四人组站在他们面前,这一幕多么熟悉,可这时的他们少了过往那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海伦娜和雷古勒斯就在不远处,两人本来打算去蜂蜜公爵看看,海伦娜脑子里满是互喂糖果的甜蜜画面,但见到这一幕,她毫不犹豫地拖着雷古勒斯的手臂走了过去。 “我们就在这。” 在快要参与“战局”的时候,雷古勒斯拉住了海伦娜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伴着轻轻的呼吸飘散在海伦娜耳边,海伦娜缩了缩脖子说:“我们不过去帮西弗勒斯吗?” 雷古勒斯摇摇头说:“不需要。”他的声音低沉清晰,“他们不会再吵架了。” 海伦娜想起波特的转变,老老实实按照雷古勒斯说的停下了脚步,在一个微妙的角度不远不近地观察着那边的情形。 劫道者里面一向波特最跳,但今天他最平静。 西里斯·布莱克站在他身边,双手抄兜,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 余光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让他微微拧眉,海伦娜注意到他发现了自己,但大约没发现更里面的雷古勒斯,但发现她也就等于发现了雷古勒斯,毕竟今天是霍格莫德日,一个情侣们约会的日子。 皱皱眉,西里斯·布莱克往波特身后闪了闪,好像不想被他们看见。 海伦娜瞄了一眼雷古勒斯,见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稍微放下心来。 “无意冒犯,我只是想找斯内普先生说几句话。”波特语调平和地说,“莉莉,可以吗?” 他这句请示,竟像是肯定了莉莉能做得了斯内普的主,他们真的关系那样密切。 这在过去的他来看,是杀了他也不可能做出来的事。 伊万斯惊呆了,错愕地望着他,斯内普看见她的反应,及时开口道:“想和我说话没必要问莉莉。”他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眼其他几人,直接朝一边走去。 波特朝莉莉点点头,眼底有些复杂酸涩的情意,但并没有趁机表达。 他就用这样的眼神最后看了看莉莉,跟着斯内普走开了。 西里斯·布莱克在他走后凉凉开口:“伊万斯小姐看到这样的詹姆会感觉到惊讶?并不应该啊,他有今天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莉莉蹙眉道:“这关我什么事,我很高兴波特先生可以有所转变,但并不敢居功。” 西里斯冷笑:“你还真把这个当做功劳?觉得他这样转变很好?” 莉莉反问他:“你觉得不好吗?” 西里斯漠然道:“有什么好?你觉得他现在这样压抑本性难道会快乐吗?” 莉莉冷静地说:“那你觉得让他在这个年纪继续无理取闹惹人讨厌下去,会对他的未来有什么好处吗?” 西里斯被她噎住,半晌才说:“你伤害了他,反正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没关系。”莉莉握了握拳道,“我自己知道我没想伤害他就够了,即便伤害了,也是有来有往,是他先辜负了我的信任。” 西里斯说不出话来了,忍不住拉出卢平来:“莱姆斯,你说句话。” 卢平沉默了一会道:“我觉得伊万斯小姐的话没错。” 西里斯憋住,又拉出佩迪鲁:“虫尾巴!” 彼得眨眨眼睛装傻道:“啊?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西里斯:“……”算了! 海伦娜这个角度看不见波特和斯内普了,她往外面走了几步想看看那边什么情况,这几步将她完全暴露在剩下几个人的视线之下。 雷古勒斯注意到莱姆斯·卢平望过来的视线,不疾不徐地从一侧走出来,站在了海伦娜身边。 他轻轻拉住海伦娜的手,海伦娜疑惑回头,他抬起手为她捋了捋耳侧的红发,轻声道:“你头发乱了。” 海伦娜摸了摸头发说:“谢谢,现在好了吗?” 雷古勒斯看着她碧绿翠色的眸子,沉默了一会,突然低头在她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海伦娜被他这样亲吻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时,她面不改色道:“干嘛突然亲我。” “只是觉得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很动人,所以情不自禁。”他牵着海伦娜的手,带着她往蜂蜜公爵的方向走。 海伦娜有些犹豫:“我还想看看西弗勒斯那边……” “与我们无关。”雷古勒斯冷静到几乎有点无情,“你想知道可以事后问西弗勒斯,如果他愿意告诉你,那你就能知道,如果他不愿意告诉你,偷听就是很无礼的行为。” 海伦娜恍然,顺势挽住他的手臂,侧脸在他胳膊上蹭了蹭道:“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居然都没想到这个。” 雷古勒斯目视前方,看起来淡定极了,但轻轻握着的手暴露了他的克制。 无时无刻不想占有她,得到她,这是很让人困扰的冲动。 “你不会没有我的。”他语调低沉而富有磁性,“所以不用做这样的假设。” 海伦娜注意到周围人越来越多,想放开他的手臂,不想引起大家太多注意,但雷古勒斯紧紧挽着她,不准她退缩。 海伦娜望向他,他看过来,声音很轻,但很有说服力:“没必要担心那些了,我母亲已经不会是任何问题了。” 好像的确是这样,今年的魔药课上,斯拉格霍恩教授看着他们的眼神一点戒备和怪异都没了,完全是看一对璧人的眼神。 看来这个暑假真的发生了不少她不知道的事,雷古勒斯的“失联”应该非常有价值。 “一切会圆满结束吗?”海伦娜不太确定地问。 雷古勒斯给了她一个很果断的定心丸:“会。”他不带丝毫迟疑道,“一切会圆满结束。” 第六十二章 临近海伦娜生日这天,霍格沃茨校长室里来了两位意外的“客人”。 邓布利多面带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位学生,目光从他们校袍的学院徽章一点点拉回到他们脸上。 他十分和蔼地说:“布莱克先生,斯内普先生,真意外你们会主动来见我,要喝点什么吗?我最近很喜欢橘子汽水——哦,斯内普先生大约有些了解,是麻瓜们的汽水。” 斯内普皮笑肉不笑道:“不必了,我不是来喝饮料的。” 邓布利多丝毫不在意他的扭曲的笑容,又问另外一人:“那你呢,布莱克先生?” 雷古勒斯彬彬有礼道:“如果这会让您开心的话。” 邓布利多眨眨眼道:“非常感谢,你让我不那么尴尬了,要知道会接受我甜食的学生可不多,尤其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他轻松愉悦地说着话,挥动魔杖为雷古勒斯倒了一杯橘子汽水,亲自端给他道,“尝尝吧,我的孩子,你应该没接触过麻瓜的东西,相信你只要尝试一下,或许就会喜欢的。” 如果换做别人,肯定会在这里加一句,至少你哥哥就很喜欢麻瓜的东西,你们是两兄弟,肯定会有些相似的。 但邓布利多永远不会这么说。 他从不会将这两兄弟混淆在一起,更不会觉得生在一个家庭的兄弟就一定完全一样。 毕竟他便有过这样的亲身感受——他和他的兄弟就不太一样。 “谢谢,校长先生。”雷古勒斯礼貌道谢,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汽水,味道的确不错,但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它大约经过改良了,非常甜,甜度让人很难再多喝一口。 邓布利多笑着示意两人坐下,斯内普沉默地坐在一侧,他看了雷古勒斯一眼,雷古勒斯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注意到两位学生的眼神交流,邓布利多眨了眨眼道:“今天天气不错,是个适合谈话的日子,不知布莱克先生和斯内普先生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雷古勒斯没直接开口,像在组织语言,斯内普没有他想得那么多,说话特别直截了当,似乎急着搞定一切赶紧离开。 “听说您有一个专门对抗伏地魔的组织,邓布利多校长。” 斯内普是真的非常直接,将那个人的名字毫无顾忌地说出来,让邓布利多略显惊讶。 有这样胆识的年轻人不多,这让他稍微对一向不怎么看好的斯内普有了些许欣赏。 “我或许不该对自己的学生说这些,但不可否认你说得是对的。”邓布利多若笑非笑道,“你是想知道关于凤凰社的消息吗,亲爱的孩子?” 斯内普并不想知道凤凰社太多东西,他根本没打算真的加入这个组织,但话好像不能说得太绝。他不自觉望向雷古勒斯,雷古勒斯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了。 “您大概也不会相信我们是真的想要加入凤凰社,邓布利多校长。”雷古勒斯声音轻缓道,“事实上我们的确不想加入凤凰社,之所以向您询问它的存在,是因为我们抱有的目的和凤凰社存在的目的一致。” 邓布利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外:“我是听错了吗,布莱克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布莱克家族大约……”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雷古勒斯打断了:“打断您的话很不礼貌,邓布利多校长,但我必须得这么做。布莱克家族之前或许就如您所想得那样,怀有和您完全相反的理念,但如今有一件事让我们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邓布利多从善如流道:“是什么事呢?” 这件事必须非常重要,重要到可以让邓布利多相信两个和食死徒接触过密的斯莱特林。 雷古勒斯看了斯内普一眼,语气平静理智道:“我们和那位大人产生了分歧,他所能带来的未来或许没我们想象得那样光明和妥当。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仅代表我的家族,我的父母,来向您表达我的诚意。”他缓缓站了起来,与邓布利多四目相对道,“您肯定不会立刻相信,但在今后的时间里,您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您想要得到的消息。” 邓布利多沉吟着:“……任何我想要得到的消息?”他看斯内普,“斯内普先生也是吗?” 斯内普和雷古勒斯选择跟邓布利多合作的原因当然不一样。 他也站了起来,整个人都裹在黑色的校袍里:“我没那么多伟大的想法,家族或是血统对我来说都没那么重要。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我个人的利益。” 邓布利多出身于格兰芬多,他一向对格兰芬多有非常特殊的感情,也对那个学院的孩子们有更多关心,所以他对莉莉、斯内普以及波特三人之间的事也略有耳闻。 他太有智慧了,斯内普简简单单的“个人的利益”这个词组,就让他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了。 他笑了笑,如两个青年所想得那样不好搞定。 “我很高兴在这里听到你们这样的话。”邓布利多十分轻松地说,“但你们都知道,你们的选择将你们要走的道路变得十分艰难,我不确定你们是否可以坚持下去,所以……” “您会相信的。”雷古勒斯微笑着说,“用不了多久,您很快就会相信的。” 穿着斯莱特林校袍的青年英俊如画的脸上挂着温和礼貌的笑容,他灰色的眼睛那样专注认真,语调极其理所当然,这让本不打算就此相信一切的邓布利多都难免为此产生了期盼。 “那我将恭候着一切的到来。” 邓布利多用一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语气说了这样一句话,唯独这句话让在场两位青年感觉到,此时此刻,他没再将和自己对话的两人当做孩子。 目的达到,两人都未曾久留,他们结伴离开校长室,在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路上,雷古勒斯似不经意地问了斯内普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和波特和解了。” 和解这个词组让斯内普皱起了眉:“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他和解。”他看了雷古勒斯一眼,“你听见我们的对话了?” 雷古勒斯淡淡道:“没有,我带海伦娜离开了那里,我不确定你是否希望我们知道,所以即便海伦娜十分担心你,我也还是带走了她。” 斯内普一直阴沉冷漠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下,过了许久,他才放慢脚步道:“和解这个词也曾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雷古勒斯看了他一眼。 斯内普漠然道:“但我和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和解。” 在他做出当日那种选择之后,就更加不可能和解了。 他将一生怨恨憎恶对方,只因为,哪怕他百般不情愿,但莉莉最好的归宿好像只有他。 就像邓布利多说的,他将走上一条危险的道路,不知何时才能拨云见日,他不该让那个好姑娘为他担心甚至因为他遭遇危险。 他更加不想有机会让她知道,他早前因为那份恨意冲动,与她最厌恶的食死徒混在一起。 那天在霍格莫德,波特的确说了要和他和解。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我们和解吧。”他相当直接,“不,其实也不能说是和解,我和你之间大约永远都不能和睦相处,我只是再也不想跟你针锋相对了而已。” 斯内普立时就给了他一个讽刺的眼神,波特一点都不生气,这真让人意外。 “哪怕你以后还是会这样挑衅我,侮辱我,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针对你了。”波特淡淡道,“我累了,也该成熟起来了,我不希望莉莉总是因为我们为难,从今以后见到你我都只当没看见,哪怕你每天纠缠莉莉,哪怕你可能真的和穆尔塞伯一起策划了我的事故。” 斯内普不耐烦道:“如果你相信流言,那么好的,是我策划了一切,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应该的吗?为你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哦是的,我是觉得有点那个意思。”波特略显敷衍道,“我不想再跟你争论谁对谁错了,斯内普,我默许了穆尔塞伯他们做的一切,没有报复回去,相信这就是我的诚意了。我要和你说的话就是这些,没有其他的了,再见……哦不,再也不见,斯内普先生。” 话音落下,波特就走了,只留下斯内普一人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在那之后,斯内普并不觉得波特能真的做到他所说的那样做,虽然他好像是转变了不少,但斯内普一直觉得他只是在假装,他肯定是有什么更可怕的计划。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今天雷古勒斯询问他,他都没发现波特有什么不对劲。 他真的再也没找过他麻烦,好像忘记了彼此还存在于同一个学校甚至同一个年级一样,连带着劫道者的其他三人都没再招惹过斯内普。 斯内普很变态地产生了一种空落落的心情——难以置信,没了那群蠢狮子的骚扰,他的生活好似过于平静了一些。 而且,波特的转变全都被莉莉看在眼里,不止一次,他看见莉莉欲言又止,他何其了解她,当然知道她想劝说自己。 斯内普觉得自己不可能放下对波特的仇恨。 不仅仅是因为他曾被地方深深伤害,更是因为…… 对方的转变,让他越来越不得不去相信,他或许比自己更适合莉莉。 能够给他的百合花带来轻松笑容,永远不必接触黑暗的人,永远不可能是自己。 想到卢修斯前几次写信似有若无地提起过他是否还在和那个“泥巴种”接触,他就有些毛骨悚然。 和斯内普分开后,雷古勒斯就回到了他的寝室。 很快就是海伦娜的生日了,今年他想给她过一个快乐的生日。这些年他们不是因为个人感情矛盾,就是因为家族关系,反正总是需要遮遮掩掩或者出点问题,但今后再也不会了。 自从他在火车上旁若无人地进了海伦娜所在的包厢,毫不遮掩地告诉了别人他和她的关系之后,很多人已经对他们的事心照不宣了。 实在是他们有过太多的来来往往,大家就算再八卦,也有点提不起兴趣了,很多麻瓜同学非常希望他们这场电视连续剧尽快完结。 雷古勒斯同样抱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他想,也许该再买一枚新的订婚戒指送给她。 打开桌子第二个抽屉,雷古勒斯正要找到邮购手册,就听到身后传来响动。 他转过身去,看见了来送信的猫头鹰。 一只非常普通的猫头鹰,送来的也是一封非常普通的信件——至少在外表看来是这样的。 雷古勒斯将信拆下来,不等他准备什么粮食,猫头鹰便自己飞走了。 雷古勒斯微微凝眸,缓缓打开了那封看起来毫无异常的信。 信上一片空白,那片空白让雷古勒斯心中的预测越来越清晰。 他缓缓念出一个咒语,一个黑魔王教导给“家人”们的咒语,那个咒语让空白的羊皮纸渐渐展露了它的秘密。 是一封信,一封来自于黑魔王的信。 黑魔王在信上说,他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 雷古勒斯捏紧了手里的信纸。 这一年,他即将十七岁。 第六十三章 这不是黑魔王第一次需要家养小精灵。上一次他带走了克利切,仔细盘问了克利切的“忠诚”。这一次他来信,可能是已经决定要它做点什么。 雷古勒斯想到前不久和邓布利多的会面,想到在会面中承诺的事情很快就会有进展,非但没有感到慌张,反而情绪愉悦起来。 总之不管黑魔王这次要做什么,都得是圣诞假期时候的事了,他现在在霍格沃茨,信是可以收到的,事情是不可能立刻去办的。 当务之急,是要安排好海伦娜的生日。 雷古勒斯面色温柔地从抽屉里拿出邮购手册,仔细挑选着要给海伦娜的生日礼物。 海伦娜生日这天夜里,雷古勒斯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寝室。 级长寝室海伦娜已经不陌生了,但走进这里时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淡定。 她脸颊发热地打量着这间充满了雷古勒斯整洁气息的寝室,坐到沙发上捧住了脸。 “很热?”雷古勒斯侧立在桌子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问出的话似乎是十分随意的,却让海伦娜越发羞耻了。 “没有。”她嘟囔了一句,又觉得这样回答是自寻死路,所以换了个说法,“啊,我的意思是,外面没什么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的寝室里很热。” 雷古勒斯闻言缓缓转过了头,好看的眉眼微微弯着,挂在英俊面颊上的是个温柔清浅的笑。 海伦娜感觉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了,噎了半天才说:“好吧,事实是,虽然我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但还是会有些……” 她话还没说完,雷古勒斯就走到她面前弯下了腰,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道:“有些害羞?” 这样近距离的对视让海伦娜脸更红了,她故作镇定道:“是吧,大概是吧……” 雷古勒斯微微颦眉,似乎有些苦恼,他说:“这样可不行,海伦娜。” 海伦娜愣了愣:“嗯?” 雷古勒斯抬手轻轻拉下她捧着脸的手,看着她红得好像苹果一样的脸蛋低声道:“你可不能总是这样害羞,毕业之后我们就会结婚,到时候我们每天都会住在一起,一起入眠,一起醒来,如果你一直这样害羞,我会很苦恼的。”略顿,像是感叹般又道,“当然,除了苦恼之外,大约也会乐在其中。你总是会对我害羞,代表你一直很爱我。” 爱他是肯定爱他的,但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海伦娜还是有点扛不住。 今天的雷古勒斯带给她的感觉太不一样了,是因为他们都长大了吗?他不管是身高还是相貌都不能说是一位少年了,他缓缓直起身,海伦娜顺着他的方向仰起头,秉着呼吸观察他,看见他将另一手里握着的首饰盒摆在了她面前。 “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雷古勒斯笔直地站着,海伦娜坐着,她本以为会被他一直这样居高临下看着,谁知道下一秒他便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海伦娜惊愕地望着他:“你这是……” 她伸手想把他扶起来,但被他拒绝了。 “你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雷古勒斯垂着眼帘,慢慢打开手里的首饰盒,一枚十分漂亮的红宝石戒指安静地躺在盒子里,在黑色的天鹅绒衬布上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海伦娜怔住:“这是戒指。” 雷古勒斯点了点头说:“之前本来想送你戒指订婚,虽然你最后收下了戒指,但拒绝了订婚。”他语气和缓低沉,“我一直思考着该怎么再次将订婚戒指戴在你手上,今天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机会了。” 他抬眸与海伦娜碧绿的眸子对视:“你愿意戴上它吗?” 海伦娜怎么可能拒绝?她有点说不出话,心里乱糟糟的,为了避免造成误会,让他以为自己不愿意,她有些急迫地把手递给了他。 “给我戴上。”海伦娜掷地有声道。 雷古勒斯勾了勾嘴角,灰色的眸子注视着海伦娜,手上十分干脆快速地为她带上了戒指。 “这样我就有两枚戒指了。”海伦娜逃避似的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凝视着自己戴着戒指的手。 雷古勒斯抬手轻轻抚过她一头浓密明艳的红发,他的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暧昧又耐心地为她梳理着头发。 “结婚的时候,我还会为你戴上另一枚戒指。” 他低哑地说完,倏地靠近她的脸颊,轻轻吻着她的侧脸。 海伦娜快速眨巴着眼睛,没机会再说什么了。 生日过后,海伦娜和雷古勒斯度过了他们认识以来最恩爱和无忧无虑的几个月。 临近雷古勒斯生日时,他突然变得忙碌起来,她本来想给他好好过个生日,但被他以没有时间给拒绝了。 他不是忙着魁地奇比赛,也不是忙着七年级的终极巫师考试,但就是总找不到人,有几次海伦娜看到他从校长室里走出来,行色匆匆,她想上去问问他到校长室干什么去了,但他不过一个拐弯就不见了人影。 心事重重地过到了圣诞节,假期来临,海伦娜本想回家的,但许久不曾主动和她见面的雷古勒斯找到了她。 她当时正在图书馆,和伊芙琳玛琪商量着放假后去哪里玩一玩,明年她们就要七年级了,要准备最严格的的终极巫师考试,可就没玩乐的时间了。 正商量着,雷古勒斯就出现了,他一出现伊芙琳和玛琪就闭嘴了,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说:“我们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夜里在寝室再聊好了。” 海伦娜有点怨念雷古勒斯最近的冷淡,沉着脸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几个月的时间,雷古勒斯好像又成熟了不少,如果不是还穿着校袍,海伦娜会以为自己碰到了什么严肃的教授。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海伦娜语调不甚温和道。 雷古勒斯坐到她身边,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低柔道:“生气了吗?” 海伦娜憋着一口气:“没有生气,为什么这么说。” 雷古勒斯看了她好一会说:“最近有些冷落你了,我很抱歉,别生气了好吗?” 海伦娜还真的没法和他生气,他一说软话她就就范了。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她皱着眉道,“我总是看不到你,除了上课的时候都很难找到人影,你这样我有些担心。” 雷古勒斯轻柔地说:“不需要担心。我这次来是有些话要和你说。” 海伦娜疑惑道:“什么话?” 雷古勒斯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希望你圣诞节留校。” 海伦娜惊讶道:“为什么?”她想了想道,“是你要留校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也可以留下的。”她脸红红地说,顺便见色忘友地把和伊芙琳玛琪的约会忘掉了。 但雷古勒斯的回答让她失望了。 “我不留校。”他压低声音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在圣诞假期里完成,我希望你在这段时间里留在霍格沃茨。” “为什么?”海伦娜脱口道,“为什么我要留在学校?不能和你一起吗?” 雷古勒斯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不能。你必须留在学校。”他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因为这里是整个魔法界最安全的地方,只有你在这里,才能让我安心去处理那些事。” 海伦娜也不笨,瞬间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她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手,抿唇说道:“我能帮上你的忙,我不会给你添乱,让我和你一起。” 雷古勒斯难得强硬地说:“不行。”他紧盯着她的双眸,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即便你生气,怪罪我,我也不会让你参与进来。留在学校,别让我担心,听话。” 海伦娜不想听话。 她不想自己孤零零呆在学校,让他一个人陷入危险。 但她最后还是没办法拒绝雷古勒斯就是了。 圣诞节期很快就到了,海伦娜眼睁睁地看着雷古勒斯离校,他走之前看她的眼神异常温柔缱绻,却让海伦娜觉得危险愈来愈近了。 她留在学校,是真的很安全,还可以和校长教授以及其他留校的学生们一起度过圣诞节。 霍格沃茨的圣诞晚宴非常热闹,好吃的也很多,大家其乐融融,只有海伦娜心中忧虑。 邓布利多坐在校长的位置上,在海伦娜望过来的时候,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海伦娜愣了愣,很惊讶校长竟然会示意她,但仔细想想雷古勒斯假期前几次前往校长室,也就能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克利切已经被带走很长一段时间了。 雷古勒斯坐在椅子上,屋子里没点蜡烛,只能借着微薄的月光照明。 他仔细思考着,思考着在圣诞夜的“聚会”上黑魔王话里的深意。 他说他已经战胜了死亡……战胜了死亡。一个强大极端的黑巫师,他口中所说的战胜了死亡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雷古勒斯想,不管更深层的意思是什么,字面上的意思他总是可以理解的。 他不会死。 黑魔王永远不会真正死亡。 这个认知让雷古勒斯攥着拳的手心满满都是汗。当挂钟的时针指向十二的时候,雷古勒斯沙哑地开口,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召唤克利切。 “克利切,回来。” 没有回应。 雷古勒斯沉静地再次召唤:“克利切,回来,回到家里来。” 对于家养小精灵来说,最高的法律就是主人的命令。 雷古勒斯不断让克利切回来,克利切也终于在片刻之后回到了这里。 它虚弱地摔倒在地板上,看起来奄奄一息。 雷古勒斯快步上前,挥动魔杖念着对家养小精灵有效的治疗咒,冗长的咒语从他口中缓缓流淌,克利切虚弱而颤抖的身体也渐渐平稳下来。 在接近一点钟的时候,克利切终于恢复了意识,可以和雷古勒斯对话了。 雷古勒斯干脆席地而坐,就在克利切的身边低声问它:“他让你做了什么,克利切。” 克利切眨巴着大眼睛,伸手拽了拽自己身上属于布莱克家族的茶巾,开口说话时嘶哑的声音好像来自黑暗的水下。 它仿佛又回到了之前所在的地方,大眼睛里凝满了恐惧。 “……克利切被带去了一个山洞。”克利切哑着嗓子缓缓道,“山洞里有黑暗的湖,湖上有一条船。可怕的绿色,很小,被施展过魔法,载着克利切和他一起前往湖中心的岛。” 雷古勒斯阖了阖眼,轻声问:“岛上有什么?” 克利切颤抖着说:“岛上有一个装满了药水的水盆……黑魔王让克利切喝掉它……” 雷古勒斯长眉轻蹙,他轻抚过克利切颤抖的身体,温柔地安抚它。 “你喝了吗?”他问。 克利切哑着嗓子道:“是的……克利切喝了!克利切不能拒绝黑魔王!克利切把它们全都喝了下去!克利切的身体好像被火烧着了一样,喝完之后看见了非常可怕的东西!”它颤抖得更加距离了,“克利切哭喊着雷古勒斯少爷的名字,希望少爷可以救救克利切。黑魔王看着克利切,只是大笑。他让克利切喝光药水之后,把一个挂坠盒放在了空盆子里,然后他用更多的药水把它装满了……” 雷古勒斯灰色的眼睛里布满了阴霾:“然后呢?” 克利切哭着说:“然后黑魔王把船划走了!把克利切单独留在了岛上!克利切快被烧死了,需要水,克利切缓缓爬到岛边,从黑色的湖中喝水,克利切看到很多手,死人的手,它们从水中伸出来,把克利切拉向水下……”说到这里,克利切停止了哭泣,动容地望着雷古勒斯,“克利切被拉下去之前听到了雷古勒斯少爷的召唤,克利切是雷古勒斯少爷的小精灵,不能违抗雷古勒斯少爷的命令,所以克利切回来了!克利切用了巫师不知道的魔法!从那个不可以幻影移形的地方回来了!” 雷古勒斯已经将这件事了解得很清楚了。 他缓缓靠到身后的椅子腿上,沉思良久,忽然说:“带我去那个地方,克利切。” 他站起来,似乎想就这么过去,但很快他就放弃了。 他想起了海伦娜曾在茶杯中看到的预言,那一幕和克利切的描述微妙重合。 他自己也看到过类似场景。 他觉得有些头疼,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半晌,停下脚步后说:“算了,去好好休息吧,克利切,今天你告诉我的这些事不能再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我的父母也不可以,知道了吗?这是主人的命令。” 克利切缓缓爬起来,谦卑地弯腰行礼:“克利切一定会保守秘密,为雷古勒斯少爷牺牲和付出,这是克利切的荣耀。” 雷古勒斯走到克利切面前,再次为它检查了一下身体,才让它离开。 克利切感动地落泪,依依不舍地打了个响指消失。 雷古勒斯站在原地,看着地面上克利切留下的湖水,蹲下去,用手指抹了抹,喃喃地道:“挂坠盒……会是什么东西呢……是谁的挂坠盒?战胜了死亡……巫师又要如何战胜死亡呢。” 想要找到这一切的谜底,必须要去那个山洞看看。 但绝对不是现在,也不能是一个人过去。 他得在进行一切的时候保障自己的安全,毕竟霍格沃茨里还有他的姑娘等着他安全归去。 想到这里,雷古勒斯站起身,走到书桌边,抽出一张羊皮纸,开始写信。 信的开头是:亲爱的邓布利多校长…… 第六十四章 海伦娜在霍格沃茨度过了一个平安却无聊的圣诞节。 她每天趴在窗前看着窗外碧绿的湖水发呆,猜想着雷古勒斯现在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危险。 往常令人愉悦的假期成了最漫长的刑罚,在好不容易迎来开学日的时候,海伦娜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她站在城堡的入口处看着返校的学生们,他们有说有笑,谈论着假期的快乐事情。 海伦娜最先找到的不是雷古勒斯,而是他的哥哥,今年已经七年级的西里斯·布莱克。他看上去不太好,下巴有微微的胡渣,面色苍白,眼神阴沉。海伦娜有些奇怪,便多看了他一眼,这多的一眼让西里斯·布莱克发现了她,他眼眸锐利地望过来,发现是她之后眯了眯眼,转开视线和身边的波特说了什么。 波特看起来状态还行,听了西里斯的话就望向了海伦娜,海伦娜淡漠地瞥了他们一眼,收回散乱的心思,继续找她心心念念的人。 在一群繁闹的人群过去之后,她终于看见了雷古勒斯。很意外的是,他和斯内普走在一起,两人面色沉静,偶尔交谈两句,话语十分简短。以前总是围绕着雷古勒斯的那些斯莱特林们大约是因为斯内普的原因,距离他远了一些,还有几个在后方小声议论。 海伦娜懒得管那些人,她冲开人群快步跑过去,旁若无人地扑到雷古勒斯怀里。 她出现得太突兀,但雷古勒斯反应极快,硬生生接住了她,脚步都不带后退的。 斯内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被紧紧抱着的雷古勒斯,悄无声息地独自离开。 雷古勒斯微勾嘴角低下头,看着满眼惊喜的海伦娜,听她激动的言语:“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海伦娜鲜少当着人这么热情,雷古勒斯显得十分受用,他扫了扫周围,他本就走在人群末尾,身边人不算多,这会儿围观的人也就没几个,接收到他那个眼神,他们都立刻收回视线走开了。 人走远了,雷古勒斯才抱着海伦娜缓缓开口。 “很想我?”他语调沙哑柔和,带着细腻的宠溺。 海伦娜听着这久违的声音,莫名红了眼睛。 “我想给你写信的,但又怕打乱你的计划。”她多少知道他在圣诞假期要做什么,所以哪怕既思念又担忧,也不太敢写信给他,怕给他带来危险。 雷古勒斯明白她的心思,替她顺着额边的红色长发道:“不是给了你双面镜?可以用它联系我。” 海伦娜抱着他垂下头,侧脸贴着他带着些冷意的胸膛,半晌才道:“双面镜我也会害怕。万一你在什么不适合接通的情况下,我怕会……” 她太过小心了,其实本不必如此。但想到她如此小心克制是因为对他的爱和担心,雷古勒斯又觉得这感觉很不错。 “回去吧,外面很冷。”他用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揽着她的肩膀带她走进城堡。 一月的伦敦气温很低,霍格沃茨被一片白色的雪盖住了,雷古勒斯牵着海伦娜的手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路上人不多,海伦娜抽了个没人的时候问了他一个问题。 “假期里还顺利吗?”她小声道,“没出什么意外吧?” 看着她碧绿的眸子小心翼翼在眨巴,雷古勒斯突然就不想那么快给她肯定的回答,海伦娜因着他的迟疑担心起来,抓住他的校袍袖子紧张道:“出事了吗?”她很快撸起他的袖子,试图检查他的身体,“你受伤了没有?” 雷古勒斯阖了阖眼,压去灰色眼眸中的晦暗,低沉而克制地说:“这里不方便。”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公共休息室大门,“晚上回寝室再说。” 地窖走廊的确不是说这些的地方,海伦娜心中乱糟糟的一片,却也知道不该任性。她强压下心里的担忧,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便立刻钻进了他的寝室。 级长寝室里纤尘不染,家养小精灵将雷古勒斯的行李整理得十分整齐。海伦娜没在寝室里看见他,她坐到他的床边,忐忑但还算有耐心地等着他。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雷古勒斯推门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些潮湿的气息。 海伦娜看着他,低声问:“你去哪了?” 雷古勒斯身上穿着西装和校袍,明明是和大家十分统一的打扮,穿在他身上却有种不凡的魅力。他走进来,靠近海伦娜,缓缓褪去校袍,身上的湿气更明显了,还带着些灼热。 “我去盥洗室洗澡了。” 级长有单独的盥洗室,他去那洗澡了,那现在回来也无可厚非。 海伦娜点点头,看起来有些六神无主。 她低下头,摆弄了一下手指后猛地抬起头,盯着雷古勒斯坚定道:“下次我要和你一起去。” 雷古勒斯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她:“你要和我一起去?” 海伦娜咬唇道:“是的,我受不了自己一个人等在霍格沃茨,我要和你一起去。不管多危险我都可以承受,哪怕真的和你一起出了什么事,总比我一个人在外面苟活着好。” 雷古勒斯怔住,半晌没说话,良久他才失笑了一下,垂着眼帘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海伦娜不解道:“不然呢?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回忆了一下,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海伦娜面红耳赤地站起来,快速地说,“……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怎么会想和你一起去级长盥洗室呢……虽然我是很好奇没错……”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很小声,但雷古勒斯听见了。 他避重就轻,没回答她之前的请求,只回应她最后的自语。 “既然好奇,下次我带你一起去。”他带着三分笑意说,“我不会让人发现的,要对我有信心,嗯?” 海伦娜:“……”信心不是用在这上面的吧。 总而言之,是否答应她陪他一起冒险这件事到底还是被雷古勒斯逃避了过去。 开学之后,雷古勒斯比放假之前更忙碌了一些,他常常一个人去图书馆,以前的朋友很少再联系,不过身为布莱克家的继承人,他冷落那些人倒也不会招到什么怨言。 倒是海伦娜,做为女朋友似乎也没办法干涉他的独来独往,他不带她一起去图书馆,有几次海伦娜自己找过去,也哪里都看不见他的身影。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三个月,海伦娜除了白天上课时可以摸到他的人,其他时间都找不到他,她提过几次意见,雷古勒斯都以他有很重要的事为由来安抚她。一开始海伦娜还很懂事的尽量不打搅他,但时间长了,她心里的不安和怀疑越来越多,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这天魔药课上,海伦娜没和雷古勒斯说话,他心事重重的,竟也没发现她在生气,她不吭声他就不吭声,只机械般操作着制作魔药的步骤。 哪怕他心不在焉,最后他们交上去的药水还是非常漂亮,斯拉格霍恩教授给他们加了五分,正要和雷古勒斯再多说两句,后者便先一步走了。 海伦娜替他跟教授道了歉,追出去的时候发现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海伦娜眯了眯眼,她不喜欢现在这样的被动,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她来到七年级魔咒课教室外面,堵住了刚下课的斯内普。 斯内普目光落在和波特一起离开的莉莉背影上,被海伦娜拦住后才慢慢收回。 “海伦娜。”他不咸不淡地开口,“有事?” 海伦娜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问他:“你知不知道雷古勒斯最近在做什么?” 斯内普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轻轻偏头示意她跟上。 海伦娜自然而然地跟着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两人站在窗户前对话。 “你作为他的女朋友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吗?真让人意外。” 他不带什么讽刺意味地说着令海伦娜感到尴尬的话。 “我只知道他最近总是跑图书馆,但在里面又没找到过他。”海伦娜皱着眉说,“我怀疑他是不是只是拿这个当做幌子,其实人根本不在图书馆。” 斯内普瞟了她一眼,冷淡地说:“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吗?” 海伦娜不解:“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什么我去图书馆时没找到他?” 斯内普淡淡道:“要么他那时已经走了,要么……他在你没去过的地方。” 海伦娜愣了愣:“我没去过的地方?” 斯内普语气漠然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你实在不该来问我这些。” 海伦娜面无表情:“如果我可以从雷古勒斯那里问到事实,自然不会来麻烦你。” “你都探究不到的事实,我自然也不会清楚。并且,我觉得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是否还要追问这些,海伦娜。既然雷古勒斯不想让你知道,说明这件事你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他不会伤害你,做这些当然有他的原因,你最好的选择是顺从他,等到了可以解释的情况再让他给你解释。” 斯内普言尽于此,说完就走了,海伦娜一个人在窗前站了很久,透过城堡的窗户望着冬日里的霍格沃茨,直到浑身上下都冷透了才活动了一下双腿。 她迈开步子想要离开,却看见了没有来得及隐藏身形的卢平。 她露出惊讶的神色,不太清楚卢平站在那多久了。 他看起来状态一般,脸色苍白得很,发觉自己隐藏失败,便也不再躲藏了。 “伯德小姐。”他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倒让海伦娜一时不好做什么猜测。 “卢平先生,夜安。”她只能回了一个问候。 卢平沉默了一会,望着海伦娜说:“我来的时候你一个人站在这,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我担心……你会出什么事,所以在一边看了一会。” 看来他不知道之前斯内普也在,那也就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海伦娜点点头,想要离开,路过卢平身边的时候,他低声说了句:“希望你以后幸福快乐。” 海伦娜脚步顿了顿,略显惊讶地看向他,风吹起她长长的发丝,发丝拂过卢平的面颊,他觉得脸颊发痒,但没有闪躲。 他笑了笑,眼底那些迟疑消散了,端正地看着海伦娜说:“我知道这或许多有冒犯,但这真的只是个简单纯粹的祝福。我比你高一年级,很快就要毕业离开霍格沃茨,我的意思是……伯德小姐,我想我们今后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我会永远记住认识你的这六年,希望你今后可以平安,幸福,快乐。” 他说话温温柔柔,十分轻巧,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海伦娜听在耳中,心情愈发复杂起来。 她用很难形容的眼神看着他,卢平和她对视片刻,忽然说:“我可以叫你一声海伦娜吗?只这一次,想来以后也没机会了。” 海伦娜没有很快回答,卢平垂在校袍里的手握了握拳,虚浮地笑道:“抱歉,看来还是我冒犯了。”他朝她点头示意,抬脚要走,海伦娜是在这时开的口。 “可以。”她言简意赅。 卢平脚步顿住,回过身来,看着光芒下红发碧眼的姑娘。 他看了很久很久,似乎想把她刻进自己的记忆里,永远不忘记。 “谢谢,海伦娜。”卢平语气平和温柔道,“祝你一生快乐,愿你和所爱之人永久。” 海伦娜望和他对视,他说完最后一个音节,再不留恋地离开了。 海伦娜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躁动不安,难以控制。她使劲甩了甩头,让自己把这段插曲忘记,专心去搞清楚雷古勒斯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也终于在图书馆里找到了她的未婚夫。 难怪她之前几次来图书馆都没看见他,原来他藏在□□区。 他在很角落的位置,如果不是海伦娜想着碰碰运气而用了咒立停,她今日依然无法找到他。 她的突然出现引起了雷古勒斯的注意,他飞快地将手里的书背到身后,另一手握着魔杖指向她,目光锐利冷酷。 在看见来人是海伦娜的时候,他脊背一僵,面色缓和了许多。 “海伦娜。”他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海伦娜没回答他,她快步走上去,绕到他身后去看他藏起来的书。 她看到那本又厚又旧的书上写着——《尖端黑魔法解密》。 书里夹着他到□□区看书的批准条,羊皮纸上留下的不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签名,而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第六十五章 被海伦娜发现了,雷古勒斯就不再隐藏。 他对周围用了个忽略咒,才正式将手里的书递给海伦娜。 海伦娜看了一眼,并没接过来:“可以给我看吗?我看到了邓布利多校长的批条,大概猜到你最近都是在做些什么了。你怕别人知道,所以连我都不透露?” 雷古勒斯往前走了几步,微微弯下腰看着海伦娜,他一直看着她不说话,看得海伦娜心烦意乱。 “为什么不说话?”她烦躁地问。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缓缓道:“看到你在介意这些事,我第一想到的竟然不是解释清楚,而是欣赏你别扭担忧的模样。” 海伦娜觉得脸颊都冒烟了,她眯起翠绿的眸子瞪着他:“不要胡言乱语,我在问你问题。” 雷古勒斯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将书收好才笑着说:“你不想看那就别看了,我也不是很想给你看,但不是为了躲避。更不会因为怕别人知道,就连你也不透露。” 海伦娜有些困惑:“那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难道你觉得你告诉我了,我就会一直赖着你,让你没办法专心做事吗?” 她看起来是那种不知深浅的人吗? “当然不是。”雷古勒斯语气轻飘飘的,就在海伦娜耳边,忽高忽低,带着难以言喻的磁性,“你知道的,亲爱的,知道得越多只会越危险,我一个人置身其中就够了,你最好什么都不了解,这样才能让我放心。” 虽然早就对他的答案有了心理准备,真的听到之后还是有些不安。 海伦娜转身靠到了高高的书架上,抬头看着禁·书区微薄的光线低声道:“你总是不让我参与一切,可我想陪着你走一段路。即便不多,哪怕是一点点,我也想陪着你走一些。你这样将我排除在外,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哪怕我知道你是好意,我可能也会生气。” 雷古勒斯沉吟片刻道:“所以你现在生气了吗?” 海伦娜冷着脸不说话,将生气这件事展示得非常明显。 雷古勒斯直接转到了她对面,一点点往前,将她关在他的双臂和书架之间。 这空间太狭小,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海伦娜觉得脸颊发热,脑子开始迷糊了。 “这是在外面。”她手撑在他挺拔的胸膛上,试图把他推开,但失败了。 她懵懵懂懂地抬眸,对上他冷静又温柔的视线,她感觉自己刚升起来的一丝丝气全都消散不见了。 她特别讨厌如此不争气的自己,咬着唇别开头不说话。 雷古勒斯低下头,在她眼角轻吻了一下,低柔地说:“你真想陪着我?” 海伦娜听到这话就觉得自己似乎有机会,于是立刻回头想说是,但她忘了两人距离很近,她突然回头直接使他的唇重重擦过了她的面颊,她本就脸红心跳,现在更是呆住了。 不管在一起多久,亲吻过多少次,雷古勒斯一直都拥有轻而易举让她意乱情迷的能力。 海伦娜勉强镇定下来,轻声道:“是的,我要和你一起,不准你再把我排除在外,我要的不只是安全,还有你。” 雷古勒斯单手撑在书架上,另一手捂住了嘴唇,他偏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叹息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我答应你。” 他答应了,海伦娜喜不自胜,直接揽住了他的脖颈,但他却又在这时说:“但不许你参与太多,我只能让你稍微参与一点,更多的就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了。” 他在暗示其他人,海伦娜也能明白,深层次的事也许其他人不会想让她知道,若她出了错,那也会威胁到他们的安全。雷古勒斯可以不在意,但那些人不能不在意。 海伦娜懂得见好就收,所以笑眯眯地答应下来,还热情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那你继续看书吧,我先回去了,虽然不知道你在研究什么,你好像也不想多说,但我等着你能让我知道的那些事。”海伦娜说完话作势要走,但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拉了回来。 她再次重重靠在了书架上,存在多年的书架厚重而坚硬,她轻轻柔柔的身体靠上去带不起一丝震动。 “但我现在不想看书了。”雷古勒斯看着她,目光灼热,语气低沉道,“最近一直在忙,好像很久没看到你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看看你。” 海伦娜涨红着脸,想说什么,但后面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很快就到六年级考试的时间,海伦娜觉得自己还算考得不错,就等着暑假的成绩单了。 这个暑假她注定过得不平静,因为雷古勒斯答应了她,将她带一起去做他要做的事。 回到伯德庄园之后,海伦娜就在耐心等待他的消息。在七月底的一天,海伦娜手里的双面镜震动起来,她很快回应了镜子那头的呼唤,看见了雷古勒斯英俊苍白的脸。 “到对角巷见面。”他言简意赅。 海伦娜应下来,切断联系后快速换了衣服,她穿了条墨绿色的丝质长裙,披了件长到脚踝的黑色长袍,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短靴,一头红发披散在黑色长袍外,越发衬得她皮肤白皙,妩媚浓烈。 她很快出现在对角巷,在丽痕书店外等待了一会,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修长身影。 雷古勒斯站在路口的位置,朝她微微点了点头,海伦娜快步走过去,刚刚站定还没说什么,便被他照顾着戴上了巫师袍的兜帽。 “为什么……”海伦娜想问为什么要戴帽子,在对角巷没什么需要忌讳的吧,但下一秒看见雷古勒斯也戴着兜帽,便放弃了询问。 雷古勒斯帮她整理好帽子,牵着她的手朝一个方向走,一边走他一边问:“去过翻倒巷吗?” 海伦娜愣了愣,点头又摇头。 雷古勒斯看着她:“那是去过还是没去过?” 海伦娜红着脸道:“好奇的时候去过,但没仔细转过。” 雷古勒斯微微点头,温柔地说:“你很懂得分寸,做得很好。如果以后没有我陪着,不管你年纪多大了,都最好不要到那里去。” 海伦娜阖了阖眼,看着周围越来越衰败的景色低声道:“所以你现在要带我去翻倒巷?” 雷古勒斯不需要用言语回答,因为他们很快就进了翻倒巷。 恶臭的味道弥漫在鼻息间,海伦娜注意到这里随处可见穿着邋遢目光诡异的巫师——很可能是黑巫师。她没多看,只盯着自己前面的路。她很快就跟着雷古勒斯停在了一家商店前面。 海伦娜抬头看了看,是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 在进去之前,雷古勒斯弯下腰在她耳边轻柔地说:“一会不要开口说话,站在我身边就好。” 海伦娜不多问,乖巧地点头。雷古勒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带着些安抚意味。结束之后,他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商店。 进入商店之后,雷古勒斯放开了她的手。海伦娜也不介意,和他前后脚走进商店内部,她并不四处乱看,只用余光镇定地打量这里的一切,简单扫视着这里的黑魔法物品。 “哦,看看这是谁,布莱克先生!您的到来真是让本店蓬荜生辉。”博金·博克缓缓从内里走出来,他微微弯着腰,正反复用手把垂在脸上的油腻腻的头发梳理整齐。 他的声音也如他的头发一样,油腻狡猾得很:“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呢,布莱克先生?” 他说这话时飞快看了一眼站在雷古勒斯身边的海伦娜,海伦娜想了想,躲到雷古勒斯身后不让对方将她的脸看真切。 博金·博克微微眨了眨眼,礼貌地收回视线继续面对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从长袍口袋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他缓缓道:“我要找这个东西,不知道博克先生知不知道。” 博金·博克起先态度非常温和礼貌,但看见了雷古勒斯递来的羊皮纸上的画像之后,他立刻尖着嗓子道:“不,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这个东西,请您离开吧,布莱克先生。” 他直接要把羊皮纸还回来,但一个无声魔咒让他必须继续拿着它。 博金·博克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长地望着雷古勒斯,雷古勒斯笑了起来,笑容温和淡雅,彬彬有礼,但笑意却并不达眼底,甚至有些冷酷。 对上这样的笑容,和这样的身份,似乎不能像糊弄普通客人那样来了。 博金·博克沉默下来,握着羊皮纸不说话,雷古勒斯也不着急,过了好一会才慢条斯理道:“我并不想得到它,只是想知道它是什么,属于谁,如果您有所了解的,请尽可能告知我。” 博金·博克沉吟着道:“我并不知道它是什么……” “别把我当傻子,博克先生,你刚才的反应太激烈了,我不会相信你现在的话,也不觉得你是真的不愿意告诉我,你只是在衡量我可以为此付出多少代价。”雷古勒斯语气淡淡地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袋子金加隆,金加隆被丢到柜子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博金·博克瞬间亮起了眼眸,笑容可掬道:“哦,您真是太客气了,布莱克先生,只是询问它是个什么东西,就给予如此高昂的报酬,您真是个慷慨的客人。” “所以,它是什么?”雷古勒斯静静地望着博金·博克。 对方思索了一会才说:“这大约不太能告诉很多人,您身后的小姐方便知道这些吗?” 雷古勒斯面不改色道:“你只管说就好。” 海伦娜迟疑了一下,稍微露出了点头,观察了一下那张羊皮纸上的画像。 那是个漂亮的挂坠盒,上面似乎还有字母S。 “我得说,您问的是一件珍品。我曾有幸目睹过它,在很多很多年之前……”博金·博克带着回忆的味道说,“它来自于高贵的斯莱特林,是的,就是那位萨拉查·斯莱特林——它是他的遗物。” 海伦娜惊讶地睁大眼睛,雷古勒斯要找的东西竟然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那您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它的呢?”雷古勒斯问。 博金·博克转了转眼睛,却不再说了,只是憨厚地笑。 雷古勒斯也笑了笑,再次从口袋里拿出一袋金加隆:“现在您想起来了吗?” 博金·博克笑容满面道:“当然,我当然想起来了,那是在很久之前,从一位夫人手中……” 后面的内容海伦娜听起来云里雾里。据说它是一位贵妇人的收藏品,那位夫人是个收藏家,不但拥有斯莱特林的挂坠盒,还拥有赫奇帕奇的圣杯。但这些东西都在她被自己的家养小精灵谋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离开了翻倒巷,海伦娜和雷古勒斯一起回了伯德庄园,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问雷古勒斯:“你相信吗?家养小精灵会杀害自己的主人。” 雷古勒斯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我不信。” 海伦娜点头:“我也不信。我认为她的死或许跟那两件收藏品有关。你是在哪里看见挂坠盒的,为什么要找它?” 雷古勒斯只回答了一个问题:“是我在克利切的记忆里看到的。” “克利切?”这又关克利切什么事? 海伦娜满脸的求知欲,但雷古勒斯能说的似乎只有这些了。 “过来,海伦娜。”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海伦娜迟疑几秒,还是走过去坐下了。 雷古勒斯抬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肩头,语气温柔道:“我只能让知道这么多了,其余的事情我得自己来做。” 海伦娜垂下眼睛:“就这些?我还以为我可以知道得更多一点。” 雷古勒斯的声音幽雅低回:“你的大脑封闭术怎么样?” 海伦娜愣了愣才说:“……我不确定,我想,大约还可以。” 雷古勒斯目光转向她,认真道:“只是还可以的话,我不能让你知道太多。如果有人找上你,用了摄神取念,我不敢保证你是否真的能安全。” 海伦娜欲言又止,她想抗争什么,但看雷古勒斯眼神坚定,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舒了口气,放弃了更进一步。 看她如此乖巧,雷古勒斯笑着说:“听话的女孩会有奖励。”语毕,他低了下头。 没有了海伦娜的参与,雷古勒斯要做的事更危险了。 在暑假末尾的一天,他带着克利切还有凤凰社的人到达了一个地方。 一个在克利切口中无比恐怖,让它哪怕只是站在外面也浑身发抖的地方。 “那么,还得请布莱克先生的家养小精灵带路了。” 阿拉斯托·穆迪用魔杖指了指山洞的方向。 雷古勒斯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对克利切点了点头。 克利切瑟缩了一下,它很害怕,但还是勇敢地走了进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山洞,邓布利多跟在队伍最后,在他们进去之后,对其他两人道:“你们守在外面,注意周围的情况。” 两人点头,留在了山洞外面。 邓布利多看了看后方,这地方很熟悉,他隐约记得,在他去孤儿院接那个孩子的时候,孤儿院的管理员曾提到过一个山洞……那个孩子将另外两个孩子带到了一处山洞,回来之后那两个孩子便疯了。 邓布利多隐去眼底的思绪,大步走进山洞里。 “这条船只能坐两个人。”雷古勒斯为其他人解释着。 他们正站在湖泊边,要前往藏匿着“宝物”的小岛,必须要乘坐这条船,因为这座山洞禁止巫师幻影移形。 雷古勒斯的话让众人有些犯难,邓布利多想了想说:“由我和布莱克先生过去吧。” 雷古勒斯看了他一眼,没有很快同意,他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过了一会才说:“我觉得一次性只能通过两人,不代表不能多来往几次。” 邓布利多微微怔住,雷古勒斯淡淡道:“我和克利切先过去,然后再回来接人,一次接一位,相信这样的方法可以让大家都过去,这样你们才会更放心,不是吗?” 他说最后的话时扫了扫穆迪,穆迪一直对雷古勒斯很不放心,听他这么说也不在意,还笑了笑。 雷古勒斯淡漠地收回目光,和克利切一起乘船过去。几分钟后,他独自回来,带走了邓布利多。用这样的方法,所有前来的人都到达了小岛。 在小岛中央摆放着一个装满了药水的石盆,雷古勒斯看了一眼道:“这里面的药水得喝掉。”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倒是穆迪说:“喝掉?我们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这似乎有些……” 他话还没说完雷古勒斯便说:“上次黑魔王测试的时候让克利切喝完了里面的水。”他声音冷酷,不再对着这些并不真诚的凤凰社成员扮演礼貌,“这些药水喝下去会觉得浑身好像烧起来一样,会让人忍不住去附近找水喝,而这附近的湖水……”他走到小岛边缘,从长袍里拿出一个瓶子,里面关着一只魔法生物,它将魔法生物丢进去,立刻有无数的双手将它抓了进去。 他笑了笑,站起来,带着趣味说:“看,就是这样。”他看上去很高兴地说,“这就是那个人的陷阱,如果你想得到里面的东西,就得经受这些考验。所以,现在谁想试试?” 有人好像看不过他这副看热闹般的表情,走上前说:“直接倒掉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有人喝掉?” 雷古勒斯用奇异的眼神看了看说话的人,又看了看邓布利多,那表情好像在问——凤凰社的人智商都这么低吗? 他这眼神让其他人很不忿,但有邓布利多拦着他们也不好说什么。雷古勒斯一样不多言,直接让克利切试着去倒掉里面的药水。但药水是倒掉了,却很快又满了,在倒掉那一瞬间就重回最原始的状态。 雷古勒斯笑了笑,看向刚才说话的人,那人面红耳赤,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那到底谁来喝掉呢?”雷古勒斯又问了一遍。 这次又有人说:“既然你的家养小精灵可以喝掉一次,就可以喝掉第二次,让它喝不就行了?” 雷古勒斯倏地望向说话的人,冷漠的视线像一把尖锐的刀子,令说话的人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雷古勒斯似笑非笑起来,他不理会说话的人,直接望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校长,我将各位带到此处,相信诚意已经足够。我不会允许我的家养小精灵再受一次之前的痛苦,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顺便也让我看看您的诚意。如果十分钟之内还没人愿意那么做的话,我就只能先回去了。”他若无其事地说,“这里待久了并不安全,相信各位也明白。” 语毕,他后撤几步,带着克利切置身事外。 邓布利多看了看其他凤凰社成员,他们其中有人勇敢站了出来:“让我来。”话音刚落,他就要上前喝光药水。 雷古勒斯看着对方,眼底流露出几分赞赏。 凤凰社里也不全都是庸才,他这样想着。 “不用了,科奥。”邓布利多忽然开口,阻止了要喝水的那巫师。 他念了个咒语,不多时,一个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雷古勒斯阖了阖眼,将克利切藏在自己的长袍之后,克利切动容地看着雷古勒斯,大眼睛聚满了泪水。 于是最后是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喝光了里面的药水。 小精灵的反应和之前的克利切一样,险些被拉入湖中,关键时刻是邓布利多将它送走。 “是阴尸。”穆迪眯着眼说。 邓布利多没说话,他和雷古勒斯已经走到了石盆前,看见了里面安静躺着的挂坠盒。 邓布利多念了个什么咒语,将挂坠盒漂浮起来,暂时收藏。 雷古勒斯从口袋取出一个看起来毫无差别的挂坠盒,丢进石盆后让石盆重新装满了药水。 邓布利多看了他一眼,惊讶于他的早有准备,他越发欣赏这个孩子了。 雷古勒斯做完一切直接道:“剩下的等离开之后再说,再会。” 他带着克利切最先乘船离开,由克利切将一行人接了过来,全须全尾地离开了这座山洞。 后面的事似乎都顺理成章了。雷古勒斯研究了半个学期挂坠盒是个什么东西,已经多少有些眉目。在看见真的挂坠盒之后,他和邓布利多达到了一致意见。 那是个魂器。 并且,他们不认为那个人只会准备一个魂器。 邓布利多开始调查曾经认识过他的人,雷古勒斯也回家与父母彻夜长谈。 在临近开学的那个晚上,邓布利多、雷古勒斯以及凤凰社成员对魂器的数量有了掌握。 开学日到来的那天,雷古勒斯回到了学校,再次见到了海伦娜。 “后面都没联系上你,过得怎么样?”她问得很简单,但要知道的内容却一点都不简单。 雷古勒斯难得笑得非常自然愉悦,他低头在她耳边道:“很顺利,顺利到不可思议,我想,我们很快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海伦娜还有些不相信:“……真的吗?这么简单?像做梦一样。” 雷古勒斯悠远深长道:“是的,你说得没错,哪怕是我,也觉得此刻的一切像在做梦一样。” 而这个梦,醒于七年级临近毕业的时候。 整个七年级雷古勒斯都在忙碌,他常常去校长室,但这件事只有海伦娜知道。 海伦娜没有像上学期一样着急找他,她给了他充足的时间,而在学期末,即将毕业的一个晚上,她在他的寝室里等到了有些狼狈的他。 雷古勒斯难得这样疲惫,他额头带着薄汗,脸色苍白,衣衫不整,看上去像被谁折磨了一样。 海伦娜担心地上前拥住他:“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在霍格沃茨有谁可以让他变成这样?海伦娜想不到,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人。 她毛骨悚然,脸色苍白,雷古勒斯却在这一刻朗声笑了起来,双眼绽放光彩道:“我成功了,海伦娜……我成功了。” 海伦娜愣了愣:“你成功了?”所以,这不是坏事,是件好事? 雷古勒斯紧紧抱住她,哑着嗓子道:“我终于成功了,海伦娜,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需要顾忌任何事,那个人再也没办法来打扰我们了。” 海伦娜后知后觉地回抱住了雷古勒斯,两人温存的时刻,邓布利多正在收拾残局。 他们并不在霍格沃茨,雷古勒斯也是后回去的。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冈特家的祖宅,在这里他们损伤惨重,哪怕有布莱克家族的提前策反,食死徒来的数量锐减,可凤凰社依然遭遇重创,不过来的食死徒也没讨到好处就是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摧毁了食死徒的头目。 ——困扰魔法界多年的阴云消失了,那个曾经让邓布利多觉得棘手的人消失了。 想到连续摧毁的几样魂器,看着眼前似乎再也不会醒来的人,邓布利多微微拧眉道:“结束了。” 1978年六月,雷古勒斯和海伦娜毕业了。 他们离开了生活学习了七年的城堡,手里提着行李,另一手挽着彼此。 海伦娜回头,看着那座城堡,犹豫着说:“也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回来。” 雷古勒斯挽着她的胳膊说:“会有机会回来的。” 海伦娜偏头看他,笑着说:“什么时候?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雷古勒斯垂眸看了看她的腹部,再次扬起头说:“等我们的孩子11岁的时候,霍格沃茨会再次进入我们的生活。在那之前……”雷古勒斯从挽着海伦娜的姿势变成牵着她的手,“我们得先结婚。” 下一秒,海伦娜手里的行李箱消失了,和雷古勒斯的一起被隐形的克利切拿走了。 海伦娜愣了愣,对上雷古勒斯的视线,和他一起看向前方。 霍格沃茨特快就在前方,雷古勒斯的声音就在耳畔:“回家吧,和我一起,回我们两个人的家。” 海伦娜紧紧反握住了他的手。 是的,他们可以回家了。 回他们两人的家。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一开始也没想写这么长,就想写个十万字内的甜文。后面写这么长实属意外,消灭魂器和战斗全部略写了,这也不重要,一开始也没打算写。到此故事结束了,也许有些匆忙,但就这样吧!感谢各位耐心等待,可以移步我的专栏看看几个预收文,有感兴趣的收藏一下,休息一阵子会开其中一个。再会。